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
他們在接吻!
羅莉的心里反復叫囂的只有這麼一句話。
她想叫發不出聲音來,想走又移不開腳步,整個身體就像被人點了穴道一樣就那麼傻傻的定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莉莉?媲」
剛開了一個臨時會議回來的樊煜雙手揣在白大褂口袋里,從電梯里出來轉角走了幾步,便看見病房門口的那抹白色背影。
樊煜不是很確定的叫了一句,門口的人在他的話音落地的剎那背脊明顯一僵,動作不大,但還是沒有逃過他的眼楮丫。
腳下步子勻速的往前移動,來到門口,站定,伸出一只手,搭在她的肩頭上,分量之重,壓得羅莉仿佛喘不過氣。
「來了干嘛不進去?我哥和我……嫂子都在里面呢。」
說道嫂子這個稱謂,樊煜原本溫和的眸子不禁閃過一絲黯淡,那速度之快,要不認真看根本看不出來那絲神情的變化。
「……」
進去?現在這個狀況她應該抱著什麼心態進去?
嘴唇微微蠕動,沒有半絲聲音發出來,雙眼像失去焦距一樣就那麼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莉莉?」
羅莉的表情有些怪,一雙星眸里凝聚的水汽波光粼粼,好似一個眨眼,那些水汽便會凝聚成珠滾落下來,而她的嘴邊卻又掛著淡淡的笑,又好似什麼事情也沒有,這不禁讓樊煜的眉毛皺了起來。
「對不起,打擾了。」
莫名的一句對不起丟出來,羅莉轉身就走,腳下步子快如飛,看的樊煜整個一個莫名其妙。
剛要推門,誰知手指還沒踫到門面,房門大力的被里面的人給拉了開。
「羅莉!!!」
樊懿不顧樊煜詫異的眼神,推開擋在門口的人,一個箭步射了出去。
「懿!!!嗚嗚嗚……」
忻雪兒歪倒在床上,淚水一個勁兒的往下流,手指拼命地抓住雪白的被褥︰「懿,你回來……回來……嗚嗚……」
「……」
站在門口,樊煜像一尊雕塑一樣默默地望著跪倒在床上哭的讓人心痛的可人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早上他來看過雪兒,不都是好好的麼?
「羅莉,你站住!」
羅莉沖到電梯前,身後的人緊隨而後,手指瘋狂地看著電梯按鈕,當電梯門一開,她像兔子一樣躥了進去,門關上的剎那,她清楚地看見了樊懿氣急敗壞的神情。
按下數字1,緊繃的神經突然放松了下來,身體順勢沒了力氣,像斷線的風箏一樣靠在了能夠折射出人影的電梯內牆上,
左眼,一滴液體不著痕跡的落了下來,滑過臉頰,冰涼的驚心。
木然地抬起手來,指尖觸模上懸掛在下巴的那顆晶瑩液體,嘴角諷刺的扯出一絲苦笑。
為了一個單戀了三年多的樊煜哭多少遍她都不覺得自己有多傻,可為了一個跟她沒有多少交集的男人流淚,她真真覺得自己就是天下第一號大傻瓜。
那個男人,跟自己很熟麼?
不過是滾了三次床單而已,就熟的來她要相信他的那些騙人的鬼話?
熟的來她看見他跟別的女人接吻就無比惡心?
心里很亂,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現在除了希望電梯快一點到達一樓,快點離開這里,她眼不見為淨之外別無其他想法。
樊懿心急火燎的站在電梯門口,看著那跳動的樓層數字,等待著還沒有升上來的另一部電梯,他怒火滿腔的快要爆炸了。
他媽的!
