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國內的時候,就听說俄羅斯遠東地區異常寒冷,也非常艱苦,特別是當地一些極端勢力對華人不友好。當時只當笑話,心想,俄羅斯算得上世界上非常富裕發達的國家了,就算原蘇聯解體造成俄羅斯經濟滑坡,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好歹也比國內強,再不及也比我曾經去過的蘇丹強上一百倍吧。可是,現實卻跟我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當我真正踏上這片土地,面對破舊的公路、低矮的建築、荒蕪人煙的原始森林以及冰雪嚴寒之時,我才如夢初醒,徹底相信了好友先前的忠告。
出關遇阻
此前,由于護照簽證等種種原因,我在國內黑河足足呆了近半個月才得以出境。當天時逢中秋,我與回國辦理簽證後的項目副經理王慶、黃玉東一道,帶著些許惆悵,離開祖國奔赴俄羅斯。乘船10分鐘後來到布市(海蘭泡),身負36公斤公私物品的我們卻在過關時遇到了麻煩,僅僅因為超重1公斤,可海關工作人員就是不放行。無奈之下,我們只得打開行囊取出厚厚的棉衣穿在身上才得以通過。據說我們還算好的,前幾批人員過關時,海關工作人員往往是冷臉相向,甚至拳腳相加。更為可氣的是他們的故意刁難和「國人優先」意識,無論你通關排隊再靠前,只要有俄羅斯人在,那是無論如何得先讓行的。
好不容易出關後,前來接我們的項目部翻譯小盛和材料員田勇帶著我們去打的。路上,由于田勇提的包不小心踫了一下當地人開的舊車的輪胎,僅僅是輪胎,這在國內也許沒什麼,但在這里卻不行,尤其對華人更不行!這惹怒了他,搖開車窗就是嘰里咕嚕一通髒話,還連人帶包使勁推了田勇一把,差點摔倒,但他也只能強作笑臉無奈地搖搖頭,當時我的心里隱隱作痛。局項目部駐布市物資供應站主任張立遠率領全體工作人員熱情接待了我們,早早包好的餃子端上了桌。閑談中,他們的種種遭遇讓我更加深了一層對這個國度的認識,我真為他們能在如此環境下開展工作而油生敬意。
車站奇觀
俗話說,「送客的餃子迎客的面」,這也意味著,我們即將踏上艱辛之旅。當地時間下午18︰00(北京時間16︰00),隨著火車的一聲長鳴,我們開始了長途奔襲。望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物,我們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火車停靠在一個不知名的車站,我們才有了幾句簡單的交流。密閉車廂內的空氣實在憋得慌,我們不約而同都下車去透透氣。仔細打量車站的模樣,除了簡單還是簡單,連國內的縣級小站都比不上。一大群小商小販圍了上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懷揣巧克力女乃酪叫賣,有的手提蘿卜白菜兜售,還有的推著小車上的紀念品來回奔跑吆喝,火車站仿佛就是一個超級菜市場,這在國內並不多見。有位同車廂的俄羅斯老太太下車大肆收購,眨眼工夫車門口被圍得水泄不通,經過一輪辱槍舌戰,買賣雙方都露出了燦爛的微笑,看得出他們的交易比較順利,老太太更是得勝還朝。
「家」的溫暖
