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澗心中炸響的驚雷又添上一層迷霧,這詭異身法像極了上一次同樣在這個地方與他對峙那人。這般無聲無象之間移形換影的靈巧與詭異,也只有那人能做到了。只是軍中武衛中竟有身份如此詭異莫測的高手,皇帝的安全不禁令人憂心。
可細細想來這黑衣人兩次刺殺本都有成功的機會,方才他分明已懸刀至皇帝身前,卻似乎沒有動手的意思而更像是專門停在那兒等著他來。
難道此人另有目的?卓澗腦海中閃過令牌上明晃晃的大字「殷」,眉心漸深,恐怕王爺這盤早已布好馬卒敲定策略的棋必須要重新翻盤了。
卓澗在覲陽殿守了一夜,第二日早朝之後,便去涼王府找涼王細細說了夜里發生的一切。同時得到王府傳侍報來的一個消息︰韓子期幾日前已大勝,現在正在回宣城的路上,預計兩日後便可回到宣城。
季瑾用手梳理著被風吹亂的發梢,眉頭漸漸鎖了起來。
這幾日崔護一直按她的計劃乖乖地與韓子期繼續通信,也就是說她的計劃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並無疏漏。可她所截獲的崔韓二人的通信中卻沒有提到刺殺皇帝一事,而這武功詭異高強的神秘刺客身上卻帶著刻有「殷」的令牌,而且曾經兩次刺殺皇帝,每次卻又都目的不明。再加上她派去祗岩尋找秦汐和蕭嵐的人也並未傳回消息。
事情似乎不止她想得那麼簡單。
暗處那團看不清模不透的黑暗似乎正在擴展蔓延,交纏錯雜的枝蔓在暗處百折千回,絕非僅僅她抓在手中的那一星半點,她那看似無懈可擊的計劃,似乎又一下子變得漏洞百出,一切需要從長計議了。
季瑾抬眼看向卓澗,他正垂眸若有所思。
遠天烏雲過隙,遮住了僅存的一縷陽光。天空陷入一片混沌,一片黯色從上洇染而下,鋪展開一片灰蒙濁色,濕悶壓抑感襲上季瑾心頭,看來馬上就要疾風驟雨了。
卓澗幾日暗查殷喬軍中兵士,卻是毫無線索。殷喬幾位副將剛強勇猛,皆不似那黑衣人的瘦削詭異,而士卒中也並未查到有身懷絕技之人。那神秘刺客的行蹤也和身法一樣詭異。不知是這宮中有人把他藏了起來,還是他本就不是這宮中之人。
與此同時,季瑾卻收到了一封莫名其妙的致歉信。信來自顏王,說前幾日顏國邊境軍隊與過境的季軍起了沖突,延誤了季軍的回師之期,為此,顏王深感歉意,幾日後會派遣使臣帶絲綢香料到季國來親自賠罪。
雖說信上的話客套至極,極為有禮,卻還是掀起了季瑾心中莫名的不安。
听聞這顏國新主顏宇為人陰狠酷戾,弒君奪位後便嚴刑厲法,嚴訓軍隊,皇位還沒坐穩幾天便開始起兵征伐周邊小國,如今卻對季國擺出這等謙恭姿態,讓她如何能安心接受。
當狼向你張開血盆大口露出雪亮獠牙之時,你至少還知道做準備抵抗,可是當狼披上羊皮向你露出一副溫和可親的面容,讓你看不清,打不得,又躲不得,可就難辦得多了。
季瑾不禁輕嘆一聲,麻煩事似乎越積越多,內憂外患跌撞而來,果然是高處不勝寒。
獨步山巔,失卻一步,便是萬丈深淵,而風越刺骨,周遭越嘈雜,她便越要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見招拆招了。只是不知這下是哪個先出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