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年又想到了一點︰「最好哥哥們能多贏何進一點,這樣,我的嫁妝就會多一點。」
何瀚宸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腦袋,眼中盡是寵溺,他下了車,在她的目送之下離開。
沈思年抬頭看前方,就是這個地方,上山的必經之路,安如硯曾經常常在這里等她,還有那一次,以為她失蹤的那次,他擔心成那樣,一想到就覺得心里堵得慌,她拿出手機,撥了何瀚宸的電話,告訴他,她還有一個讓他追的附加條件,就是在安如硯找到另一半之前,絕對不能光明正大地公開追她,否則就永世不相見。
話一出口,她以為他會吃醋吃到炸毛,卻沒想到,他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個字「好」。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他們兩個人啊,即將迎來長期抗戰的第一天丫。
有些事,必須從長計議,是急也急不來的,不單單是因為不想讓安如硯難受,還有別的原因。
首先,沈思年必須找機會旁敲側擊,看看家里人是不是能夠重新接受何瀚宸,那些個誤會,她必須找到適當的時機去解釋,畢竟,這些誤會大到離譜,蠢到連她自己都想直接掐死自己,還有,凡事都得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她畢竟靜待時機媲。
其次,她自己必須把持住,不能輕易被何瀚宸的美色迷惑,到時候,千萬不要他什麼也沒干,直接說一句︰寶貝,跟我回家吧,她就屁顛屁顛地跟著他走了。那一張離婚協議書,始終是她心里的痛,她一時氣憤簽下大字,他也跟著範二,這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最後,鑒于第一次婚姻是完全沒有戀愛階段的,所以,這一次,她必須好好享受她的初戀,享受被人追的美妙感覺。畢竟「離婚」這兩個字對她來說就像人生中有了一個污點,那麼,就讓何瀚宸用實際行動來洗刷這個污點吧。
怎樣才能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悄悄地談場戀愛?
何瀚宸就做到了,一面還債,一面對沈思年實行全方位監控,關鍵是,他給自己制造了一個絕對巧合的出場。
沈思年早早地到了劇組,就听到幾個小女生在議論,說什麼邊上的拍攝場地來了個大導演,要拍好幾部微電影,說什麼好像就是咱們制片人的前夫,還說什麼那大導演的名字叫何瀚宸!
《三生石》的導演姓王,他加入的主要原因,就是打敗何瀚宸,證明真正有實力導演絕對不是何瀚宸那種只會投機取巧的小白臉,靳南當時請他的時候,他就是沖著沈思年要叫板何瀚宸。而現在,沈思年真的是搬起了石頭砸自己的腳,從早上起,何瀚宸的影子都沒看到,王導的脾氣倒是撞到幾回,好好的一場戲,他非得說什麼精益求精,連著NG好幾十遍,整得演員們叫苦連連。
沈思年更苦,王導這個樣子,何瀚宸要是來找她,那不是要火星撞地球了?難道讓她主動去找他?那不是太掉價了呀,秉持堅決要穩住自己的原則,她必須忍。
沈思年苦著臉,坐在離王導最遠的角落看拍戲,這里視野好,可以看到過道上來來往往的劇組。從早上等到下午,來去的劇組是不少,唯獨不見何瀚宸的影子,她實在忍無可忍,叫來崔玉琳,讓她幫自己安排一下入住劇組住的酒店,前提是,必須低調。
時值五月末,春意濃濃,風景正當好,影視城里的劇組一下子多了起來,也正好是旅游旺季,C市的這個影視基地雖然沒有G市的有名,但慕劇組的名而來的游客也有不少,酒店的房間基本上都是爆滿,沈思年又不喜歡高調地用自己的名字來訂房間,畢竟她的名字已經成為媒體的寵兒。
「沈制片,只有標間了,套房都訂滿了。」崔玉琳打出幾個電話,就來匯報情況。
沈思年想了想,標間就標間吧,她不化妝,不穿名牌,這些日子,混在劇組,也不讓認識她的人宣揚她的身份,已經很低調地成為了路人甲,還有好多人不能把她這個人和沈制片這個名字結合起來,她點頭,「那就標間吧。」
為了不露出半點蛛絲馬跡,讓何瀚宸得意,所以,沈思年悄無聲息地住進了酒店,明明已經擺月兌守株待兔的日子了,明明等著他想盡辦法來追她,為什麼她的日子還是過得這麼悲劇?
