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告訴我神祗是什麼模樣,他好像活在所有人心里,每一個神祗都是自己不能到達的遠方,從來沒有兩個人描述來的神祗會變得那麼相似。
我討厭那些語氣里藏有懷疑的路人,在他們心里從來不會考究自己的內心,而是那麼有距離感的排斥著靠近來的所有人。
我能勉強描述出自己內心神祗的時候,我覺得那些懷疑已經沒了重量。那些人,不過是被自己理智拋棄的可憐人。
ry
我清楚自己的決定,因為那近乎是已經沒有決定權的決定。
在那一整件事里,我爸媽和肥仔都成為幫凶。但我並沒有怨恨我父母,只是覺得肥仔疏遠起來,因為他一開始就知道這一整件事情始末的,他卻放任他發生了,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我一直以為他會像平日里那麼鄭重的說,要念高中的話最好的選擇就是三中和四中,至于其它的高中,進去也白搭。
在那座城市的所有高中里,幾乎三中和四中考上重點的人數就是其它所有學校上重點線人數的總和。進入三中四中,那明顯就是一種權威。
我討厭那種清醒著看你墜入地獄的人,況且是那般骯髒的手段,更加罪無可恕。
其實送我到學校那天我爸並不好過,一開始我強烈要求他不用去送我,因為我知道那樣的學校其實沒有什麼好看的,好的學校和差的學校幾乎一眼就能一目了然。
乘著公交從市中心穿越過大半個城市到達學校的時候已經接近下午五點,甚至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還發生了點事兒。
剛從車上下來不久,就有人追上來,那是一個夾著公文包的男人,看上去應該是不知什麼機關的領導,但看見我們的時候他漲紅了臉。
「我猜是你們撿到了我的手機。」他因為激動而變得措辭極為不當,一上來就是滿懷氣憤的質疑我們。
我幾乎一下子就暴跳如雷︰「你說什麼?」
「我想你們拿了我手機對不對?因為你們當時就坐在我附近的座位上。」
他改了一下措辭,卻更加嚴厲的將撿到改為‘拿’,我有些嫌棄的看了一下他微微凸起的肚子,倔強的說︰「我們沒有拿,甚至不記得在車上的時候見過你。」
我爸顯然比我圓滑多了︰「你不用這麼懷疑,因為我們真不知道你手機長什麼樣,再說我記得我上車的時候就看見你閉著眼楮躺在座位上,好像是我們前排的模樣,我們幾乎不可能去踫你的手機。」
這一下他的臉色全變了,或許他已經知道手機應該不是我們拿的,也或者,他認定是我們拿的,覺得踫到了釘子。
很快,我就發現他的想法完全是後一種情況。
他開口了︰「求求你們,那個電話對我來說很重要,幾天前我剛往里面充了上千元錢的花費,最近我老婆住院了,那些醫生的電話我全都存在里面,還有平日里要聯系的那些人。」
「我求你們將手機還給我,或者不用還,你們將里面的號碼都抄給我一下,那個手機可以送給你們。」
「真蠢。」我已經被他這樣愚蠢的行為激怒,我真想不到那樣活了一個如此大年紀的中年男人思想會如此下作,他居然會想到一對正趕去新生報名的父子會偷拿了他的手機。
我想一般有腦子的人都不會那麼想。
他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我爸,我想他想從我爸口里得到一些‘線索’,事實上我爸卻真實沒有看見他口里所說的手機。
看著他變得越來越焦急,臉上流露出一種可憐的樣子,忽然間就覺得像他那樣的可憐人極為可恨,因為他在遇見事情的那一刻就是去了理智。
生活了那麼多年思維居然還是那般簡單的人,我簡直覺得他是個極品。
我爸試圖安慰他︰「你應該先向我們描述一下你手機的模樣,那樣如果我們見到我們會告訴你的。」
「是一個三星,去年的款。」他似乎在丟了手機之後還沒忘記夸耀。
我爸提醒他︰「你應該向我們描述一下你手機丟失前的情況。」
喔,他這才醒悟過來自己的手機丟失了。
「上車後不久我就感覺有些困乏,因為最近有些忙,既要忙著照顧我老婆還要忙一些其它的事情,所以我上車後不久就睡著了。」
「那你睡著之前手機被你放在哪里?」我爸問他。
「被我用掛件掛在手指上,我之前在用它玩一個小游戲,結果實在太累,坐在車里坐著坐著就睡著了,在我睡覺之前迷迷糊糊的看見你們兩個人走上來,似乎坐在我身後的座位里。」
「你現在不用懷疑我們,因為我們連你手機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我爸顯然到了那種地步還被懷疑已經有些不爽。
忽然間,我爸說了一句,︰「那你為什麼不問我中途有沒有人走上來呢?我記得你坐的是三個座位連在一起的車廂後端,並且你當時好像是靠車廂坐著。」
我對那樣的事情幾乎毫無興趣,因為我不可能記得那樣一個滿世界都會看見的啤酒肚男人。
對,特別的人。我腦海里忽然間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我記得中途的時候,我前面座位上坐著的人下車了。」畢竟九中那邊已經比較偏僻,大多數人不過搭個順路車,幾乎很少有人真正到達終點站的。
「但後來又換了兩個青年,我之所以記得那兩個青年是因為他們穿著浮夸的豹紋衫,還有就是戴著耳釘。其實我之前就有注意過他們,因為車道前半段的時候並沒有座位,他們只好拉著扶手站在車廂里。」
「這樣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們在車廂里走了一圈,然後最終在我們前排那里抓住把手停了下來。」我解釋道。
「我想他們一定是之前就盯上了你的手機,我覺得他們不可能恰巧就坐到你身旁,因為那時候車里面好多作為已經空了下來明顯就,不止你身邊有座位,他們一定是早就看準了你手里拿著的那個手機。」
他失聲叫起來︰「一定是他們,你知道他們住那里嗎?」
我爸顯然已經被他折騰一盤下來,失去了耐心。
他說︰「大哥,你應該能看出來我是送我兒子過來念書的,你覺得我們會認識這一帶的人嗎?」
他不再說話,而是近乎懇求的看著我爸︰「如果你們知道的話一定要告訴我。」
我爸不再回答他,只是有些冷淡的說︰「我們要趕過去報名了,再晚的話學校就已經關門了,畢竟報名的時間只到晚上六點,我可不想留在這里過夜。」
見我爸已經下了逐客令,他便變得有些興味索然。用手一個勁的掏著自己的口袋,似乎想從自己身上將丟失的手機找出來。
忽然間,他似乎想起來重要的事情︰「對了,你們能不能告訴我,那兩個青年是在哪里下車的?」
「好像是醫院附近。其實哪里距九中不是太遠,如果你不和我們糾纏這麼久,應該可以趕上他們的。」听見我爸這麼說他才急匆匆的去了。
我想那個家伙真的奇怪,直到自己丟失了手機都還不知道什麼是重點,居然只知道和毫不知情的人在一起糾纏。
那樣的男人悲哀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