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子凌看到喉管都翻在外面,筋肉反卷的子鳶時,剎那間,心都涼了。
床上的被褥染滿了鮮紅粘膩的血液,牆面上噴著三尺高的血跡,地上的大灘血液已經有些干涸發黑。
子凌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鳶兒!鳶兒……」他嘴唇發紫,顫抖著不敢靠前,雙手抬起了又放下,放下了又抬起來丫。
但他,畢竟是銀泠子凌,是從地獄之路歸來的復仇者,心理素質何等堅強。
深深呼吸兩次,他終于穩住了自己接近崩潰的心,艱難地抬起腳,向床邊走去。
然而,銀 卻伸手攔住了他,艱難地搖了搖頭。
「不!!!」子凌的情緒瞬間崩潰,像一頭發瘋的雄獅一般推開銀 ,撲至床邊,淚水再難自抑媲。
他不敢搖晃子鳶的身體,生怕她的頭就那樣被甩下來,他的淚珠落在子鳶的眉心,和著粘稠的血,順著鼻梁、眼角、臉頰滑下,像極了子鳶的血淚。那血淚為子鳶慘敗的臉上平添一分血色。
「銀 !銀 !」子凌察覺到什麼,心口一揪,轉頭疾呼銀 的名字,喜極而泣,「銀 !快來看!!還有氣!還有氣!還有靈力的波動!鳶兒還沒有死!還能救!本座命令你!命令你,給我救活鳶兒!!快!快傳煙羅回來!快啊!」
銀 聞言一愣,遂而一步上前,模上了子鳶的脈搏。
大笑出聲,他的心難忍地狂跳︰的確!脈搏居然恢復了,盡管微弱得幾乎接近沒有,但聊勝于無,而她的呼吸也開始恢復,透過喉管的切口,能隱約听到氣若游絲的咕嚕聲,而靈力的波動居然大有恢復的勢頭。
銀 喜形于色,朝門外大呼︰「凝!快!快召喚煙羅回來!小姐……」
話音未落,晶凝滿臉淚痕破門而入,與此同時,煙羅不知從何處虛空之中模出,伴隨著一陣煙霧憑空出現在屋內。
「少主!姐姐心口的那枚珠子是屬下所封,屬下方才察覺到情況不對便立刻往回趕,不料還是來遲了……」煙羅剛預拜,被子凌匆匆打斷︰
「別廢話了!快來看看!」
煙羅上前草草一看,低沉的童音之中透著濃濃的喜悅,疾聲道︰「屬下需要與銀 大人一同先縫合所有傷,期間少主需保持靈力的柔和輸入,保姐姐靈魂不散,姐姐胸前的傷並沒有看到的那麼嚴重!那枚寶珠結界保住了姐姐的心髒,那剪刀只造成了皮外傷,當務之急是喉嚨的傷口!」
子凌聞言,靈力瞬間運作,退到一邊隔空遙遙傳輸。盡管這樣會對他造成大量額外的靈力耗費,但為了給銀 、煙羅二人騰出地方治療,他甘願如此。
子凌開始慢慢傳輸靈力,他眸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焰︰「快啊!快!」
銀 、煙羅二人雖都使用針為武器,也同精通藝術,但卻大有所別。
銀 善于用藥、日常醫術和外傷縫合,煙羅精通人體構造、用毒與筋脈血管的接合。
二人分工明確,迅速開始投入工作。
只見,煙羅手指尖夾數根銀針,針後粘著細如毫絲、略帶粘性卻異常柔韌的靈力凝成的蛛絲,有些柔軟的小手烏光微微,高速舞動,圍繞著子鳶的脖頸,帶起的虛影彷如碟翼,僅僅眨眼之間,竟將血管、喉管、筋脈完全縫合起來,隨後,他輕輕一拉手中的絲線,所有的脈絡便全部連接粘合在一起,只留下了肉眼難辨的細縫。
銀 則手持數根以靈力凝結固化而成的銀針,針尖不知淬了什麼藥物,竟閃爍著七彩的光芒。隨著他密集而急速的穿刺與針挑,子鳶已經被煙羅縫合起來的頸部肌肉與皮膚接口處像融化了再重新長合一般,迅速修復。
神乎其技,這是唯一能配得上這兩人的詞。
子凌在心中按按驚嘆其二人的精湛技藝,在他心中,將子鳶救活,已經從不可能的事,變成了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四天後————————
海景房內除了子鳶,就只剩下子凌,他依然在為少女輸送著源源不斷的靈力。
子凌的銀色的眼楮中布滿了藍色的血絲,銀白色的長發有些毛躁,他的胸襟和後背上全是汗漬,額角掛著密集的汗珠。
床上的子鳶雖然依然沒有絲毫的血色,但氣息已經逐漸平穩。
子凌稍微停了停靈力的輸送,撫上了子鳶的秀頸——脈絡已經恢復,氣息也很穩定。
雖然大量失血讓她至今昏迷不醒,但她實際上的體魄已經恢復得非常好了。
看子鳶終于已經恢復,男人懸著四天四夜的心也終于可以閣下來了。他為床上的少女揶了揶被角,便坐在一旁去打坐。