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堅硬的牆壁上,再這樣等下去他肯定自己會瘋掉。
再一次看了一眼一直往下走的數字,來不及多想,拉開長腿,沖到了樓梯口,推開樓梯門,
像丟了魂似的三個台階跨一步的跑了下去。
期間還在樓梯口撞到了一個端著盤子的護士,幸虧那護士抓著盤子的手端得穩,要不盤子里的那些個瓶瓶罐罐全體都得遭殃摔得粉碎。
站在電梯里的人和沖下樓梯的人無疑都是慌亂的,羅莉想快點離開,樊懿想快點追上。
這世上的事情也就那麼的湊巧,電梯叮地一聲剛一到達,羅莉跨出電梯埋頭往醫院大門口快速的走,而樊懿也恰好在這個時候沖到了一樓,推開樓梯門就往電梯門口跑。
他想在電梯門口攔下人做解釋,可眼前一抹白色身影一閃而過,他剎車不及撞上了推著一名孕婦的活動床。
地一聲人仰馬翻,急救醫生和護士紛紛被這突來的情況給嚇的不輕,樊懿吃痛的咬牙,膝蓋痛的有些發麻,但情況緊急,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追上羅莉解釋清楚。
「羅……」
樊懿撐起身體準備站起來,膝蓋骨一陣疼痛傳來,痛的他額頭冷汗直冒,再次坐到了地上,而前面那道白色身影連一點回頭的跡象都沒有,反倒越走越快,直到消失在門口。
「……」
疼痛還在繼續,心卻越發的跳動異常,她在生氣,所以沒有停下來听他解釋的打算?
現在這個時候已經不是他能夠靜下心來想這些無聊的問題的時候,就算膝蓋骨粉碎,他也要把她給追回來解釋清楚。
樊懿想到這里把心一橫牙一咬,撐起偉岸的身軀,甩了甩還痛的不輕的一條腿,然後邁開步子繼續往前追。
「喂,你這人走路不長眼嗎?你撞了我老婆就想跑,你給我站住!」
他剛跑了幾步,身後響起一聲極度憤怒的咆哮,僅是一個眨眼功夫,咆哮的人已經朝著他奔跑的方向撲了過去。
樊懿的後腦就像長了眼楮一樣,就在那人即將要撲到他的後背上的時候,奔跑的雙腳猝不及防地停了下來,身體猛然一轉,那雙焦急的眸子毫不遮掩的流露出慣有的一絲冰冷。
沒有任何言語,就憑一個眼神,撲上來的人霎時感覺到了好似來自地、獄、召喚的恐懼。
來不及停止,眼看自己就要撞上眼前的人,不料他還沒撞上,領口突然一緊,雙腳逐漸離開了地面。
「你你您……」腳尖踮的老高,脖子上的力道漸漸加強,男人本來就矮小個子,戴一副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哪里是發怒後的樊懿的對手。
「我有把你老婆怎麼樣嗎?再他媽跟我廢話,你兒子都生出來了!」
說完,手上一個用力甩出,男人踉蹌的往後倒退了幾步,本來按照樊懿甩人的力道,至少會讓對方坐到地上,然而眼前的小個子男人跟他無冤無仇,他甩人的力道自然而然的減輕了幾分。
瞥了一眼被他動作嚇得有些呆愣的小個子,心里嘆息一聲,撞人是他不對在先,作為孕婦家屬找他麻煩也算正常。
掏出錢夾里的一張名片,二話不說直接塞到小個子的手里︰「如果真有什麼問題,你打電話給我。」
樊懿說完轉身就走,放眼望去,門口以及距離門口十來米的地方哪里還有那個女人的影子。
煩躁的抹了一把臉,羅莉在上班時間跑出醫院相信她也跑不了多遠,應該就在附近。
不是很確定,但也好過不去試的強。
樊懿帶著自己的猜測,重新拉開步子,用以最快的速度奔出了醫院。
茫然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消失在醫院門口,小個子眨了眨眼,好似做了一場夢一樣驚悚,要不是手里的那張名片的存在,他根本不信現今這個社會還有如此好說話的富二代。
走出醫院,羅莉顯得很迷茫,自己一時沖動沖了出來,望著眼前的車水馬龍,她竟然不知道接下來她要去哪兒或者該去干什麼。
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機一遍一遍的響,她就像沒听見一樣任憑它繼續在口袋中叫囂,在這個時候能給她打電話的掰著手指頭數也就那麼一兩個人,接與不接都就那麼大一回事。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羅莉對某些事情是個極其想得開的人,好似天塌下來都跟她沒多大關系,生死僅在一線之間,眨眼能生眨眼亦死,都是那麼大回事。
默然地一步一步走上人行天橋的台階,每走一步心都在往下沉一次,走到天橋頂端,撫上天橋圍牆的欄桿,垂下眼瞼,數著敲下飛快開過去的一輛又一輛汽車,忽然發現原來自己竟然白痴到了這個地步。
樊懿跟誰在一起,和誰擁抱接吻跟她有什麼直接的關系?
