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蘭宣半天沒得到洛落的答復,心里又是激動又是恐慌,他本就不是個隱忍的性子,直接就想再次去掀開她的紗帽,讓他好好看看他的娘子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到底被那幫該死的家伙折磨成了什麼樣子?!她永遠不會知道當他辦好事情回到秋國的時候,得知這樣一個驚人的消息的時候,他有多麼的崩潰?!
可是在他想要殺盡那些該死的家伙之時,槿末居然站出來說一切都是她的主意!司蘭宣有怒不得發作,只好生生的忍住,牽了墨兒就快馬加鞭的去尋找洛落。偏偏他手指上的靈犀線不知道為什麼會斷掉,斷了他和洛落心靈相通的線索。不過後來他知道了,那竟然是槿末搞的鬼!他最相信的槿末!還好,墨兒是很有靈性的,一路尋著洛落的氣息找到了這里,找到了她
「你認錯人了。」誰知道這個時候,那個從來听不見的洛落竟然開口說話了,她聲音嘶啞,語氣清冷。只見她緩緩的站起身來,竟然一手便主動扯開了自己的紗帽,那雙紅寶石的眸子掃向司蘭宣,定定的看著他,「我哪一點長得像公子你要找的人了?」
司蘭宣驚愕的看著洛落,火光下,她那張臉,那張臉竟滿是血紅,血紅的肌膚,血紅的眸子,沒有一處不是紅的,哪里分辨得出半點五官。但是司蘭宣卻是滿臉蒼白,後背冷汗涔涔,甚至是墨兒都發出了一聲的悲鳴,那雙眼楮里竟然滾下了兩滴淚珠。
碧卿和殷秀兒都被震驚到了,那匹馬居然如此有靈性?也難怪,司蘭宣那般的絕美人物,一般的等閑之物他怎會瞧得上。
司蘭宣看著洛落那張臉,那滿臉的符咒,那熟悉又陌生卻面無表情的容顏,她是落兒,她是他的落兒。可是落兒,你這個絕決的樣子,叫我如何于你相認?他伸出修長的手指似乎要觸踫她的臉頰,指尖顫抖,滿是心疼與憐惜,他想告訴她是她誤會了,他想懇求她的原諒。可是這一刻,他的手硬生生的收了回來,手指上那顆藍寶石的指環也似乎失去了璀璨的光澤。他苦澀的一笑,「是我認錯人了,唐突了姑娘,對不起。」
他轉開身子邁步往墨兒走去,腳步沉重,那對不起三個字更像是耗費了他全身的力量。落兒對不起,那符咒他不會不認得,那是末淺姑姑的獨有的血籽香。我一定會找到表哥解你的符咒,可是我卻無法替你報仇,因為我無法殺了自己的親小姨,落兒你知道嗎?槿末其實是我娘親的親生胞妹,我娘親就是秋國的長公主啊
翻身騎上墨兒,墨兒卻倔強的發起了脾氣不肯走,司蘭宣一咬牙,手指如刀般劃過他的馬臀,墨兒吃痛狂奔起來。司蘭宣唇角綻放淒涼絕美的笑容,卻沒有再回頭看她一眼,落兒,人人都說我們不該在一起。我一直痴心妄想著我們是可以在一起的,我命由我不由天不是嗎?可是為什麼我們還是要走到這一步,落兒,我們就這樣分道揚鑣了,你可曾會心痛,可會不舍?我只知道,我好心痛,痛的無法呼吸
洛落冷眼目送他遠去的背影,久久的都沒有眨動眼眸,在碧卿以為她又要出什麼狀況的時候,她的眼角又流下了兩行血淚。她笑了,笑得卻沒有一絲的聲音,我是你丟失的娘子,你來找我了。可是為什麼你連一個解釋都沒有就又離我而去?難道就因為我現在容顏盡毀?對不起?三個字就想抹平你對我的傷害嗎?就能抹去對天羽的傷害嗎?司蘭宣,為了你,我什麼都沒有了,這一切,你是不是要償還呢?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身邊傳來碧卿柔和的嗓音,他站在洛落的身邊,將扔在地上的紗帽遞給她。
洛落伸手接過,慢條斯理的戴在頭上,「謝謝,沒想到秀兒成天念叨的碧卿老師是如此俊雅非凡的人物,洛落今日得碧卿老師和秀兒妹妹的照顧,他日必當回報。」
殷秀兒的臉唰的就紅了,好在碧卿好像並沒有察覺到洛落話中之意,而是蹙著眉看著她,「你的眼楮和耳朵都恢復了?」就因為剛才那個男人?孽緣啊孽緣,明明就是一段錯誤的情緣,偏偏兩人還要如此的執著,弄成如今這幅局面。他們二人,和當初的自己是多麼的相似媲。
洛落點了點頭,抬步再度倚在樹干之上,不過這次她卻緩緩閉上了那睜了一天也不曾閉眼的眼眸。她因為司蘭宣失去了嗅覺,卻又因為司蘭宣恢復了視覺和听覺。小天羽,是你在提醒我,要我替你報仇的嗎?你放心,司蘭家族給我們的傷害,我會一步一步的討回來!
