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歌淚水不斷的往下流,就像決堤的河水,怎麼也擋不住。王清韻看著她這個樣子很是心疼,卻又無能為力,張了張嘴半天也沒能說不出一句安慰她的話。她低垂著眼眸,掩蓋內心的慌亂與愧疚。
她沒有告訴舒歌,其實她騙了她,當年的一切詳細,他們全部知曉;之所以跟楊麗麗發生爭吵,完全是因為某些事情扯了過去,如果當時她知道舒歌就站在門外,她一定不會這麼沖動。可她剛才所說的,並非只是听見了部分流言蜚語那麼簡單,當年的事情,確實跟何美嫻月兌不了干系丫。
一向行事膽大剛烈的王清韻此刻竟然變得膽小,連對著舒歌說謊時,雙手也忍不住微微顫抖。她之所以編了這一段話,是因為她知道,舒歌愛慘了林庭延。
多年來,她對林庭延的感情從未改變過,好不容易等來他的視線,她不希望因為這件事情而影響到他們的感情。
她了解舒歌,從前到現在,她的底線就是她的母親。如果何美嫻當年的所作所為被她知曉,她知道就算再怎麼不舍得,再怎麼心痛,她依舊會選擇跟林庭延分開。
可她又知道,她離開了林庭延一定不會快樂。
僅僅只是這個理由,她將卡在喉嚨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舒歌雙臂圈著膝蓋,眸光散煥的望著遠處角落。腦海中盤旋著今天听見的所有話語,盡管王清韻極力否認還有連番解釋,但是那些話將她腦海沉積已久的痛苦全部勾出,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這一刻,她好想身邊有那麼一個人,讓她依靠,听她訴苦,撫慰她撕裂流血的傷口。可是,他在哪兒?
她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漆黑的空間,伸出五指,卻什麼都看不家。只有她一個人,周圍安靜得讓人害怕,她顯得那麼蒼白渺小。她期盼那一雙有力的臂彎,卻觸踫到淚水的冰冷媲。
深夜,舒歌將車子停在頤和山莊大門口;坐在車里望著前方好久,才開車門下了車;小步伐順著道路,一步步走了進去。
夜晚的寒風襲來,她忍不住縮了縮身體,雙手將衣領拉高了些。踩著還未融化的積雪,與明亮的燈光反射,整條道路寬敞明亮。
她記得從前這里的路燈都是一閃一閃,她每次走在這段路的時候,都有一種驚悚的感覺。
那種感覺,就像鬼片里的女鬼,半夜漂浮一樣。
望著地面上自己搖擺的身影,舒歌忽然彎起唇角笑了;形單影只,又回到了從前的那個樣子。
抬頭望著天空,清冷的月半彎。蔥白的小手緩緩抬高,像是在輕撫著月亮鐮刀似的小臉;舒歌忍不住緩緩的閉上雙眼,第一次覺得整個人好累,好累,累得她只想沉沉的睡去,什麼都不管。她好想就這樣仰頭倒下,連著耳朵都用棉花塞住,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听不見;這樣,她是不是就會快樂些?
