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染盡何人指 生活

作者 ︰ 紫城淚

時間像流水一樣的悄悄流逝,一眨眼百家飯的日子也要到頭了。村長老周守著自家門前那塊年代久遠的青石板,嘴里不停的念叨著,「留不住啊,留不住。你說你這大家伙在這吸了那麼多年的靈氣,怎麼就留不住個客人呢?」

「老頭子,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大伙兒都準備了些干糧去花丫頭家給姑娘和公子送行呢!」老婆婆一邊拎著手中的跨籃,一邊拉起蹲在地上的老伴往花丫頭家里趕。這籃子里面放了一些她自己做的玉米餅和一點小點心,讓他們給帶在路上吃。老周一邊碎碎的念叨,一邊在老婆婆的攙和下出發了。

青石板在兩個老人離開後,從石頭中間裂開了一條縫隙,一只通體雪白的生物從里面爬了出來,它的眼楮看著老人離去的方向,漸漸眯成了一條縫。只見它迅速的跳下青石板,化成一道青煙,飄進了老婆婆手中挎著的籃子里。這一切做的都神不知鬼不覺。

還沒走到花丫頭家,一群人去向村長沖了過來,老周和老伴兒都吃了一驚,腳立馬也移不開步了。再仔細看看,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知足和幸福的神色。老周模了一把頭上掉下來的汗珠,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了?

在花丫頭家的廚房里,老周看到了讓大伙兒高興激動的那個人。一身農婦裝的水芷漪正小心翼翼的扶起坐在椅子上的花丫頭。

「來,試著走幾步。」花丫頭在水芷漪的鼓勵下,小心翼翼的邁出了一步,繡花鞋里的腳顫抖的厲害。但是對大地的真真實實的觸感又在提醒這個已經癱瘓多年的女孩子,她可以走路了。花丫頭又向前走出第二步,第三步……,終于,她能夠像一個正常人那樣行走了!花丫頭的眼里含著淚水,這要她怎麼謝謝眼前的女子才好?

雖然水芷漪現在只穿著最普普通通農婦的衣服,但是那種自然樸實的氣質卻在時時刻刻的影響著周圍的人,讓人忍不住想親近她。涼淵依舊是站在被別人忽略的角落里,守著她的光輝與榮耀。

而水芷漪看著眼前單純漂亮的女孩子一臉幸福的笑著,再看向角落里默默注視她的涼淵,一種叫做隱居的念頭不可抑止的在她的心底瘋長起來。從前世掙扎在各色的利益漩渦,到現在努力為自己的未來打拼。但是,到底什麼才是她最想要的?她想和自己所愛的人長相廝守,可是他們要守著什麼?是要繼續于塵世中奔波,還是去山林之中過著不食人間煙火的日子?這一切都要她去選。

涼淵的眼楮漂亮的如同天上的繁星,把所有的光輝都聚在其中,在看向她時,卻又被溫情掩蓋了其中耀眼的成分。她知道這個男子是有多麼愛她,得此人,一生無憾。

每一個女人都是一朵花,她們都有著自己的獨特之處,每一朵花都有屬于自己的顏色。每一朵花都需要一個守花人,于是花們把大部分的時間放在了尋找上。只是等來那守花人,卻不知花是否最終會為那人怎樣,那是未知的??——宿命。

大個子李雲昌在大伙兒都為花小妹能夠站起來而高興的時候,突然朝老周倆口子跪了下來。骨頭與地面發出沉悶的踫撞聲,吸引了在場的眾人,也包括站立起來的花小妹,屋里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老周看著眼前的還未娶妻的年輕人,又眼瞧見花丫頭一臉羞澀,頓時心里就明白了幾分。但面子上,還是要裝作不知情的。

「雲昌啊,你這是做什麼?」李雲昌的眼角朝花小妹瞥了一眼,見她面色羞紅,又覺得難為情的看著眾人。剛才想請村長做個證婚人,跪的倒是利索,可到了讓他說話時,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哎,都是這張嘴!

