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26章動手
裴家人被放了出來,其實已經給嗅覺靈敏的人一個信號,很快皇上就會對廢太子做出處置。果然不出所料,就在郡主及笄前兩天,皇帝下了旨意,封廢太子為順親王,廢太子妃也搖身一變成了順王妃。順親王一家人也從皇宮里面搬了出來,搬到了臨時收拾出來的順王府。這里原本是一家侯府,後來被抄家,這宅子騰了出來。皇帝早早的命人講宅子收拾出來。因為宅子的格局早已固定,要改的話就是大工程。一來費錢,二來時間有限,故此格局沒改,只是將里面的裝飾從新做了一遍。故此這順王府無論是面積格局還是其他方面,都比不上別的王府,瞧著著實寒酸的很。
順親王一家人搬進順王府,依舊不能隨意走動,更不允許同外面的人有來往。宅子外面每日都有禁軍的人守著,權作監視。
順親王似乎已經做好了行禮建設,從太子到王爺,這一路來很是艱難。如今塵埃落定,他倒是松快下。來。不能出門,不能見外人,都沒所謂。每日里就關在房里,吟詩作畫,好不快活。順親王本就才華橫溢,以前被身份束縛,很多事情想做卻不能做。如今沒了那層身份,順親王是徹底放開了,真正的放浪形骸,沉迷于溫柔鄉中。
皇帝听過後,沒什麼表情,隔日就給他賜下十個宮女,個個都是明艷照人,美艷不可方物。裴氏氣的半死,站在房外面,听著屋里面的婬詞艷語,真正是不要臉。臉都氣綠了。手放在門上,真想就這麼推門進去,給那些女人狠狠一巴掌,讓她們勾引王爺。可是最終她卻忍住了,如今不比從前。以前順王爺還會給她一點面子,如今順王爺是想怎麼過就怎麼過。裴氏敢說三道四,暗地里耍手段,順王爺只要知道了,是半點面子也不會給裴氏,當真所有的人就能狠狠的斥責裴氏,讓裴氏的威信在府中大跌,連那些個稍微受寵的女人都時不時的要刺激幾句。裴氏忍了。
黑著臉轉身離去,不再過問順王爺的事情。
順王爺听到外面的動靜,冷笑一聲,蠢婦。
「王爺,喝酒嘛……」一個嬌俏的美人拿著酒杯送到順王爺的嘴邊,順王爺轉眼笑了起來,目光渾濁又色急,咬著酒杯就喝了下去。抱著美人就要就地正法。美人咯咯嬌笑,別的美人可不樂意了。一個個都往順王爺身上撲來,順王爺也不拒絕,來一個抱一個,真正是沉迷在了溫柔鄉中。
郡主及笄,王府熱鬧非凡,能來的人差不多都來了,有的人沒帖子還巴巴的跟著別人蹭上門來。齊氏一個人忙不過來,陸瑾娘,劉庶妃,林庶妃等人少不得要出面幫著招呼客人。至于羅側妃,齊氏才不會給她這個臉面,還是老實的待在安樂堂吧。
大齊氏帶著祝四一早就來了,見陸瑾娘難得有空,急忙上前,讓祝四給陸瑾娘賠罪。大齊氏笑眯眯的,「陸側妃,我這兒媳婦年輕識淺,不懂規矩,上次沖撞了陸側妃,還請陸側妃見諒。」
陸瑾娘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大齊氏,老了不少,再也不是當年的美貌婦人,老態已經不可避免。又瞥了眼委屈到極點的祝四,陸瑾娘笑笑,「貴府二少夫人的確是年輕識淺。只是我怎麼記得以前做姑娘的時候,二少夫人挺會來事的,無論是說話還是應酬,沒有不好的。萬萬沒想到嫁了人倒是不如曾經了。哎呀,這性子改的也太大了點。難怪說話都不經腦子的。當初我還以為二少夫人得了失心瘋。真是好笑的很。」
陸瑾娘連著笑了笑,「我就這麼隨口一說,夫人可別在意。至于說什麼見諒不見諒的話,夫人就太客氣了。之前世子夫人親自上門,此事早就說開了。如今夫人又領著二少夫人來,本側妃著實惶恐的很。」