天漸漸黑了下來,火車繼續前行。由于全線路都是單線,火車搖搖晃晃、走走停停,我們的思緒也跟著忽遠忽近、忽短忽長。恍惚中,黃經理第一個感冒了,緊接著王經理和我都沒能幸免,鼻涕眼淚齊上陣,手紙用了一卷卷,依然頭重腳輕神情木然。我們這節車廂的服務員對華人還算友好,有事情總能提前打招呼或幫忙,據說前幾批人員就沒有那麼幸運了,除了態度粗暴惡劣外,甚至能沒有原由地一腳把廁所門踹開,輕則辱罵,重則體罰。我們經過17小時的顛簸,第二天中午11︰00到達騰達市。剛下車我們就領略了這里的嚴寒,最起碼也有零下10多度,雖然早早穿上了棉衣棉褲棉鞋,但依然禁不住打起了寒顫。早早等候在這里的幾位同事迎上前來,忙著往車里搬行李。車行市里,只屋片瓦掩蓋于山林中,人煙稀少,完全沒有國內城市的高樓大廈與喧囂繁華。只不過一支煙的工夫,整座城市已被拋在身後,留下汽車揚起的灰塵在空氣中慢慢擴散升騰。
從騰達到工程所在地的大尼姆內爾鎮近400公里,沿途翻山越嶺、路況極差,到處白雪皚皚、寒冷異常。車行路上,猶如大海行舟,忽兒被拋到風口浪尖,忽兒墜入凹坑谷底,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幾欲狂吐。好在我們管道人常年野外奔波,練就了鋼鐵腸胃,再次硬撐8個小時直到終點。遠遠望去,整座營地如同一朵盛開在林海中的藍色花瓣,那樣鮮艷奪目,又如此傲視群雄,王經理告訴我,那就是咱們的3#營地,終于到「家」了,一股暖流在體內涌動。
進入營地,一張張熟悉抑或陌生的面孔,帶著歷經風雪洗禮的滄桑出現在面前,無言地訴說著一個個感人的故事——
營地建設先行官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作為營地主任的王德江于6月初率領37人來到這里,當時的情況糟透了,由于俄方的刁難,物資清關工作嚴重滯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當時要什麼沒什麼,干什麼都不成事。萬般無奈之下,他們只有租借鎮上兩間破舊廢棄的房間居住,適值夏天和雨季,白天牛虻和「小咬」成群接隊,一抓一大把,一咬一個包。特別是「小咬」,個小毒性大,即使穿上厚厚的工服,戴上養蜂人特制的防蜂帽也無濟于事,讓人防不勝防。很多人身上被叮得遍體鱗傷,疤痕至今清晰可見。由于晝夜溫差大,所租房屋四處漏風漏雨,加之沒有床鋪,大家只能和衣躺在冰冷的地上,並緊緊擠在一起保持著體溫,有的同志因徹夜難眠而病倒,營地主任王德江、調度長張立平就為此而多次病倒。艱苦的條件下,他們沒有被困難嚇倒,一方面積極進行場地的平整與道路的修葺,一方面等待清關物資的到來。每次只要有一個集裝箱到來,哪怕只是一顆螺絲釘,他們都要馬不停蹄,甚至挑燈夜戰進行安裝。就這樣,他們度過了那段沒水、沒電、沒吃、沒住和缺衣少藥的時光。500人居住的營地,從水電暖安裝到污物排放,從停車場設置到各類集裝箱擺放,工作量大而又煩瑣復雜。這樣的營地規模沒有3個月的建設是不可能成型的,另外還必須要在材料齊全的前提下。眼看天氣一天冷似一天,張繼凱、楊春生、王慶、張文杰等項目領導一班人,認真籌劃並組織實施,營地建設初具規模,為國內大部隊的到來贏得了寶貴的時間。後來營地主任王德江因病回國,劉宗偉臨危授命,楊春生書記掛帥,繼續抗起了完善營地建設的重任。目前,在項目書記楊春生的親自規劃指揮下,搭建板房上百棟,建菜窯、車庫、水房,安裝鍋爐暖氣,營地正日漸美化和亮化。局項目部黨工委書記楊成生在最近一次的營地建設大檢查中,對中石油管道第二工程公司項目部提出了表揚。
夜間兩小時
