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的胳膊是怎麼回事?」
見言諾終于有所反應,沈成予立時覺得手臂上的疼痛已經不能撕扯他了,心底莫名泛起了一絲欣喜。
他故意苦著臉,揚起了胳膊解釋說︰「不是說了麼,昨晚我處理完李尋的事後,回去的路上出了個小車禍。」
「小車禍?」言諾大叫一聲指著他的胳膊,「你胳膊都包成這樣了還說小車禍?」
光是想想他傷成這樣的過程就已經心驚肉跳了,可早上的時候,他明明說得很是輕巧媲。
言諾一對秀眉自此打結,不肯放松。
沈成予竊喜片刻,不敵言諾的愁容,終于稍稍壓制喜悅讓自己顯得淡然一些,沉著眸子將胳膊放到言諾手上,說︰「你自己模模看,真的沒大礙,皮肉傷而已。丫」
言諾小心地將手撫上他用繃帶纏得結實的手臂,細細摩挲著,又看了看沈成予只是淡笑著,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沈成予,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是不是覺得我讓你很辛苦?」
沈成予笑說︰「沒有,」停了一會兒,他又肯定一遍,「真的沒有。我從來都知道,你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所以,言諾,我答應你了,讓安娜退出和奧博瑞商談的那只團隊。」
言諾听他這樣說,心底更不是滋味,「她不是你的左膀你的右臂麼,怎麼,你舍得?」
沈成予扼腕,道︰「我為你願意自斷雙臂。」
言諾听罷,只覺得心「撲通撲通」快要跳到沈成予面前了。
她總能因為他的一點點細微的表露而悸動,這種滴水穿石的辦法,對待她是再合適不過的。
言諾放低了聲音,說︰「沈成予,我不是任性一定要爭個什麼,我只是在做我覺得對的事情,這件事情的利弊我們現在都還看不清楚,但我有權對我所處的環境做出選擇,如果說,這件事到頭來是我做錯了,那麼到時候,你要怎麼埋怨我我都會心甘情願!」
她說的認真,惹來沈成予一陣嘆息,他用受傷的那只手撩過她額前的發,笑道︰「好,到時候誰輸了誰就學小狗叫。」
言諾無奈的笑,卻生怕他那只手再出意外,忙護在手里不放。
最後臨走前,沈成予告訴言諾,安娜仍舊在戈雅做後備工作,不再打入前線,而她退出合作團隊之前,敲定了與奧博瑞商談的時間和地點。
依照沈成予說的意思,他們是打算借[MT]和奧博瑞商談時半路插上,直接三方會談。這樣既能給[MT]公司一個措手不及,又能平等地去爭取機會,而帶頭人這個職能,自然也落在了言諾身上。
至于公司里關于沈成予要回來的流言,言諾決定采取放任自由的政策。
她想,雖然沈成予說暫時不回來,但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半個月後,會談當天,沈成予的手臂已經結痂大好。驅車趕到言諾公寓樓下,言諾恰好收拾妥資料,下樓便見沈成予倚在一輛白色的凱雷德上,風姿卓然得活像個公子。
言諾看著直搖頭,果然還是更喜歡他的悍馬,可無奈,他的寶貝悍馬自那場「小」車禍之後便收入修理廠,至今尚未完好。
正想著,沈成予腳下劃了個圈走到了言諾面前,便提過了她手里的拉桿箱。
會談地點在佘山的一處新修建的度假村,五月的大自然,仍留春日的清新,一路山路蜿蜒上行,滿眼的綠肥紅瘦,間或有一泉細細的小流穿山而過,好不愜意。
所謂「依山傍水」依的是小山坡,傍的是小湖泊,但也不得不說,在江海市佘山確實算得上是一處難得的清幽之地。
途徑月湖山莊的時候,言諾望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風光,想到兩年前她第一次站在沈成予面前時的情景,又望一眼身側男人的側顏,感慨頗多。
沈成予像是多長了一只眼楮,本來專注地看著前方,這會兒竟轉過頭來瞥了言諾一眼,說︰「怎麼?觸及舊事了?」
他果然看透了言諾的心思。
「我在想,當初你要是沒決定幫我,我們現在會怎麼樣。」
沈成予少有的胡言亂語起來,「要是我沒幫你,現在的你可能正在街頭賣畫,而我途徑而過,看姑娘你惹人憐愛,揮金賣下所有畫作,姑娘你心生感激最後以身相許,終于還是沒能逃過命數,到頭來你還是我的。」他說罷竟還恬不知恥地大笑一聲,惹來言諾的一陣笑罵。
目的地,戈雅的其他團隊先一步到達待命。言諾特意掃視了一圈,發現並沒有林安娜的身影。
帶隊的是曾經市場部的負責人高文傾,見言諾與沈成予雙雙入了度假村酒店的大廳,便及時來匯報情況,說[MT]公司和奧博瑞公司的人都已經各就各位,在酒店六樓的觀景餐廳用餐。正值午飯時間,[MT]的人還並不知道他們已經悄悄潛入度假村,現在正好可以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沈成予卻吩咐說︰「不急,奧博瑞的領頭人強尼曾經任美國西部分公司的行政總裁,這個人很討厭在吃飯的時候談公事,現在上去反而顯得有些冒然,[MT]不會比我們多走多少步的,況且……他們也未必不知道我們已經到了。先定下酒店的房間好了。」
高文傾怔了一下,隨後應下便派人去定房間。
沈成予又吩咐說︰「找人守著他們,午飯一結束,就約強尼三點鐘在高爾夫球場見面。」.