林庭延雙手插著口袋,面目深沉的望著前方嬌小的身影。
從她車子停在大門口的時候,他就發現她了。只是她似乎在想什麼,很入神,所以並未留意到他。
雖然隔著很遠,可他依舊看見了她微紅的眼眶,他知道他又惹她哭了。
雙手緊握著方向盤,低垂著眼眸,心里頭止不住的愧疚。曾經,他許下諾言,說好不會再讓她哭泣。可如今,他食言了,並且還惹哭了她。
那天的事情,事後他很後悔,可是又不知如何跟她開口,唯有用工作麻醉自己,試圖讓自己忘記。
那天陸閔送來的一疊資料,里面夾著一個U盤,開始他沒注意,以為只是很普通的一份文件,當他打開的時候,連呼吸都忘記,雙手握成拳頭,骨骼發出咯咯聲響。那是一段***短片,里面的女主角是他恩愛纏綿的妻子。前所未有的憤怒席卷了他整個思維。而後來沖著舒歌發火,也並非他所想,只是他真的忍不住。
事後他沒有半句解釋,因為他不想,那麼完美的她,存有污點。
他不去問她,因為他知道,舒歌這個傻姑娘,自己都可能不知道。還有,以她的性子,如果看見這段視頻,一定會離開他的,所以寧願被誤會,他也不要跟她知道這件事情的一丁點兒。
也許,他是有私心的;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在意,在意有關她的一切。
林庭延跟著舒歌的腳步,站在遠處看著她開門進了屋,他卻站在門外,抬頭望著清冷的夜空,心底的一股無言的酸澀。
因為他的一時之快,導致他們的距離被拉開的好遠好遠。
深邃的眼眸,透著些許無奈,下一秒又被凌厲所覆蓋。雖然那個男人的臉打了馬賽克,但是他一定會將他找出來,決不輕饒。
陰暗的光線下,林庭延宛如蓄勢的雄獅,目光狠戾的望著遠方,等待獵物出現。
翌日,舒歌約了人在咖啡館見面,雖然二嬸那番話很有說服性,可她的心,依舊不安,她要親自證實。
從咖啡館走出來,明媚而溫暖的陽光照射在她身上,可她臉上卻滿滿的憂慮。一方面是母親的事情,另一方面是她跟林庭延之間的事情。
她想,等母親的事情結束了,她該主動找林庭延坐下來,好好談談說清楚。不管他心里有什麼想法,不管是什麼結果,她都可以接受。她的心,仿佛早已做好準備似的,只是其中的痛,只有她自己清楚。
舒歌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游走,周圍形形色色的人從她身旁走過。看著街道幾處的小情侶恩愛甜蜜,她有些苦澀的笑了。
她走到Paris–spring街頭,坐在中央的靠椅上,無聊的掏出手機,低頭看著里面的相片;里面的他們,很溫馨,雖然他臉上掛著些許不樂意,看起來,還有點嚴肅。可她卻能看出,那時候的他,嘴角的笑容時真的,對她所有的溫柔,是真的。過去那段時間對她的寵愛與溫柔,是真的,那麼現在呢?對她的冷淡,是不是也是真的?
她很想知道,可是又沒有勇氣開口去問他。
或者,她膽小,懦弱,又或者,她根本無法做到不愛他,放棄他;她所有的堅強,都是假的。
晶瑩的淚滴滴答掉在手機屏幕上,「我好想你,林庭延。」她哽咽抽泣著。從愛上林庭延的那一刻開始,她的眼淚就變得不值錢了,稍加一點點,她就會矯情的哭。
因為林庭延這個人,她變成了愛哭的姑娘。
正當她準備站起身離開的時候,身後有人喊住了她。
她疑惑著回頭,看見唐棠站在不遠處,一身白色西裝,有點正式,卻又有點休閑。她微蹙著眉頭望著他。
「TAE,你怎麼在這里?」
看著她微紅的眼眶,眼角還殘留著未干的淚水;唐棠心底嘆息一聲,單手插著口袋,向她走了過去。
舒歌站在原地,直到空氣填滿他的氣息,她才反應過來,回過神望向他,臉頰一片透紅,此刻他們只有一步之間的距離。
只要他稍加上前,就會緊貼著她。
舒歌本能的想往後退,以此拉開他們的距離,唐棠卻快她一步,抓住她的手腕。舒歌驚嚇的望著他。
「你干嘛?」
「我有那麼可怕嗎?」
唐棠無奈,鄙夷的白了她一眼。
舒歌氣鼓鼓的瞪著他,正準備反駁,這時唐棠從口袋掏出一張手帕,溫柔的將她臉上黏糊糊的淚痕抹掉。
「又為了他哭?」
他的聲音不咸不淡,卻直戳她心口。