由于項目營地所在位置靠近北極圈,從6月下旬開始直到8月上旬,整整一個多月的時間,每天晚上直到凌晨00︰00才天黑,凌晨2︰00左右天就大亮了,白天時間長達22小時。這對常年生活在四季分明的中國管道人是極難適應的。為了工作需要,大部分職工在晚上只能掛上厚厚的窗簾,或者蒙上被子強迫自己入睡。即使這樣,仍然無法阻擋強烈陽光的照射,很多職工甚至剛剛躺下,就不得不再次起床,開始新一天的勞作。每天兩個多小時的休息時間實在太短,人非機器,即便機器工作一段時間還得讓其停下來保養,以免出現故障,何況是活生生的人呢。在項目領導的關心下,這部分職工漸漸適應了接近極晝的夜晚,確保了以旺盛的精力投入戰斗。
開路急先鋒
物資清關嚴重滯後、急需設備人員到不了現場、工期緊任務重、代理公司與業主處處刁難、開工日期又不能拖延,這就是項目部當時最真實的寫照!在幾乎沒有任何社會依托的情況下,面對大片森林和沼澤,項目部集中大家的智慧,喊出了「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的口號。如果說當年喊出「寧可少活20年,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的鐵人王進喜能夠看到今天的一幕,他也會為之動容!有著開路急先鋒之稱的項目部機械機組,在沒有設備伐樹清理作業帶和修築施工便道的情況下,他們就以血肉之軀頂了上去;沒有原始森林施工經驗,他們義無返顧地沖鋒陷陣;沒有鋼筋鐵甲的保護,時刻面臨野獸的攻擊,他們也毫不畏懼!密密匝匝的樹木一根根被放倒,一個人抬不動就兩個人,兩個人不行就四個人……項目經理張繼凱頂上去了,副經理王慶、張文杰、黃玉東頂上去了,安全總監龔建頂上去了,全體管理人員也都頂上去了,每天風雨無阻,但人手還是捉襟見肘。一根木頭輕則幾十斤,重則幾百斤、上千斤,踩著松軟濕滑的泥土,一不小心就可能摔倒,更有甚時一腳下去足有半米深,要想拔出鞋子談何容易!很多人肩上磨破了皮,手上扎出了血,腳上打起了泡,蚊蟲叮咬處開始潰爛,但他們輕傷不下火線,依然玩命地抬啊,扛啊,就這樣,伴隨著作業帶一米米地延伸,直到施工設備的陸續到來,一條寬約50米、長約6公里的作業帶以及多條伴行路呈現在代理公司和業主面前,不由得不讓他們驚嘆和折服!
一張閑置的床
提起運輸機組的鄭海友師傅,在項目部上下那可是首屈一指,人人皆知。不僅是由于他有公司「十大標兵」的頭餃,更因為他珍惜榮譽,為榮譽而戰的拼搏奉獻精神。
由于人員奇缺,開工日期迫在眉睫,剛到項目部當天,還沒有倒過時差和解除疲勞的他,就被領導安排用大板車倒運急需施工物資和設備,他沒有一句怨言,爽快地接受了任務。殊不知,從項目部所在地的大尼姆內爾鎮到涅流恩格里再到布拉戈維申斯克,一個來回將近1600多公里。沿途崇山峻嶺,人煙稀少,且大部分都是砂石泥濘路段,十分顛簸難行。為了任務的圓滿完成,也為了工程能夠早日順利開工,他星夜起程奔赴目的地。
就這樣,他每天起五更,睡半夜,不知疲倦地一趟趟在路上往返奔波。蚊蟲的叮咬,讓他身上布滿了包;路途的顛簸,使他後背磨破了皮;輪胎的高頻磨損和工具的極度匱乏讓他操碎了心。但是,他深知自己肩負的重任,也更懂得時間的珍貴,連續一個多月的時間,除了加油補胎外,他以車為家,吃住全部在車上。在營地宿舍,無論白天還是晚上,他的床一直閑著,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剛來又回國了呢。面對溫暖的被窩,他不能去睡,也沒有時間去睡,強烈的責任感催促著他一往無前。
兩天一夜沒合眼的「牛」