這般山清水秀的景色像畫卷一樣展現在眼前,言諾仰躺在酒店陽台的躺椅上咬著酸女乃瓶子享受日光浴,只感嘆著,這番好景被工作給攪合了,真是可惜。
沈成予听到她感嘆,倚在欄桿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笑問道︰「等這段時間過去了,你最想去哪玩兒?」
言諾轉了轉眼珠子,想一圈,說︰「想去……玻利維亞烏尤尼小鎮,看‘天空之境’再看向日葵花開。」
沈成予笑,「那可真的需要天時地利人和才行了。」
他站在午間的陽光下,換了一件***粉色的POLO衫,墨黑色的眼楮反射出金色的光,將就要而立的他趁得陽光耀眼,菱角分明的側顏在日光下也更顯俊朗。
言諾直了直身子說︰「終于輪到你出面披荊斬棘了。」
沈成予卻道︰「還沒到時候呢,這次,還是你帶隊出戰。」
言諾被他這一句話刺激得跳了起來,「呵呵?我和奧博瑞的強尼,你說笑呢吧?雖然我沒見過他,但從資料上也知道了,他可是個老油條。」
沈成予莞爾,「他是老油條,你也算半只小狐狸了,怎麼,第一戰不敢應?」
言諾知道他用激將法,可想想自己能貢獻的實在太少,況且當前,她剛剛逼著沈成予將林安娜支走,若是不能帶領這支團隊打出漂亮的一仗,恐怕後路要難走的很呀。
她先應下這第一戰,而後虛心請教,「既然我做前鋒,那你這個軍師怎麼說也要指點一下吧。」
沈成予立刻現出一幅老謀深算的模樣,說︰「指點之前,你先說說看你對奧博瑞或者強尼的了解。」
他擠著言諾,也躺在了躺椅上,側頭看著言諾。溫熱的氣息撲在言諾的鼻息間,讓她不由得臉熱了幾分,轉了頭清咳一聲便分析起來自己的看法。
她覺得像奧博瑞這樣的國際大公司,來中國尋找合作對象,不過是看準了中國的這片市場,而戈雅掙破頭了要入奧博瑞的眼,也不過是想讓自己的品牌做向國際。各需所求,便沒有誰尊誰卑,所以,戈雅並不該是求著奧博瑞的態度。
言諾分析到這里,理了理頭發接著道︰「根據資料,這次奧博瑞來的這七個人之中,有四個都是強尼從西部分公司帶來的,剩下兩個是總公司派來的。所以落手點還是強尼。我看了強尼這人的資料,他好酒好……中國女人。」
「我本意是要投其所好,但現在看來,他的兩個愛好我都不好下手……」
沈成予點頭,墨鏡下,言諾看不清他眼中的色彩,所以並不知道他什麼態度。
停頓了一會兒,沈成予才緩緩道︰「強尼這個人呢,我在美國的時候只接觸過一次,在拉斯維加斯,他是個典型的工作狂,但也是個享樂主義者,所以,這也是我約他在高爾夫球場見面的理由。」
「他還喜歡高爾夫?」
沈成予搖頭否定道︰「他不喜歡。」
言諾卻驚了,「那你怎麼還約他打高爾夫?」
言諾的緊張更襯得沈成予的悠然,他拿下眼鏡,揉了揉眼鏡,一雙星眸揉過之後變得有些猩紅,可卻有種說不出的魅惑。
他說︰「他之所以不喜歡高爾夫,是因為他在高爾夫這個項目上從來都沒輸過,不知道是沒遇上好的對手還是他真的有兩把刷子,總之,一個人,是不會將只有勝沒有負的事情當做.愛好的。」
言諾靈光一閃,忙拿開嘴邊的酸女乃問他︰「所以……你的意思是?」
沈成予眉語目笑,道︰「對,贏了他,就是你今天的任務。」
說罷,長手一伸便搶過言諾手里的酸女乃瓶子,就著言諾喝過的地方仰頭便飲上一大口,過後還煞有介事地舌忝了舌忝嘴唇。
而言諾卻是一臉驚恐地盯了他好久。
沈成予不以為然,「看什麼?間接接吻?我知道,故意的。不過要是能真的親上一口就好了。」
言諾臉上一熱,忙不迭地轉過頭去躲開他戲謔的目光.
