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好了給顏夕的藥,喂他吃過後,季瑾便一直守在他床邊。她凝眸靜靜地听他的呼吸,如微風拂過水面所帶出的一圈圈向外揚起的波紋,細密卻淡弱。
她向來對自己的醫術很有信心,可這次她卻並不確定她這副藥一定能讓他醒來,甚至不能確定這藥究竟能維持他多久的生命。
極輕的一聲嘆息從她唇邊溢出,顏宇對同母胞弟尚如此陰狠,若是真將目標定在了季國身上,對于季國定是一場災禍。季國近年來荒廢的軍備與顏國日漸強盛的兵力對比,幾乎沒有勝算。所以,所以她必須從現在開始做最壞的打算。
古有合縱連橫之說,那麼季國或許也可以找一個盟友聯合起來對付顏國季周邊國家皆為小國,力量薄弱,即便與之合力,也難以與顏對抗,季瑾思來想去,若說尚能與顏國一搏的,也就只有實力略遜于顏的白國了。
可是這想法的可行性似乎不大。
現在季國能站穩腳跟所依靠的的也就只有這名不符實的天子名位和以往的積威,而白國國主白灝新繼位不久,國內交接事物應該還未處理妥當,即便他有心聯合季天子來制約日後可能威脅到他白國的顏國,恐怕也不會選在當下這個還沒站穩腳跟的時候來趟這攤渾水水。季國此時若貿然向白國求援聯合,又未免突兀。此法恐難以行通。
季瑾來到別院之時,陌檀正在和雲岫下棋。院子里高柳鳴蟬,綠意盎然。修長柳條下的樹蔭中,二人一派悠然,言笑晏晏。
她緩步走近,二人剛好一局下罷。雲岫手中的黑子略勝一籌。
二人見涼王,皆起身行禮。季瑾輕瞥棋盤,白棋一子落錯,使本佔絕對優勢的戰局急轉落敗。她斂眸一笑,看來,陌檀已料到她找他有要事,故意行錯一子,結了這局棋。
陌檀端來冒著熱氣的清茶,季瑾笑著拿起一杯遞給雲岫,詢問她近日在王府可過的還好。
雲岫垂首謝過王爺的關心,只是淺笑中略帶拘謹,似乎不同于方才在陌檀面前那般自然。她似乎也看出了王爺找陌檀有事,便說要繼續回去做繡活,先回了她的院子。
余光瞥見擺在石台上的繡帕,季瑾忽想起前些日子曾听陌檀說起雲岫打算先向她借一筆錢在月末之時盤一家店作繡坊,給人家做繡活,還打算請陌檀到她店里做師傅,所以這些日子一直在趕著繡些擺在店中的花樣,還不時來向陌檀請教。
這姑娘想必是不喜歡這寄人籬下的日子。若換做是她,大概也會作相同的決定的。
陌檀輕喚季瑾,一手引向屋中,請她進了屋。
屋里一陣似有似無的幽香環繞,讓季瑾不由得感到放松。
「陌檀,對于顏國,你了解多少?」事態緊迫,她並不打算繞彎子。
「听聞顏國實力強盛,野心如狼。」他不急不緩地答道,指尖撫過窗台上細長雲紋頸瓶中一支開得正盛還綴著露珠的玉簪,片刻,又添上一句「或許有吞並天下之心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