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的燈也亮了,就有個丫環起身出去詢問。
馮婆子就睡在林靖外床,這會兒也被鬧醒了,也不管是否會吵著林靖,就怒聲道︰「老娘忙活了這麼些天,才剛躺下,嚎什麼呢?」
屋外叫人的大概也亂了方寸,竟沒有收斂著聲音,道︰「太太那兒出事了,說是哥兒發熱了,才一會兒功夫,這樣子就不,不大好。太太打發人去請大夫了,可這會兒竟來不及。您也快去看看吧。」
馮婆子一听,也著了忙,三兩下拉扒了衣裳跌跌撞撞的就往外跑。至于靖哥兒,切,這時候還有誰去管她。
林靖這會兒也睡不著了,見這會兒沒人管她,正好躺在床上豎著耳朵听著。
那孩子得病,在林府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所以那些稍為有些頭臉的,得了消息,不管能不能幫上忙,都扎堆兒的過去了。這會兒外頭只有倆小丫頭守著林靖呢。
那倆丫頭也不在乎林靖,這會兒被攪了覺,一時半會兒也睡不著,就開始閑聊開了。
「哎,哥兒看著壯壯的,白日里還好好的,怎麼忽然間就得了急癥了?」
「這誰知道,小孩子容易肯病,這也是常事。」
「我看,這是不簡單呢。你想想,那位,可是穿著紅嫁衣上吊的,哥兒又是太太的眼珠子,雖說出了七了,可說不準……」
「要死了,這你也敢說,快住嘴吧。你不怕死,我還怕被牽連呢!」
林靖听著直搖頭,這些丫頭,還真敢想。只是,林靖並不知道,這一說法,在第二天清晨,就被證實了。
這日早上,林靖還是按著往日的作息,去給太太請安。可還沒到正房呢,就听見那兒哭作一團,一片混亂,依稀听著,竟然是那孩子就這麼沒了!
林靖有些發怔,這是怎麼了?
等到了那兒,發現正房外頭,一群人都跟死了老子娘似的在那兒哭天抹淚呢。等林靖進了屋子,發現林如海正在外間愣愣的坐著,兩眼紅紅的,一夜之間,好像老了許多歲。里頭,雖嗚咽一片,但還是能分辨得出賈敏聲嘶力竭的哭聲。
這一刻,林靖就是再不喜歡賈敏,再不在乎林如海,心里也有點兒酸酸的,中年喪子,是何等的悲痛?不知道上一世的父母,是不是也這樣的悲痛著。
這一刻的林靖,倒是沒有再做表面功夫,上前給林如海行了個大禮道︰「老爺,保重身子。」
林如海愣愣地抬起頭看著林靖,好半天,才似明白林靖是誰,皺了皺眉,待要不搭理,卻又想起什麼來似的,冷聲說道︰「你也進去吧,看看你弟弟。」
這是林靖來到這里以後,林如海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也是第一次承認她的身份。林靖雖然並不在乎這些,可還是心軟了下,恭恭敬敬地應了聲是,進了里間。
一進去,就見到那孩子被放在床上,一身整齊,額上還有一顆碩大的珠子,小臉,還是那麼胖胖的,若不是臉上扭曲著,倒是像睡著了。賈敏合身撲在床邊,只是哭個不住。黛玉也在一邊,不住地抽著肩。
林靖怔怔地看了一會兒,才想起要給賈敏請安。只是哪想到,听到她的生硬,賈敏猛地抬頭,惡狠狠地吼道︰「你來干什麼?現在,都入了你們的意了。你們,是不是還嫌不夠,盡管也把我的命給拿去!」說著,竟要撲上來。
還是邊上的婆子怕賈敏傷著她自己,忙勸著,又把林靖拉開。
外頭的林如海也听見了,忙忙的進來,一邊扶住愛妻勸慰著,一邊打發林靖走開。
林靖直到回到自己的屋子,還是心發慌的。那一刻,她在賈敏眼里,看到了瘋狂,看到了仇恨,看到了赤luo果的殺意!