剛剛在病房門口她被他們的舉動驚得六魂出竅七魄離體簡直可笑,腦子里陡然間跳出來的他的那句什麼要她等他的話現在想來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怎麼會去相信一個無賴的話?更何況他曾經還聯合冷吟一起來欺騙了她。
呵,他是在拿她開涮,他就是在跟她開玩笑而已!
想到此,羅莉抬手把額前的頭發往腦後梳,咽了咽干澀的喉嚨,直到此刻她才發現自己的喉嚨竟然干的沒有半絲恬液能夠滋潤,。
「白痴。」
看似簡單的兩個字,其實是她送給自己也是送給樊懿的。
送給自己,無疑是對自己輕信了樊懿的話而給予的嘲諷;送給樊懿,是她對樊懿太過的自信給予的譏諷。
誰說這個世上男人要求女人要等他就一定要等?
四天前她在听到他的那句等他的話的時候真以為自己會去等,到了現在,那就讓那個男人的自信見鬼去吧,她真等下去才真正是個大白痴。
從醫院里出來,樊懿一路跟著感覺在走,他不確定羅莉會去哪里,手里的手機就沒有一刻空閑的一直在撥她的號,誰知每一次播出到最後都能听到那甜美且又機械的語音告訴他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听。
無人接听,無人接听,無人接听!!!
KAO!
這該死的女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的膽大了?
或許是急于找到她,樊懿儼然忘了羅莉的膽子本來就比他想象中的大,要不她敢在撲倒他上了他之後留下一張毛爺爺走人麼?其後還裝作不認識?
在他第18次撥號然後得到語音提示無人接听的時候,他終于失去了耐心,火大的看著手里那已經被打的電池微微發熱的手機,胸口因為憤怒而微微起伏。
如果,只是如果,如果不是擔心砸了手機公司里的員工找不到他,他絕對會一甩手把手機給甩到馬路中間去。
他媽的!!!
這是樊懿今天第二次爆粗,分貝一致,內容也完全一致,要說不一致的,估計就是那個情緒。
他這他媽的究竟是個什麼情緒?
第一次爆粗是因為他追不上羅莉而氣結,這一次爆粗是因為他找不到人而氣憤。
氣結和氣憤是完全不同的兩個詞,一個是堵得沒話說,另一個是難以壓制的憤怒。
「羅莉,別他媽的讓我找到你!!!」
仍舊不死心的撥號,等待︰「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無人接听,請稍後再撥。Sorry,The……」
19次,這是第19次他听見了一模一樣的語音提示了。
羅莉,你真他媽的有種!!!
樊懿咬牙切齒強忍殺人的沖動對著湛藍的天空翻了個大白眼,但是翻白眼有什麼用,他除了默默地把手機從耳邊移開,默默的解開襯衣領口的三顆紐扣,默默的抹了一把黑沉的臉默默地……
去他媽的默默!
終于,樊大少再也不做那所謂的紳士,心里月復誹,一腳踢上了天橋護欄。
皮鞋撞擊護欄發出清脆的聲響,氣不順的人煩躁的十分之不情願的再一次默默地抬起眼……
什麼是一眼萬年,一眼就是永恆,碧色眸子像玻璃一樣反射出來的影像,不就印證了這兩句話的真實嗎?
站在天橋之上,發絲隨風飄逸的那個背影不正是他在找尋的女人嗎?