「姐姐姐,你難受嗎?」殷秀兒有些怯怯的蹲到洛落的身邊,關切的問著。
洛落伸手拍了拍她的手,「我好的很,對了,碧卿老師,這里是什麼地方?」
碧卿在火堆邊添著材枝,「這里是地處三國最偏遠的蠻荒之地,曾經是冬國流放罪人的偏遠荒涼之地。至從冬國被三國吞並之後,這處荒蠻之地就成了三國之外唯一一塊沒有被瓜分的地盤了。就是因為這個地方不但十分貧瘠,民風不振,更是傳聞經常有妖魔出沒,所以三國之中沒有一國對這地方感興趣。」
洛落心中一驚,至于她是怎麼會到這個地方,她是一點也不知道。不過就剛才司蘭宣的出現,她還是覺得有那麼一絲的希望,「那這里距夏國多遠?」
「夏國?」碧卿一愣,「夏國倒不算是很遠,三四天的路程就可以到了。」
三四天?洛落忽然站起身來,「兩位對不住了,洛落恐怕要先一步了。」說完抬步就走,她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面對,這麼多苦這麼多傷,都不是該白受的!
「你身上還有重傷,你一個人能堅持多久?再說你就能確定你能找到路嗎?這個地方一般人可是繞不出去的,一不小心就會步入妖魔的地盤。」碧卿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這個丫頭,真是固執得很啊。難道她都不知道自己處在生死邊緣了嗎?現在最緊要的不是因該先找到雲神醫嗎?呃,雖然他也不知道雲神仙到底在哪里。
「就是啊姐姐,你怎麼可以丟下我們呢,我和碧卿老師可都是因為姐姐才一起離開村子的,你可不能丟下我們一個人就走了啊。」殷秀兒也慌了起來,急忙跑上前去拉住洛落的手臂,「碧卿老師,我們也別歇息了,連夜趕路吧。」
洛落被殷秀兒拉著,眉頭微不可聞的皺了皺,至從昨晚之後,她對那些人心已經不再有任何的感覺,其實她根本就感覺不到其他人的心了,不管是好是壞,是真亦是假。
碧卿默然無語的熄滅火堆,卻點燃一支火把,舉著火把走到前面,「想要盡快趕到夏國,我倒知道一條捷徑,明晚之前就可趕到,不過地勢險要,又是模黑趕路,你們都要小心點。」
殷秀兒歡呼一聲,碧卿老師果然沒讓她失望,多好的人啊!真是未來相公的最佳人選啊!洛落卻只是淡淡的道了聲謝,面無表情的跟在碧卿的身後,卻也沒有甩開殷秀兒挽著她的手臂。
走在布滿荊剌的陡峭山路之上,洛落看著自己和殷秀兒那一身的狼狽,才知道原來碧卿所說的地勢險要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境界。殷秀兒倒一聲也不吭,吃苦長大的孩子對于這些來說算不得什麼苦。碧卿在前面開路,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知道他一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最為艱難的其實是洛落,她從小到大就沒吃過什麼苦,就算是穿到這里這個世界,她的生活也是很優越的。對于這爬上什麼的,她倒成了拖後腿的人。傷口由于劇烈的運動早已經被撕裂了,但是她相當的倔強,說什麼也不肯停下。碧卿無奈之下,只好為她輸真氣保存體力,還好跑路之前把傷藥什麼的帶的比較多,真是明智之舉啊!
「翻過前面那兩座山,就是夏國的境地了。」三人坐在山頂之上休息著,碧卿指著前面黑壓壓的一片說著話。爬了這大半夜,居然才翻到第一座山的山頭,照這樣下去,路途還真的是很遙遠啊。洛落由于臉上都是紅色的符文,看不出來她的蒼白和體力不支。很好,傷口的痛還沒有感覺,不然她恐怕會痛暈過去的。
「姐姐喝點水吧。」殷秀兒看著洛落仿若風一吹就會吹到的樣子,心中很是憐惜。原以為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人,沒有想到姐姐會比她悲慘千百倍不止,姐姐啊,為什麼一看到你就想落淚呢,你真是好苦好苦啊。
洛落擺了擺手,站起身來,「不必了,我休息好了。」其實她也知道他們停下來歇息都是為了她,更知道碧卿和殷秀兒兩個非親非故之人都不該為了她一起奔波,可是現在她根本無法運用她的心,又怎麼會去理會那些繁瑣之事。反正那是他們自找的不是嗎?她自不會記掛他們那所謂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