「陸側妃客氣了,我這兒媳婦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會說話。讓陸側妃見笑了。」大齊氏推了把祝四,「還不趕緊給陸側妃道歉。你看看人家陸側妃多大度,都不通你計較,你還板著這張臉做什麼?」
祝四心里頭十分憋屈,憋屈的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怯怯的上前,滿臉都寫著我不願意。最終在大齊氏的逼迫下,祝四不得不對陸瑾娘底下頭,怯生生的說道︰「陸側妃,上次是我莽撞,說錯了話,我已經知道錯了,還請陸側妃見諒,大人不計小人過,再給我一次機會。」
陸瑾娘趕緊扶起祝四,「這是做什麼?咱們好歹也認識這麼多年了,你的性子我是知道一點的。今日真是為難你了,要說道歉的話,很是為難吧。你放心,我都沒放在心上,所以你也可以放寬心了。」轉頭又對大齊氏說道︰「夫人,我那里還有事情要忙,你們隨意。有什麼需要,找丫頭們就行。」
「陸側妃去吧,我們這里有丫頭伺候。」大齊氏笑眯眯的。
陸瑾娘微微頷首,轉身走了。陸瑾娘一走,大齊氏一張臉頓時垮了下來,狠狠的掐了把祝四,「你擺出這個臉色給誰看?」
祝死吃痛,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婆母,兒媳知錯了,求婆母饒了兒媳吧。」
「知錯?哼,等回去後我再收拾你。簡直是不知所謂。」
祝四心里頭恨死了大齊氏,連帶著也恨上陸瑾娘。若非陸瑾娘,她怎麼會有今天,怎麼會過的如此淒慘。瞧著祝四那樣子,就好似全世界的人都欠了她似得,只有她過的嘴淒慘,別人都過的好得不得了,都在看她的笑話。整個人已經陷入了魔怔,簡直是無可救藥。
陸瑾娘一離開那兩人,就將祝四的事情甩在了腦後。祝四那是咎由自取,過的不好也是活該,怨不得別人。
齊氏叫人通知陸瑾娘,讓陸瑾娘去招呼福樂郡主等人。反正陸瑾娘同福樂郡主關系好,去招呼那些宗室貴女,最合適不過。陸瑾娘沒有異議,只是走到半道,鄧福一臉著急的找來,同陸瑾娘悄聲說道︰「側妃,剛剛竇將軍那里傳來消息,事情說的很隱晦,奴才也沒看明白。不過奴才以為,估計是皇帝的身體出了事情。竇將軍不方便傳遞消息出來,或許才用這麼隱晦的方式。」
陸瑾娘蹙眉,「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側妃,如今該怎麼辦。」
陸瑾娘猶豫,皇帝身體不行,隨時都可能會去。皇帝還沒確定儲君,這個時候正是關鍵的時候。不管皇帝會不會死,五王爺都要去宮里面守著,萬萬不可輕忽。轉眼,陸瑾娘就有了主意,「王爺這會可是在房?」
「王爺這會應該是在外院招呼賓客。」
陸瑾娘下定決心,對鄧福說道︰「去,趕緊請王爺過來,就說我有要緊事情要同王爺說。務必要快。」
「奴才遵命。」鄧福急忙走了。
陸瑾娘徑直了花廳,招呼了福樂郡主幾句,然後找了個借口出來。五王爺很快來到蘭馨院,陸瑾娘將伺候的人都打發出去,直接說道︰「王爺,宮里面可能出事了。」
五王爺皺眉,「你怎麼知道?哪里來的消息,是否可靠?本王怎麼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王爺,先別管妾如何知道這消息的。王爺如今要緊的是趕緊進宮,搶佔先機。無論如何王爺絕對不能錯過這個機會。若是皇上一切都好,那也罷了。萬一有個萬一,王爺豈不是要追悔莫及。」陸瑾娘趕緊勸道。
五王爺心里頭還有些懷疑,「瑾娘先告訴本王消息是怎麼來的。」
陸瑾娘跺腳,「王爺,皇宮被人圍著,消息都傳遞不出來。妾還是去招呼福樂郡主的時候,從她口里听了那麼一句。說的極為隱晦,但是此時是非常時期,寧信其有,不信其無。王爺還需下定決心,否則錯過了就要追悔莫及啊。」
