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卓澗一起進青雲閣,季瑾感覺身邊的卓澗好像渾身不自在,瞥了一眼才發現他的兩條眉毛正用一種差不多要擰在一起的姿勢糾結著。
季瑾心里忍不住想笑,這分明就是她第一次來青雲閣的樣子嘛。都是卓澗非要保護她,她便讓他跟著來了。
這幾日與卓澗相處下來,季瑾發現卓澗的生活其實簡單得可憐。看兵書,練劍,喝酒。不過好像只要一喝醉了就會變成第一次見他時的那副模樣,偶爾還會借著酒興吟幾句不怎麼地的詩,倒是顛覆了最初她心中那個滿月復城府的形象,反倒感覺他更多的時候像個豪氣爽朗又略帶青澀的少年了。
「走吧,跟我去陌雲軒找陌姑娘玩。」季瑾一手拍在了卓澗肩上,偏頭飛過去一個笑眯眯的眼神。
卓澗一愣,然後微微低頭小聲「嗯」了一聲,便跟上了季瑾的腳步。
「卓…公子!」
卓澗听到身後喊聲忙回頭,馬上便認出了一身藍衣的衛風——他的右副使。便他向衛風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出去說,回頭看向季瑾,見她已走出去好幾步,似是沒听見衛風的喊聲,便快步追上季瑾說他有些事先出去一下,叫她自己小心。
季瑾當他是怕進姑娘的房間便笑著向他揮揮手,叫他先回去,然後悠哉地款步向里走去。
出了青雲閣,衛風便面露慌張之色,向卓澗說道︰「皇帝寢殿發現黑衣人,已刺傷三名侍衛,目前仍未抓住。」
卓澗听聞心中一驚,原來他們把目標轉向了少不更事的小皇帝,斂眉向衛風道︰「我回去看看,你守在這里,保護王爺的安全。」
到了覲陽殿,卓澗直奔守在門口的左副使楚雲詢問情況。
楚雲告訴卓澗,剛才看到有一黑影從覲陽殿的後門閃入,不過還好,皇帝無恙,現已被安全送到寢宮保護了起來。剛才有一隊侍衛進去搜查過,可是只有三個人出來,而且皆受重傷,黑影仍未被抓住。現覲陽殿的各個出口已被封鎖住。
「是什麼兵器所傷?」
「三人皆為刀所傷,卻是有長刀有飛刀,而且據說里面的人身法極快,三人都未曾見其面目,也不知到底有幾人。」
「我進去看看。」聲音沉穩而冷冽,卓澗瞳仁微微匯聚,臉上露出了謹慎的神色。手掌握住腰間的青佑劍,輕輕一震,銀光炸出劍鞘。
卓澗緊握青佑,從正門走進覲陽殿。
殿中很靜。明黃的燭火之下,可以看得清空中飄浮的塵埃。
卓澗每前進一步都用余光仔細地探過周圍的事物,燭台,屏風,案幾,座椅。
沒有發現人。
隱隱約約從頭頂上方飄下幾抹浮土,卓澗猛一抬頭,才發現屋頂上竟吊著幾名侍衛的尸體。
忽然一陣風從腦後掠向左肩,卓澗心中驟然一縮,立即轉身,可就在青佑破空而出的一剎那,面前的燭火突然全部熄滅了,卓澗眼角只捕捉到一抹隱隱約約的黑影掠向身後。卓澗猛地一回頭,身後的燭火又是一瞬之間全部熄滅。
四下乍時漆黑一片。
好快的身手。卓澗心底涌起一股寒意,閉上雙眼,靜靜地用雙耳捕捉周圍的動靜。
窗外的風不斷摩挲著樹葉,窸窣之聲讓卓澗定下神來。
忽然東邊傳來極其細微的摩擦聲,卓澗腳下微錯。那聲音卻忽又似從南邊,西邊,北邊漫起,一時間好像四周都活了起來,錯雜參差的聲響讓卓澗應接不暇。
難道不只有一個人?混亂中卓澗心中一念閃過,不對,出聲的是尸體。眸色一沉,卓澗單腳點地直向屋頂中央躍去。
果然,梁上有人。
他一道劍氣劈向房梁,梁木應聲而斷。卓澗合眸循聲而去,一劍直貫那人胸膛。劍鋒染血。正要收劍回鞘,身後卻傳來一聲嘲諷的輕笑。
卓澗這才發現他刺穿的並不是那黑衣人而是一俱侍衛的尸體。他反身再次躍起,向笑聲傳來的方向躍去,卻在半途劍鋒急速後轉,反手向後一震。
只見青佑從卓澗手中向身後飛出,劃出一虹裂空之聲直射向他身後的暗處。
裂帛之聲夾雜著一聲輕微的悶哼如期而至。卓澗立即反身循聲而去,卻听錚然一聲,青佑釘入石壁。一同被釘在石壁上的還有一件染血的黑衣,那黑衣人卻早已不見蹤影。
而此時東門傳來侍衛的喊聲,卓澗心中暗道不好。
待追至東門,只見楚雲和幾名侍衛皆已受傷。而空中隱隱傳來空蒙縹緲的聲音,「卓澗,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