沈思年洗完澡,抓著崔玉琳一起去吃晚飯,反正附近餐飲店並不多,她就一家一家地去等,就算再忙,何瀚宸也要吃飯吧,來日方長,總有一天會遇到的吧。
沈思年就懷揣著繼續守株待兔的心態,開始了吃一處換一地的游擊式布網。
七天後,崔玉琳實在受不了了,抱著路邊的柱子哀嚎︰「制片呀,老大呀,大小姐呀,你就饒了我吧,就算你是美食達人,咱們也不用吃遍整個影視城吧,那些個東西,我是真的不敢踫呀。」
沈思年瞧了瞧右手邊這家,她也渾身一顫,這些東西,確實看著就挺嚇人的,門口掛著的那一串一串的,讓人不寒而栗。不就是因為前些日子在某個場景拍了一部武俠片,里面的女一號善于用毒,所以,這些個蠍子,蜈蚣,蚱蜢,蟬蛹什麼的,就都被搬上了飯桌,銷量還不錯,每天都爆滿。
崔玉琳還是抱著柱子不肯進去,沈思年心想,何瀚宸應該也沒這個怪癖吧,要不然,這家就算了,換另一家?她一回頭,正想告訴崔玉琳這個好消息,眼前突然走過一群人,里面包括她苦等多日的那只兔子,他居然看都不帶看她一眼,直接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何瀚宸,他這是想鬧哪出?明明讓她等著他來追她,現在卻裝作不認識她?這哪怕是看她一眼,也好證明他沒把她當空氣啊。
沈思年突然就改變主意了,抓住崔玉琳的手就往里面沖,在何瀚宸他們邊上的空桌前坐下,淡定地看菜單。一看菜名,她頓時汗毛直豎,崔玉琳想來搶菜單,她只好死命不放手,要是讓小崔這丫頭看到菜單,她八成就直接逃竄了。
店里的服務員笑嘻嘻地走了過來︰「請問二位要點什麼?」
沈思年掙扎著閉起了眼楮,隨手指了幾個菜,把菜單一合,塞給了服務員,一邊安撫崔玉琳,一邊豎起耳朵偷听。
何瀚宸他們貌似在談論電影的內容,青蔥年華?這不是他的風格啊,他就適合那種大氣磅礡的古代戰場,勾心斗角的宮廷斗爭,他要拍小文藝?小清新?得了吧,就他那一肚子壞水,拍出來的正太絕對是妖孽,蘿莉八成也是二貨。
沈思年笑得忘了形,本想喝口茶定定神,卻反被茶水給嗆到,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崔玉琳連忙過來拍她的背,倒是有幾分加油添醋,掌上的力道大得離譜,沈思年被她拍打得直翻白眼,回頭她一定得去靳南那里告狀,這是哪門子助理啊!有她這麼當助理的嘛!
沈思年推開崔玉琳的手,這個時候,怎麼可以讓何瀚宸看笑話!
沈思年慌忙地又拿起杯子猛灌水,灌下了整杯水,終于緩了過來。茶杯剛一沾桌,桌上就多一盆烏漆抹黑的條狀東西,乍一眼看不出是什麼東西,崔玉琳嫌棄地用筷子撥了撥,這才看清,兩人同時抽氣,這不是蜈蚣是什麼!
「拿走拿走快拿走!」崔玉琳後退一丈,用筷子把盤子推到桌子另一邊,服務員又端了一盤上來,穩穩地放在她面前,好家伙,這個不用仔細看,尾巴翹得老高,不是蠍子是什麼啊!沈思年抓住崔玉琳的手,「不要亂,咱們不吃,只喝茶,坐一會兒就走。」
崔玉琳拼命搖頭︰「沈制片啊,領導啊,頭兒啊,我看一眼都覺得惡心,還怎麼喝得下茶啊。」
沈思年咬咬牙︰「就坐二十分鐘,回頭給你加一個月工資。」
崔玉琳搖頭︰「我不干。」
沈思年再咬咬牙︰「兩個月工資!」
崔玉琳還是搖頭,梨花帶雨︰「不是錢的問題呀,我是真怕這些爬行動物。」
「六個月!不能再多了!」
這討價還價都到這地步了,崔玉琳的頭就沒停下過,一直搖,一直搖。
沈思年松了嘴,再咬下去,牙都得被自己咬掉幾顆,這丫頭比自己可堅韌多了,半年工資都雷打不動,她只好拋出了自己的底線︰「等這戲拍完了,我讓表哥給你升職!除了我表哥和我親哥的助理,別的工作,只要你能行,隨你挑!」
多麼具有誘惑力!沈思年早就打听到這個崔玉琳是個在事業上有野心的小女人,這下正中下懷,這個交換條件,應該夠分量了吧。
「成交」二字還沒說出口,何瀚宸一行人已經從她們身後走過,沈思年根本沒功夫去看崔玉琳,緊跟著,自己的手機上收到了一條短信息,來自何瀚宸的新號碼︰影視城後門等我。
兔子終于靠近了!