隨著作業帶的慢慢成型與延長,開工前準備進入重要議事日程。運輸機組首當其沖,項目部要求必須爭分奪秒,抓緊一切時間把施工設備運進現場,為開工創造條件。軍令如山倒。在機組長閆繼田的帶領下,全體職工摩拳擦掌、奮勇爭先。在這場會戰中,象馬照松、朱建慶、鄭海友、陳海秋、許文斗等老師傅們拼盡全力、老當益壯,發揮出了應有的表率作用;柳勇、滿建國、趙林、張愛東等年輕師傅們也不甘示弱,緊隨其後。有位剛剛年過30的職工進入大家的視線——他叫牛慧勇。就是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司機,卻讓大家著實感動了一把。由于吊車司機簽證原因,無人操作全項目部僅有的一台吊車,原本開管車的他又重操舊業,開起了吊車。經過簡短的熟練,他很快就得心應手了。一根、兩根、三根……只見他胸有成竹地操作著吊車,將一根根鋼管穩穩地放進拖管車里,所有動作絲毫不走樣。一車、兩車、三車……直到所有車輛都裝完,他又得抓緊收車趕往卸車地點,卸完管後再返回原裝管地繼續裝管。如此往復,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一天,又是一夜,緊接著又是一天,他的眼里布滿了血絲。兩天一夜不合眼的高強度勞作,這是何等的毅力,又是怎樣的一股子精神!「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就是這頭倔強的「牛」,這頭不服輸的「牛」,這頭想工程所想、急工程所急的「牛」,在項目部最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用實際行動證明了新一代管道人的滿腔熱血與忠誠。
「七哥」戰風雪
同樣是在運輸機組,有著「七哥」之稱的趙林,最近奉命與馬昭松師傅從1#營地拉運單斗回項目部3#營地,當他們上路時已經是下午了,而且半路突遇暴雪,經歷了一場生死考驗。在翻越公路里程50公里處的一座陡坡時,積雪結冰致使輪胎原地打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上不去。情急之下,趙林拉開車門,跳上了單斗。從未開過單斗的他,幾經模索變得熟練起來,順利把其開了下來,並駕駛著它把大板車推上了坡頂。當他正想松一口氣時,特運公司的3輛大板車也在坡底停著不敢往前走,原因是冰雪路面怕上不去前面的多座陡坡,並懇求趙林能跟著他們一起走。眼看太陽已經落山,趙林心里清楚,夜間行車的風險將比白天大出許多,何況是冰雪天氣,經過一番認真思索,他還是答應了下來。前車變後車,同車去的馬昭松師傅也主動讓特運的3台車前行,特運3台車在前面慢跑,老馬拉著單斗在後面護駕,每遇陡坡,他便從老馬車上「爬下來」一台台地將其推上去,反反復復。由于風雪過大,雨刮器根本不管用,為保證視線,他只能一直敞
開著車門往前跑,任由風雪直往懷里撲、身上鑽,加之找不著暖風開關,他簡直變成了一個雪人,凍得手腳麻木,幾近失去知覺。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200公里的路程,他從平板車上爬上爬下,斷斷續續駕駛著單斗開行了近50公里,保證了4台車輛的平安抵達。原計劃當晚就能返回,可暴風雪卻讓他們吃盡了苦頭,回到營地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每每談起這件事,趙林總是謙虛地說︰「沒什麼,沒什麼,這是我應該做的」。
工地「新奔馳」
