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落實在沒想到,所謂的囚禁冷宮,竟然還要用一副純金的鎖鐐來將她手腕腳腕都給鎖了起來。鎖鏈很長,可以在這什麼都齊全的房間里四處走動。洛落倚在門框,看著院內滿院的梧桐樹,清靜深沉。再看著手上長長的鎖鏈,她終于忍不住笑了。想不到自己也有這麼穿金戴銀的一天,這麼粗的鎖鏈要是拿到她原來的社會去賣,說不定她也會成為一個暴發戶的小富婆了。
「主人,我這就去殺了那混蛋!」舜天羽鐵青著一張小臉站在洛落身後,握著掌中的純金鎖鏈,一雙紫眸都快噴出火來。
「不準去!」洛落淡淡的道,眼眸幽深的看著滿園的梧桐樹。
「為什麼?他那麼壞,竟然這樣對主人,我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才解恨!」舜天羽憤憤的扯著手中的鎖鏈,那質量上乘的鎖鏈竟然一點也不變形,更別說斷裂了。
「碎尸萬段?我喜歡,交給我!」正在這時,腕間的小麟兒一下子竄了出來,看著舜天羽握著鎖鏈無可奈何的樣子嗤笑一聲,「天羽你真是沒用,看我的。」他手指一勾,鎖鏈飛入他手心,他輕輕一捏,一道帶著火光的金色光芒迸發之後,鎖鏈在他手里盡數融化。
舜天羽先是一愣,後又是一喜,最後又哭喪著臉拽著洛落的袖子,「主人,天羽真的那麼沒用嗎?主人會拋棄天羽嗎?」
洛落怔怔的看了看已經消失成一灘金水的鎖鏈,活動了下自己的手腕腳腕,才捏了捏舜天羽的小臉,佔一把他叫女敕女敕的小便宜,嘿嘿一笑,「叫落姐姐,小相公!」
舜天羽白女敕的小臉帶著一絲緋紅,低下頭絞著手指,有些怯怯的喊了一聲,「落姐姐。」
洛落滿意的笑著又伸手捏他,看他可愛萌人的小模樣,頓時忍不住戲謔道,「乖,今晚若能順利出去和落姐姐其他幾位相公匯合,那今夜落姐姐就教你做那畫上的事,好不好?」
「好。」舜天羽笑得梨渦深深,洛落先是一愣,隨即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話。頓時心里一個勁的叫苦,剛才怎麼會說出那番話來?天,她的思想怎麼也變得那麼猥瑣了,啊!沒臉見人了!
他們在那里一個懊悔,一個興奮,只有小麟兒眨巴著大大的眼楮,無辜的問,「主人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什麼都听不懂?」
「你當然听不懂,這是娘子與相公之間說的話!俗稱閨房之樂!」舜天羽挺著胸脯很男子氣概的站了出來,他這句話說得小麟兒更是一頭霧水,洛落卻是被雷得在一邊猛烈的咳嗽,心中暗罵司蘭宣那家伙真真是壞得很,教壞小孩。感到兩個小家伙的疑惑,她抬頭望著細雨蒙蒙的陰黑天氣,「哎呀,今天天氣不錯,很適合偷雞模狗,殺人放火啊!」
「主人,偷雞模狗我喜歡,我去!」小麟兒自告奮勇的舉手發言,那小臉瑩亮瑩亮的,還不住的伸出舌頭舌忝著唇瓣媲。
洛落唇角抽搐,小麟兒最喜愛的事物就是燒雞,難怪要一副垂涎的樣子。她揮手將兩小家伙叫到身邊,附耳說了幾句話,然後兩人化成一道紅光和金光,齊齊的消失不見。
春尹靜珂華美的紗衣帶著滿身的濕潤快步奔進春風宮,春尹烈天正蒼白著臉坐在軟塌之上看著折子。富貴在他面前穩如泰山的跪著,也不知道是犯了什麼錯惹惱了春尹烈天。春尹靜珂冷著一張臉到富貴身邊倏然跪下,春尹烈天微挑眉頭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干什麼?」
