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五點半時到達Monica的家,桑美站在小門迎接我,當我換完拖鞋時她問我要喝什麼?
「除了茴香酒有什麼可喝?」
「石榴汁、姜汁汽水、玫瑰茶、咖啡。」
「給我姜汁汽水。」這玩意兒只在書上看過,我不知道它是什麼味道。
Monica和Jerome都在二樓,听得到樓上有聲響。
「我可以上來嗎?」我站在樓梯口問。
「Sure。」Monica回答我。
Jerome臉色不好地轉動遙控器。
「嗨!」我向他打招呼。他放下手上的遙控器向我說︰「听說在會堂里被嚇個半死?」他的微笑很冷。
「那種煙味會燻死人的。」
「倒是沒有人被燻死過。」Jerome很諷刺的向我說。
晚餐桑美準備烤肉、色拉、蒸魚和紅燒排骨。Jerome一直向桑美要茴香酒,他喝了四杯以後Monica阻止桑美再拿給他。Monica說喝酒無濟于事。
(他們有什麼困擾?有什麼問題要解決?)
Jerome沒理會Monica,他大聲地叫著桑美。
「听好!這是你最後一杯。再喝事情就不再討論了。」Monica正色地說。
茴香酒的酒精濃度高達45%,Jerome開始胡言亂語,他對我說︰「Nida,我親愛的小妹妹,妳的生活可真幸福啊。」
「Jerome!閉上你的嘴巴。」Monica開始用他們的語言和Jerome說話。
「嘿!我提過說要講我們大家都听得懂的話。」我向Monica說。
Monica輕輕地向Jerome嘟嚷一句並瞪了他一眼。Jerome搖搖頭後把茴香酒一飲而盡。
「Jerome,你有困擾嗎?」我問他,因為他是我哥哥。
「妳問Monica,我怕講錯話她又不高興。」
我轉向Monica,她卻低頭叉著烤肉。
「Monica?」
「妳才二十五歲,有些事妳解決不了。」
或許吧!我才剛加入他們的團體。
「妳要不要到泰北去看看?」Monica突然向我說。
「妳叫她去干什麼?」Jerome幾乎是吼著問Monica。
「吃飯吧,吃完了好讓桑美收拾。」
我今天的出現似乎時機不對,Jerome的心情不好,他有事找Monica商量。
每個人都有**,而**是不想讓人知道的。于是我說我要回去了。
「妳為什麼沒有死掉?」Jerome以茫然的眼神向我說,那個眼神是喝醉了的神態。
「Jerome!」Monica大聲的斥責他,聲音之大讓我也嚇了一跳。
Jerome晃著頭說︰「Sorry!親愛的小妹,我喝醉了。」
Jerome說的話深植在我的心中,「妳為什麼沒有死掉?」
我應該在太陽教會堂出事嗎?有可能,當時若沒有用盡力氣沖出來,恐怕現在已經成為一個牌位了。
那時我漸漸感到呼吸困難,我的大腦可以感受到心髒想要罷工了,我全身失去力氣,心里只想躺在冰涼的岩地上;是我的潛意識(或許是腎上腺素)告訴我我有危險,而「高塔」這張牌像鞭子一樣,把我打出那個煙霧迷漫的地獄。我那時候的三魂七魄大部分離開我了,我氣若游絲,精神恍神,所以看到了「高塔」這張牌,為什麼我會看到塔羅牌?是什麼東西崩裂了呢?
我的工作不會崩裂,我是經過考試而獲得工作,我的錢財也不會崩裂,因為我懶得玩股票和共同基金,最值得懷疑的只有新近才建立的手足關系。仔細想來我和Monica、Jerome雖是同父異母的兄姐,但我與他們像陌生人一樣的生疏,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過去,或者Monica和Jerome對我的一切了如指掌,而我對他們則是一片空白。
我問我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去卡帕多起亞?心血來潮?不是!我想去看看父親生活的地方。這是不是給Monica一個機會?我在出發前的兩個月就「預告」這件事,她有足夠的時間安排一切。
我是他們的眼中釘,Monica說她母親很愛我的父親,Anita承受不住我存在的事實,Anita為這件事持續地和父親爭吵,最後父親避開Anita;父親也向二伯說過,他的成就Anita有一半的功勞。父親的行為是背叛、不忠、忘恩負義,他的兒女一定無法接受兩個相愛的人一方負了心。
Monica對我做出懲罰,她讓我經歷一場生不如死的痛苦,我相信這是我在卡帕多起亞不愉快的經驗,但是Jerome的醉言又代表什麼?還是他酒後吐真言?他期望我死掉!我在卡帕多起亞沒有死掉令他十分生氣。
我已經向Monica說了,我的出生「非我自願」,他們的恩怨情仇跟我毫不相干,難道Jerome無法了解這一點?我們生活在各自沒有關系的世界,我是個上班族,Jerome在泰國管理他的椰子園,如果真要指出三個人的關聯只有一種解釋,我們三個人共同擁有趙家的財產以及有著共同的父親。
據我所知,泰國的椰子比我們的木瓜、香蕉還便宜,除非有非常非常非常大的椰子園,Jerome才能過好日子,Jerome的穿著一看就知道是高級貨,尋常的人家不會出門就是白色亞曼尼的西裝和白色鞋子。
我對椰子園感到好奇,也對Jerome的「醉話」不解,我想知道個中原因。隔天早上我再度到Monica的家,我想我有父親不怕冒險的精神。
桑美是個沒有表情的人,她趕在我的前面拿出小白兔的拖鞋,Monica和Jerome在吃早餐,Jerome問我說要不要一起吃,Monica的臉色很沉重。
我坐下來倒了一杯咖啡,向Jerome說端午節也有連假,如果他不介意,我很願意去看看「我們的」椰子園。
「怎麼會對椰子園有興趣?」Jerome以好奇的表情問我。
「你邀請過我,你忘了嗎?」
Jerome沒有回答,倒是Monica叫我不要介意昨晚Jerome的瘋言瘋語。
「什麼瘋言瘋語?」
「Nida,我相信我們三個都有父親的具有的警覺性,妳是為了Jerome的話才趕早過來的。我沒說錯吧?」Monica把咖啡喝完。
「喝醉酒的人說的話還能听啊?Jerome什麼都好,就是酒品不好,妳跟他也沒什麼利害關系,所以就不會牽涉到你死我活這回事,我這樣說妳懂了嗎?」Monica皺起眉頭說,她給我的感覺是Jerome說的話有其真實性。
「我當然知道,我之所以想要去椰子園是因為我覺得旅行是件愉快的事,土耳其的旅行讓我開了眼界,看不到爸爸的臉,看一下他的永眠之地也不錯。」
「好!要來之前通知我,我先幫妳訂旅館。」Jerome清醒的說。
「我可不可以問一下我們的椰子園在哪里?」
「k,我想應該是翻譯成索洛吧,那里有碼頭可以游湄公河。」
這次我做了功課,上網了解一下當地氣候和歷史,也查了一下飛機航班,這趟旅行讓我不得不請一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