五王爺捏緊了拳頭,他不確定,這是不是最後一次機會。萬一不是,惹了父皇不快,被父皇怪罪,豈不是失去了機會。這是一次賭博,賭贏了一切都好說,賭輸了什麼都沒有。
陸瑾娘哪里不知道五王爺的心思,「王爺,做大事者,關鍵時刻必須要有大決心。王爺萬萬不可猶豫。即便這是一次虛驚,只要操作得當,也能往皇上感受到王爺的一片赤子之心。」如今皇帝身體漸漸不行,心軟的同時對幾個兒子的疑心病也越發的重了。以前還肯讓幾個兒子在床前伺疾,如今是沒有旨意,諸位王爺不得近身。這些皇子們如今想要見皇帝一面,真是天難地難。也因此五王爺如今才會這麼閑,天天都在府中,也不去衙門,只說是修身養性。其實不過是為了避嫌,免得皇帝越發的懷疑他。
听了陸瑾娘的話,五王爺捏緊了拳頭,是的,成大事者,關鍵時刻必須要有決斷。可是……
「王爺,你的大決心了?你的抱負了?難道這個時候,王爺偏偏就沒了大決心嗎?」
五王爺轉頭冷冷的看著陸瑾娘,陸瑾娘半點不懼,「王爺,你現在必須進宮。若是形勢真的到了最後時刻,還請王爺務必傳回消息。妾會想辦法拖住九王爺,不會讓他壞了王爺的事情。另外王妃那里還請王爺說一聲,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五王爺重重的點頭,「好,本王這就進宮。」
「等等。」陸瑾娘看了眼顧忠,說道,「王爺還是別帶顧公公進宮,顧公公目標太大,還是另外帶人吧。另外王爺身邊最好帶上一兩個武藝高強,忠心耿耿的人。妾這麼說,不過是以防萬一。還請王爺能夠體諒。」
五王爺思慮了一番,深覺有理。于是讓顧忠留下,給齊氏傳話。五王爺另外帶了個貌不驚人的小太監並兩個貼身侍衛進宮。五王爺走的悄無聲息,直接從王府後門出去,沒人見到。
五王爺一走,顧忠並小順子小全子立馬就給陸瑾娘跪下磕頭。顧忠幾乎顫抖,「多謝陸側妃救命之恩。」
「顧公公言過其實了,誰也不知道王爺這一趟進去會是個什麼情況。」陸瑾娘笑笑。
「不管是什麼情況,奴才都會記得陸側妃的救命之恩。」顧忠在五王爺身邊這麼多年,有什麼不明白的。如果真的到了最後時刻,這會跟著進宮,難保不會發生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作為事件的目擊者,十有**在事成之後被五王爺殺人滅口。唯獨能逃月兌的辦法,就是不參與其中。
陸瑾娘笑笑,顧忠還真是知趣,說道︰「顧公公不用同我客氣。只是王妃那里還需要顧公公還剩替我說說。畢竟之前就有關于我同九王爺的流言蜚語,我不想因為這一次,又背上什麼不名譽的責任。」
「陸側妃放心,奴才曉得。奴才這就去見王妃。」
「那就多謝顧公公了。」
齊氏並不了解內情,不過一听說五王爺帶著人悄無聲息的進宮去了,齊氏頓時知道事情不好了。顧忠將五王爺的吩咐告知齊氏,請齊氏嚴加管束府中人等,同時給陸瑾娘行個方便。齊氏大皺眉頭。「陸側妃她能行嗎?」
顧忠低著頭,小聲說道︰「王妃,此刻可是關鍵時刻。要麼生要麼死。當然大家都希望這一次不過是虛驚一場,可是萬一是真的了?誰要是拖了後腿,後果不用奴才說,王妃定是明白的。至于陸側妃那里,行不行蹤是做了才知道。王妃也該知道,如今京城的形式是個什麼樣子。這個時候,萬萬不可出一點差錯,寧願多做一點準備,也不可抱著僥幸心理。王妃說奴才這話可對?」
齊氏不滿的盯著顧忠,好一個狗奴才,竟然教訓起她來。齊氏深吸一口氣,「行了,我知道怎麼做。定不會拖王爺的後腿。至于陸側妃那里,就由顧公公來安排。想來陸側妃也是更信任顧公公的。」
