黑夜中的眼楮 八

作者 ︰ 林月心

「不好意思,這麼**的問題我都跟你講了。」金穗子對寧海不好意思的歉意笑笑,「這些,我可以不講的。」

「我知道,是我很感謝了,謝謝你的信任。」寧海眼里充滿真誠。

金穗子微微笑了。信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信任一個人,而那個人也值得你信任,這樣的感覺美好而難得。這需要彼此的理解和真誠。

金穗子站在欄桿邊,任晚風拂過臉頰吹起飄揚的長發,又到夜深了,她看見珠江對面高檔的望江住宅樓還剩下幾盞寥寥的燈火。

「時間過得真快。」金穗子說。這句話的意思有很多種,往事歷歷在目,時光匆匆;今夜的時間也過得很快;人生亦是似水流年。

「是呀,是挺快的。」一旁的寧海略有感嘆的回應。

「我們回吧。」金穗子說。

「好。」寧海也干脆,見她在晚風里吹了這麼久,又關懷問道,「冷不冷?」

「謝謝,還好。」金穗子回答,隨即卻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寧海趕緊月兌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不容她說任何話。

金穗子心里陡然升起一股異常的溫暖,有些緊張,有些慌亂,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坐在車里,回家的路上,兩人默然無話,只有音樂在一首首播放著美妙的旋律,小小的空間里有種淡淡曖昧的氣息隨著音樂流動。

到了家門口,金穗子的身體已恢復了溫暖。

「謝謝。」她溫和的表示著。

「再見。」寧海看著她,輕聲說。

「再見。」金穗子說。

下了車,她情不自禁的輕嘆了一口氣。平安?失落?期待?……

金穗子說不出心里的感受。她不想跟他有故事,可這樣的感覺又實在太美好。她腦袋里突然就冒出一句話來︰一個人能經受得住誘惑,是因為那誘惑還不足以大到讓那個人心甘情願的去犯錯。

金穗子感冒了。

一個人躺在床上不想動,跟公司請了假,兩天的時間沒有出門,在家吃飯吃藥睡覺,睡到全身酸軟就起來窩在沙發里看電視。這是很庸懶的幾天,不想事,沒有開心和憂愁,一個人在家也不必梳妝打扮,甚至一整天連睡衣都懶得換。與前幾天跟寧海約會的那個狀態判若兩人。

接到幾個電話,有寧海的,問她那晚被風吹了有沒有感冒。她撒謊了,在電話里盡量用正常語調客氣的說著謝謝沒事。

潛意識里告訴她,要冷靜,要理智。她想起上帝的教導,人不可以輕易犯錯。人類最偉大也最愚蠢的想法,就是自認為可以掌控這個世間的一切事物。能掌控得了嗎?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不是你個人能力所能控制的。她自己曾經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你可以做到保證自己不去傷害別人,卻保證不了別人也不會來傷害你。不是,也不對,一旦進入到錯誤的事情里,就已經存在著某種傷害了,只是你自己執迷,看不見而已。比如以前跟大朱,你不去打擾他的家庭就不是傷害嗎?實際上,你的存在,對他家庭,對他老婆來說,就已經是一種隱藏的傷害了。金穗子喜歡思考,腦袋里總是會有很多絲絲縷縷的問題,生活,人生,哲學,能明白的,就盡量讓自己活得明白點吧,實在想不明白的,那也就罷了。人生思來想去本就是一筆糊涂帳。只是不要讓自己越往前走越把自己的人生路堵塞了就行,越走越寬才是正道,越走越窄就進入邪門了。《聖經》里耶穌勸人們要進窄門,那是想讓世人的路越走越寬。意思不一樣。

感冒好點的時候,金穗子又到李叔叔這里來了。

臨近中午,診所里沒有病人。金穗子就喜歡在沒什麼人的時候來,這樣可以跟李叔叔說多幾句話。趴在理療床上,她沒頭沒尾的幽幽問道︰「李叔叔,你說,愛情有沒有應該愛或者不應該愛的呢?」

問一個半老頭這樣的問題,金穗子自己都覺得好笑,可話已經說出口了,又不好收回。從心理上來說,她把李叔叔早已當成了長輩兼朋友。

「單從‘愛’字上來說,實在是沒有應不應該這一問。因為‘愛’原本就是沒有任何理由的,若因為什麼而去愛,就已經失去愛的單一和純潔了。」听到李叔叔這樣認真的回答,她知道自己沒有問錯了。

「那如果愛上了不應該愛的人呢?如何解釋?」

「明知道不應該愛,何必還要去愛?!」簡單明了的回答。

金穗子不說話了,似有所悟。

「怎麼?咱家小姑娘遇到麻煩了?」李叔叔關切的問道。

「可是,如果明知道不應該愛,還是愛了呢?」金穗子沒有回答李叔叔的話,繼續追問。

「一定會痛苦的。」李叔叔嘆了口氣,「雖然愛沒有理由,但愛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

「正常的愛,雙方首先要有愛的自由。若任何一方失去愛的自由,這樣的愛,結果只會痛苦。愛得越深越痛苦。」

「噢。」金穗子沉默了。

李叔叔也不說話了。他了解這個小姑娘,她聰慧,善良,他相信她一定會有自己的思想。

金穗子走出診所的時候,外面的陽光照耀得人睜不開眼。雖然已經進入九月秋季,但南方炎熱的時間特別長。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黑夜中的眼楮最新章節 | 黑夜中的眼楮全文閱讀 | 黑夜中的眼楮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