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落急匆匆的跑著,衣衫濕透,發絲也有些散亂開來,一進殿門就看到春尹烈天倚靠在軟塌之上握著一本書卷漫不經心的看著。四目相對,春尹烈天不悅的皺起了眉頭,抓起軟塌上的薄被飛快的起身,三兩步的過去將她裹起來,「這麼不愛惜身體,你是在用自己的身體折磨我嗎?歡喜,速給娘娘寬衣。」
緊追而來的歡喜急忙答應,跑到屏風後去準備衣物。洛落卻沒有動,只是一動不動的揚著下巴望著他,「烈天,靜珂的婚事你允了?」
春尹烈天神情微黯,伸手拂開她臉頰上黏貼的濕發,「落兒,她是皇室的公主。」
洛落漠然的別開頭,喃喃道,「我知道,可是你只有這麼一個妹妹,她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你不心疼嗎?媲」
春尹烈天微微挑眉,鉗住她的下巴將她抬起來看著他,他薄唇緊抿,一字一頓的說,「很多事情不是隨心而論的,對靜珂如此,對你亦是如此。」
洛落冷笑,「烈天,你這個帝王,做得很好。」
春尹烈天對她的嘲諷不置可否,松開她的下巴,淡淡的轉身踱到軟塌邊躺下,冷冷的說,「是男人就應該擁有兩樣東西,尊貴的權利和心愛的女人。我在外是至高無上的帝王,在你這里我永遠都是你的夫君。落兒,我會讓你成為世上最尊貴最幸福的女人。」
洛落蒼白著臉搖著頭,「我不稀罕什麼最尊貴的身份,烈天我只問你,你覺得是身份重要,還是我更為重要?丫」
春尹烈天雙目一眯,手指翻開書卷,半晌才淡淡道,「今天就是賭約的最後一天了,落兒,你覺得現在那個問題還有意義嗎?」
洛落卻並不妥協,快步走向他,居高臨下的看他,發梢的水珠滴落到他的書卷之上,她聲音堅定,「我想知道答案。」
春尹烈天終于抬頭來看她,綠眸里閃過一絲的微紅,在洛落心驚的同時一把將她拽了下去反壓在軟塌之上,用火熱的深吻來堵住她那些讓他近乎瘋魔的話語。江山美人擇其一?憑什麼要擇其一?
洛落憤憤的瞪大雙眼瞪著他,頭上的紅梅發簪紅光一閃,頓時化成一個青衣少年,狠狠一掌將春尹烈天擊倒在地。春尹烈天悶哼一聲,咽下喉頭涌動的鮮血,怒火中燒的盯著洛落,「你終于還是對我起了殺心了?是不是,落兒?」
洛落正準備說話,六扇屏風里面卻傳來衣物落地的聲音,隨即就看到歡喜慌張的跑出來,驚恐的看著面前忽然多出來的一個青衣少年,張口就喊,「刺」
「閉嘴!」春尹烈天惡狠狠的打斷她,他看了看神情復雜的洛落,淡道,「他不是刺客,不要再大吼大叫的了!」
歡喜一听,雖有疑惑,但還是飛快的跪下,「陛下,娘娘,奴婢該死。」
「歡喜你先下去吧。」洛落見春尹烈天微蹙著眉頭很是不悅,頓時先開了口。歡喜倉惶的道了一聲是,小心的瞄了一眼洛落,面上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然後飛快的退下。
洛落撐著軟塌起來蹲子去扶春尹烈天,卻被他躲開,洛落不悅的一把抓住他的衣襟,迫使他看向她,「你就那樣認為嗎?看來我這幾天都是白呆了。我還妄想能感化你,能讓你覺得在江山和我之間我能多一點分量,可是我錯了!」她丟開他站起身來,冷冷的看他,「春尹烈天,我對你很失望。」
她的素色裙擺掃過他的面頰,他伸手狠狠的拽住,咬牙切齒的道,「我們的賭約還沒完。」
洛落嗤笑一聲,「賭約?烈天,你將我當作棋子使用就罷了,為什麼要以以我的罪名去害死竹妃肚子里的孩子?」
春尹烈天身姿一僵,緩緩的撐著地上站起身來,強勢的氣勢一下子就鋪天蓋地的顯露了出來。他緩緩的走近洛落,「你听誰說的?靜珂?」
洛落握緊雙手倔強的抬起下巴,「與她無關,烈天,你所謂的愛就是利用嗎?」
春尹烈天雙手緊緊握住她的雙肩,雙目赤紅,怒聲道,「我利用誰也不可能利用你,我對你好你到現在還不明白?!」
「那你告訴我,設計這一切的不是你又是誰?你告訴我烈天,是你,還是靜珂?」她定定的看著他的雙眸,他那像發狂野獸一般的雙眸。
「是誰又有什麼關系?那就是我要的結局,我想寵的只有你一個,她們的死活與我何干?」他邪肆的勾著唇角,那狂傲的樣子好似天下沒有什麼東西是他在乎的,除了,她。
她卻是淒涼一笑,「春尹烈天,你這個暴君!」
春尹烈天一怔,雙眸越來越大,最後他發狂似的捏緊雙手,洛落悶哼一聲,雙肩的骨頭都有種即將碎裂的感覺。雖然她痛的臉色慘白,冷汗涔涔,她卻笑的越來越大,越來越冷。
「放開主人!」舜天羽手指一揮就要襲向春尹烈天,洛落一驚,什麼都來不及去想,傾身就去擋在他面前,舜天羽收手不及,正在兩人都大駭之時,只見她手腕之上發出一道金色的光芒,將舜天羽的紫光生生壓了下去。
三人都是一愣,春尹烈天才像是猛然醒悟過來似的,愣愣的看著自己寬大有力的雙手,到現在他都止不住的後怕,剛才他到底在干什麼?他怎麼可以對她下如此重的手?他怎麼會去傷害她?
