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拳的力道大得讓方鳴往後趔趄了一步，抬頭，看到面前站著的臉色難看至極的溫祁。
「溫祁……」
顏依睜大眼，沒想到溫祁會正好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
臉頰一陣驟痛，方鳴抬手，拇指抹了一下嘴角，指尖上即時染了些血漬，他也不十分惱，舌頭在口腔內壁頂了頂，對著溫祁笑得輕蔑︰「溫總，你有什麼資格打我？」
溫祁垂在身邊的雙手都緊握成拳，骨節都泛白，跨步上來重新緊緊抓著方鳴的衣領，聲音陰沉冰冷︰「離她遠一點，听到沒有，信不信我會讓你生不如死？！丫」
已經有好多年，他沒有這樣動過氣，更沒有這樣對人動過手，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永遠不會再對人動手！
有些東西，對于他重要的程度，是別人連想都不可以想，更別妄想觸踫媲！
兩個男人之間目光的對峙，電光火石般，周圍的氣流都仿似被繃緊，一觸即破。
不知是酒喝多了，還是存心如此，方鳴不怕挑戰溫祁的極限，又道︰「我又不像溫總一樣有未婚妻，要跟誰做什麼都正當得很，溫總是不是管得太多——」
最後一個字話音未落，溫祁再次出手，這次的力道大得方鳴身影不穩直往旁邊撞去，正好撞在走道一旁的八寶閣上，上面擱置的大小瓷瓶各種擺件紛紛倒地，發出一片嘩嘩的清脆響聲。
「你他媽管我有沒有資格，我只再說一遍，離，她，遠，點！」
溫祁一字一頓，臉色駭人，雙眼緊盯著方鳴像是恨不得把面前的人千刀萬剮。
他一身黑色大衣襯著俊美陰沉的臉，下頜收緊顯示已經極力克制的怒氣，好看的唇也緊緊抿成一條線，高大挺拔的身影渾身上下透著盛怒的氣息，就像是暗夜里的神，讓人敬畏恐懼之極。
這盛怒仿似已經蔓延到老遠，本來要經過他們所在這邊的任何人都不敢靠近，酒店經理更是不知如何是好，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老板發這樣大的火。
方鳴第一次在溫祁眼中看到了那種狠戾的神色，扶著八寶閣上的木框站直起身，他不想承認自己此刻是輸給了溫祁，哼笑一聲不回話。
眼前的混亂狀況連同溫祁的怒火都讓顏依怔住了，久久才反應過來走過去輕拉溫祁的手臂︰「溫祁，算了，我們回去——」
此刻盛怒中的溫祁，甚至讓顏依都有些懷疑他會不會生氣得將她的手也撥開，幸好，並沒有，溫祁喉結動了動，冰冷的眼神緊緊望著方鳴好一會，像是再一次深深地警告，然後終于轉過身，一把摟過顏依就往外走。
顏依心里呼了口氣，表面上卻還是大氣都不敢喘，不敢多看方鳴一眼，乖乖跟著溫祁一路穿過走道穿過酒店大堂，路上所遇之人皆戰戰兢兢地趕忙讓開道，溫祁步子邁得很大，緊緊摟著顏依力道比平日的都要大，卻不顧她跟不跟得上，依然沉著一張臉往大門口走。
從溫祁出現，到此刻兩人上了車，溫祁始終沒有跟顏依說過一句話，沉默地啟動車子，穿梭進繁華的街道當中。
街上隨處可見成雙成對的情侶和各種顏色的心形氣球，各大商場也都打出情人節特惠的廣告，還有路邊的那些花店外一簇簇嬌艷欲滴的玫瑰花，那紅色映在眼里，顏依看著，再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心里很不是滋味。
溫祁方向盤一轉，漸漸開往一條人跡稀少的路，四周隱隱可聞水聲，空氣也變得特別濕潤，最後，車子猛然在河邊停下。
那一次溫祁買了新車，帶她出游賞月，兩人就來過這里。