「多謝王妃的信任,奴才告退。」
齊氏滿月復心事,卻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酬客人。心里頭酸的很。陸瑾娘究竟有什麼本事,竟然能為五王爺分擔。若是五王爺真的登上大寶,那陸瑾娘豈不是成了功臣。如此一來,唐方緒那小子豈不是就多了爭位的籌碼。不行,她不能坐視事情這樣發展。可是若是壞了五王爺的好事,事後追究起來,她豈不是吃不了兜著走。若是,若是陸瑾娘就此死了,豈不是一切都解決了。沒娘的孩子,還爭什麼爭。齊氏冷冷的笑了起來,所有的辦法都沒有事成之後,陸瑾娘跟著死了的好。
齊氏叫來佟有賢,如此吩咐一聲。佟有賢眼楮一眯,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以他的聰明,也猜出定是發生了大事情。「王妃放心,奴才一定盯牢了陸側妃。」
「好,什麼時候動手我會派人通知你,記得。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必須等事情完結後在動手。若是你們敢壞本王妃的事情,本王妃定要你的命。」
「王妃放心,奴才定不負使命。」
齊氏又另外找來心月復吩咐了一通,如此安排下去,齊氏這才再次去應酬客人。
陸瑾娘的心思已經不在宴席上,
五王爺站在門外,竇猛對他點點頭。他已經給了五王爺機會,能不能把握,能不能成事,接下來就要看五王爺如何做了。
五王爺咽了口唾沫,望著門里面,壓制住內心的緊張。是的,這是一次機會,他不能放過,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搶了本屬于他的位置。汪德福出來,給五王爺請安行禮,面無表情,似乎並不待見五王爺。
五王爺冷冷的看著汪德福,「父皇的身體如何?」
汪德福半睜著眼楮,不疾不徐的說道︰「王爺放心,皇上好的很。王爺還是回去吧。」
五王爺冷笑一聲,「汪公公,此時的情形難道汪公公還看不清楚嗎?汪公公還在猶豫什麼?莫非你以為你還有清白可言嗎?」
汪德福痛苦的閉上眼楮,再次睜開,已經是一臉平靜,「皇上凌晨的時候醒來過一次,之後一直昏迷不醒。早上太醫來過,情況很不好。不過王爺放心,太醫竇將軍已經派人看守了起來。皇上身體不適的消息,這個時候還沒傳出去。」
「如此甚好。」五王爺又朝門里面看了眼,「我要進去。」
汪德福頓時緊張起來,「王爺想做什麼?」
五王爺冷笑一聲,「你以為我想做什麼?我什麼都不做。父皇有疾,我做兒子的自然該在父皇身邊伺候。你放心,本王只是守在父皇身邊。你若是不放心,大可以看著本王。」
汪德福猶豫片刻,然後點頭,「好,王爺盡管進去。但是你若是膽敢對皇上不利,奴才就是拼著性命不要也會壞了王爺的好事。」
五王爺冷哼一聲,不再理會汪德福的胡言亂語。
五王爺坐在床邊,看著床上消瘦的月兌形的老人。一臉的老年斑,臉頰凹陷。這麼靜靜的躺在床上,就如一個平常的快要死的老頭一樣。誰會想到這個衰弱的老頭就是這個國家的統治者,這個國家的帝王。人總歸有一老,到了這一刻,五王爺才發現原本在他心目中高大形象的父親,有一天竟然也會如此無力,被人擺布。可悲可嘆。也到了結來頭統治的時刻。想想這些年,他們幾兄弟生活在老頭的陰影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既是父,更是皇。先是皇,後才是父。只要有人威脅他的帝位,這個老頭就會使出雷霆手段來,將其碾壓入塵埃。即便是親生兒子也是一個下場,。絕對沒有例外。