洛落抬起手來看向腕間那墨黑的佛珠,剛才就是這金佛珠,她敢肯定,因為那佛珠到現在還有灼人的溫度。其他兩人都松了口氣,舜天羽委屈得跺腳,主人為了那男人居然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他再在這里也毫無意義。這樣想著,他嗖的化成紅梅發簪靜靜的躺在洛落的手心。
洛落正準備將發簪插回頭上,卻被春尹烈天狠狠的抱住,像要將她融入骨血,他的聲音帶著輕微的顫抖,「為什麼要護著我?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落兒你不要離開我,不然我怕自己會瘋掉!」
洛落手臂僵直的垂立,淡漠的說,「我也不想離開你,烈天,你既然早就知道了竹妃所懷的孩子不是你的,可是你還能裝作那麼寵愛于她,你對我是否也是如此呢?」
春尹烈天粗魯的一把將她拉出來,怒道,「女人,你還有心嗎?你見過蒼穹了?你是怎麼見到他的,說給朕听听,嗯?」
洛落瞪大雙眼看著他近乎血紅的雙眸,顫抖著手指去觸踫他的眼楮,卻被他冷冷的避開,只听他冷笑一聲,「少給朕來這套,回答朕的問題!」
他一口一個朕,全身充滿了戾氣,綠眸更是布滿了血絲,洛落只覺得心髒痛得無法呼吸,比他加諸在她肩上的疼痛還要疼。不過最終她卻緩緩的笑了,「春尹烈天,你以為你派出禁軍包圍凌王府,包圍漣漪樓,就可以阻隔我和他們相見了嗎?你給我所謂的自由,便是如此的嗎?」
春尹烈天臉色晦暗莫深,也冷笑起來,「女人,你果然不簡單。朕想盡辦法給你最好的生活,想盡辦法留你在身邊,沒想到你卻如此的狼心狗肺!好,好的很啊!」他狠狠的握住她的雙肩,唇角的笑意越發陰森,「朕要的東西沒人能奪走,既然你們這麼大的能耐,朕倒要試試,到底誰才是最後的贏家!來人!」
洛落蒼白著臉冷眼看著他,門口涌進無數的侍衛,他拽著洛落的手臂將她往前推,「皇後娘娘陰狠毒辣,迫.害皇妃,殘害皇子,將皇後娘娘打入冷宮!」
侍衛們整齊的上前就來押她,洛落朝著春尹烈天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冷聲道,「都別踫我,我自己走!」
她大步的往殿門外走去,那麼絕決,頭也不回。只是,她若是回頭,定然會看到春尹烈天萎靡下去的身子,口中噴涌而出的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襟,潑上了墨色的地板。門邊的富貴見狀,臉色瞬間蒼白了,正欲呼喊,卻被春尹烈天一個冷冽至極的眼神止住。
富貴臉色越發的難看,上前扶住春尹烈天,「陛下,為了那樣的女人,您這又是何必呢?」
春尹烈天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在他的攙扶下坐會軟塌,陰沉著一張俊臉任由富貴用干淨的絲帕為他擦去血跡。他冷冰冰的盯著做好一切垂首而立的富貴,涼颼颼的道,「富貴,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可開心了?」
富貴身子一震,猛地就跪在地上,倉惶的道,「陛下,奴才不敢!」
「不敢?」春尹烈天冷笑著看他,「富貴,這麼多年來朕待你一直遠過于玉瑾和擎武,朕的事情你也是最為清楚的。可是你別忘了,你肚子里在打著什麼主意朕也清楚得很!」
「陛下!」富貴惶恐的抬起頭來,「奴才是為了陛下啊,那女子已迷了陛下您的心智,可以隨時引發陛內的毒素,紅顏禍水,陛下當以天下為重才是啊!」
良久,春尹烈天才疲憊的垂下眸子,苦笑道,「江山美人當真只能擇其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