溫祁推開車門徑自跨下車，走到河岸邊站立，模出身上的煙點上，暗夜中火星特別猩紅，他一個人站在那里對著河面狠狠抽了幾口不說話，眸色在月光的照耀下忽明忽暗。
顏依也推門下車，看著面前月色下的高大身影，不知該說什麼。
今天原本該是個情意濃濃的日子，發生這樣的狀況，真是一團糟。
她慢慢一步步向他走近，思索著要說些什麼打破這樣難熬的沉默，卻發現自己這方面似乎沒有天分，只能默默站在他身邊陪著他，一起望著面前這一片泛著淡光的河水。
溫祁扔在車里操縱台上的手機屏幕亮了，鈴聲響了又響，但是站在河邊心思重重的兩人都沒有注意。
一根煙燃盡，溫祁抬手一扔，煙蒂從他手中劃出一道弧線直接落進水里，他又取出一根。
低頭就要點上的時候，顏依突然轉身伸手一把搶過，溫祁連忙放下原本已打燃的打火機，眼里有別樣的擔心和生氣︰「傷到你怎麼辦？」
打火機正燃著，她突然這樣的舉動，他差點就燙到她。
顏依手里攥著那根香煙，不理會溫祁的生氣和臉色，伸手緊緊抱著他的後背，臉也貼著他的胸膛︰「我不管，燙傷就燙傷吧，或許這樣你就會比較願意理我——」
她從來沒有受過溫祁這樣的沉默不語不理會，心慌了，那種感覺真是又難受又害怕。「是我不好，都怪我，我今天晚上就不應該跟他們一起去，我也不知道他會這樣……你要真生氣，你罵我，罵我幾句，不要不說話，不要不理我，這樣的你讓我好害怕……」
如果她能預知事情會變成這樣，說什麼她也不會答應去吃那個飯，也就不會給方鳴任何機會。
顏依手里緊緊捏著那根香煙，已經彎曲皺得不成樣子，鼻子發酸，心里覺得很難過，她不知道該怎麼讓此刻的溫祁消氣，只因平日他從未有過如此。
溫祁的身子怔了一下，抬手緩緩環抱著她，閉上眼楮深吸開了口氣，神情亦是痛苦，他並不是真想對她發火……
只是，那一晚因為溫樂與人打架而讓他意外得知的事情，一直縈繞在他腦海，他難過他自責，卻無法發泄，今夜又看到方鳴強吻顏依，他才會克制不住自己如此生氣——
他不怪她，要怪，也是怪他自己，沒有能完全保護好她。
他氣的根本是他自己——
「你跟阿樂之間有秘密，為什麼不讓我知道……」
溫祁的聲音有壓抑的痛苦，緩緩從顏依頭頂傳來。
顏依驀地在他懷里怔住，抬起頭望他，眼里有掩飾不住的慌亂︰「哪有，哪有什麼秘密……」
溫祁知道了什麼？
「還想瞞著我多久？如果不是因為這次阿樂打架的事有蹊蹺我去查了，是不是你們打算就這樣永遠瞞著我……依依，我是你最值得依靠的人嗎？」
溫祁的聲音低沉沙啞，緊緊望著顏依的雙眼，想要尋找自己想要的答案。
溫樂打架的事？
想起今天喬珊珊也說過溫樂是因為她受的傷，顏依有些不明白……
「那四個人中，有人知道那天……那天在廢棄工廠發生的事，阿樂怕會傳出去，才不讓人進……」
溫祁艱難地道出，那樣的事，如果當時是他在場，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來。
顏依睜大了眼，一下子全明白了，搖搖頭急忙說︰「你別放在心上，什麼都沒發生，都過去了！」
她怕的就是他知道後的反應，她不希望他心里有任何負擔。
「溫祁，你當然是我最值得倚靠的人，我不想告訴你，也是怕你擔心……我的心，你應該懂，就像我懂你一樣，是不是？我們都不要記著以前的，都過去了，現在我不是還好好的，對不對？」
溫祁嘴邊泛起一絲苦澀的笑，他明白她的心，卻也是因為明白，所以覺得難過，如果不是因為跟他在一起，那樣的事情，會發生嗎？
「你別這樣，我好擔心，那個昔日鎮定自若的溫祁呢，那個充滿自信沒有人可以打倒的溫祁呢，我要他回來，讓他回來好不好，這里有個叫顏依的快要受不了了，真的害怕了——」