舒歌低垂著眼眸不語。
唐棠將手帕握在手里,視線繞著周圍轉了一圈,「舒歌,多少年了,真的值得嗎?你們之間這樣,到底算什麼?」
「長輩面前,你們是恩愛甜蜜的好夫妻;人後呢?獨自黯然傷神落淚。這個男人,都讓你流盡了眼淚。可你呢?眼淚還掛在睫毛上,轉頭就原諒他了,即使他傷得你再深再痛,你照樣什麼都不說,笑笑就成了沒事。舒歌,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讓你這麼心甘情願?」唐棠說這些話的時候,絲毫不顧他們身處何地。他們站在街頭,唐棠激烈的情緒,像極了在吵架的小情侶,所以沒有引來太多人注目。
舒歌忽然自嘲的笑起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變得這麼卑微。我可以找到一百個原諒他的理由,卻不能找出一個放棄愛他的理由。唐棠,這是不是你口中的愛情白痴?」
面對舒歌的反駁,唐棠忽然無言以對。
他別過頭,眼中流露出無奈與哀傷。
他想他腦子一定是秀逗了,才會跟她講這些。明明知道,她的腦海、心里,她的整個人,整個世界,從很久很久以前,就被一個叫林庭延的男人填滿。他竟然不自量力的想要叫她放開那個男人的手。
「我不想跟你討論這個話題了,為什麼一個人坐在這里發傻?」
過了一會兒,唐棠尷尬的轉移視線。
舒歌被他突然的話噎住,這個人真好笑,是他自己主動挑起話題的,關她什麼事。
「沒什麼,走累了,就坐會兒唄。」
「哼…」
唐棠嗤的一聲,「跟他吵架了就直說唄,何必找理由。」
他話音剛落,遭到舒歌一頓白眼。
「不想搭理你。」
舒歌說完,轉身大步離開。
唐棠忽然咧開唇笑,小跑著追上舒歌。
過了一會兒,兩人坐在一家咖啡廳里,大眼瞪小眼。
「喂喂喂,我都請你喝咖啡了,還瞪著我做什麼?」
唐棠連連叫冤,這姑娘心情都趕得上天氣了吧,變臉跟變天似的。
「唐棠,你了解林家嗎?」
舒歌躊躇了一會兒,終于開腔問道。
「嗯,算熟吧,我七歲就被我舅舅帶回林家撫養。」唐棠說著,喝了一口咖啡,想起那一段回憶,清澈的眼瞳填滿悲傷。
「為什麼會被帶回林家撫養?」舒歌睜著眼瞳,小心翼翼的問道。
「說起來,覺得有點丟臉,不過你現在是我舅媽,知道也無所謂。就算我不說,哪天舅舅也會跟你說。」
唐棠說著,一臉苦澀。
因為他們隔著很近,唐棠臉上眼里的情緒都被舒歌收入眼底,她有些歉意的望著他︰「如果為難的話,可以不用說的。」
唐棠笑著無所謂的聳聳肩。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十五歲那天,我父親有了別的女人;起初媽媽很生氣,帶著我離開,後來我們再回去的時候,被父親拒之門外,而那天晚上,我媽媽護著我在唐家大門外守了一夜。」
「第二天,外公領著舅舅一同過來,將我送到醫院。當我醒來的時候,他們說,媽媽已經過世了。」
唐棠說著,眼中閃爍著淚光。
舒歌低下頭。
「對不起。」
唐棠伸手,揉揉她頭頂的黑發,動作有些親昵,惹來咖啡館其他人的側目。
「沒關系,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我都快忘了。」
他笑笑,一臉的風輕雲淡。
「唐棠,別逞強。」
舒歌微笑,失去至親的那種痛,怎麼可能說忘了就忘了。她用了十年時間,依舊記憶深刻。
唐棠笑笑,「一天不拆我台,會死啊你?」
「不用假裝,我理解你心底的痛;你經歷過的,我也曾經經歷過。」
「那你為什麼不能離開他,跟我在一起,我們明明已經相互理解了不是嗎?」舒歌話音剛落,唐棠快速接下她的話,話畢一臉期盼的望著她。
舒歌無語,這個人,又開始繞話題了。
「跟你說話,真費力氣。」
「是你自己說的呀,你理解我,而我也正好理解你;既然互相理解了,不是應該在一起嗎?」唐棠一臉無辜的說道。
他連續的炮轟,周圍傳來低笑的聲音,舒歌怒瞪著他。
「你再亂說話試試?別忘了,我現在是你舅媽!」
