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顏季實力相較,誰更有優勢?」
「季恐不如顏。」誠實而肯定的回答,陌檀這般沒有絲毫婉轉的清晰答案,讓季瑾愈發覺得不能錯過他接下來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提醒。
「若顏國的野心波及到季國,季國該如何處之?」相較于高高在上的王爺,季瑾覺得此刻的自己更像一個向老師請教的學生,急切地想要得到他的答案,或者是指點。
陌檀眼睫輕輕垂下,沉思片刻,只給了她兩個字「白國。」
思維莫名的契合讓季瑾覺得此時的陌檀已不只是初見時那袖間搖落風月的柔弱少年,而更像個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高人,讓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揭開他那些迷霧般的面紗,見識那半面琵琶下若隱若現的驚才絕艷。
「談得成的合作,必然以雙方互利為基礎。可現下白國正處于新舊交替之際,而季國手中沒有讓白國願意援手的足夠的籌碼,我又該當如何?」季瑾口中的「本王」換成了「我」。
「呵,陌檀認為,白國卻也不一定對季國一無所求。現下白國的安然太平也許只是浮于人眼的表面。」他輕笑,用手拈起一支潔白的玉簪花苞,手指輕輕地一層一層剝開柔女敕的花瓣。
最後一瓣花瓣打開,季瑾清晰地看到了花蕊里爬滿了黑乎乎的螞蟻,女敕黃的蕊已經爛掉了。
外觀完美無瑕,內則敗亂其中。
「也許正是在這新舊交替之際,白灝才必然會有求于季國。」陌檀頓了頓,看了看季瑾,她臉上仍是一片迷霧,又接著說,「白灝雖已繼位,卻並未坐穩。其王位來路不正,世人皆看在眼里,雖當面不敢言,心中卻難免不服。更甚者,則暗地謀劃,蓄勢待發。而季國手中卻握有令天下人臣服的的天子名位,雖現下勢氣敗落,但在天下人心中的威信仍存。」他適時地停住了話。
若是得到季天子國的撐腰,白灝便可以打破反對者的束縛,平息白國內部暗處的爭端。這樣一來,雙方各取所需的互利基礎便成立了。季瑾恍然。
「那麼,要以什麼理由向白灝開口呢?」季瑾問道。陌檀的話中留白太多,讓她生怕又走錯了路。越來越強的依賴感在猜疑中生長,雖是橫枝錯節得不安,她卻愈發地難以抵御了。
「听聞王爺有一胞妹,久養病于紫梧山中聖醫處,正值二九韶華,何不借此與白國結為秦晉之好?」他淺笑,她卻微驚。
對于瑾公主的存在,陌檀竟然知道得如此清楚。
季瑾用最快的速度將季國皇室中的女子在腦海里過了一遍,不是年齡太小便是已經指給了別人,果然只有瑾公主一人可選。可她就在此,又如何嫁給白灝?
「王妹從小體弱多病,自幼送到深山靜養。如今雖已長大,卻依然常年臥病在床,此法恐怕是難以行得通。」季瑾不知道對于瑾公主陌檀到底還知道多少,想從他眼神中捕捉些什麼,卻見他面上依然淺笑,未起半分漣漪。
「若涼王不一定是真的涼王,那麼瑾公主也就不必非要是真的瑾公主。」
這一句話讓季瑾握在手中的茶杯差點落了地。心驚之下她盡力穩住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