8月3日,這個承載太多期望與重托的日子,項目部承擔的俄羅斯管線終于全面開工,全體將士為此歡呼雀躍。然而,接下來的日子卻苦不堪言。由于施工點處于原始森林中,人跡罕至,落葉松下覆蓋著一層厚厚的腐爛植被,在常年累月的發酵作用下,變得松軟而沒有承載力,有的地方甚至變成了沼澤,所有載人運輸工具只能望路興嘆。「走!」一個簡單的走字,帶動了大家的拼勁,3公里的路程,單程要走1個半小時,一個來回需要3個多鐘頭。鞋拔掉了要走,雨濕透了衣服要走,腳心磨出了血也要走!由于前期施工後勤補給無法保障,職工們每天自帶干糧,早上五點上工地。餓了,啃幾塊餅干;渴了,喝幾口涼水;累了,席地打個盹,一直要到太陽落山,甚至更晚才回營地。後來,大家無意中發現了裝載機能在工地間來回穿梭,雖然速度慢了點,但總比在爛泥地上徒步強多了。裝載機一般時速10公里,載人時不超過5公里,尤其在凹凸不平的作業帶上,人站在上面跌跌撞撞,左右搖晃,其中滋味只有坐過的人才知道。即使這樣,職工們已經非常滿足,還給它取了個雅號叫「新奔馳」。直到現在,職工們坐「新奔馳」進工地仍然是沿線一大景觀。
一寸長的汗泥
身在國內,身在溫暖的家,你是無論如何也體味不到連續一個多月不洗澡的滋味的。但就是在這里,在遙遠的俄羅斯東西伯利亞,一群中國管道人為了祖國的能源,為了CPP的榮耀,踏冰臥雪,風餐露宿,無怨無悔。由于眾所周知的原因,項目部澡堂一直遲遲未能建立起來,職工們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即使身上再髒也是無可奈何,有時用手在身上輕輕一搓,汗泥嘩嘩地往下掉,有的汗泥足有一寸長!每天下班洗個熱水澡成了奢望,職工們苦中作樂,半開玩笑地說︰「我們都快成濟公了,如果能用汗泥治病救人,那我們也算功德無量了。」有的職工實在堅持不住了,只能用涼水擦洗,更有甚者直接跳進冰冷刺骨的河水中簡單沖刷一下,以祛除身上的異味。項目副經理黃玉東不無感慨地說︰「還是祖國好啊」!
進入9月份以來,隨著後勤物資的陸續到位,項目部快馬加鞭,僅用不足一個星期的時間就建起了澡堂,職工們終于可以洗上舒服的熱水澡了,身上的汗泥也不見了蹤影。
嚴寒礪尖兵
俄羅斯的冬天來得那麼早,來得那麼急。早在8月份就已經下過三場雪,到10月初,已經下了數十場,幾乎三天兩頭下,最厚的積雪達到半米有余,氣溫驟降至零下10多度。職工們早早穿上了厚厚的羽絨服和長筒翻毛靴御寒,即使躲在屋里,仍覺寒氣逼人。但是,我們的職工無法躲在屋里,也不能躲在屋里,他們必須走出去,走進漫天風雪的工地,與天爭,與地斗,與惡劣的自然環境抗爭。他們中有即將升格為爺爺輩的老師傅,有身為人夫人父的中年職工,有剛剛結婚抑或正準備結婚的青年人,還有走出象牙塔步入企業不足一年的小伙子。他們拋小家、為大家,從四面八方匯聚到這里,為著希望,為著收獲,更為祖國和人民的重托。風雪嚴寒中,他們的眉毛胡子全白了,活似聖誕老人,為人間送來溫暖,送來希望與祝福;他們的衣服裹上了一層厚厚的雪花,在弧光的掩映下,那樣晶瑩剔透,猶如大海中的燈塔,指引船舶航行的方向;他們的雙手被風刀割得裂痕累累,滲出的血水滴落在雪地上,仿佛白蓮中盛開的鮮花,如此美麗。他們拖著僵直的步伐,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地里忙碌著,戰斗著,時間凝固了,風雪凝固了,世界瞬間變得那樣寂靜,耳邊只有一支管道人進行曲在輕輕地唱︰當晨光再一次擦亮了我們雙眼,我們的腳步再一次跨越地平線,我們走過萬水,走過千山,我們走過沙漠,走過高原……
男兒有淚也輕彈
孫偉是項目部P200全自動焊機組的一名焊工,有著多年從事返修焊口的絕活。9月27日,父親病故的噩耗傳來,項目部對他進行了安慰,並特批他用衛星電話跟家里聯系。電話接通了,可家里始終沒有人接。手里拿著衛星電話的他始終在哭泣,不停的念叨著︰「人都上哪去了?!」從他當時的表情,大家能感覺到他很害怕。緊接著他又把電話打到了他哥哥的手機上。哥哥這時正在醫院,父親就在哥哥身邊的病床上躺著。大家听到他哥哥在電話那頭喊︰「你終于來了。」這時手機應該是放到了父親的耳邊。孫偉癱坐在雪地上,痛哭著,抱著電話喊了聲︰「爸……」之後大家听孫偉說,父親只是病危。
