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諾艱難的蜷著身子,頭腦上的沉痛漸漸變淡,她的神經慢慢被麻醉,身體也隨之變得柔軟起來,像是倒進了一團棉花里,搖搖晃晃,溫溫軟軟。
想著,憑借著酒的麻醉,她生許也變得麻木了,不知冷不知熱,更不知痛。
她緊閉著雙眼,漸漸的入夢,卻不想,這夢竟帶她回到了過去.
時間不一定能證明所有東西,但能讓你看透很多東西後,帶走一些東西.
兩年前,一個噩耗將本想扎根巴黎的言諾挖了出來,她拖著出逃時候帶的皮箱狼狽歸來,迎來的卻是生身父親的葬禮。
來接她的是父親生前的好友兼特助陳卓,年近六旬的男人已經快到了退休的年紀,言諾叫他「陳叔」。
言諾坐在後座上,听他絮絮叨叨的問她在飛機上累不累,有沒有吃午飯,她有氣無力,簡單相答,不經意間,就能看到陳卓耳鬢間已經斑白的發,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四年未見,此時已經和她天人相隔的父親。
一股酸澀堵在心頭,眼圈又止不住泛紅,陳卓透過後車鏡看她偏著頭不說話,立時也不再言語。
反而是言諾調整好之後,緩緩問他︰「陳叔,戈雅……怎麼樣了?」
陳卓猶豫了幾分,終究不知道該怎麼述說,只道︰「先不著急,還是回去看看你媽吧。」
四年沒有回來的家和她離開時沒什麼不一樣,只是院子里新生的草有些雜亂,像是好久沒有打理過了,她走過門廊,故作的堅強卻還是在推門的那一瞬間徹底土崩瓦解。淚水就像絕提一般滑落臉頰,她緊咬著嘴唇,才不至于讓自己嗚咽出聲。
這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她錯過的那四年,將會是她這輩子最無法彌補的遺憾。
她不是不知道那扇輕掩著的門之後等著她的是什麼,終究,該面對的還是要去面對。
邵雲卿背對著門坐在床上,腳下散落著被翻找出來的照片和衣物,她怔忪的望著陽台,像尊肅穆的雕像一般一動不動。
言諾小心的走近幾步,聲音嘶啞的輕聲喚她︰「媽……」
邵雲卿偏著頭看過來,面上卻沒有與女兒久別重逢的喜悅。她年已半百,容貌雖還留著年輕時候的風華,卻也難敵歲月的摧殘。
言諾望著母親冷漠的眼神,心頭就像是被人抓住狠狠的撕扯一般,痛到不能自抑。
毫無意外的,以一句「我沒有你這個女兒」,她被趕出門外。
從四年前,她自私的選擇逃到國外開始,就已經注定了今日歸來的局面。
她自知,她所做的錯事,連自己都不肯去原諒,又怎麼能奢求讓母親去原諒呢。她甚至能想像到,她的父親在彌留之際會有多麼的怨恨她,才會連等她回來看他最後一眼的機會都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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