經過沈成予那樣一「指點」,言諾雖然找到了一個能奪住強尼眼球的辦法,但過程卻是苦死了她。
且不說她打高爾夫球的技術只是入門階段,單是看她剛剛將要贏強尼的這個想法說出口時,高文傾他們的反應,她便已經知道了結果。
高文傾說︰「我們這群人當中,也就我高爾夫打得還不錯,不過我可沒信心能贏得了他。」
言諾抱著手臂深深嘆了好幾口氣,直到即將到了三點鐘約定的時間,她才終于下了決心說︰「沒辦法了,咱們硬著頭皮和他們玩兒一場了。」.
某高爾夫球場內。
天晴氣暢,再適合戶外活動不過的一天,言諾遠遠地便看到圍在人群中身材高大的強尼。
典型的白種歐洲人,在烈陽的刺激下,白皙的皮膚泛起一層淡淡的粉色,倒也不影響他粗狂彪悍的氣質。而令言諾印象最深的是強尼的那對眉眼,似琥珀般幽深不可探尋。因此,言諾不免又擔心起了今天的計劃。
高文傾暫時擔任言諾的助理,在一旁提醒她說,待會兒入場的時候為她和強尼單獨安排了電瓶車,機會難得,要她好好把握。
沈成予也來了,不過這會兒藏身在會館內,言諾望一眼會館的方向,她知道他一定站在高處的落地窗前時刻注視著他們這邊的動靜,待會兒上了果嶺,在會館里的他就更能將一切收入眼底,所以,她是放心的。
強尼帶領著奧博瑞的一眾人打了招呼,便按照安排和言諾同乘一輛車駛向果嶺。
「選的地方風景真不錯。」強尼看著眼前的風光,英文月兌口而出贊嘆道。
言諾听到他的贊美,又見他臉上掛著的真誠微笑,神色自若地笑道︰「難得奧博瑞和戈雅兩方聚在一起,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這里風光大好,呆上幾天可是個不錯的選擇。」
強尼琥珀色的眸子里沒有動靜,繼續保持著原來的笑容,可看久了,卻讓人不免有些無措。
他說︰「還要多謝的款待,有興趣一會兒一同揮上一桿如何?」
言諾一听他主動將話題引到了比賽上,忙故作謙虛道︰「听聞強尼先生球技了得,我這個半路和尚可不敢在您面前獻丑呀。」
強尼听後大笑,在胸前做了十字說了句「LUCKLY」。
可言諾看得清楚,他笑,但不及眼底,顯然,並沒有對她的恭維而感到愉悅。于是便順理成章道︰「要我和您比,那結果肯定是注定了的,可既然來了也想小試一下,不過我想改一個規則,您看如何?」
強尼面上閃過一絲好奇,「不防說說看。」
言諾接著道︰「您看今天您帶了不少部下,我們戈雅也是群英雲集,不如今天咱們就此來一場團隊賽如何?」
強尼歪過腦袋,想了一會兒,點頭首肯,「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
「那您是應了?」
強尼笑說︰「我來中國學的話除了‘你好’‘謝謝’之外,就是那句‘客隨主便’,我很有興趣試一下你說的這種比賽方式!」
言諾大喜,這樣順利達成商討,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老天爺願不願意開眼讓她贏了這老外了。
電瓶車晃晃悠悠快到果嶺的時候,強尼卻突然道︰「既然是比賽,那就要有賭注的是不是?」
言諾的雙眸亮起來,忙應道︰「那是自然。」
「那……想要什麼賭注?」強尼似乎勢在必得的樣子,斜著眼楮打量言諾。
而此刻的言諾卻是坦然任他揣度,大方地說出自己的請求︰「其實我知道,在強尼先生面前沒必要遮遮掩掩,我希望今天這場球賽要是我們贏了,強尼先生今天晚餐之後,能與我們詳談一下關于奧博瑞與戈雅的合作問題。」
強尼大笑著應下,這次的笑卻是真正的笑,「好,那樣是我們贏了……我想,今晚不如陪我痛飲幾杯如何?」