事情又過了5天。10月3日,借著去阿爾丹拉木頭的機會,機組長王正濤安排孫偉隨車出去,給家里再通個電話。8個小時後他回到了營地,告訴大家說︰「其實那天爸爸就是在等我,我喊了一聲‘爸’後,他就走了……沒事的,請領導放心。」大家關切地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他哽咽著說︰「我不是個好兒子……」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大家心里知道,其實做兒子沒有這樣的,這不是個好兒子,當兒子的最起碼要陪在父母的身邊,更何況父親就要離開人世的時候。大家不能去說他做的不對,不能去說他不是個好兒子。作為管道人,你做不到,我做不到,我們做不到。
看看我們的身邊,其實每一位參戰將士都在做著忠孝不能兩全的事。我們離開步履蹣跚的父親,離開年邁的母親,離開懷孕的妻子,離開滿月的孩子,離開手足的兄妹,來到遠方的戰場,步入荒蕪人煙的地域,戰嚴寒、斗酷暑。不為個人的得失,不為利益的長短,只因祖國和人民需要我們這樣去做。
大廚的心願
眾口難調是食堂工作的真實寫照。受各方面條件的限制,難壞了最早來到營地的2名廚師。他們不僅要負責全項目部近150人的用餐,還要負責各類食品的存儲與保管。沒有灶台,他們就地埋鍋造飯;沒有炊具,他們就自制;沒有庫房,他們就挖地窖,想方設法保證了大家的正常生活。
後來,廚師增加到6人,營地人員也相應增加到了300多人,平均每名廚師要負責50多人的飲食,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他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洗菜、切菜、備料、炒菜、燜米飯、蒸饅頭,直到營地熄燈前都難得空閑,如果趕上節假日會餐或客餐,他們的工作量會大大增加,但他們依然忙得不亦樂乎。用他們自己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自己苦點累點沒有什麼,搞好食堂伙食,確保大家以旺盛的精力投入戰斗是他們最大的心願。
土建測量受表揚
項目土建測量機組由9名同志組成,負責作業範圍內76公里管線的測量放線、百米樁安裝以及4個閥室,一個清管發球站和一個停機坪的測量定位工作。由于測量工作的流動性,每天中午,他們無法象焊接機組一樣吃到營地送來的熱飯菜,所以每次出發到現場前,就得帶上中午的餅干和蘇打水。加之作業帶多為原始森林,車輛無法進入,大部分測量工作需要測量隊的同志們背著午飯和幾十斤重的設備徒步來完成。每天工作任務完成後,還需要折回到出發點,等待過往的施工車輛返回營地。有時候,9個人就擠在拉土車上,但沒有一位同志喊苦叫累。他們經常說︰「測量隊要做二公司的九棵紅樹、管道局的九棵紅樹、中國石油的九棵紅樹,寫進俄羅斯石油建設的歷史!」
截止目前,他們已經完成測量放線工作近50余公里,動用土方25000余方,平整場地近24000平方米,鋪築施工便道近10公里。並配合項目部完成了4座閥室,1個停機坪,1個清管發球站的籌備工作,很好的保證了項目部的總體施工進度,多次得到項目部領導的表揚。
3個月與6公里
