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挑簾而入的卓澗和韓子期讓失神的季瑾忙背過身去抹掉眼中的水霧,胡亂壓下心頭萬千翻滾的心念,轉過身來時,她已恢復了冷靜面容。
面前的卓澗和韓子期皆是一身斑駁血跡,纏滿了紗布,季瑾向二人一笑,「二位將軍受苦了。被俘的將士都被放出來了嗎?」
卓澗和韓子期向季瑾點了點頭,「不僅如此,所有守城士兵以及城中各處守衛也已各歸原職了。」卓澗盯著季瑾,他剛才一直擔心不知王爺用了什麼辦法竟讓顏軍退了兵,現在看到她完好無損地站在這里,冷靜的不見一絲慌亂,宮中也似並無異動,心中也安定了幾分。
「顏軍之圍已經解了,祗岩那面幾日後也應該會退兵了,這幾日季軍損失不小,二位將軍也有傷在身,便先回去整頓軍中,休息幾日吧。關于此次之事,本王日後在和你們細細解釋。」
卓澗韓子期二人離開後,季瑾轉身對蘇林說︰「蘇公子請先回顏國和洛將軍幫本王先穩住顏國局勢,明日本王便派人到顏國處理三軍及政事接管事宜。」
蘇林向季瑾行了個禮轉身離開大殿。空曠的大殿中只剩下季瑾一人,一切都靜了下來,靜得讓人心里發慌。
立于殿中,她又拿出衣襟間那封信,捧在手掌細細斟酌每一筆每一劃,指尖止不住地顫抖,她害怕錯過他留給她的每一個細節。
滴漏在塵埃中靜靜拂過,攪動起又沉澱著那些經過的畫面,歷歷在目的清晰戳痛著心房的每一處。每讀一句,都是錐心刺骨地煎熬。
「我想去找他。」季瑾突然回頭,「可以嗎?」她語聲輕顫,向著身後,像是迷了路的孩子一般問道,似是對著空蕩蕩的大殿中飄浮的塵粒,又向是對著被風卷起的垂簾。可是那里只有幾根孤單佇立的石柱,並無一人。
「去吧。雲岫葬在西泠山野竹林。」紫衣不知從何處翩然飄落,「我去把季宣接回來。」話音未落,紫衣又飄出了窗口。
季瑾將信收入衣襟,快步步出宮門,飛身上馬,一路狂奔,到了西泠山北腳的野竹林處,勒韁,下馬,牽馬快步向竹林深處走去。
幽深的石徑上空無一人,只有零落鳥鳴,當日鳳眼把雲岫葬在此處,想必是只想她幽寧清靜,不為俗世煩擾。
行至雲岫碑前,季瑾意料之中地看到在它旁邊又並立起一塊新的墓碑,上面刻著藍九的名字。
兩塊石碑緊緊相靠相依,仿若要把前世被命途錯開的姻緣緊緊接上一般。
墓碑上很干淨,沒有一絲塵土,看得出是有人剛擦過的。碑前擺著一壺酒和一盤糕點。那是季瑾認得的,之前陌檀買給雲岫的那種乳酪蓮糕。
他來過。陌檀來過。
季瑾心中忽被什麼染亮了一般,霎時從滿目黑白中開出了顏色,她舉目四望,卻尋不到半分他的身影,甚至連那抹月白色衣衫都吝嗇地不肯入她的眼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