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國。
這一日,季瑾剛下了朝來,回到王府,就瞥見一抹紫影戳在她書房拿著一本書假模假樣地翻著。
她自然知到他是怎麼進來的,不過這好幾天都沒見到鳳眼的蹤影,倒真是有點想他了。
她輕咳了兩聲,走到桌邊給他倒了杯茶,遞了過去。
「呵,好久不見吶,齊兒。」鳳眼放下手中的書,,從衣襟里掏出一張燙金的折子遞給了季瑾。
季瑾接過折子一看,是白灝寫給季國的承諾書︰白國永尊季為天子,以諸侯國之名臣服,白灝有生之年絕不犯季。末尾是白灝的璽印。沒想到鳳眼這人記性還挺好,她本以為他會忘了這事。
季瑾將折子收好,得到了白國的承諾,至此,季國邊境的危險因素便全都掃除干淨了,那麼下一步,她便該由內政開始整治了。
「多謝。」季瑾看向鳳眼,眸中澄澈一片,明淨中氤氳著些微柔色,心中縈繞萬語千言,可似乎除了這兩個字外,她不知道還有什麼別的可以說出口。
似乎她對他說的一直只有這兩個字而已,而她能說出口的,也只有這兩個字而已。
這一路以來的猜疑算計,相伴相助,讓她早已辨不清楚在自己心中究竟把他放在了什麼位置。或者說,這個問題,她從來不敢多想,亦或者說不敢面對心中朦朧而生的那團東西。
或許在很久之前,在她心底,就開始有一個位置是放著他的,那里小心翼翼地存放著那只斜斜挑起的鳳眼眸底淺淺的光華,只是太淺太淡,淺到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淡到每一次都可以被她輕易地忽略。
「不謝。」鳳眼挑眉,極有禮貌地向季瑾擺了擺手,「哦,對了,我這次來是來向你道別的。我要走了,離開這些金碧輝煌的宮殿,繼續浪跡我的江湖去。」鳳眼向後一靠,斜倚在窗檐,一如往常的懶散語調,眼神卻是一眨不眨地黏在了季瑾臉上。
「你不守著他了?」季瑾以為他會一直守著白灝的。
「現在白灝已經長大了,不需要我守著了,再說了,我老是守著他,難道要和他一個大男人過一輩子?那可真是虧死我了。你可是不知道像我這般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男人有多少軟玉溫香在小樓上等著我呢。」鳳眼笑著,有些玩味地看著季瑾。
季瑾避開了他的眼神,也笑著點了點頭,「你的牽絆終于了了,又可以繼續吃喝玩樂去了,我真是羨慕你啊。」
「你難道沒有什麼想要對我說的?在我走之前?比如挽留一下什麼的?嗯?」鳳眼一手撐起後腦勺,歪著頭,眯起眼楮斜斜看向季瑾。
季瑾轉身面向窗外,沉默片刻後,爽朗一笑,「我自然是知你還有你尚未踏遍的江湖,尚未賞遍的美景美食,尚未體嘗過的世情冷暖,正如同我有我尚要守護的山河,和肩上尚未卸下的責任。鯤鵬驚鴻之類,本應攫身萬里,遍影天涯,踏過浮名,逍遙一世,如你這般風流倜儻,又怎能被鎖于塵世廟堂之間。本王不當挽留。」季瑾語氣很平靜,而且特意用了她許久都不對他用的「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