她幾乎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不對,簡直就是赤果果的威脅他。
听見她最後的那句話,唐棠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
「一點玩笑都不能開,真不知道舅舅在家是怎麼對著你過日子的。」
「你…….」
「好啦,回歸正題。」
見舒歌被氣得小臉通紅,唐棠收起嬉笑,恢復一本正經的模樣。
「其實,很多東西,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有一個人,他應該什麼都知道。」唐棠說著,抬頭凝望著舒歌。
「是誰?」舒歌聞言,也不跟他鬧了,滿臉期盼的等待答案。
「紐約的老爺子唄。」
唐棠背靠著椅子,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不過,他估計未必告訴你想要的,林家這座老宅子,有著太多不能人知的秘密了。」
「切,你又知道我要問什麼,真是的。」
舒歌鄙夷的白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嗆他一臉。
「得得得,我什麼都不知道,行了吧。」唐棠滿臉無奈,眼眸卻是滿滿的寵溺;他恨奇怪,自己怎麼就喜歡上她了呢?她現在這個樣子,哪里有一點兒溫柔?活生生就是一小潑婦。
舒歌沒有理會他,雙手抵著下巴,轉過頭望向窗外。
又到了下班時間,熙熙攘攘的人流,在道路穿梭游走。他們的腳步,有的快,有的慢;日落西山,殘陽余光照射在他們身上,紅色夾著金色,紅色的蛋黃轉眼躲進深山里;一股無言的悲傷涌上心頭,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只是像她們這樣的生活,應該不會容易去想太多吧。
★
夜幕,萬家燈火點綴著城市的夜晚。唐棠端著酒杯,寬松的浴袍露出精壯的麥色胸肌。他抿了了一口紅酒,站在露台瞭望著城市的燈光。
陳茹默從後面走了過來,站在他身旁。
「你舅舅似乎已經看過視頻了,最近都在用工作麻醉自己,不斷的加班,不斷的加班,有時候直接在公司過的夜,連家都不回。」
她魅惑的聲音,冰冷而無情;迷離的眼眸,望著山下的燈光,隱隱的透著悲傷。
唐棠伸手摟著她的腰肢,讓她貼近自己,帶著酒味的呼吸撒滿她臉頰。
「茹默,這樣對舅舅,你不心疼?你那麼愛他。」
陳茹默望著唐棠許久,一聲冷笑。
「那麼你呢?唐棠,他是你的親舅舅,是親自將你領回林家的人,你這樣對待他,不心疼嗎?」
片刻,唐棠松開陳茹默,將酒杯剩余的紅酒一口飲光。
他有過。心疼、後悔、心軟、痛苦過、糾結過……內心種種情緒,幾乎將他壓得奔潰;或者,他這樣做不對,可是每當抬頭望著站在高處那麼優秀的他,他心里就止不住的妒忌。
在向舒歌表白遭拒之後,在看著舒歌嫁給他之後,在他看著父親挽著情人出現在母親墓前,對他冷嘲熱諷的時候;他發誓,他要變得強大,他要讓所有人都看見,他唐棠,並非只是依賴林庭延而生存的人。
于是,便有了這些年的種種事情。年少的他哪里是林庭延的對手,開始的那些小動作,對林庭延一點打擊都沒有。他後來才看清,自己完全就是被他耍著玩;後來他聯合陳茹默,張揚的性子也逐漸隱藏起來,整個人變了個樣。
唐棠嘆息著微笑,他今天是怎麼了?
從前他在陳茹默面前總是強勢的,只是今天見了舒歌之後,卻忍不住在她面前流露出自己的軟弱。
「給老爺子的東西,發過去沒有?」
良久,他緩和情緒,冷冷的問道。
陳茹默臉上表情一滯,心里小聲罵他,變臉變得真快,比女人還善變。
「一周前已經發了過去,估模著,這兩天能夠收到。」
唐棠聞言,揚起唇笑了起來。
「那就好!」
他心里對舒歌有些不忍,可他又想,只要他們分開了,他就有機會。而不是遠遠看著她傷心難過,連一個安慰的擁抱都不能給她。
陳茹默站在斜角,望著唐棠的側臉,陰暗的光線下,剛毅的輪廓是那樣清晰可見,如果他們之間沒有利益,那會是什麼樣的相處方式呢?