他能罵一句嚓麼?
臥槽二字已經完全沒有辦法代替他心里的憤怒了,唯獨那個嚓還能勉強吐露他的火氣有多大。
一看見那個白色背影,他再也顧不了那麼多,抬起腳, 地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台階上跑。
當他沖到天橋頂面上的時候,才發現原來緊張一個人竟然可以讓他心跳紊亂不成規律,滿腔怒火無處發。
在他找到她的剎那,跳的異常劇烈的心不僅落回到了心房,就連那憤怒的火苗也奇跡般的熄滅了下去。
「羅莉?」
不知是真的心虛還是出于對她的埋怨,樊懿在叫出這麼一聲的時候聲音里夾雜了前所未有的點點害怕。
何時有過害怕?
樊懿捫心自問,在他的三十年人生里還從未出現過害怕,就連在美國跟黑道上的人硬踫硬他也未表現出一丁點的害怕,而現在看見那落寞的背影,他居然產生了害怕。
呵,害怕……
嗤聲諷笑,他在怕什麼?
是怕她流著淚給他一個決然的轉身從此不再理他?還是怕她給他一個甜美的微笑說她一切OK?
手心里漸漸溢出了薄薄的一層汗水,原本已經歸位的心又一次突突地開始了猛烈的跳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橋上的行人一波又一波的與他們擦肩而過,橋下的紅綠燈交替變換,
車流更是停了走走了挺,而橋上的兩人就那麼無聲的對峙著。
不知過了多久,樊懿感覺到手心里的汗水已經干了,羅莉還是沒有給他任何回應,對于一個本來就沒有什麼有耐心的人來說,這無疑是一種煎熬。
樊懿自認為自己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主,尤其是對于女人,像這種此地無聲勝有聲的境界他丫的能受得了多久?
當然,尚處在煩躁中的人再一次忘了他自身的沉默往往是憋死古雋詰的最厲害是武器,然而此刻,他卻憋不死有著小強精神的羅莉。
不得不說在這世上啊,果真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還有人,一山更比一山高,一物保準降一物。
「妞兒……」
她不理他難道他還不能主動理她啊?
在僵持了十幾分鐘之後,樊大少終于安奈不住了,走上前,伸手欲拉眼前的人的臂彎,聲音放得極低︰「你听我說好麼?」
「非禮勿踫,男女授受不親,樊大少請自重。」樊懿的手指剛踫上她的衣袖,羅莉忽而轉身,面上帶著甜甜的微笑,話是說的要多恭謙有多恭謙。
非禮勿踫?還男女授受不親?
樊懿心想他這是該吐血好還是不吐血好?
「妞兒,我們有肌膚之親,私密相接,該踫的不該踫的不是都踫了嘛,你說我哪兒沒禮了?」
對于羅莉那別扭的樊大少三個字,樊懿忒麼的覺得不爽,逼不得已他丫的再度變身無賴加流氓︰「吃醋了?」吃你妹!
若是換成平日里那個沒心沒肺的羅莉,肯定會毫不客氣的直接丟給他這麼三個字,吃醋,吃毛線的醋,他的醋她丫不屑,
然而現在,面對正在跟自己叫著勁,生著氣的羅莉來說,她連吃你妹三個字都懶得說,甚至沒心情說。
狠狠咬著腮幫,眼楮死死的瞪著眼前的男人,如果瞪眼能夠把他給瞪出一個洞來,羅莉很肯定她真的會把流氓男人全身都瞪出一個又一個的洞。
「妞?」
再度喚了一聲眼前的人,她的眼神空洞的有多麼的令人駭然他不是沒看見,他知道她看見了不該看見的場景,可他又有什麼辦法,他說過不會放手絕對不會放。
「樊大少說完了?」
羅莉渾身散發出一股冰冷的氣場,那冰冷仿佛豎立在兩人之間的一道屏障,她用這道屏障在保護自己的領地不受他人的侵犯。
樊大少?這該死的稱呼……
樊懿緊握了拳頭,往前走了一步,而羅莉順勢往後退了一步,這情形讓他真正感受到了她的冷漠有多麼可怕。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事情不受她想的那樣的,那該是哪樣?
