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兒。」背後的身音再次響起,這次卻是果決的。
辛伊霍的轉過身子,帶著一臉的驚喜,而來人卻在看到辛伊狼狽的樣子後,驚得花容失色。
「思思,念兒不是在做夢吧!」辛伊欣喜的撞進來人的懷里,頭在她的肩窩處輕輕蹭著,甚是親昵。
來人身子卻是一僵,端著端盤的手僵在半空,「小姐,我是卿音。」
一句話把辛伊欣喜的心情重新打落無底洞中,藍眸瞬時黯淡下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離了卿音幾步遠,凝著她。
眉如三月的楊柳,眼如天上的彎月,鼻梁高挺,嘴唇朱紅,臉上未施粉黛,這一張和宋思像了十足的臉吶,偏偏梳著丫鬟的發髻,穿著丫鬟的服飾,手上還端著托盤。
「蝶舞。」辛伊頓了頓,對著熟悉的臉念出陌生的名字。
「小姐,你麼會?」卿音微微吃了驚,不可置信的看著辛伊,隨即又悟到什麼,晦澀的笑了笑,將手中的端盤置于小桌上,「小姐,先讓奴婢幫你清理下傷口吧。」
「小姐?不,辛伊只是異世來的一抹孤魂,怎能當得你的小姐。」辛伊搖了搖頭,用盡全力拂開卿音,有些恍惚的開口,「卿音,你並不是丫鬟對不對?若你只是一個普通丫鬟,怎能有如此的武功,怎會翎語公主獨創的易容術,又怎會有孜然王室的秘藥,我從前太相信你,所以我從沒想過懷疑過你,可是現在回頭想想,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若不是這次在月廟出了事,你還想騙我多久!」
「蝶舞,你的真名叫蝶舞嗎?多好听!你大概也猜到了,這個名字我是從八王爺那邊听的,我被赦無罪釋放後由王兄帶回驛站的那日,八王爺就找上了我,他拿著那日指證我的錦囊和一副女子畫像,央求我相告一個名為蝶舞的女子下落,可當我見著畫中女子像及我在異世的姐姐時,當下心亂如麻,只道不知,但在八王離去後,我回了心神,恍恍惚惚覺得那個錦囊好生面熟。」
辛伊背對著卿音,不由苦笑,她還是不能接受對著一張像及宋思的臉自如的講訴這些不為人知的事實,「你還記得嗎?在八王府中有一座名為‘蝶苑’的八角小樓,听說是八王府的禁地,八角各墜著鈴鐺,極好看的,從蝶苑返回的次日我不經意在你手中瞥見一方錦囊,那時你愣愣看著錦囊發呆,並沒注意到我,細細較比,那方錦囊倒是像及了八王爺手中的那方。」
「卿音,若我沒猜錯,八王府中那座蝶苑便是為你所建的吧!你知道嗎?堂堂月落國八王爺為了那個喚作蝶舞的女子下落與我下跪,那時我便知他必定是愛極了那個人。」
辛伊的敘述字字敲落在卿音的心尖,她的手不知何時堅硬的絞在一起,臂上隱隱滲出血,奪目的鮮紅為泛白的臉頰更添一份蒼涼,可她死死咬著雙唇,硬是讓自己站得筆直。
「我倒想起了,我初來的那幾日,太子糟了刺,寧軒到無憂閣搜查,我快瞞不過時,一道黑影適時引開他,事後我便找不著你,你說是有道黑影將你打暈,昏倒在後院之中,可那日散步之時,後院泥土不但潮濕且松軟,我的鞋子粘了一底的泥巴,你既昏倒在後院,衣服怎能沒沾上一點泥土,我那日雖覺得奇怪,卻沒深究,我早該猜到引寧軒離去的黑影是你,你早知那刺客就是王爺是不是?」
「若錦囊是你的。」辛伊舌忝了舌忝干裂的嘴唇,嘴角的抽痛已經麻痹到她都忽略了,「那麼刺殺辰妃的刺客也是你嗎?卿音,你是林寧王的人?」最後一句辛伊幾乎是顫抖的說出的,若卿音是林寧王的人,那麼是不是連他們的初遇也在他的算計之內,那當真就是一場笑話了,「若你是林寧王的人,為何要刺殺辰妃,辰妃是八王爺的生母不是嗎?我雖知得不多,但卻隱隱覺得八王爺與林寧王關系並不一般。可是若你是林寧王的人,你怎會母親獨創的易容術?」
「小姐猜的七八了,卿音的本名是蝶舞,黑影也是卿音,就連這張臉也才是蝶舞的真面目。」許久卿音壓抑的聲音傳來,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而辛伊的心,頓時涼透了,「你果真是林寧王的人?」
卿音對著辛伊的後背搖了搖頭,不過一會的功夫,此刻的她竟比辛伊更狼狽些許,「只是,蝶舞並不是林寧王的人,更絕非是八王爺心尖上的人!」
卿音的回答砸開了辛伊的心湖,頓時起了陣陣漣漪,她是不是該慶幸她並不姬楚牧的人,那麼她之前的猜測便全推翻了,理智告訴她結果的是與否對于她來說並無半分意義,可是她能拒絕她心中那沒來由的竊喜嗎,答案很清楚,不能。
「我且不管你與八王爺的干系,我只問你一句。」辛伊深深吸了一口氣,隱去藍眸中的波瀾,緩緩轉過頭去,「撇去這種種,你對我好是真還是假?」
室內頓時安靜下來,靜謐到辛伊無法容忍的地步,辛伊踉蹌的走入內室,或許她已知了答案,安靜,或許更好。
「不,我曾經想過殺了你。」幽寒的聲音傳來,生生定住了辛伊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