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落在人間的八尾貓 涅磐

作者 ︰ 寂自芳菲

「咕--」

唔,餓了,梅琳揉了揉肚子,愁眉苦臉,

開出冰箱,才剛從碗里掘出一大勺冷飯,電話卻又響起來了,

她月復議,怎麼,吳博那廝肯反悔了?

一路小跑到客廳,又故意整了整頭發,待那電話又響了兩聲,才慢吞吞捻起听筒,

「喂~~~~~」她裝作懶聲漫不經心的嗓音。

「嫂子!不好了!!我哥他帶著丁丁還有你們的財產,跑了!!!」

「什麼??跑?跑……哪里去了….啊?跑了!!!!!」

「他去了非洲!!!」

「我現在去機場還……」

「一小時前他就上飛機了…….」那邊小姨子的聲音都帶著哭腔了,

「這樣啊……噢…….我………」

「嫂子,你別急,嫂子?嫂子!」

拿听筒的手無力垂下,梅琳不顧小姨子焦急的聲在空空蕩蕩的客廳回漾,沖撞,腦子里亂亂的,不曾進食的胃又開始了鬧騰,她捂著自己的肚子,蹲在了地板上,

唔~~~~~~,好痛啊

可是,到底哪里痛呢?哪里更痛些呢?

有溫溫熱熱的東西落到了她的手背上,她抬眼,一點透明的東西,她盯著它看了好一陣,直到它冷卻,蒸發,消散,直至它只剩下一點點白色的痕跡,才驚覺,那是淚,

那是她,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就應該墜落的,淚水。

眼前模糊了,她捂住臉,緊掩住嘴,不讓那些難听的嗚咽溢出唇齒……….

他就這麼,走了,什麼,都沒有留下,恍若,幻夢,一場,

我到底是醒了,還是仍在夢中?

天空忽然昏暗起來,一團團雨雲密密匝匝累在天邊,沉沉的壓下來,有好大的風,把窗外的香樟樹葉子吹得刷刷作響,

馬上就要下雨了嗎?

她忍著胃里的絞痛,斷斷續續的想,

天也在為我哭嗎?

那可真是煽情呢。

需不需要自己再苦笑一番呢?或是像黛玉那樣悲秋傷懷的作一曲心酸詞?

真是……….可悲呢………

終是,支撐不下去了,她,倒在了黑暗之中………

很久很久,梅琳的視野里都是一片黑暗,整個人像是浮在空中,身子輕盈的恍若是粒微緲的塵埃,腦海里什麼都不存在,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摳下,填上了一朵柔軟的棉花,依稀似是有法恢復意識,她卻不願醒來,仍是執拗的浮舞著,

卻听什麼人在虛空之中斥道,

「痴女子,還不快去赴你的緣!」

她一驚,醍醐灌頂,茫茫黯塵中,忽白光盛起,她被猝然涌進的強光照的一片茫然,什麼都瞧不清……

「梅琳!你呆立在那做什麼?你快來幫我解釋啊!!我和你之間是清白的啊!!!!!梅琳!!!梅琳!!!!!」

「嗯~~~~~」

她在一片朦朧中皺眉扶額,略略睜開密密長睫,卻是見一芒刺眼亮光直逼入瞳眸,然漸漸的,眼里像是有零星螢點在飛舞,逐緩的,又劃出了些邊邊輪廓,色彩也開始一分分的加重描深,

遠處,好像立著一抹熟悉的身影,

啊!是他!!

「吳博!!!!!你……」

幾乎是潛意識的,她極迅捷的沖到他身前,一把粗暴扯起他的衣領,其勢洶洶,氣焰燻天…….

而當這張放大的臉現在她眼前,才發現不對,

非常不對啊……….

吳博,他的胡須呢?怎麼只有看上去柔柔的幾根毫毛?還有那個經常被他用來裝成熟的墨黑色眼鏡框呢?這發型也不對啊,怎麼好像是高中里他……….

高中?她驟然有些幡悟,

她低頭看自己,一款很土很土,在學校里卻天天要穿黑白相間條紋的………校服??再模發上,兩股羊角辮溫順的歪在兩耳,不是,那個……爆炸頭?這是……….自己?

松開那人潔白衣領,斜眼睹看那領上已被她攥出或淺或深的皺痕,她在心里暗爽,哼,罪有應得!

等下,剛才像蒼蠅一樣鬧人,喚她名字的,是誰?

