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朗動但是听不太清楚。他努力地把眼楮睜開,看到的是程正陽著急的臉︰「三個月到期了了動身子,身體被震得發麻,只能隱隱感覺到右邊胳膊有些黏膩的疼痛。周圍有些聲音,!」
圍在一邊的幾個緝毒警察面面相覷,不明所以。程正陽卻笑了︰「趕緊送醫院!」
其實算不上什麼大傷。炸起來的農用車上的碎鐵片嵌進了骨頭里,造成了骨裂,但是因為爆炸的威力不算太大,所以胳膊問題也不大,把鐵片清出來,再做骨復原就行了。安朗躺在床上不說話。
行動結束了。雖然不能對任務挑三揀四,但是,安上校確實有些不高興。本來不算什麼大任務,但卻掛了彩。本來還想結束了就回家,現在這個樣子,也沒法兒回去了。
程正陽倒是來醫院看過他一次,但是,他最近很忙,沒時間再來。直到任務結束,安朗才搞明白這個程正陽的身份︰他也是個特種兵,只不過跟安朗不是一個軍區。為了解決掉安德魯的毒品王國,在這里潛伏了這麼多年,平時靠當個小嘍,給要貨的人聯系賣家。他一向是跟固定的人單線聯系,但是,最近一年,聚離他們的緝毒任務越來越近,他卻突然發現警員內部出了問題。他們的每一次打擊,對方都能提前預知。很明顯,是出了內奸。本來已經計劃好的要表明身份,正式行動,卻不得不重新考慮計策。毒販內部的爭斗已經開始,機會轉瞬即逝,但是,內奸查不出來,任務就不敢貿然開展。程正陽決定暫不公開身份,找個老練的人,給安德魯好好設個局。
這個人,自然就是安朗。安朗以前是做過些潛伏任務的。只不過那時候,不是跟毒販較量,而是一些政治斗爭。這就是一個很好的經驗。再加上他與吳銀山相似的外形和他超強的模仿能力,自然就成了不二之選。安德魯被抓,的確是有些輕而易舉。所有人嚴陣以待,換來這麼個結果,大家都很驚訝。
安德魯這人,生性多疑,不光不信交易方,也不太信他身邊的人,所以,在跟「吳銀山」見面之前,他做過相當多的調查,再加上老蔡那麼長時間的觀察。要不是他被內部的反水逼到牆角,恐怕也不會這麼快露面。他是在賭,但是他賭錯了程正陽他們對他的重視。而安朗的任務,雖然一開始沒說清楚,但是,也不僅僅是做個誘餌這麼簡單。如果潛伏在毒販內部的同志的策反失敗,或者沒有那麼成功,那麼,安朗就是下一個要進入販毒集團內部的臥底。安朗夠幸運。安德魯平時頗有些高壓手段,所以,那些羽翼漸豐的毒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把他打了個焦頭爛額。結果,任務算是提前、圓滿的結束了。
安朗郁悶的看看打了石膏的胳膊︰「喂,給我個手機,我打個電話!」可是,門外的小警衛卻無動于衷。
安上校又叫了兩聲,對方終于開了尊口︰「同志,您就好好休息吧,現在真不能把手機給你!」
「那你把程正陽給我找來!」安朗說。一星期後,程正陽終于來了。他在協助審訊,都快累虛了。進門的時候,眼圈的黑青色非常明顯。
「程同志,您不想活了,我可得回家去!怎麼著,任務完了還把我留這兒?我可沒空留著,老子要回去抱閨女!」安朗口氣很沖。
程正陽拉了個凳子坐在床邊︰「安上校,你放心,等你的傷好一點了,我們一定送你回去。你也不想讓嫂子擔心不是?」
「能通話嗎?」安朗沉吟一下。
「現在不行。」程正陽答。
「政審提前了?」安朗問。每次任務結束,都會有政審,這是規矩。臥底任務的政審,要更嚴格一點。但是,他這次的任務算個什麼臥底?!安朗更郁悶了。
程正陽笑得開心。
安朗趕回家的時候,離他任務結束已經又過了半個月,而離他說的三個月,自然也超了不少。回來的時候沒有過去時那麼折騰。全程直升機,直接把他送回了隊里。下機的時候,他只看到六個烏拉黑的人閃著白牙齒,趙威站在他們身後沖他示意。許知興奮的沖上來︰「嘿,隊長,你可回來啦!」
安朗沒理他,直接看向趙威︰「產假!」
趙威的臉抽搐一下︰「滾吧滾吧!」
安朗的牙一呲,一把抓起許知的胳膊︰「開車,快!」就這樣,鴕鳥小組的隊長安朗在消失了三個月之後,又一陣風一樣的回了家——孵蛋去也!
安上校家的蛋已經孵好了,蛋蛋成長了十個月零十四天半,孵出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姑娘!