他眼里有她從未見過的落寞和不自信，她拉著他的手臂，眼里盈滿了亮晶晶的淚。
「傻瓜——」
他一把摟過她，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胸膛上，「不許哭。」命令的話卻是寵溺的語氣。
就這樣吧，他的她那麼勇敢，他還有什麼不知足，只是，以後他一定會把她保護得更好。
晚上九點多，街上節日氣氛依然濃烈，溫祁驅車回詩凱亞公館，因為今晚這意外狀況，顏依也累了，覺得情人節什麼的過不過也罷，只要兩人相愛，天天都可以是情人節。
回到公寓，一打開門，溫祁拉住欲往內的顏依，「我出門前家里保險燒了，聯系了人說明天才能來修，你等等，我先去點蠟燭。」
顏依站在門邊，說實話心思還有點沒從剛才那一連串事件中回過神來，傻傻看著溫祁走進去找蠟燭。
感覺屋子里多了光亮，顏依進去，卻愣住了。
客廳里的桌子上銀制的歐式燭台燭火熠熠，而燭台的旁邊，擺放著一大束嫣紅的玫瑰，溫祁俯身按下音樂，起身面對著她。
「過來——」
月兌掉大衣，他一身筆挺西裝，朝她伸手。
兩人的手牽在一起，溫祁手臂摟上她的腰，低聲說︰「我們的第一個情人節。」
「我們的第一個情人節……」
顏依輕喃，在燭光中凝望他的眼，她以為，今晚應該什麼都沒有的就那樣過了。
溫祁另一手伸出攤開，掌心躺著一枚鑰匙︰「以後，你也是這個家的主人。」
早就想把公寓的鑰匙給她，卻總是因其他事忘記，直到這次顏依回來，那天天氣很冷她等在他家樓下的樣子讓他心疼。
顏依毫不扭捏地接過，捏著鑰匙對他笑得眉眼彎彎，一個男人肯把自己的家交給你，這把鑰匙代表的意義，她明白。
客廳里縈繞著舒緩的爵士樂，玫瑰花香陣陣，月色入窗，兩人這樣對望，不知道過了多久。
直到一支圓舞曲響起，溫祁溫柔地問︰「能跟我一起跳支舞嗎？」
「嗯？」顏依抬頭看他，他已執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另一手扶著她的腰，帶著她在寬大的客廳里慢慢起舞。
顏依以前學過一點舞步，跟溫祁比起來卻差得太遠，幸好他很會帶，即使不成章法，也毫不影響兩人之間默契地共舞。
只要相擁著，感受著彼此的心是如此貼近，只要心是在一起，不管做什麼，都會覺得此刻是世上最完美的一刻。
慢慢地，他低下頭，親吻她粉色的唇，顏依一個分神，往後倒退的時候小腿撞到了沙發，溫祁來不及穩住，兩人雙雙往沙發里倒去。
躺倒的兩人，近到氣息交纏，安靜的空間里，彼此的心跳都清晰可聞，雙眸交織瞳孔中映出對方最美的樣子。
忘掉所有的一切跟不愉快，這一刻開始，是只屬于情人的夜——
*
溫家大宅前停下一輛紅色的寶馬，妝容精致的喬薇如跨步而下，提著一個精致的紙袋徑直往溫家大宅里走。
管家丁顯看到來人，恭敬地打招呼︰「喬小姐。」
「顯叔。」喬薇如客氣地回以微笑，為了讓溫家上上下下站在自己這邊，她可是沒少下工夫，平日在自己家里從不正眼看下人一眼的她，在溫家可是對待所有人都客氣有禮。
今天她是特意約了董琳要一起去喝下午茶，董琳向來她都很滿意，喬薇如自是抓住了這點，想要從董琳身上下手，保住她溫祁未婚妻的身份。
接了董琳上了自己的車子，董琳看看這新車，「薇如啊，我記得上次坐你的車子不是這一輛啊，新買的車子？」
「是啊，伯母，我剛回國開的是我爸爸平時不怎麼用的車子，一直覺得不適合我，總得重新買一輛，阿祁不是也有輛寶馬，所以我就特意買了輛紅色的，跟他相襯。」