羅莉淡漠的扯開唇角,丟給樊懿一聲諷刺的不能再諷刺的冷哼︰「樊先生,你讓我覺得無比惡心。」
前一秒跟自己滾床單,後一秒抱著其他女人親吻,被逮住了還說的好似是自己冤枉了他,這樣的男人真真讓她覺得惡心到了極點。
羅莉像在嫌棄什麼髒東西一樣腳下往後退了三步遠,冷冷地掃了對方一眼,轉身,走人,那果決的背影深深把樊懿給震懾的無法動彈。
他就知道,這女人的倔勁兒一旦上來了有多麻煩,該死的他怎麼就忘了那里是醫院,說她的地盤?
「羅莉,你別走。」
不再跟她開玩笑,樊懿兩步跨到羅莉跟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先听我說完再盼我死刑行嗎?」
他很少對一個女人這樣,就算是雪兒他也沒有這樣過。
從來,他都覺得他所說的所做的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釋,然而羅莉不一樣,她在他的生活圈子里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他對她的在乎,對她的解釋已經超出了任何人。
「放手!」
突然被人抓住手腕,而且力道之大,這讓她很不爽,聲音冷的沒有半絲溫度,眸子更是犀利的可以秒殺了眼前的男人。
這小模樣跟樊懿簡直如出一轍,當他看見她眼里的那抹犀利的時候,差點誤以為那是他自己。
「不放。」
說放手就放手,她羅莉當他樊大少是吃素的?
「混蛋,放手!」
感覺到男人的力道,羅莉緊皺了眉頭,為了能夠逃月兌他的鉗制,另一只手奮力的拍了上去。
「……」
看著她咬牙一下又一下打在自己手臂上的小手,每打一下他的眉梢不禁皺一分,這白痴女人難道不知道打人的時候自己也會很痛嗎?
「羅莉,你再打我一下,信不信我立馬在這里辦了你!」
為了不讓她再作踐到她自己的手,樊懿故意拿話威脅,與此同時抓住她手腕的大掌也順帶送了些力度。
「……」
樊懿的話一出,成功的阻止了羅莉還想繼續拍下來的手,小臉氣的慘白,胸口劇烈起伏。
「你敢!!!」在這里辦了她?這是人話麼?
羅莉越想越氣,氣到最後緊握拳頭的手指關節泛白,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她似乎也不知道疼。
該死的!
眼光不經意間瞥見被他抓住的那只手的掌心有些許暗紅印記,樊懿低咒一聲手上力道瞬間加大。
「樊懿,你放手,很痛!」
沒想過這男人會變態到這個地步,竟然拿她的手腕來撒氣。
「你也知道痛麼?!難道看見你這樣我就不痛!」
樊懿憤怒瞪著眼前的小女人,難道就只有她自己知道痛而他就不知道痛?
看見她掌心的那些自虐的印子,他不比她好過多少。
「……」
他在說什麼?
他說他痛?!
羅莉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心被震懾了一把,一時之間茫然無措。
見羅莉只知道傻愣愣地看著自己,樊懿緊抿的唇線悄然的掀起了一絲若隱若現的弧度。
握著羅莉手腕的手掌慢慢松了開來,五指覆上她的手背,拇指慢慢滑入她的掌心,指尖翹起她緊握的四指,看著那幾個深淺不一的紅印,眼里閃過一絲疼惜。
要再用力一點,皮膚表層就該破了,指尖就會真的掐進肉里去,那得有多痛!
這個傻女人,他該拿她怎麼辦?