她這才回頭望去,看那抹佇立邊上的青稚白影。

寬大的校服將他整個身子極覆體的包裹攏住,有細碎的劉海散在他的眉間,正午艷光如許,恍若是在他的側臉勻了一層勻薄的脂粉,

自然條件真心是美啊,

可惜硬件不咋地,臉龐過圓,眉太疏淡,眼楮雖大但稍一流轉起卻只消看一眼就知道是庸俗之人的神光,鼻翼又過于臃腫,人中突出明顯,再加上他姿態里的桀驁不羈,

這位朋友?道上混的?

「梅琳!你可要幫我解釋清楚,我才沒要插手你們做第三者,我程帥女人還不要太多………」

程帥?梅琳向天翻了個白眼,

我嘔~~~~~~小伙子你長的是夠帥的啊,但關鍵是……我們認識嗎?

停,等下,他剛才說的是什麼?第….第三者?

她還是梅琳吧?再回頭看吳博,一臉認真吃醋的面色,這種神情,自他們結婚後就不曾再有過,

這是哪?算是什麼?

時空錯亂?穿越重生?或者,胃痛成了植物人然後墜入了夢中?

她掐自己的手指,鈍鈍的痛著,

應該是……重生吧?

可誰能解釋下她記憶中根本就不存在的情節?

「梅琳,你的給我解釋啊…….」

「停!!!!你別說了!!!」她終是受不住這煩人的蒼蠅了,

只一個思量,梅琳就決定了些事情,

她急速退步到了程帥跟前,低聲問

「程帥對吧?」

趁他一愣神之際,忍著極度厭惡把臂膀勾上他手肘間,頭一昂,裝出情比金堅的模樣,朝著對面的人兒大聲喊道︰

「吳博,今天我就是劈腿了怎麼著?對!我是跟他好上了!誰叫你愚蠢,招惹我這種女人呢?我告訴你,做我男朋友你還不夠格!!!!!」

這一番話吼出來,心里頓時好受了,爽了,舒服了,

可是,

那個人,隔了那麼遠,他的眼神,一瞬變得不可置信,呆然木立,兩手搭耷著,他的目光落過來,直直的對上梅琳的瞳眸,整個人蔓出深深的落寞,

然而只片刻,這種頹廢便化成深深的憤怒,似是被背叛後的妒火與恨意正在燃燒,

憑她伴在他身邊多年對他的了解來看,吳博他,已經徘徊在情緒爆發,崩潰的邊緣了………

一瞬,她竟有些,心疼他。

「你這個女人………」一旁的程帥已經瞧得呆了,不知所以的直直立著,

而就在這時,吳博卻開始一步步向他們走來,

澄澈的鵝黃色日光打在他的側臉上,將他稜角分明的五官刻畫的清晰而明朗,那樣青澀的輪廓,和記憶中那張臉重疊,恍惚,她想起結婚那天,她在爸爸扶領下走過那條長長的紅毯,他起身去迎,也是這樣,

一步一頓,不急不緩,

不同的是,那日的笑靨以對,如今,卻只能陌路殊途,再回不去了………

而只在她出神之際,卻听耳邊一聲痛呼,

她轉頭才發覺,

吳博早已霍霍出手,程帥右眼重重挨了一拳,吳博面上陰冷,眼里透著滿滿的憤恨與孤傲,好似瞧上一眼,便能凍出塊塊冰渣,

而程帥緊緊捂著自己的眼楮,哎呦哎呦叫喚個不停,卻連個還手的意願都不曾表現,

真是個懦夫哎,梅琳在心中鄙夷,

但看吳博又把臉轉向了她,

他瞳眸中的陰霾愈積愈濃,那是怎麼樣一副陰冷的模樣,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吳博,他,也從來沒有以這樣一副容色來面對她,她正正看著他,眼神不曾閃避,視野里,那人的右手已然顫顫抬起,

怎麼,也想打她嗎?

打吧,打吧,沒有關系了,她閉上眼,等待著那砰然而來的巴掌,

可是,沒有,他的喘息聲很急,很粗,她卻始終沒有等來那一巴掌,等到那,五指清晰的紅痕………

她睜開眼,只望見那人的背影,

陽光靜好,四周隱隱有婉轉的鳥鳴傳來,淺淺的花香氤氳了這芳菲人間,她卻只得從破碎的淚眼,悄悄的瞧他的墨色背影……….

看著他,他們,就此,陌路

她倏然想笑,

深深蹲下,將腦袋埋進臂膀里,溢出的,卻盡是,哭……….

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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