「你倒是有心，哎，就是阿祁那孩子，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喬薇如握著方向盤從後視鏡看了眼後座的董琳，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
喬薇如要帶董琳去喝下午茶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溫氏旗下的產業，A市最頂級的豪廷大酒店的茶吧。
下車之後，喬薇如抬手遙控鎖了車子繞到董琳身邊，才要挽上董琳的手，卻發現董琳的目光一直看向一處。
隨著她的目光看去，喬薇如只見一輛車子剛剛開離了豪廷，一閃而過看到駕駛座上的人，看起來像是溫祁的父親，而副駕駛座上坐著的是一個三十多四十歲的女人。
對于溫家的一切如此上心，喬薇如當然也知道幾年前溫祁的父親溫航林就已經在外面有情人的事，那個副駕駛座上的女人，她也不是第一次踫見，可想而知溫航林對于這件事情的態度也並不是刻意在多保密。
車子已經走遠，董琳臉上的悲傷憤怒神色卻掩不住，轉過頭，看到喬薇如已經站在自己身邊，有些尷尬。
「伯母，我們進去吧。」喬薇如微笑適時轉移話題，挽著董琳的手進了豪廷。
豪廷打造的茶吧擁有本城為數不多的獨立花園視野，有最舒適的沙發椅，整個空間設計為時尚的歐式陽光玻璃房結構，現場還有鋼琴伴奏。
選了一個舒適的位置坐下，喬薇如負責點了食物，董琳因為剛才看到溫航林帶著情人出入豪廷而心不在焉。
「伯母，您想喝些什麼茶？」喬薇如輕聲詢問董琳的意見。
「薇如，你來決定就好，我這個老太婆哪有你們年輕人了解這些。」
「好，那就要Morgentau綠茶吧，德國現在很流行這個。」
服務生退下，喬薇如環視了整個茶吧一圈，想著這諾大的豪廷就是溫祁正在經營的事業，心里就對溫祁生出更多的愛慕來，自身條件完美，事業能力強，這就是她喬薇如看上的優秀男人。
茶點都送上來之後，喬薇如殷勤地給董琳倒茶，看董琳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她思索了片刻，開口道︰「伯母，您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能不能對薇如說說，總比自己一個人悶在心里強啊，說不定薇如還可以幫伯母您出出主意。」
這一番話，正得董琳的心，婚姻關系不和•諧，而她又只有溫祁這麼個兒子，總不如女孩子家貼心能說說心里的話心里的苦。
可是，畢竟喬薇如現在也還算是個外人，董琳又有些猶豫，覺得家丑最好不可外揚。
像是知道董琳的顧慮，喬薇如握上董琳的手︰「伯母，我是真的把你當做自己的媽媽一樣在看待，有什麼話您盡管放心跟我說，我絕不會泄露半句，我是看著您這樣辛苦，心里不好過——」
喬薇如一副想要為董琳分憂解難的真心樣兒，董琳很是感動，嘆了口氣︰「我跟你溫伯父的事，你應該多少听過一點外面的風言風語，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忍著，還不是為了這個家，但是，最近他卻竟然跟我提出，想讓外面那個女人帶著她那個幾歲的兒子搬到溫家大宅里跟我們一起住——」
說到這些，董琳難過得濕了眼眶，喬薇如趕緊把紙巾遞過去，「伯母您先別難過，或許，或許我們還可以再想想辦法。」
「還能怎麼辦，我們這幾年的婚姻是名存實亡，他的心思早就被外面那個狐狸精給勾走了，那個女人又給他生了個兒子，要真回來一起住，以後那私生子免不了還要跟溫祁爭奪家產，我什麼都可以忍，但是絕對不能再讓我的兒子也吃虧！」