3個月干了6公里,這種進度無疑是極度緩慢的,尤其對于有著「中國管道施工國家紅隊」美譽之稱的管道二公司來說,更是絕對不可能,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在這里,在俄羅斯遠東管道施工現場,這種事情卻真真切切,實實在在地發生了。這種局面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但是誰也左右不了!其中原委有政治的、經濟的、更有國與國之間的,錯綜復雜。為了這6公里的進度,項目部全體參戰將士忍辱負重,以螞蟻啃骨頭的精神,以鋼鐵般的意志,以不屈不撓的斗志,拿下了這飽含巨大心血與汗水的6公里。它不僅僅代表的是6公里,即使60或600公里在它面前都會相形見拙,它更深層次代表的是新時期管道鐵人精神的再現,是「三個代表」、「八榮八恥」在基層的具體體現。許多干了一輩子工程的老管道、老專家都連連感嘆,國內國外就沒有見過這麼艱難、艱苦的工程!一方面,代理公司與業主總是三天兩頭乘坐直升飛機到現場挑毛病,雞蛋里面挑骨頭,動不動就以停工整頓相威脅,要麼就找種種借口進行刁難,即使營地建設也要按照他們的意圖來回改動與搬遷;另一方面,政治因素錯綜復雜,用「跑步前進」來形容工程建設中的變化也一點不為過。俄羅斯北方工業報登載署名文章稱︰中國人走了,誰來幫助我們建設遠東管道。文章抱著批判的態度,針對工程建設中俄方存在的短視問題進行了深刻剖析。遠東地區自然條件極其惡劣,而且處于8級地震帶上,危險度極高。在管道建設最初招投標之時,沒有一家俄羅斯管道公司願意承接,更不用說國外企業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在中國國家主席與俄羅斯總統普京的友好會面中,確定了由中國石油天然氣管道局進行增援,直接將該工程升格為政治任務。但是,在工程實施過程中,俄羅斯代理公司與業主是極不情願的,也是不想讓中國人插足的,不僅將工程價格壓至最低,而且在設備物資通關、施工人員簽證等方面極不配合,才造成了3個月只有6公里進度的局面。前方路漫漫,任重而道遠,盡管困難和艱險依然存在,但中國管道將士已經做好了迎接各種挑戰的準備,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停工待命整修忙
屋漏偏遇連陰雨。就在項目部兩個半自動焊接機組全力以赴趕搶黃金施工季節,力爭多出進度時,業主下達了全線停工的命令。這一停就是20多天!這對當時干勁十足,豪情滿懷的參戰將士而言,無疑是一次沉重的打擊。當時有很多職工感覺莫名其妙,甚至想不通,紛紛猜測停工原因。項目部及時召開職工大會,對停工原因進行了澄清︰由于俄羅斯強迫我方再接更多後續工程,我方考慮當地條件、社會依托有限、工期緊張等因素沒有答應,于是俄羅斯業主便采取了一些不恰當的方式方法來對待。項目部同時要求大家保持旺盛的精力,練好手中槍,保養好設備並做好復工準備,確保隨時投入戰斗。大家心頭的疑慮被解開,不禁為之釋然。項目部充分利用停工待命的這段時間,加大營地建設的力度,確保安全過冬;各自動焊機組積極開展練兵,不敢有絲毫懈怠;機械施工機組更是見縫插針,利用停工後期俄方口氣松動的短暫時期,逢山開路、遇水搭橋,修築多條施工便道,打通多處沼澤地,為復工後焊接機組的快速通過奠定了基礎。
全自動焊磨礪手中槍