「唐棠,這樣做,你開心嗎?」
陳茹默話月兌口而出,連她自己都驚訝,為什麼自己會開始在意他的感受。
「開心,為什麼不開心?」
唐棠一臉嬉笑,「想到我有機會爭取舒歌,我就希望老爺子快點收到那個U盤。」說著,他猩紅的眼眸,一股嗜血的味道。
陳茹默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別喝太多酒。」
說完,她低著頭轉身向屋子走去。
唐棠側著臉,望著陳茹默消失的背影,心低深深的失意落寞,他甩甩頭,看來是真的醉了。
林庭延出差,舒歌一個人躺在沙發上,手里抱著一本書,卻一頁也沒有翻開。雙眸空洞的望著天花板,腦海是唐棠提起的那位林家老爺子林安華。
他真的知道母親跟何美嫻的事情嗎?想到近日來的種種,她滿月復疑問得不到答案。她轉過臉望著桌子上的電話,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撥通電話。
正在她搖擺不定之時,她擱在一邊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因為震動發出刺耳的聲音,將她嚇了一跳。
舒歌放下書坐起身,拿起手機望著屏幕上的陌生號碼。
遲疑了一會兒,她小心的接起電話。
剛說了一句你好,電話那一段傳來一聲蒼老的咳嗽聲。舒歌疑惑的再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心里想著是不是哪里的老人打錯電話了。
「是舒歌嗎?」
美國紐約林公館,林安華杵著拐杖,滿臉怒容的站在客廳中央;旁邊圍繞著一群佣人,緊張的望著他,深怕他發生什麼意外,心里只能不斷的祈禱,林庭延快點出現。
「我是,請問您是……」听見對方喊出自己名字,舒歌心頭猛然顫抖了一下。
「我是林安華,阿庭的叔公……」
林安華這一聲回答倒是洪亮,舒歌頓時愣在原地,是他?他怎麼忽然打過來啦?難道感應到她想找他?
舒歌遲疑了一下,跟著林庭延喊了一聲叔公,卻換來對方不屑的冷嗤。
而林安華接下來的話,卻讓舒歌震驚得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一行清淚滑落臉頰,她整個人無力的跌靠在沙發上,渾身冰冷無比,她整個人都在顫抖;原來,這就是林庭延莫名跟自己冷戰的原因。
***短片?她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東西?
林庭延對她,就一點信任都沒有嗎?還是說,這是根本就是他一手導演的東西?以此來實現跟陳茹默的諾言。
她此刻有太多的疑問,***短片,荒唐又可笑的東西,可是卻發生在她身上。
舒歌的沉默,林安華直接將它當做是默認;連番的呵斥,連著舒家一起教育了一頓之後,氣憤的大聲喘息著。
他正欲掛斷電話,舒歌忽然喊住了他。
「關于我媽媽當年發生意外的事情,您能告訴我嗎?」
遲疑了好久,舒歌最終還是問出了口。
許久,電話那段終于傳來一段嘟嘟的忙音,舒歌絕望的閉上雙眼,晶瑩的淚滴奪眶而出,滑落臉頰,低落在她剛才的書本上。
「謝謝您,告訴我真相……」
雖然林安華已經掛斷電話,可舒歌依舊沙啞的道了一聲謝,語氣中透著絕望;她整個人伏在沙發上,連哭泣的聲音都發出來。
過了好久,她忽然想到什麼,穿上棉鞋不顧一切的跑出門。
一陣疾馳,她的車子開以飛快的速度出了頤和山莊。
舒歌來到林公館的時候,何美嫻正悠閑的坐在客廳看電話,見了舒歌走進來,先是驚愕了一下,隨即臉上掛滿慈祥的微笑。
當何美嫻走近舒歌,才猛然看清她哭花的一張臉,衣著單薄的站在她面前,淚水還不斷的滑落臉頰,唇瓣微微顫抖著。
她緊張的抓著舒歌的手臂,「孩子,這是怎麼了?你跟媽說說,是不是阿庭欺負你了。」
