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唯我獨尊 第十章 花底人無語

作者 ︰ 一道香塵

淚何處?幾葉蕭蕭雨。

濕盡檐花,花底人無語,掩屏山,玉爐寒。

誰見兩眉愁聚倚闌干。

永和(天鷹帝年號)八年,風月國來使。慶祝兩國交好。我舊疾復發,一直在永寧宮中休養。那天午後,異常安靜,洛兒歡天喜地跑來,她身後跟著一個人,很熟悉很熟悉的身影。我心口一滯。是阮流川。兩年未見,他確實瘦了。听說長年鎮守邊關,當年的那個書生確實不在了,如今也確實添了幾分男子氣。

他定定地看著我,低呼了一聲「婉兒」,聲音略微嘶啞。「流……川……」我也大叫道。他猛地走過來,把我抱住,「為什麼每次見你都是這副病懨懨的模樣?」「我有頑疾,你又不是不知道,連師父都無能為力。」我苦笑道。

他在我耳邊說道,「婉兒,再等些日子,再等等,我們就可以重聚了。」我驚恐地看著他,「流川哥哥,我覺得這樣的日子就很好。」

「可我不好,你不在我身邊,我根本無法放心。」他仍舊那麼固執。

「我……」

「你變心了?」他突然絕望地質問道。兩年了,我很少再去想起以前的那段日子,很美好,就像一段夢一樣。

「我……我……」我根本無法回答,只是搖著頭,一口氣憋著,滿臉通紅。

洛兒趕忙過來,扶我坐下,給我吃了藥。然後對流川說「四駙馬,你就放過公主吧。皇上很疼愛公主,你就不要再來招惹她了。難道她心里還不苦嗎?」

阮流川心痛地看著我,猛地走了。

阮流川走後,天鷹帝很久沒踏進永寧宮。適每年一度的選秀,宮中頓時多了一片生機。听水兒和杏兒背著我談論,天鷹帝此時盛寵盧將軍的女兒盧眉月,一入宮就封為盧嬪。帝王本薄情,其實我早就知道。可是還是不免有些失落,或許內心里真的希望可以擁有他的真心吧。

我的身體每況愈下,偏偏那時又有了一月身孕。我長年所飲之藥,本來就不利生育,如今正趕上舊疾嚴重之時,雖說每次我都把藥倒掉一半,但月復中胎兒也難保了。

安國王此時正在北部打戰,幾個小國聯合起來,燒殺搶奪邊界的村莊。安國王率著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地去了,還說要盡快回來喝我煮的酸梅湯。

一日我坐在院中曬太陽,迷迷糊糊之間,只感覺體下一片溫熱,然後是一片人來人往的混亂聲。

我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室內也只點著一盞燈。洛兒和文嬤嬤坐在門邊哭著,「公主有孕,我都…都…不……知道,我怎麼傻啊,是我……害…害…了公主。」我想說話,卻因為身體太虛弱了,根本發不出聲音。我剛想動,「不要動!」我突然安靜了,原本就知道這個孩子會保不住,但還是說不出的委屈。听到他的聲音,我就更委屈。當初為什麼要惹我,為什麼要惹我?不覺間滿臉已是一片冰涼,伸手去打他,卻根本無力。

他也是一臉疲倦,冷峻中透著哀傷。伸出手緊緊抱著我,抿唇不語。我緩了一口氣道,冷靜地說到,「皇上,婉初真的無福消受。只想過平靜的日子,請皇上把婉初打入冷宮。我願在那度過余生,今生今世與你永不相見。」他全身一僵,有些顫抖,「你這樣恨朕嗎?你這樣恨朕嗎?」是吧,我是恨吧。「婉初,心灰意冷。請皇上下旨。」他往後退了一步,想說又說不出口,搖著頭往門外飛步走去,每一步都像在我心中走過。

第二天早晨,李公公來宣讀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婉妃護子不力,生性傲慢,毫無禮節,終不悔改。即日打入西冷宮,以儆效尤。欽此。」我賞了水兒、杏兒、武安一些銀兩,讓他們去尋找一個好主子。洛兒和文嬤嬤收拾了一下,扶著我離開了永寧宮。前面有一名公公帶著,昨日見到我應該還是畢恭畢敬,今天就像對待犯人,這樣的事情我早就有準備。當年母妃一直不受寵,受了很多下人的白眼,人都一樣,狗仗人勢。

就像當年看電視劇一樣,冷宮內全是一些妃子,老的、丑的、瘋的、傻的。而我從來想要的也只不過是安安靜靜的生活。在冷宮里自力更生,相信自己也能做到。平生最怕的就是做帝王的女人,如今更沒有什麼怕的了。人生總有太多無奈,很多東西真的是連想也不能想的,因為一切都是鏡花水月一場。

冷宮的環境確實太差,我所居的名為佩玉閣,是一間獨立的院子,因為常年無人居住,地上枯草叢生,鋪了一層厚厚的落葉。室內到處都是蜘蛛網,一走進去灰層直涌過來,還有老鼠竄來竄去,洛兒嚇得直叫。而我直咳嗽,便停在門外。文嬤嬤和洛兒心驚膽戰的進去打掃,完了,才進去。里面依舊很冷,北風呼呼地從破舊的窗紙吹進,發出悲涼的聲音。我讓文嬤嬤給了那名公公一些銀兩,叫他帶一些窗紙,備置一些棉被和炭火,他喜笑顏開地答應了。

然後文嬤嬤和洛兒把床鋪好,扶我躺下。我做了許多夢,醒來滿頭大汗。天色已晚,室內只有一盞明晃晃的油燈。洛兒捧了藥過來,讓我服下。文嬤嬤又端了粥。我吃了幾口,讓她們也下去休息,自己便閉上眼歇著。她們出去後,輕輕地帶上門,室內便安靜得很。

我知道,我的病很重了。但是我不能把文嬤嬤和洛兒獨自留下,所以我還必須盡力活著,爭取有一天送她們回風月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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