受各種因素的影響和制約,項目部全自動焊接機組始終沒能開起來。每當夜幕降臨,在營地入口處的一塊空地上總是機聲隆隆、弧光閃閃,一派緊張繁忙的景象。這里就是全自動焊機組的練兵場。為了達到業主規定的技術規範和質量要求,機組人員分別在機組長辛建平、王正濤的帶領下,放棄一切休息時間,無論刮風下雨還是大雪紛飛,無論白天還是夜晚,他們實行兩班倒,全身心地投入練兵。為了早出成果,早日練成精兵,他們為之付出了艱辛的努力。從管口的組對間隙到焊口預熱溫度的掌握,再到焊接參數的調整以及焊口的返修,他們不厭其煩,一次次反復試驗和探索,取得了初步成效,但距離業主的要求仍有一定差距。機組長辛建平、王正濤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們深知,該工程不僅是一項國際工程,更是一項政治工程,能不能按期、優質地完成任務,無論對國家、還是對集團公司、管道局都有著非同尋常的重要意義,它賦予每名參戰職工一種使命和責任。為此,他們多次組織召開機組骨干會議商討對策,尋求解決之道。在項目部的支持幫助下,專門請來了俄羅斯管道焊接專家給予指導,同時由檢測機組的同志進行配合拍片,分析影響質量成因,定期提交報告給項目部領導作為參考。在多方共同努力下,工夫不負有心人,在最近的一次模擬焊接和返修考試中,全部焊接和4道口返修一次合格,贏得了代理公司和業主的高度評價與贊譽。
半自動焊小試鋒芒
項目部所屬兩個半自動焊機組在施工中首創記錄,創造出不平凡業績。7月15日至8月3日,兩個半自動焊機組在開工條件還不完全具備的情形下,創造條件率先陸續在全線打火開焊。但是,由于管溝爆破開挖進展緩慢,嚴重制約了機組的施工進度。為把管溝開挖對管線組焊造成的不利影響降到最低,兩個機組負責人帶領機組人員,把在管線上組焊單管與在作業帶邊預制二接一結合進行。8月份是俄羅斯的雨季,陰雨連綿不絕,作業帶內泥濘不堪,再加上森林中濕地和沼澤比較多,對管道施工極其不利。兩個機組人員因地制宜,采用組焊二接一鋼管的辦法,快速通過了一塊又一塊濕地和沼澤地,並于8月29日創造了機組單班日焊接¢1220*16mm鋼管30道口的施工紀錄。截至停工前夕,兩個機組共焊接管線6公里,三檢(100%目測+100%射線探傷+100%超聲波探傷)一次合格率達98.4%。
復工後的展望
10月3日,項目部接到業主復工指令。當天,項目部召開了復工動員暨安全生產大會,沉寂20多天的工地又恢復了往日的喧囂與熱鬧。當晚的月亮特別圓,太陽公公也早早探出了頭,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職工們唱著歌兒,哼著小調早早起床奔赴工地,布管的布管、組對的組對、焊接的焊接,各道工序有條不紊,黑色長龍繼續延伸。本以為這下可以痛痛快快地大干一場,積蓄多日的力量能夠一並爆發,但是,就在當天,讓所有職工想不到的是,業主再次下達了全線停工令。理由有兩條︰一是CPP設備未在莫斯科進行檢測;二是CPP施工人員未在俄羅斯培訓。廣大職工剛剛燃起的如火激情,又一次被沒有來由的疾風驟雨湮滅,這不能不讓人多少有些沮喪。回顧這項工程,從最初的磕磕踫踫、跌跌撞撞,到現在扯不斷、理還亂的各種復雜因素制約,我們在感嘆之余不免心生惆悵。正如大家先前所說的那樣,這是一個特殊的國度,也是一項比較特殊的工程,更是有著一種特殊的意義!這種特殊體現得那麼淋灕盡致,那麼危機四伏,充滿那麼多的變數,以致讓人無所適從,這在世界管道建設史上也可能是絕無僅有的!展望未來建設之路,我們的態度是真誠的,行動是積極的,裝備是精良的,隊伍技術素質是一流的,唯一的缺憾是處于政治的夾縫中而無法施展拳腳,只能寄希望于俄方多一些真誠,多一些互信,為早日把管線建設成為兩國人民友誼的見證而付出實實在在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