舒歌沒有說話,凌厲的眼神死死的望著她,似乎要將她穿透一般。
下一刻,她冷冷的掰開手臂上何美嫻的手,發狠的咬著牙。
「我媽媽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
哭得沙啞的聲音,她話音剛落,何美嫻望著她愣住,半天也沒反應過來。
「你說呀,是不是跟你有關啊?」
舒歌嘶聲揭底的對著何美嫻大吼,瘦弱的身體,青筋畢現。
「我沒想過會是那樣的結果。」
何美嫻話剛落,舒歌隱忍的哭泣再次爆發,她整個身體無力的滑落,跌坐在地上。
「對不起。」
何美嫻跟著蹲在舒歌面前,雙手試圖想要扶著她站起身,卻被她一把推開,毫無防備的她,也跟著跌坐在冰冷的地磚上。
「沒想過那樣的結果?如果當年我媽媽沒有推開林庭延,那麼當年被石頭壓死的人就是你的兒子。」
「你怎麼做得出來啊?」舒歌忍不住再次對著何美嫻咆哮。
她流著淚模糊不清的望著眼前風韻猶存的女人,她曾經待她就如同親生女兒一般,原來她只是想對她好來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
「舒歌,對不起。」
何美嫻雙手握住舒歌的手臂,哭泣的向她道歉。
「對不起有用嗎?」
舒歌覺得可笑,現在道歉,可以有什麼用?撫平她心里十年以來的創傷?將深藏在她腦海的慘痛記憶抹去?還是能夠換回她母親的生命?都不能,都不能啊……
想到這些,舒歌別開視線,低聲抽泣。
客廳中央沙沙的電視聲,夾著她們兩人的哭聲,在空蕩的客廳回蕩。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這張虛偽的面孔,還是留著給那些還在受你欺騙的人吧;最好,連林庭延也瞞著,一輩子。」
良久,舒歌拖著身體站起身,緩緩的轉身向對著大門口。
這時,林初雪推開大門走了進來,看見舒歌的時候,她明顯一愣;當看見自己母親伏在地上,望著舒歌無助哭泣的時候,她慌忙撇下包跑過去,一把推開舒歌,將何美嫻扶起,對著舒歌一頓訓斥。
「舒歌,你對我媽做了什麼?我媽那麼疼你,你竟然這樣對她,有沒良心啊你。」
質問的語氣,凶神惡煞的眼神,舒歌冷笑。
「我能對她做什麼?你倒是問問她,對我做了什麼?」
舒歌說完,轉身大步離開。
「你……你給我站住。」
林初雪還準備說什麼,卻被何美嫻一把拉住。
「媽,她都這樣對您了,您還護著她?」
見母親制止她,林初雪氣憤極了,只是剛才舒歌冰冷的眼神,卻讓她心有余悸,只能望著舒歌縴細的背影,憤憤不平。
「不怪她,是媽媽對不起她。」
何美嫻說完,伏在林初雪懷中,哽咽著哭泣。
「是我最不起她……」
林初雪看著懷中的母親,又轉向剛才舒歌走出的大門,慌亂得不知所措。
待母親睡著之後,林初雪輕輕的關上房門,掏出手機打給了陸閔。將晚上的情況一字不落的告訴了陸閔。
原本以為陸閔跟哥哥都在公司加班,電話打了過去,才知道兩人都去了美國紐約;林初雪忍不住哀嚎,每次到了節骨眼上,就見不著人了,一點用都沒有。
她心里小小的埋怨一番,沒有多理會陸閔細心的安慰話語,煩亂的掛了電話,邁開步子回了房間。
陸閔望著嘟嘟忙音的電話,視線轉到那緊閉的書房門;林庭延與林安華進去整整兩個多小時,里面沒有傳出一點聲音,安靜得讓人害怕。
書房內,林庭延與林安華面對面而坐,茶水的熱氣不斷從他們中間冒起,緩和了緊張的氣氛。
林安華氣惱的瞪著林庭延,而林庭延則平靜的坐在那,臉上波瀾不驚。
「我不是說了,讓你待在A市不許過來的嗎?敢情現在連我的話都不听了。」
老人家蒼老的聲音,一絲不苟的威嚴,夾著些許怒意。