五王爺冷冷的笑著,他恨這個老頭,可是他又佩服這個老頭。他敬重這個老頭,可是他又厭惡這個老頭。他矛盾著,掙扎著,幾十年下來,人心都變成了石頭心。只有做到像老頭一樣鐵石心腸,才有可能走到這一天。五王爺呵呵的笑了起來。他的偶像,他恐懼的對象,終于走到了命運的終點,眼看就要解月兌了,可是五王爺一點都笑不出來。只覺著悲傷莫名,心里頭說不出來的滋味。
汪德福見五王爺果真沒有要對皇帝動手的意思,暗自松了口氣。不過依舊不敢大意,安靜的守在旁邊。
床上的人微微動了下,五王爺第一時間察覺到動靜。盯著床上的老頭,眼楮眨都不眨一下。
皇帝幽幽轉醒,醒過來後,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汪德福喂皇帝喝了水,又給皇帝喂了藥,然後就退到邊上,一言不發。
皇帝好一會才回過神來,轉頭看著五王爺。雖然只是一個病老頭,但是當那眼神落在五王爺身上的時候,五王爺瞬間就緊張了起來。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出去。」皇帝吃力的充五王爺呵斥。
五王爺緊張的添了下干澀的嘴唇,看著老頭顫抖的手指,一副即將要去模樣,五王爺鎮定下來。拼命的告訴自己,沒關系的,這個人快要威脅不到自己了,這個人就要死了。五王爺鎮定的說道︰「父皇,不是你讓兒子進來伺疾的嗎?父皇身子不適,本該有人守著。父皇安心睡覺吧,兒子就守在旁邊。」
五王爺一番孝子表演並沒有打動皇帝,「滾出去!來人,將這個人趕出去。」
五王爺呵呵的笑了笑,卻並沒有吭聲。
叫了這麼一通,竟然沒人過來,皇帝瞬間反應過來,出事了。自己這算是被五王爺軟禁了嗎?皇帝指著五王爺,「逆子,逆子不得好死……」
「父皇息怒。父皇身子骨不好,還是不要動怒的好。兒子只想做個孝子,不想做逆子,還請父皇成全。」五王爺說的情真意切,幾乎連他自己都當真了。
「你,你,逆子,你想得到這個位置嗎,朕告訴你,妄想。」
五王爺輕聲笑了笑,「父皇,兒子不好嗎?兒子有多的不當的地方嗎?」
皇帝急促的喘氣,強撐著一口氣,「就憑你今日所作所為,朕就絕對不會傳位給你。」
五王爺沉下臉來,「父皇,是不是兒子妄想,暫且不說。兒子只想知道,父皇心目中儲君的人選究竟是誰?」
「總之不會是你這個逆子。」皇帝怒斥。
五王爺閉眼,心中又是失望又是發狠,「父皇屬意的是九弟,對嗎?」
皇帝閉口不言。五王爺站了起來,「兒子總算知道父皇的心意,也不枉費兒子特意進來看望父皇。父皇保重,兒子這就不在你跟前礙眼。」
皇帝連同汪德福都詫異的看著五王爺,就這麼容易就放棄了?太不可思議了。
他們哪里知道五王爺的心思。五王爺自然不肯放棄,他不過是怕自己再留在這里,會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他需要出去冷靜一下,想想對策,想想接下來究竟該做什麼。
五王爺一走,皇帝指著汪德福,一臉痛心不敢置信憤怒仇恨。汪德福撲通一聲給皇帝跪下,頭磕在地上,砰砰作響。
「告訴朕,你是什麼時候同老五勾結在一起的。」
「皇上息怒啊。奴才,奴才實在是沒有辦法。如今這里里外外都在五王爺的掌控之中,奴才不得不同五王爺虛以為蛇,為的就是保全皇上啊!」
皇帝一口血涌上喉間,「你,你這個狗奴才。竇能呢,朕要見竇猛。」
「竇,竇將軍不在。」汪德福將頭抵在地上,根本不敢抬頭看一眼皇帝。