言諾爽快地應下,心底難抑激動。大不了輸了以酒會友也是好的,言諾知道,這一戰強尼應了下來,就說明他們其實已經成功一半了。
到達果嶺之時,言諾特意抬頭看一眼會館頂樓的玻璃,毫不意外的,一抹黑影正佇立在那里。
言諾按照和高文傾等人商量的結果,先說了規則︰「各隊派出三人,兩兩對決,比桿賽,只進行一輪,不一定三人各負責六個球洞,可以自由分配桿數,累計得分,強尼你看如何?」
若按一對一的形式,言諾他們是沒有什麼把握贏得比賽的。所以她們首先要做的就是讓他們隊的高文傾多贏幾桿球,從而爭取機會。
強尼辦事不拖泥帶水,要比賽就干淨利索的比賽,所以,爽快的應聲好,便叫上兩名部下上陣,公平起見,商量來還是每人六個洞。而言諾卻管不著公平公正,她對高文傾使了個眼色,便抱著手臂站在一旁觀望。
結果不出意外,僅用了一個小時,高文傾便初戰告捷,先贏了對方五桿球。
眾人熱烈的鼓掌中強尼望一眼高文傾,有幾分訝然,而後唇邊便掛起來一絲玩味的笑。
高文傾歸來,第二名隊員出戰時,言諾心底卻打起了鼓。
因為,不管言諾揮球水平如何,她要迎戰的就只有強尼,若不想最後被逼上梁山沒有退路,就只能祈求著第二名隊員可以再勝一籌,拉開比分。
跟在她身後的高文傾等人也是如此想的,所以,第二局開始之際,戈雅一方氣氛別提有多肅然。
而最折磨人的是,這第二名隊員雖然上場晚,卻屢屢失球,使得比分久久不能拉開。
言諾緊張地捏著手套時,強尼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言諾身邊,輕輕在她耳邊道︰「真是有意思。」
言諾被嚇了一跳,卻還要強笑道︰「是……呀,看來結果還真是難分伯仲。」
可就在言諾話音剛落,戈雅的第二名隊員便以最後一桿界外球結束了這第二局比賽。
言諾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落到了谷底,強尼卻輕巧地在她耳邊道︰「更好玩兒了不是麼?」
結果可想而知,一個小時,前兩局的五桿之差不僅被強尼扳回,他更是甩了言諾三桿。
對于她這樣的表現,強尼卻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時時淺笑望她一眼,便繼續抱臂觀望,而他的每一球雖桿數不少,卻每只都漂亮得讓言諾無地自容。
換桿時,言諾只望著場地發愣,這最關鍵的一桿,她一心著急卻沒有辦法,只是心里想著,看來要贏是難了,只能博取形象分了。
而就在這時,高文傾遞給了她球桿時,附在她耳邊輕語幾句。
言諾忽的一怔,下意識望去會館的方向,再然後,卻是莫名的心靜如水。
接過高文傾手里的球桿,她活動了一下雙臂,放下球桿對準白球,三米外,球洞就在那里,打進了就是一桿老鷹,最起碼能追回一桿。
高文傾的話冒在心頭,「沈先生說,打高爾夫,眼要準,手要穩,桿要直,這球你一定能進。」
言諾滿腦子只想著,沈成予,這球要是真進了,我還真得想辦法謝你吉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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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高爾夫不算很了解,比桿賽以桿數少為勝,其實比較耗時,這里劇情需要,所以自主升級了角色們的實力……考究黨莫拍。還有,要收藏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