「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听說,您收到一個匿名的U盤,所以過來看看。」如同臉色一般清冷的語氣,林安華瞥了他一眼。「收到了那又如何?關于舒歌那點破事,還讓你親自跑一趟?」
「毀掉。」林庭延快速接下林安華的話。
「你說什麼?你竟然想護著她。」
「她是我的妻子。」林庭延平靜的回答。
林安華正端起茶杯準備喝茶,听見林庭延這句話的時候,憤怒的將茶杯往他身上砸去。
「混賬東西,全世界就她一個女人嗎?」
熱茶透過衣服滲入,有些滾燙,可林庭延卻絲毫不介意。
「一個生活糜爛不堪的女人,沒有資格做我林家的媳婦。」林庭延的話,無疑是激怒林安華的;他想起前不久跟舒歌結束的通話,加上***片的影響,對舒歌越加沒有好印象。
「叔公,世界上是不止她一個女人。可是,我只愛她這一個女人。」
良久,林庭延望著林安華平和的說道。
林安華睜大眼瞳望著林庭延,好久,重重的嘆息一聲。
林庭延從書房走出來,陸閔率先迎了上去,看見林庭延白色襯衣上的染滿茶漬,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剛才初雪來電話,說舒歌跟伯母發生沖突。」
林庭延錯愕的望向陸閔,他眼中的堅定告訴他,確有其事。
「幫我訂一張回去的機票。」
良久,他嘆息一聲,心里默念著舒歌的名字。
望著林庭延高大的背影,陸閔嘆息一聲。
舒歌離開林公館,沒有回頤和山莊,輾轉來到避風港,剛走進酒吧,遠遠看見蘭澤坐在舞台中央彈奏著曲子。
她用自己的衣袖將臉上的淚水抹干,走到吧台要了一杯伏特加,听著蘭澤略帶悲傷的曲子,雙眸淚光閃爍,心中五味雜陳。
蘭澤結束一首曲子,待看見吧台上的舒歌時,將琴蓋合上,走到她身旁坐下。
「怎麼喝這麼烈的酒?」
看著舒歌微紅的臉頰,蘭澤不禁微微蹙眉。
「阿澤,我該怎麼辦?」舒歌說著,一行清淚滑落下來。
她忽然覺得好迷惘,連同前方的路,她也看不清晰。
林庭延,她的二貨先生,他們以後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蘭澤疑惑的望著舒歌,看見她小臉上的痛苦,糾結的表情,手掌輕拍在她單薄的肩膀上。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跟他,好像真的有緣無分……」
舒歌忽然傻笑著感慨。
「舒歌,你們已經在一起了不是嗎?」看著她不斷溢出的淚水,蘭澤心疼,卻沒有理由去為她抹干。
舒歌忽然笑起來,轉過頭望著蘭澤,「你知道嗎?我跟他的婚姻,不僅僅是一場利益,更是一場贖罪的補償;那個女人對我好,將我當親生女兒般看待,只是為了減輕她身上的罪孽,為了感謝我媽媽,當初救了她的兒子。」
蘭澤擰著眉頭,良久才听明白舒歌的話,放在她肩膀的手掌無力下垂,剛才想了好多安慰她的話,此刻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他了解舒歌,只要跟她母親有關,她會不顧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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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字更完畢,終于寫完啦,我要滾去睡覺啦~~~啦啦啦,晚安喲~~各位親醬,麼麼噠~~~轉折點過去,故事會慢慢激烈起來,你們等著受虐吧~~~哈哈~~~
寫完即發的章節,米有做太多的檢查,你們擔待一點哈~~~
PS︰明天是大叔跟舒歌的對手戲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