皇帝听到這話,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噴出來。汪德福急忙起身去伺候,皇帝揮手就是一巴掌。只可惜他已經是油盡燈枯,這一巴掌猶如瘙癢一樣。只是汪德福依舊住了手,恐懼的站在一旁。這個人即便是要死,他的氣勢依舊不滅,他依舊可以決汪德福的生死。
皇帝痛心的問道︰「竇能是不是同老五聯手了?」
汪德福沉默。
皇帝怒斥,「告訴朕。朕要知道真相。」
汪德福點點頭。
皇帝痛苦的閉上眼楮,只覺著有什麼東西在嗜咬著他的心口,心口痛的幾乎即可就要死去。強撐著一口氣,「汪德福,想辦法,無論用什麼辦法,去將老九叫來,去請皇後,還有諸位首輔和次輔。去,快去。」
汪德福回過神來,「奴才,奴才這就去。」沒忍住問道︰「皇上果真是屬意九王爺嗎?」
皇帝一眼瞪過來,汪德福頓時打了個寒顫,低下頭,跑著出去了。皇帝急促的喘息,就如那破爛的風箱一樣。即便用盡了全力,依舊改變不了他即將成為過去的結局。皇帝如何能夠甘心,殺伐決斷一輩子,最後竟然落到被自己的兒子算計,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老五得逞。他要將老五千刀萬剮,這個江山老五沒有資格來坐。
五王爺已然冷靜下來,整個大殿被竇猛的人團團圍住,一個蒼蠅也別想飛進來。見汪德福出來,五王爺一臉平靜的問道︰「父皇讓你傳話?」
汪德福一臉的冷汗,他如今兩頭不是人,他覺著自己就是那風箱里面的老鼠,無處可逃。五王爺冷笑一聲,「汪公公到現在還心存幻想嗎?」
「奴才不敢。」汪德福一咬牙,下定了決心。「奴才知道王爺有大志向。奴才不敢多求,只求王爺事成之後,準許奴才告老回鄉。」
「若是本王不答應呢?」五王爺笑著,眼中冰冷。
汪德福低著頭,咬著牙說道︰「那奴才只能拼個魚死破。」
五王爺在評估,在打量,最後點點頭,說道︰「行,本王答應你。」
「請王爺立下誓言。」
「你是不相信本王,是嗎?」
汪德福固執的說道︰「請王爺立下誓言。」
五王爺冷哼一聲,然後說道︰「事成之後,允汪公公告老回鄉。若是出爾反爾,本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汪德福喘口氣,擦了下額頭的冷汗,「王爺果真是信人。皇上要奴才想辦法去將九王爺,內閣大臣還有皇後請來。」
五王爺的表情似哭似笑,「父皇果真是偏疼九弟的。汪公公,本王會承你的情。過兩個時辰後,你再派人去將高大學士,李大學士請來。」
汪德福狐疑的看著五王爺。五王爺輕聲一笑,低聲說道︰「父皇要擬傳位詔,怎麼沒有兩位大學士在場。否則豈不是名不正言不順。」
汪德福驚恐之極,「難道兩位大學士已經,已經……」
「不該知道的就不要知道,明白嗎?至于皇後那里,皇後年老體衰,為廢太子憂心,身體不適,就別去打擾了。老九那里,如今人可不在京城,或許三五天之後才能找到人吧。」
汪德福苦笑一聲,原來一切都準備好了,原來五王爺是勢在必得,不管有沒有他的合作,此事的結果已經注定。汪德福長嘆一聲,「王爺,奴才累了,奴才想先去休息一會,等過兩個時辰再來當差。」
「汪公公的確應該休息。已經為汪公公準備好了地方。來人,帶汪公公下去休息。好生伺候著,不可怠慢了汪公公。」
「奴才遵命。」
竇猛走了過來,壓低聲音問道︰「里面如何?」
「父皇心目中的人選是老九。」
竇猛微蹙眉頭,接著問道,「想好了怎麼做嗎?別下不去手。」
五王爺慘烈一笑,「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退路可走,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竇猛點點頭,「行,該準備的我都準備妥當了。只等你這里的消息。」