沉沉地吐出一口氣,放在身側的手不動聲色地勾住了她的細腰,輕輕一個用力,嬌小的身板順勢被他給擁進了懷里。
嗅著淡淡的洗發水的味道,下巴枕上肩頭,眼皮緩緩地閉上,這個女人真的傻到了他無法抗拒的地步。
圈在腰肢上的手臂逐漸收縮了包圍圈,越圈越緊,假如有可能,他想生生地勒斷那脆弱的骨頭,將她的身體完全融入自己的骨血里去。
「傻妞。」
樊懿的一個輕聲嘆息將傻愣的人成功拉了回來,眨巴了兩下迷茫的眼楮,她怎麼又被這個男人給蠱惑了?
「放開我!」
羅莉抬起雙手放在兩人緊貼的胸膛之間,她想要隔開兩人的距離︰「樊懿,你別那麼無恥可以嗎?」
「不可以。」
壓根不用思考,樊懿簡單的三個字徑直回復了羅莉,氣的羅莉兩眼翻白︰「你丫混蛋!放開!」
羅莉一邊讓他放開自己,一邊想辦法自我解圍,用手分不開兩人那就用腳,只見她眼楮一眯,抬腳就往下踩。
話說她今天在上班,上班肯定不會穿運動鞋,高跟鞋是上班時必穿的,那跟可是最有力的殺傷武器。
一腳下去,沒听見樊懿的聲音,反倒听見羅莉口里發出的嘶嘶聲。
「噗嗤……」
對羅莉的那點小伎倆,樊懿可以說是心知肚明,當他一感覺到懷里的人扭動腰肢逃不開他的束縛的時候,他就知道她會使出這麼一個招來。
「疼嗎?」
松開懷抱,低頭看了一眼某人正在上下杵地的一只腳。
「不疼。」
即便疼的小腿發麻,羅莉也不會傻不拉幾順著他的話回答一句疼。
「哎……」
樊懿無奈地嘆口氣,最終還是蹲了下去,雙手觸上那只因為沒有踢到他反被硬邦邦的地面給收拾了一頓的小腳︰「你扶住欄桿,然後月兌掉鞋子,我看看。」
「你怎麼不去死?」
月兌鞋給她看?他當她是白痴麼?
猛然掰開扶住她小腿的手指,羅莉像受驚的兔子一樣一蹦老遠︰「樊懿,麻煩你搞清楚,我跟你沒多大關系,別再在我面前貓哭耗子假慈悲,我不需要!」
天下沒有哪個女人會因為一個男人的一句柔情的話就熱淚盈眶感激涕零,正如羅莉一樣,她不會因為樊懿剛才說的那句什麼他心痛的話而把她看見的事實和想好的對策給一筆抹消掉。
「羅莉,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他對她承諾她說他是騙子,他對她好她說是假慈悲,這也不對那也不行,她心里到底在想什麼?
樊懿雖然在樊家不受父母太多的關愛,但也沒有受過任何人給的委屈,對于女人給的委屈,那更是少之又少。
現下羅莉對他保持著拒人千里之外的距離,他只當他是沒解釋清楚,好吧,男人麼,沒必要跟女人一般計較,他猜她想要的也不過就是他的一個解釋︰「我跟雪兒不是你看見的那樣。沒有主動親她,是她親我的,我不管你信不信,總之事情就是這個樣子。」
「夠了,樊大少,別再在我面前提你和雪兒!」
羅莉突然臉色一變,聲音陡然抬高了八倍,黑珍珠般的眸子沒有她不習慣的冰冷,取而代之的是憤怒。
本來她已經想的夠透徹了,她和樊懿兩個原本就不該有任何交集的人走在一起就是一種錯,她不想再把錯誤繼續下去,所以,她不生他和雪兒的氣,只想跟他保持距離劃清界線。
「樊大少,對于你們兩個是接吻也好,還是上床也好,都跟我沒關系!麻煩你,不要再這麼孔雀的來跟我解釋不必要的解釋!」
羅莉的變化太快,快的樊懿完全招架不住。
「什麼叫跟你沒關系?怎麼會跟你沒關系?如果真的沒有關系,那麼……」
「你煩不煩?我的話難道你沒听清楚?」羅莉不等樊懿說完,果斷的打斷了他的話。
「羅莉?」
不是很確信自己听見的,樊懿試探性地叫了她一聲︰「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答應過我要等我的,為什麼……」
「沒那麼多為什麼。」
冷冷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她給他的眼神仿佛他們根本就不認識一樣冷漠的能夠結成冰。
梳理了一下頭發,也許覺得自己這麼說有些不近人情,羅莉扯了扯繃得僵硬的嘴角訕笑︰「如果非要問個為什麼,那只能是我們兩個不合適。」
「誰說不合適?我覺得……」
乍听不合適三個字,樊懿渾身血液逆流,見鬼的不合適,去他媽的不合適,他說合適就合適,可是,羅莉眼神里的蔑視代表了什麼含義?