「皇兄,靜珂是來認罪的。在殿門撒上琉璃碎末的是我,殺害皇嗣,禍害皇妃的都是我。皇兄,求你放過落落,靜珂願意接受任何處罰。」春尹靜珂靜靜的說著,絲毫不顯慌亂。
春尹烈天長長的「哦」了一聲,饒有興趣的看著她緩緩的道,「是你?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春尹靜珂微垂下眼眸,淡然的道,「因為我只認落落那麼一個皇嫂,其余的人都不該存在,包括那本不屬于皇兄的孩子。」
「放肆!」春尹烈天狠狠的一把將折子甩到地上,面色蒼白的他被氣的猛咳了幾聲。富貴急忙跪著移到他身邊去抬手想為他捶背,卻被春尹烈天一腳踢開,「滾開,都給朕滾!朕沒有你這樣的奴才,沒有你這樣的妹妹!」他指著他們怒紅了雙眼,紅的想要滲出血來。
「陛下,你再怎麼打罵奴才都可以,只是陛下當務之急是要尋到雲爺來為陛下醫治啊陛下!」富貴被踢飛到一邊又急忙回來到他面前跪好,低垂著頭忠心耿耿的冒死諫言。
「皇兄,你的毒發作了?我現在就去找雲爺!」春尹靜珂再也顧不得請罪,站起身來就要匆匆的離去。
「站住!誰都不許去!」春尹烈天蒼白的手指緊緊的拽住軟榻邊緣,深深的閉上雙眼,「就算朕就這樣死了也不準去求他!」
「皇兄!」春尹靜珂也生氣了,怒聲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我知道你不想請雲爺進宮是因為不想再欠他,因為你不想將落落送出宮去。可是難道皇兄真要這樣挨到毒發生亡嗎?那到那個時候別說落落會出宮了,你又還有什麼辦法困住她?」
春尹烈天身子一震,倉惶的站起身來,煩躁的將地上散亂的折子踢飛,「想都別想,生同衾,死同穴!就算朕死了她也得陪著朕!」
「你!」春尹靜珂煞白了一張臉,上前兩步到春尹烈天的身邊跪下,仰頭悲哀的道,「皇兄,你真忍心殺了落落嗎?」
春尹烈天頹然的坐回軟塌,額頭青筋直冒,蒼白的臉上滿是迷茫,「朕怎麼可以對她萌生殺意,不能殺她,不能」
春尹靜珂眼角的淚水滾落下來,她抱著春尹烈天的腿哭泣,「哥哥,你不會有事的,哥哥,我們忍氣吞聲了十多年,我知道你其實是想殺了母後和二皇兄的。可是哥哥你為了落落放棄了仇恨,哥哥你那麼愛她,你怎麼會忍心傷害她,哥哥,你不能犯錯,你不能毒發。」
春尹烈天血紅的眸子紅綠交織,十分的恐怖,他緩緩的呢喃著,「不會傷她,可是我已經傷害她了,她不會原諒我了。」
富貴在一臉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雙眼里滿是憤恨,那個女人,都是因為那個不識好歹的女人!如果陛下有什麼好歹,他做鬼也不會放過她!
春尹靜珂出去就尋了玉瑾去尋于蒼穹進宮,又派了擎武去保護春尹烈天,又叫泛綺去冷宮保護洛落。她則急匆匆的找了出宮令牌,安排了軟轎前往凌王府。她走得太急,以至于根本沒發現泛綺眼里閃著得冷意,只是那抹冷意卻沒能逃出擎武的眼楮,他朝泛綺道,「不管怎麼說,她都是陛下最心愛的女子,你若是真心尋死,我也不攔你。」說完瀟灑離去。泛綺冷冷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里的諷刺更為濃烈。他不是喜歡蜻蛉嗎?原來擎武也不過是個虛情假意的男子,蜻蛉,若是你在,會允許我去為你復仇嗎?