沈思年飛奔而出,讓崔玉琳自己回酒店,不用等她。什麼叫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就是,放著六個月工資不要,現在一分錢的好處都沒撈到,崔玉琳哀怨地目送走沈思年的背影,還得苦逼地留下來結賬,她仰天嘆息︰「世道不公啊!」
天色已經黑透,沈思年模黑來到了影視基地的後門,這里附近沒什麼景點,今晚也沒有劇組在拍戲,所以,基本上沒什麼人會過來。一眼望去,影視城里面一片黑燈瞎火,要是換在白天,這里是絕對的門庭若市,一波又一波的影迷們會在這里堵劇組,眼下,方圓五十米之內,只有亭子里的保安在打瞌睡。
沈思年拿著手機在保安亭後面的草地上來回踱步,她告訴自己,她只等他十分鐘,十分鐘後,他要是還不出現,她就立馬走人,這倒底是誰要追誰?這個問題貌似何瀚宸還真沒搞清楚。
N個十分鐘過去了,何瀚宸還沒出現,沈思年的腿上已經被蚊子咬滿了包,實在忍無可忍的時候,突然陷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他聲音輕柔︰「我來了。」
沈思年從他懷里掙扎著退出來︰「你就是這樣來追我的?」
何瀚宸左手環上她的腰,右手在她後腦輕輕一按,穩穩地將她帶到了自己的眼前,他一個眼神,就已經讓她完全酥掉,不由自主地環上他的脖子,任他由淺到深地吻著自己,沈思年覺得就好像他們壓根沒離婚,他還是她的老公,被他吻著,一直甜到了心里。一吻罷,她嬌嗔︰「我可沒這麼好追,單靠美男計可不管用。」
何瀚宸攬著她的腰,兩人在河邊漫步︰「你知道我這幾天多想你嗎?真恨不得直接綁架你。」
沈思年狠狠地掐了他一下︰「想個P!想我為什麼不來找我?」
何瀚宸突然停下腳步︰「你希望我成天帶著一大群尾隨的媒體來跟你談情說愛?還有,是誰說安如硯找到另一半之前,連追你,都不能公開?嗯?何太太。」
沈思年一想,還真是,他剛進駐的時候,媒體確實還想做做文章,畢竟他們兩個人的新聞,借了離奇身世的光,紅了一次又一次,到前陣子,才漸漸淡了下去,何瀚宸故意保持距離,難道只是為了讓媒體對他們的事不再感興趣。
不過啊,沈思年還有一個優點,就是嘴硬,死撐。
「那你可以偷偷來找我啊。」
何瀚宸眉眼舒展,就這樣看著她︰「我這不是來了。」
原本應該很小言,很有感覺的這一幕,偏偏沈思年腿上的包奇癢無比,說出來的話,也大煞風景︰「你這效率也太低了吧?連偷偷模模見個面,都讓我等了那麼久。」她左腿搓右腿,右腿搓右腿,何瀚宸實在看不過去了,蹲下去就掀她的裙子,沈思年穿的是長裙,被他掀到了膝蓋上面,腿上一涼,臉上卻頓時燒了起來,這要是被媒體拍到,還真是猥瑣得不了哎,這就是偷偷模模的好處。
「走。」何瀚宸牽著沈思年的手,往街上走去。
沈思年愣愣地問他︰「走去哪?」
「救你的腿。」
「哦。」沈思年走出幾步,想起了什麼,拽過他的手,「我們這樣出去,安全嗎?」
何瀚宸從口袋里取出一副黑色邊框眼鏡戴上︰「這樣行了嗎?」
原來,他早有準備啊,沈思年一般來劇組都會戴上她的法寶,何瀚宸這是什麼時候買的?他都二十九的人了,馬上就奔三了,還把自己整得跟個非主流,真是好笑。
兩人手拉手在街上走著,沒人注意到他們,去藥店買藥膏,也沒人注意他們,回到酒店,還是沒人注意他們,只因為,何瀚宸使了一招金蟬月兌殼,他們劇組根本不住這里,他跟著劇組一起回到酒店之後,再悄悄溜了出來,所以,根本沒人知道他不在房間。
沈思年咬牙堅持,她絕對不在這里留宿,不能白白送上門啊,她必須矜持。
何瀚宸在棉簽上沾了些藥膏,冰冰涼涼的,涂在那些紅腫的蚊子包上,馬上就不癢了,沈思年這兩條腿上,足足十八個包,每個都跟五毛錢的銅板那麼大,她很不開心,「我這得多少天不能穿短裙啊。」
何瀚宸倒是很開心︰「這樣最好,那天看到姓王的胖子那樣看你,我真想戳瞎他的眼楮,以後不許穿短過膝蓋的裙子,最好是不穿裙子,還有,露肩的衣服也不行,更不許化妝。」
姓王的胖子?他說的是王導?何瀚宸這是在吃醋嗎?她貌似也只是穿過幾次短裙,那幾天實在太熱了,至于衣服,還沒有穿露肩的地步吧,化妝?她懶,又想低調,所以從來不化,難道說,是他發現她天生麗質了?沈思年笑得很是得意。
「還有,不許這麼對別人笑,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都不行。」
他這也太霸道了吧,不過,她就是愛這樣的他。「行,我努力做到只對你一個人笑,但是,你也要努力,還我一個美好的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