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讓雪香和秀蘭坐到廊檐下玩,她則在桌案上鋪了紙筆,畫起圖來。
幾易草稿,當她最終定稿時,耳邊響起雪香和月兒的說話聲。
「怎麼你一個人,竹枝姐姐呢?」
月兒探頭朝里看了看,見紫蘇全神看著手里的紙,松了口氣,方坐到雪香身邊輕聲道︰「竹枝姐姐不在廚房。」
「不在廚房?」雪香怔了怔,稍傾輕聲道︰「那竹枝姐姐去哪了?」
月兒又探頭朝房里看了看,待得見紫蘇還在盯著手里的畫琢磨時,便壓了聲音,說道︰「出事了,竹枝姐姐直接去找了白芷姐姐,白芷姐姐不是生病是吃壞了東西拉肚子。」
「吃壞東西拉肚子?」雪香不解的道︰「我們府里怎麼會有吃壞東西拉肚子的事?」
月兒挑了挑眉頭,又輕聲道︰「然後竹枝姐姐就去了老爺的書房,你知道出什麼事了嗎?」
「出什麼事了?」秀蘭和雪香同時瞪大了眼看向月兒。
月兒臉上一紅,卻是停了嘴道︰「哎,等會竹枝姐姐回來,你們就知道了。」
「你這丫頭,還在這故弄玄虛了,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雪香一把攥了月兒,凶吧吧的道︰「你要是不說,夜里可別想著我陪你起來入廁。」
月兒被雪香抓得小胳膊一痛,連忙道︰「哎,你輕點,我的小姑女乃女乃,肉都要掉下來了。」
「那你說不說。」
「我說,我說還不成麼!」
雪香松開手,月兒漲紅了臉道︰「竹枝姐姐去書房,發現房門緊閉,華年退得遠遠,見了竹枝姐姐還把竹枝姐姐給攔下來了。」
「華年為什麼要攔竹枝姐姐?」雪香不解的道。
秀蘭也瞪大大的眼楮看了月兒,等著她往下說。
月兒咳了一聲,「不知道,反正後來,竹枝姐姐沒進去,不過……」
「不過什麼?」雪香急得又要去抓月兒,「你這死丫頭,一句話說完會死啊!真是急死個人。」
「哪里是我不說了,明明是你自己打斷我。」月兒躲了雪香撓過來的手,往秀蘭身後一躲,急聲道︰「不過,是書房門被打開了,彩霞滿臉通紅的跑了出來,老爺高聲喊了華年。後來竹枝姐姐也不敢逗留就去了廚房。」
月兒的話一落,秀蘭和雪香對視一眼,末了齊聲道︰「問題是這到底是什麼事啊?」
「我也不知道。」月兒聳了聳肩,「等竹枝姐姐回來問她吧。」
屋子里,將事情听了個全的紫蘇不由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什麼事?不就是小丫鬟想爬床麼!
這個彩霞也真是個歷害的,竟敢給自家老爺下媚藥!只卻不知道,最後到底得手了沒?要是得手了,這府里是不是便又會有個新姨娘!
「怎麼都在這廊檐下偷懶,姑娘那不用侍候了?」
三人一溜煙的便起身往屋里走。
紫蘇放了手里的紙對三人招手道,「都過來,我正巧有事要問你們。」
「姑娘。」竹枝將手里瓷盅放到桌上,然後走了上前,「姑娘先趁熱把這燕窩湯喝了吧?」
「先放著,等會再說。」紫蘇擺手,示意竹枝上前,待她三人都到了跟前,紫蘇將手里的紙遞了出去,「你們誰的女紅好些?」
秀蘭將圖紙拿在手里看了半天,稍傾才猶疑的看了紫蘇道︰「姑娘這是什麼啊?」
「是啊,姑娘這是什麼啊!」雪香將手里的紙遞給了竹枝,話卻是對著紫蘇說道︰「這紙上的又不像圍裙又不像衣服的。到底是什麼啊?」
紫蘇呵呵笑了笑,那張紙上是她根據前世的記憶照著必勝客服務員穿的那種長圍裙略做修改畫出來,又在圍裙的一角畫了一個略顯復雜的LOGO,打算將這當成是以後品牌發展的標志。
「姑娘,您這是?」竹枝抬頭看了紫蘇。
「小二穿的衣服。」紫蘇走到桌前,打開瓷盅倒了燕窩出來,一邊對竹枝道︰「你們誰的女紅好,我們先試著做起來。」
竹枝略頓了一頓,想了想道︰「姑娘,要不,我把府里的針線婆子喊來吧?」
紫蘇搖頭,「不行,這樣保密工作便做不到位,我可不想店還沒開起來,便嚷嚷的滿城皆知,就算是要滿城皆知,也不該是這個時候。」
「那奴婢試試吧。」竹枝略一沉吟聲道︰「只是怕奴婢的活入不了姑娘的眼。」
紫蘇笑了指著秀蘭道︰「她的女紅是極好的,只是我有另外的事要讓她做。你要是有忙不過來的時候,便讓她搭把手吧。」
「奴婢知道了。」
接下來日子,紫蘇便留了竹枝和雪香在家做女紅,而她則帶了秀蘭和月兒天天往外跑,短短幾天便將好不容易養得白皙的豐腴的臉給曬得起了一層紅斑,過幾天後又月兌了層皮,只心疼得秀蘭天天看了她的臉就犯愁。