早跟在李雲昌身後的小瘦子眼見事要砸了,禁不住也急了。這倆人的的事兒怎麼說也是自己見證的,怎麼到最關鍵的地兒,這小子就卡殼了?小瘦子人直,心里在想什麼,話也就出來,「我說大個子,你都喜歡人家花丫頭那麼久了,現在當著老周村長和三位客人的面,你有什麼不敢說的啊?你小子倒是給我把往人家花丫頭家跑的勁給拿出來啊!」

這話一出,同村的大伙兒都笑了,大家都是一個莊子上的人,也沒什麼跟外界的往來。誰家有個什麼事不會拿出來說說,和大伙分享分享?只是眼見著大個子和花丫頭這一對互相看對了眼,誰都不肯先說。花丫頭性子又倔的很,因著也沒人捅破這層紙。現在,當著客人的面,再不把他倆的事給辦了,不知道又要拖到什麼時候。

李雲昌的臉也騰的變紅了,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回頭一看,涼淵正一臉微笑的看著他。「想追人家姑娘怎麼連這點勇氣都沒有?今天有我和芷漪為你們做見證人,你有什麼話想說,就大膽的說吧!」得到了客人的鼓勵,李雲昌終于鼓起了勇氣,抬頭看著村長,

「我,我要娶花丫頭!」

「哦?」看到村長眼里的暗示,這是在支持他嗎?李雲昌便繼續說了下去。「花丫頭身體一直不方便,她這些年一個人過日子不容易,我就想著能不能娶她過門,和她一塊過日子。不過現在花丫頭的身子好了,我……我怕她看不上我,嫁給了別人……就……」。李雲昌只覺的越說越心虛,越說越臉紅。

顧大嬸听了這話,只覺又好氣又好笑,「你個傻大個,你和花丫頭倆的事咱村誰不知道?誰要敢搶你媳婦,我顧大嬸第一個不饒他!」

「哈哈!」村里的人聞言都笑了起來。原來對水芷漪感謝的落淚的花小妹也忍不住破涕為笑。看著心上人笑了,大個子李雲昌也傻呵呵的笑了起來。他這一笑,把全村人帶笑的更厲害。老周看著這對人兒,嘴邊再次樂的合不攏了。這下子他們村的人丁又要興旺不少啦!

「好,我同意大個子娶花丫頭!我還同意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辦!」老周說完便帶頭鼓掌,村里的人也都歡呼了起來。涼淵三人也送上了他們對這對即將新婚之人的祝福和掌聲。

看著李雲昌和花小妹在全村人的幫助下,從簡簡單單的準備大婚到拜堂成親,送入洞房。水芷漪覺得對他們而言,這就是一種生活。婚宴期間,老周喝喜酒喝的笑呵呵的,不停的拍著李雲昌的肩膀道,「小子,給咱村多添幾個壯丁啊!」老婆婆也在一旁笑著听。雖然蒙著喜帕,但水芷漪能感覺到此時的花丫頭一定又紅了臉。那姑娘臉皮薄著呢!趁著眾人忙著灌醉新郎,涼淵附著水芷漪的耳朵悄悄說了一句話,後者的臉立即紅的嬌艷無比,絕對可以與喜帕下新娘的臉色相媲美。

離開的時間說快不快,說慢不慢,但還是來了。站在村口,烈焰接過村人打包好的干糧,和涼淵他們一起向這個村莊告別。有風凌亂了女子隨意扎起的長發,「在想什麼呢?」涼淵看著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老周,大個子和花丫頭她們的水芷漪。

「我在想,這里是一片淨土,一個世外桃源。但是不知道他們的生活適不適合我們。」涼淵看著水芷漪略帶憂傷的神色,吻了她的臉龐,回答她,「不適合。」

「為什麼?」

「因為像我們這種人,注定與人斗,與天斗。」看著前方寬廣的路,涼淵的聲音听起來有幾分蒼涼。水芷漪細語的呢喃也都收入了他的耳中,「淵,你果真是懂我。」

是的,他和她都是同一種人,追求淡泊卻不甘于沉寂,他們注定是走到一起的人。換言之,他是她的守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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