向來優雅的貴婦，但面臨這樣的人生難題時也只是跟平常人一樣無助。
「伯母，或許，或許我可以幫你想想辦法——」
喬薇如轉了轉心思，一般當別人小三的，大多還不都是為了個錢字，要不然犯不著把大好青春時光獻給比自己年紀大上很多的男人。
「薇如——」董琳反握住喬薇如的手︰「我一直就認定你是我未來的兒媳，若是你肯為伯母解決好這個難題，伯母一定怎麼都會讓溫祁娶你，絕對不讓他辜負了你。」
很多事情，董琳不是沒想過，但是礙于身份，她不能自己去做，若是做不好反倒讓溫航林察覺，更是得不償失毀了苦苦忍耐維持的婚姻，但是現在有另一個人想來幫忙，由另一個人來下手，那這件事情就應該好解決得多。
而喬薇如等的就是董琳的這一句保證，只要董琳肯繼續支持她跟溫祁在一起，她什麼代價都可以付出，所以更別說只是幫董琳處理一個外面的小三了。
兩人心照不宣地達成共識，心情也放松了很多，接下來這一場伴著茶點香甜氣息的下午茶時光算是很愉快地度過了。
*
開學第一個周末，溫祁接顏依到女乃女乃家吃飯。
跟以往每次一樣，飯還沒準備好之前溫老夫人喜歡拉著顏依听她說學校里發生的事，而這個時候，溫祁都會坐在對面的沙發上隨意翻著報紙雜志，臉色淡然似乎很專注于手中所讀，但是又總能在顏依說到自己在學校發生的一些窘事時相當及時地抬起頭來，望著顏依，眼里全是笑意。
他很享受這樣的快樂時光，所愛的人，她，女乃女乃，正坐在一起聊天說話，他就在邊上靜靜陪著。
晚飯吃到一半，門鈴響了。
難得會有客人到訪，誰都不知道是誰來了，張嫂從廚房里出來，去開門。
「……夫人？」
張嫂有些驚訝的聲音傳到里面的餐桌上，溫祁聞言轉頭，顏依乍一听也緊張地抬頭望向門口的方向。
董琳走進來，身邊還跟著一個人，竟然是喬薇如。
「媽，我來看您來了，最近身體還好嗎？」
董琳走到溫老夫人的身邊，親切問候並拉著溫老夫人的手。
「我很好，怎麼要來也不先給張嫂打個電話，也好讓張嫂準備準備——」溫老夫人看不見，笑著佯裝埋怨。
「媽，是阿祁的未婚妻薇如最近剛回國想要過來看看您，我也覺著好久沒來了，臨時決定就直接過來，所以沒給張嫂打電話。「
「阿祁的未婚妻？是那個小時候常到溫家大宅子里玩的喬家丫頭？」
十年前溫老夫人的眼楮還沒有到完全看不見的地步，還住在溫家大宅，那時候喬薇如去過溫家，溫老夫人有點印象。
看提到自己，喬薇如趕緊上前一步甜甜地叫人︰「女乃女乃好，我是薇如，我來看您來了。」
「好，好。」溫老夫人笑眯眯地應著，有人想到來看她這個瞎老婆子，她自然是開心的。
「媽——」溫祁皺了眉，不知道董琳跟喬薇如突然出現是想要干什麼。
溫祁這一聲「媽」卻提醒了溫老夫人，溫老夫人大概記得顏依之前晚飯坐的位置，臉稍轉過去對顏依說︰「小芸啊，你媽來了你怎麼不理會呢？」
自從董琳跟喬薇如進來後顏依沒說過一句話。
突然被問到，顏依緊張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張嘴卻不知道該叫董琳什麼，叫阿姨？可是現在在溫老夫人面前她扮演的是董琳女兒的身份，可是董琳那不屑正眼看她的樣子，她又如何能假裝喊出一聲「媽」？董琳自然肯定是也不會應。
顏依支支吾吾，倒是董琳先接了話好似十分疑惑地問︰「媽，你叫誰小芸呢，這里哪有小芸？」
「咦，小芸不就在我身邊嘛——」
溫老夫人說著就伸手模向顏依所在的大概方向，這一次顏依卻沒敢像往常一樣上前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