想說的話卡在吼間,隱忍的難受,他不明白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他跟雪兒接吻,不,具體來說是雪兒主動吻了他,而不是他主動吻她。
他清楚的記得自己跟羅莉說的每一句話,他要她等她不是開玩笑,要她嫁給他更不是天方夜譚,他也能夠從羅莉的眼楮里看出她並不討厭他,也不拒絕他。
他以為處理好自己和雪兒之間的事情就能夠去兌現自己的諾言,誰知在病房里,自殺未遂的雪兒會要求他抱一抱她,她說僅僅就想要他一個擁抱而已,就算分手,也要開心的分手。
忻琰的話盤旋在腦子里,琰叔是他這輩子尊敬的幾個人中的一個,他不能只顧自己而去傷害一個對女兒疼愛的父親。
所以,他答應了雪兒的要求,同意抱一抱他,可那個吻,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可以這麼說,雪兒剛吻上他的嘴唇,羅莉就應該已經站在了門口,而且目睹了一切,因而……
「妞,別跟我說不合適好麼?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處理好我的事情,然後回來娶你。」
像是承諾,又像是妥協,柔軟的聲音里更多的夾雜了放下一切尊嚴的乞求。
樊懿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但羅莉的蔑視他看了很不舒服,他就想著她能夠還像幾天前那樣相信他。
「別,樊大少,你要娶的人不是我,而是躺在VIP308里面的那位千金大小姐。我覺得你們兩個,真的很合適。」
羅莉收起了眼里蔑視,換上了淡淡的微笑,說著話,一點一點的倒退,直到她覺得退到樊懿伸手抓不到她的位置才停下。
「樊懿,對你,我想我也該說一句謝謝。」
帝豪娛樂會所里的事情如果不是他,他或許栽在了別的男人的手里,不管怎麼樣,她還是謝謝他︰「以後,我們各走各的道,再無任何關系。」
說決絕,羅莉比樊懿還來得絕,說狠,她同樣逼他還會狠。
「妞,你別走!」
看著那道白色身影轉過身,不帶半分猶豫,樊懿的一顆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這他媽的是個什麼感覺,簡直比死還難受!
呼……
是他沒處理好還是他把她逼得太緊?
不知道,不知道,他一點也不知道,或許,他不該這樣,該給她時間,也給自己時間才對。
羅莉走下天橋,整個人都像被抽空了一樣一點支撐力道都沒有,頹然地扶住天橋護欄,她忽然覺得好累。頭靠在手背上,緩緩地閉上眼楮。
十分鐘,只要十分鐘,休息一下就好。
羅莉自我安慰著自己,身與心都在慢慢放松著,然,身後突然出現的一道聲音卻不給她這樣的安寧。
「喲,女人,本少以為都快記不住你的味道了,沒想到啊,一見到你我就又想起來了。」
「……」
心,猛然一跳,眼楮豁然睜開,眸子里映射出一張五官精致的臉龐,一只碩大的墨鏡遮了他大半張臉,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你是?」
羅莉微微皺起了眉頭,她不記得認識這個給人感覺不怎麼舒服的男人。
「呵,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男人摘下墨鏡,一雙鷹鷲般的眸子帶著幾絲寒意,嘴角邪肆的上揚︰「本少大名榮瑜,羅醫生可否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