紫蘇到是不覺得有什麼不好,除了因為月兌皮帶起來的些微的刺痛,讓她感到不舒服外,別的到沒什麼。不幾日梅聖俞得了竹枝的回話後,讓丫鬟送了幾瓶據說是海那邊傳過來的東西,抹了臉上能淺輕灼傷度。
紫蘇拿著那個瓷瓶百般研究,卻苦于自己前世只是個吃貨而不是什麼時尚人士,不懂制作什麼手工香皂,及香精的什麼。果斷放棄這種非己所長,決定在吃貨的路上將自己繼續發揚光大。
半個月後,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是讓她找到了一處理想的位置。
說起來,也算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那天,她跟秀蘭在城里實在是走累了,便想著去效外看看海水,找個沒人的地方戲戲水。不想這一找,便讓她找到了一處被閑置的院落。
三進的院子,坐落在城外的五里處,周圍生長著高大的冬青樹,綠樹濃蔭下的院落雖久無人居住,頗顯荒敗。但靠近了才發現屋子雖昏暗潮濕,牆皮月兌落,凹凸不平但還是能看出兩邊飛樓插空,雕甍繡檻,初建時的恢寵大氣。
原本以為是被人遺棄的,但近前了才發現在屋子里還住著一個年約六、七旬的老蒼頭,老蒼頭許是病了,紫蘇和秀蘭走進去,便見他一個人躺在天井里的搖椅上,雙眼怔怔的瞪了頭頂的一片濃蔭。
「大爺。」
紫蘇走了上前,壯著膽子喊了一聲神色木然的老人。好在老人並沒有像她想的那樣了無生息,雖動作有些吃力,但總還算是回頭朝她看過來。
「有事?」
紫蘇定定了心神,上前道︰「老大爺,怎麼就你一個人啊,這屋子里其它的人呢?」
「走了。」
「走了?」紫蘇抬頭朝屋子後面看去,成人腰身那麼粗的柱子便可知,當年造這屋子里的主人該是個多麼有錢的主!這走了,是說離開了,還是死了?她想了想輕聲道︰「這里就您一個人嗎?」
老蒼頭點了點頭。
「您是這屋子的主人嗎?」
「不是。」
紫蘇默了一默,大致便猜到了許是這老蒼頭是原主人留下來看房子的。這到是個問題了,若是這屋子的主人不在原地,卻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將它買下來。
因見著老蒼頭可憐,紫蘇尋了灶房,幫著做了些粥,喂了老蒼頭吃。便帶了秀蘭匆匆的趕回梅府,又見了梅聖俞,將那處地兒一說。梅聖俞當即便重新喊了小廝往城外趕去。
紫蘇回了她的清水苑,留了月兒在垂花門外听消息。
約半個時辰後,月兒急急的跑了回來,「姑娘,姑娘……」
紫蘇正看著竹枝做出來的那件圍裙,拿了畫粉在上面左畫一條右畫一條,跟竹枝說著要修改的地方,乍然听到月兒的喊聲,手一抖,劃岔了。
「你這丫頭,後面是有狗追著咬你不成?」竹枝不沒好氣的斥了一句急急跑回來的報信的月兒。
月兒縮頭縮腦的往那一站,偷偷的抬了眼打量竹枝的神色,見竹枝沒有再往下說,她方對紫蘇道︰「姑娘,老爺回來了。還把那個老蒼頭給接回來了?」
「把人接回來了?」紫蘇一怔,只一頓,便起身道︰「走我們看看去。」
話落,抬腳便往外走。
不想走了沒幾步,便遇上梅聖俞院里當差的丫鬟明月。
「奴婢見過姑娘,老爺使了奴婢來請姑娘前去說話。」
紫蘇略一額首,便大步朝梅聖俞院里走去,遠遠的便看到梅聖俞正與一個年約四旬著青衣道袍額下留了長須的男子輕聲言語著,見她來,抬頭微微點了點頭,繼續與男子說著話。
「先將病情給穩住再說,至于藥材什麼的只要是用得上,別怕花銀子。」
「是,梅大爺。」
紫蘇探頭朝里看了看,便見她之前看到的老蒼頭,此刻已經被人侍候著換洗了一身衣裳,躺在里間的榻上,微微的閉了眼。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虛弱的!
「說起來,還真是要謝謝姑娘。」
紫蘇愕了愕,看向說完話朝自己走來的梅聖俞道︰「先生何出此言?」
梅聖俞指了屋里的老蒼頭對紫蘇道︰「姑娘可知我尋他多年?」
「嗯?」紫蘇不解的看了梅聖俞,「先生與他認識?」
梅聖俞搖頭,「說來話長,但我與他家主人是舊識,卻是不會錯的。」
紫蘇笑了笑,這種私事,她並不關心,但想著即是舊識那棟屋子租下來便沒問題了。因此,笑盈盈的看了梅聖俞道︰「該是我恭喜先生才是,不僅得見故人,更覓得好址。」
梅聖俞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