這四日四夜從未停止靈力毫無保留的輸送,讓子凌體內虧虛至極,他需要盡快將身體恢復到全盛時期——畢竟,耽誤了這些天,還有很多事情必須要去處理。
子凌漸漸入定,呼吸愈發綿長。
就在子凌進入浩瀚靈力海洋的瞬間,子鳶突然睜開了眼楮。
原來,她一直都在裝昏迷不醒。而正所謂關心則亂,平日里極其敏感的子凌居然對此毫無察覺。
她從床上小心翼翼地起身,躡手躡腳地翻下床。她的手心中,依然緊緊攥著那枚羽錚送他的玉簪。
「師父,鳶兒要為我們報仇了!」子鳶在心中咬牙切齒道,「若不是他,我們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既然他連死都不讓我死,那我要讓他後悔!」
子鳶抬起手,握著手中的玉簪,重重向子凌刺去。
「叮!」子鳶的玉簪就要刺入入定的子凌頭頂的瞬間,一枚長達三寸的銀針直刺而來,直接將玉簪擊碎,子鳶手心被震得一痛,失手將剩下的半截也丟在了地上。
「小姐!」銀 站在門口,怒火攻心,「你怎麼能這樣對少主!若不是少主,你不知死多少次了!為了金鱗那個混小子,你居然要這樣對待少主,你還有心嗎!你知不知道,你是……」
「住口!」子凌虛弱的聲音低沉地喝到。
在銀 出手時,子凌便因為察覺到了殺氣而瞬間恢復了意識,但由于他氣脈剛入定進入一種特定的順序運行,一時難以逆轉,直到眼見銀 要說出一些絕不能讓子鳶知道的事情,子凌才強行逆轉靈力。一時之間氣血翻滾,靜脈紊亂,一口墨藍色的鮮血噴出。
「你!」子鳶見子凌蘇醒,氣急敗壞,雙眼通紅,眸中淚花翻滾,「你為何連死的權利都要剝奪!你這個禽獸!你到底想要讓我怎樣!」
「少主!」銀 見子凌全身筋脈全部混亂,口中鼻腔都噴出藍色的淤血,氣息紊亂,心疼極了。
銀 一把推開子鳶,上前扶住了搖搖晃晃站起身的子凌。
子鳶被銀 用力一推,向後跌了幾步,扶著床柱才穩住身體。
「銀 !」子凌低喝一聲,卻牽動了內傷,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出的鮮血染濕了銀 的衣服,「別說了,扶本座走。」
「你給我站住!」子鳶嬌喝一聲,指著子凌的手指氣得劇烈顫抖,「你毀了我的生活,將我關在這里,生生將我與師父拆散,你會遭到報應的!你一定會遭到報應的!!!」
「你!」銀 氣結,抬手想扇子鳶一巴掌。
「住手!」子凌虛弱道,「你下去,不要多事!」
銀 氣急敗壞,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拂袖摔門而去。
屋內的氣氛變得時分尷尬。
子凌粗重的呼吸聲顯得格外突兀。
他先前就為了救子鳶而耗費了大量靈力,如今又筋脈逆轉,氣血堵塞,自然是無法用出絲毫靈力,倘若此刻有人想要取他性命,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他搖搖晃晃,重重跌坐在椅子里,垂著眼,扶著桌子,暗暗使力,想要疏通被堵塞的筋脈。
「你放了我!你這個禽獸!」子鳶率先打破了死寂,她瘋了一樣沖向子凌。
子凌此刻已經沒有力氣去接住子鳶,而子鳶也因為貧血而眼前一黑,倒向了子凌懷里。
兩人重重向後跌去,子凌被子鳶壓著,背部又硌在椅子扶手上,痛的悶哼一聲。
子鳶因為缺血而頭昏眼花,跌在男人寬闊的懷里失去了反抗能力。
「只要本座還有一口氣在,你就休想逃跑。至于你所謂的仇恨,本座給你報仇的機會。你留在本座身邊,可以隨時找機會報仇,待你真的能殺了本座那一天,便是你報仇成功之日。」子凌輕輕拍著懷中的子鳶,淡淡說到。
「好!」子鳶的聲音有些虛弱,咬著牙說到,「我一定會殺了你!」
「只要你留在我身邊,害怕沒有機會下手麼?」子凌的聲音之中藏著淺淺的笑意和濃濃的苦澀,他抱緊懷中難得平靜下來的少女,珍惜著來之不易的親昵。
子鳶的呼吸聲慢慢平穩,男人見狀自嘲地笑了笑。因為不忍心吵醒她,子凌只好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體,平躺在地上,抱著熟睡的子鳶漸漸入定,緩緩疏通著堵塞的筋脈,努力調理著自己的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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