安上校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拿起久違的手機,從「老婆」打到「岳母」,再從「岳父」打到「媽媽」,沒一個接的。安上校心里沒底兒。想了想,還是打給了蔣小花。打第二個的時候,電話終于接通了︰「安朗,安朗你終于有消息啦?!趕緊來醫院,快!」話還沒說清楚,電話就掛了。安朗模不準事情,以為是他的小媳婦兒出了什麼問題,催著許知可勁兒的超速。軍隊牌照,特權車,沒人攔,開著紅燈就溜到了301。
「幫我查查,簡陌陌,簡陌陌!」安朗趴在服務台急急地問。那個護士小姐見多了這種事情,以為又是什麼搶救的人,看了他一眼,在電腦中輸入,然後抬頭怪異的看他一眼︰「生了!」
「你說什麼?」安朗的聲音很大,周圍的人都看過來。安朗渾然不覺。
「生了!」護士小姐強調︰「三樓!」
安朗听完,連聲謝謝都等不及說,轉身就往樓上跑。小許跟在身後,也傻著張臉,看到安朗沖出去,才反應過來,匆匆跟護士說了聲謝謝,也跟了上去。
簡陌陌做的是剖月復產。安朗的小情人本來長得就大,偏偏還推遲預產期十天時間,這讓簡陌陌吃了不少的苦。
陌陌已經在醫院里住了有一星期了。預產期推遲了,家里離醫院又遠,安媽媽不放心,攛掇著魏老佛爺,就把情不甘心不願的陌陌給送進了醫院。今天早上的時候,陌陌就開始覺得不舒服了。但是,小姑娘卻是個慢性子。直到中午,住在隔壁床上的產婦已經生完出了手術室,她卻還只是問問吞吞地撓著媽媽的子宮壁。
簡陌陌開始疼的厲害了,到被送進手術室,也不過半個小時。但是,小姑娘的折騰還沒完。醫生一開始就建議要剖月復,但是,陌陌听說順產的孩子聰明,非得堅持順產。結果在手術室里堅持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已經撐不住了。醫生出去一趟,回來的時候,果斷就把陌陌給剖月復了。安家的小公主出生的時候近九斤,比陳家木木重了近三斤!
安朗沖到樓上的時候,簡陌陌已經出了手術室一會兒了。安國維和簡老爺子坐在病房門口的椅子上,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
「爸,陌陌呢?」安朗的聲音突然出現,讓兩個老頭兒都有些驚嚇︰「你回來了?」安國維問。
「是!」安朗嘴上回答,但是眼楮已經飄忽了。
「咳,陌陌麻藥還沒過,睡著吶!」簡老爺子出聲︰「你閨女,嗯,你進去看看吧!」
安朗沒看懂簡老爺子和他爸得意的眼神,開門進了病房。陌陌躺在床上,閉著眼楮。一個小小的包裹躺在她身邊,一動不動。病房里還有一家,女的靠坐在床上喝粥,男的手里抱著個孩子。看到他進來,就打招呼︰「你是陌陌的丈夫吧?陌陌還沒醒!嘿,你看你家的小姑娘,愣是比我們家小伙兒長得還要大!」那男人向安朗示意他懷里的小孩子。安朗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兩個老頭子是那樣一副表情︰怪不得人家疑惑!跟他的小姑娘比,那家的孩子,就是營養不良嘛!
安朗笑笑,坐下來拉著陌陌的手。簡陌陌的額頭有細細密密的汗,粘住頭發。安朗抽了紙幫她擦。旁邊的小姑娘可能感覺到了爸爸的氣息,皺皺秀氣的小鼻子,一副要開哭的表情。安朗想去模模她,但是,手快接觸到她的皮膚的時候,又收了回來——小孩子的皮膚細細女敕女敕,安朗看到了自己手上層層疊疊的老繭,沒好意思下手。
安媽媽和老佛爺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走進病房的時候,就看到安朗拉著陌陌的手,對著他的小閨女一副幸福到要死的表情。
「安朗回來啦?」兩個人已經知道了︰「怎麼也不打個電話?」安媽媽抱怨。
「打了,沒人接!」安朗回答。
「可能是剛才比較忙!」魏老佛爺說。
簡陌陌聞著紅豆粥的香氣眨巴著眼楮,終于醒了過來。她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人,又閉上眼楮,再睜開。然後突然伸手在安朗的胳膊上狠狠捏了一把︰「啊,真的?」語氣呆呆的,听得安朗又氣又笑。
安朗伸手刮了下陌陌的鼻子︰「簡小妞,我回來啦!」
陌陌沒有答話,死死的盯著他。過了近一分鐘,突然眼圈一紅,眼淚吧嗒一下就滾了出來︰「哇~~」聲如洪鐘!
安上校被嚇懵了,直到安媽媽推推他,他才反應過來,趴過去,把陌陌攬在懷里︰「乖啊,乖啊,都當媽媽了,怎麼比以前還小呀?」
魏老佛爺從進門來,一直臉色不善,但是現在,卻出手拉著安媽媽躲了出去。
可憐的安上校剛回來,就被單獨留在房間里,接受他的小媳婦兒和他白白胖胖的新出爐的小情人的淚水和嘹亮的哭聲的控訴。這也就罷了,隔壁床的小伙兒睡的正香的時候被嚇一跳,他也果斷的加入了哭聲大賽。一時間,哭聲,哄聲交雜,熱鬧非凡。安上校一直胳膊攬著陌陌,另一只手了上的胳膊還要伸過去防著他家小姑娘哭的興奮掉下去。肌肉上還沒完全恢復的傷口拉得生疼,卻不敢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