這一刻,林靖已經顧不得林如海今日事為什麼改變對自己的態度了,只有留著命,才是最重要的。
說實話,林靖是很不不想跑路的。來到這個世界才發現,那些穿越小說太會用春秋筆法了。要跑路,就得有路引。沒有路引的人,要不是流民要不是逃奴,再或者是犯了事的。這幾種人,不管哪種都是要被重罰的。說不定就是個死字,女子,還要被充做官ji。倒是可以使錢買個路引戶籍之類的,可她哪來銀子?就算有,她這個小細胳膊小細腿兒只怕會被人覬覦上。
可是現在,她也不能白等著讓人謀了自己的命。
林靖在房里轉悠了半天,也沒發現自己房里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說不得,還得趁亂再去正房順些東西,然後再去後廚弄把刀什麼的。
打定好主意,林靖又往正房去了。只是這一回,她小心地避著人。只是,這個時候人正多著呢,哪是那麼容易躲避的,不過幸好都是亂遭遭的,也沒人管她。不但沒人管她,還讓她听了不少的事情。
原來,昨夜里大夫來的時候,哥兒已經有點口吐白沫了,不光如此,還怕冷,畏光,口渴卻又畏水。這些癥狀,加上脈象,讓大夫直搖頭,竟連方子都不肯開了,還是賈敏不死心,死活求著,才開一方試試。
賈敏一邊使人弄藥,一邊又把人撒出去多請些大夫。只是一位兩位的,都是搖頭。後來,還是一位老大夫看賈敏這樣,心有不忍,才指點說是哥兒得了恐水癥,也就是瘋狗病,此病若早發現,或許有一線生機,但現在癥候都已激發,已經藥石無用了。只是,民間有個土法子,就是把那只咬人的瘋狗給抓來打殺,用此狗的口水,涂在被咬處,或許能解。
賈敏一听都瘋了,她護得像眼珠子一樣的哥兒,何曾被狗咬過?府里又哪來的狗?
說不得,服侍哥兒的那群奴婢統統拘來問話,先不論對錯,找到那條狗才是要緊之事。要是不說,不管是誰,一律打殺。
一開始,那群奴才還在叫著冤枉,可林海賈敏哪有功夫听這些,當場就拿出板子來了。
還是一個小丫頭吃不住驚嚇,哭哭啼啼的說了實話。
原來,咬了哥兒的不是什麼瘋狗,竟然是一只貓,一只白貓!
前些日子,府里太忙了,就是賈敏,也沒辦法時時刻刻照看著兒子,就讓女乃娘丫頭好好照看,特別看仔細些,要是磕著了踫著了,可不是挨打這麼簡單了。
哪想到,這孩子粘娘粘得厲害,不在賈敏跟前,就老是哭哭啼啼的。女乃娘婆子沒法子,只能變著法兒的哄著,又抱著哥兒在院子外晃晃,指望哥兒看著什麼新鮮的,暫時忘了哭。
這倒也成了。那一日,哥兒還是被包在外頭逛著,就踫上一只白貓。哥兒看著稀奇,女乃娘也松了口氣,也就由著哥兒跟那貓玩樂了。哪想到,哥兒玩得高興,就去抓那貓的尾巴,就被貓一口咬在了手腕處,當時就見了血。
那幾個下人嚇壞了,想到賈敏格外關照的話就更害怕了,只是想到太太這些日子繁忙,有人就出主意,先瞞著,反正這傷口靠著小臂處,一副裹嚴實了不容易看見,太太這些日子又忙,等忙過了,只怕這傷口也好了。所以,只要哄住哥兒就好。
小孩子哪懂這些,于是,這件事果然被瞞住了。
賈敏一听,就差點兒昏過去,竟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了這些。這些還不是最主要的,明明大夫說是瘋狗病來著,怎麼被貓咬了也會這樣?
而在賈敏心中最恐懼的是,那只白貓,竟然是白姨娘生前養著的!
林如海那會兒也顧不得到底是瘋狗病還是瘋貓病,只是讓人快去把那只貓給抓來。可事情就奇怪了,明明白日里還看見那只白貓的,可那會兒,竟然怎麼也尋不著了。
林如海還不死心,派人出府去找,後來更是不管什麼貓,先抓來試試再說。
只是,這一切,終究沒有留住那孩子的命。
而直到現在,都再也沒人見過那只白貓。所以,那些原先被壓下去的流言,就又起來了。那白貓,竟然被說成是被白姨娘附體了,更有甚說,那就是白姨娘變的。
這些八卦,林靖只是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她現在只想找點兒值錢又小巧的東西,最好是金子銀子銀票之類的。這樣,出了府,也有點兒依靠。至于路引,是不是想法子讓碧草她爹出面,總比自己一個小孩子強。只是,碧草她爹會不會幫自己呢?
林靖一邊小心躲著人,一邊盤算著進一步完善自己的出逃計劃,忽然間,一句話刮進了她的耳朵。太太賈敏,終于哭得昏了過去,老爺林如海請了大夫,大夫說一定要節哀,靜心調養,不然,這樣下去,竟然是好大的一個癥候。
節哀,真是說說容易啊。林靖撇了撇嘴,賈敏都快傷心瘋了,都要殺人了,沒看到自己都想辦法要跑路了嗎?
只是,等等,或許這個法子可以試一試!猛然間,一個想法,在林靖腦中浮現。
(謝謝提前過上退休生活童鞋的長評,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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