「京城如今如何?」
竇猛咧嘴一笑,「這會絕大部分的人都在王府做客,消息傳出去,少說也要等到明後兩天。至于皇後那里,我已經著人看管起來。她哪里興不了風浪的。」
「多謝你。沒有你的幫忙,本王不可能走到今日。」
「王爺記得答應我的事情就行。」
五王爺點點頭,「放心,本王不是過河拆牆的人。」
今日不是,不保證明日也不是。竇猛暗自冷笑一聲。等到五王爺榮登大寶,他需要防備的人就變成了五王爺。不過這樣也好,總歸是要做一個了結。
陸瑾娘坐上馬車,帶上緒哥兒,往郊外莊子疾馳而去。算著時間,此時九王爺應該已經得到了她的消息,若是九王爺心里頭果真認定了緒哥兒是他的孩子,九王爺就一定會來。陸瑾娘緊緊握著緒哥兒的手。
緒哥兒抿著唇,無聲的詢問陸瑾娘。陸瑾娘勉強笑了笑,「緒哥兒別怕,娘親這是帶你去莊子上。咱們只需在莊子上住個幾日,就可以了。」
「真的嗎?娘親,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陸瑾娘揉揉孩子的頭,「是,發生了很大的事情。決定著王府里所有人的生死。所以等一會見了你九王叔,你不要亂說話。不管娘親同你九王叔說任何事情,你都不要插嘴,你只需要安靜的听著。事後娘親會告訴你真相的。」
緒哥兒一臉苦惱,「那娘親可以現在就告訴兒子真相嗎?兒子不小了,可以為娘親分擔。若是兒子知道了真相,心里有數,自然該知道怎麼做菜恰當。」緒哥兒巴巴的望著陸瑾娘。
陸瑾娘閉眼,權衡利弊。這一次過後,難免會有些流言蜚語出來,孩子提早知道也好,至少可以提早做好防備。陸瑾娘睜眼,點點頭,「好,娘親告訴你真相。你九王叔一直當你是他的兒子。」
緒哥兒張大了嘴巴,臉色慘白。
陸瑾娘沒理會孩子的感受,繼續說道︰「但是事實上是他誤會了。你是你父王的兒子,你父王同娘親都清楚這一點。至于為何會造成誤會,那是許多年前的事情,那時候你父王……罷了,總歸你記得是你父王算計了九王爺,九王爺因此誤會。娘親多次解釋,九王爺都听不進去,一定認定了你是他的兒子。這一次,宮里面可能出了什麼事情,為了全家,為了你父王,娘親要想辦法拖住你九王叔。而你則是那個引子。」
緒哥兒皺眉,「娘親,是皇祖父快不行了嗎?」
陸瑾娘沒吭聲,只是微不可覺的點點頭。緒哥兒嚴肅著一張小臉,緊握著拳頭,「娘親放心,兒子曉得厲害,定不會誤了娘親的事情。」
「你不怪娘親同你父王嗎?你還這麼小,娘親就要利用你……」
「娘親,兒子願意為娘親為父王犧牲。兒子不怕危險。兒子雖然年紀小,可是該懂的都懂。父王爭位,你死我活,到了最後一刻,無論是父王還是娘親都不能手軟。」
陸瑾娘心酸,沒想到兒子小小年紀已經如此早慧。摟著緒哥兒,「緒哥兒,那你可知道,若是你父皇成功了,雖然保全了咱們所有人。但是也意味著你要同你的其他幾個兄弟開始爭那位置。就如你父王同諸位王爺廢太子那樣。你有想好嗎?」
「兒子不怕,再說兒子也沒那心思,兒子不爭。」
「傻孩子。屆時不是你想爭不想爭的問題。形勢會逼著你不得不去爭,你身邊的人也都會逼著你去爭。明白嗎?緒哥兒,娘親不管將來咱們如何,我只希望無論什麼時候,你都不要過分勉強自己,保持一顆赤子之心,好好的生活。」
這番話緒哥兒听的似懂非懂的,可是他依舊重重的點頭,鄭重的答應下來,「娘親放心,娘親的話兒子都記著,兒子不會讓娘親失望的。」
陸瑾娘抱著緒哥兒,痛苦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