洛落披著雪融披風正倚在門扉望著雨打梧桐,忽然緊閉的宮門被守門的侍衛推開,走進一個有些長短腿的淺紫色宮裝的美艷女子,她遠遠的屏退身邊的小宮女,提著裙擺一瘸一拐的走向洛落。洛落抿著唇眯著眼看著她,唇角緩緩的上揚,這個世界,看來在冷宮里也不得清靜啊。
小葉似乎沒料到洛落竟然對她的到來視若無睹,走近了她才撐著門邊柱子嘲諷的看著她,「你可曾想到過你也有會今日?」
洛落輕飄飄的瞄了她一眼,涼颼颼的問,「需要坐下來休息一下嗎?」唉唉唉,她可是很尊重殘疾人的,難免有些聖母,呃,怪不得她心軟。
小葉一愣,臉色卻更加難看起來,語氣**的說,「雖然我不知道到底誰在陷害你,但我這條腿也與你月兌不了干系。花昔寒星,我前世跟你有仇是不是?為什麼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壞我的幸福。先是我思慕多年的秋公子,再是寵我愛我的陛下。花昔寒星,你就是一個禍害別人幸福的災星,難道你沒發覺嗎?」
听著她的嘲諷,洛落垂眸沉思了片刻,然後抬起眸子認真的看她,「不屬于你的幸福就算不得是幸福,真正寵你愛你的男人是不會為了其他女人而拋棄你。小葉,如楓不是你的良人,烈天身為一國之君更不會是你的良人,你是如此美麗聰慧,怎的就要那麼死心眼的愛上不該愛的人呢?」
小葉雙目有些微紅,眉心的五葉花嬌艷美麗,她扶著傷腿到門邊頹然的坐下,淒涼的道,「你沒有試過那麼小心翼翼的愛過一個人,怎麼會懂得我對摯愛的渴望和瘋狂。秋公子瀟灑風流,以我的身份,我也沒期望做他的正室夫人,可是我甘願為妾為婢,只求留在他身邊。可是你一出現我那卑微的夢想就破滅了,別說為妾為婢了,他竟然甘心成為你花昔寒星眾多夫君中的一個。我輸了,輸得慘敗,所以我將愛完完全全的轉移到陛下的身上,好不容易贏得陛下的寵愛,成為他寵愛的菊妃娘娘。可是你這個無處不在的災星又來了,陛下為了你冷落我們也就罷了,竟然還為了哄你開心,連害死皇嗣,殘害皇妃的罪名也為你一並抹去,隨意找了兩個人來頂替你。花昔寒星,你是否覺得很榮幸,你的虛榮心是否得到了很大的滿足?你知道嗎?你這是把你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你這樣的人怎麼還能活在世上呢?活該啊,你有今日也真是活該!」
洛落听著她聲茂並盡的演講,感受著她恨得她要生要死的怨毒目光,她只覺得倍感無力和悲哀。听她那麼說,好像她洛落真是為了拆散別人姻緣而活的一樣。她也在門檻之上坐下,雙手托著腮幫盯著院里的梧桐樹,幽幽的道,「小葉,你說我沒試過艱難的愛,你錯了,我受過的痛苦不比你少。我曾經為了一個男人失去嗅覺,也為了一個男人失去視覺和听覺,甚至還為了一個男人弄得容貌盡毀,到現在臉上還有著那未褪的細小紅紋。我和如楓,烈天,都經歷過幾番生死。如楓為了我放棄皇位,烈天為了我將幽冥王許諾的三塊符咒令牌都用來了保護我。算起來,我欠他們的真是幾世都還不清了。小葉,你說那麼傾心待我的男人,我怎麼可能不去愛?我怎麼可能放得下他們?他們任何一個對于我來說,都是勝過我的生命的。」
小葉微微側目看她,眼神有些微愣,「就算是那樣,可是你怎麼可以一個人愛上那麼多個男子?你若是覺得誰對你好你就要收在身邊,那全天下的男人你還不知道會收多少。」
洛落聞言噗哧一笑,慎重的點頭,「嗯,這個問題的確是個問題,但是我也相信全天下並不是所有男人都能如我家那幾位相公一般待我。所以呢,就算天下男人再多,我也不會盡收懷中的。」
小葉鄙視的剜了她一眼,「你若真是那樣做,我相信想要你命的女人就不止我和蜻蛉了。」
洛落訕訕一笑,當然不止你們,想要她命的女人多了去了,上至天上,下至地底,她洛落可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了。微笑著送走來勢洶洶的小葉,小葉離去前最後恨恨的看了她一眼,「若是你僥幸不會死在冷宮,就好好的愛他們吧。秋公子和陛下都是值得托付終生的好男人,只可惜他們愛的都不是我。」
洛落含笑朝她點頭,認識她這麼久,如此這次才是真心的對她談笑風生,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可憐之處。她也朝她說了最後一句話,「小葉,希望終有一日你還會重新找到自己的良人。」
小葉沒有回頭,只是笑著道,「會嗎?若真有那樣的機會,我希望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