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是瀉藥,可以無色無味混進你的生活,時不時讓你痛一陣子,然後不停的讓你為之難受,生死不如。
我就是心痛多的人,也就是瀉藥多的人,已經到了動不動就會難受會生不如死的地步。對于人生,我不知道我還有多少希望,多少時間,多少可以揮霍的青春。
從學校回家幸運擠上第一趟到東站的公交車,然後等了好久,打電話給爸爸訴苦,爸爸幸災樂禍的說:「嘿嘿,慢慢等,我先吃飯。」我嗷嗷叫,「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爸爸說:「不然能怎麼樣?再等等吧,會有車的。」還沒說完車就來了,于是乎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我光榮上了車。然而在載我到半路下車去中站買票時居然告訴我們沒有車也沒有票了,當時我那個生氣啊,二姐姐才剛坐車出來,我只好隨意坐了輛車去汽車站。知道會很多人,沒想到能這麼多人!簡直能和春運相比嘛!
下車時天下起了小雨,看到那長長的隊伍我愣了一下,立刻去找隊伍的末尾。排在後面的是一個二十幾歲抱著小孩的婦女,剛開始我以為她後面打傘的是她先生,後面發現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
我和那個小朋友玩了起來,到差不多到我的時候,有個矮個子男生問我話,我知道他是我們那兒的,他讓我幫他買票,雖然他長得矮又丑又是打工仔又很猥瑣,不過秉承不歧視的互相幫助的原則我還是幫了他。沒想到這貨居然開始跟我搭訕,剛開始我不理他,後面他居然還要幫我提袋子,我不願意,他說:「是不是信不過我?」沒辦法我只好給他,他走來走去的,說:「在我看來那些排隊的都是傻子,哈哈,剛才我來到就到處去找有沒有認識的,看到他們那些人排了幾個小時我就想笑。」笑你媽啊,我**個賤人怎麼生了你這種玩意兒。見我不理他,他就又不說話,買了票拿了號碼牌我去坐在候車室,本來以為給他買了票就完事兒了,沒想到這個賤人還坐到我旁邊,提著我的東西不給我,我進了廁所,出來他說:「還沒那麼快到我們,我們去走一走嘛!」我心想走你媽,離我遠點。繼續采取無視行動,他伸出手來拉我說:「走啊!」我嫌棄的看了他一眼說:「去哪走?」賤男說:「就這周圍啊!走嘛。」他又扯我,我甩開他的手沒好氣的說:「要走你不會自己去走啊!別煩我。」
他嘟囔著說:「不走就不走嘛。」然後把東西還給我,我發現他把雨傘放進了我的環保袋里,這麼說他打開過我的袋子咯?操他媽比的賤人。他又蠢蠢欲動了,說:「你叫什麼名字啊?」我看了他一眼,說:「你呢?」他說:「我叫鄧。」我差點月兌口而出:鄧賤人啊!?……他拿起我的發尾說:「你頭發好漂亮啊!」我打開他的手甩甩頭發說:「別踫我。」他媽的……
上個號碼牌的人剛過去,他就說:「我們過去吧!」說著就順手過來拉我腰間的衣服,別人看來肯定以為他摟著我,我甩開他的手說:「別踫我!」聲音大的大部分人能听見,我心想:第一次見這樣的癩蛤蟆。要是讓別人誤以為他是我男朋友我就虧大了,操。上了車他殷勤的拍了拍他身邊的座位說「坐這里啊。」我又不好意思不坐,勉強坐下去,如坐針氈。
半路上他嘰嘰喳喳一大堆,什麼女人=五百只鴨子?男人=五千只鴨子好不好!!!!我忍無可忍吼了一句,「不要吵!」他看了我一眼,把頭轉了過去。听到有人擠得要死要活他居然回過頭來笑了!你媽,活該你一輩子只能像老鼠一樣過日子啊!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七點左右,爸爸已經在做飯,替二姐姐叫爸爸去接她,沒想到爸爸剛出門不久,二姐姐就回來了,結果不用說,爸爸生氣了。
想起今天下去跟一個王八蛋待著,想起他丑陋的臉,矮挫窮的**絲樣,他有頭屑和灰塵的舊舊的,穿在他身上極其難看的黑色風衣,他在堵車時陰笑看著我說:「看來今晚你回不了家了。」我就想起罵人,罵那賤人。農村人沒有錯,矮挫窮沒有錯,但是人品不好而且變態就絕對是他的錯,本來我是很同情弱者的,現在看來是我想太多了,如果回到清明節前夕,我買票排隊時,他要我幫他買票,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高傲的看他一眼,用極其不屑的眼神從上到下掃他一眼,再撇撇嘴說:「滾。」
第二天好不容易河源的小叔叔回來了,我們就理所當然掃墓去,路崎嶇,下小雨,面包車里,我的心里也開始下起迷蒙小雨。
在看望女乃女乃時,我的心就已經飛到媽媽那里,我希望爸爸一聲令下,我就可以釋放已經滿滿的激情,我可以不介意山路上石子是否劃破我純白的板鞋,我不介意越發變大的雨會淋濕我自己,我更加不介意路上我會不會摔跤,跑的時候會不會讓泥水弄髒衣物,只是我介意車子行駛得太慢,我介意別人比我先到達,我介意我沒有辦法說悄悄話,我介意我的思念成災。
堂弟鑽著先去,我當時真想吼一句:夠了!每年都這樣!可不可以給我們一點時間敘舊!那是我媽媽!不是你們的媽媽!不要每年拿我們買的紙錢燒的很起勁,那是我應該做的!不是你們!——所以我討厭出門,討厭撞見他們,更討厭被攔住問三問四,知道我不愛說話還要為難我。
看著黃色泥巴糊的墳墓我真的很想哭,媽媽活著的時候,我沒能讓她住上大的房子過上好的生活,媽媽現在已經死了,可我還是不能給她建個大的墳墓讓她安息,我開始自責內疚。她活著時是我拖累著她,是我害死她,她死了是我牽掛她,是我沒能力安頓她,是我讓她這樣的。我笑了笑,媽媽一定不快樂,否則我不會天天夢到她還在我身邊。
爸爸月兌掉雨衣給媽媽的墳墓做修理,我看著好心痛,今年大姐姐嫁人不能來了,以後也都不能來了,我突然覺得嫁人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嫁人以後我就再也不能見到媽媽了……
回到家的時候換了衣服就睡覺,我真的扛不住。
一如既往的夢,要麼就是發現自己在跟鬼做斗爭,要麼夢到和媽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夢的末尾媽媽會無端消失,而我會哭著找她。爸爸說:「女兒,起床了。」我心里堵堵的,什麼也沒說就起床了。
我不知道是什麼在糾纏著我,讓我可以失去至親,失去摯愛,失去摯友,失去那麼多,諸事不順。我不知道我該怎麼樣才能擺月兌糾纏,我該怎麼樣可以不再做噩夢,怎麼樣不會再在半夜里孤獨的醒來淚流不止,我不敢說,每個夜晚等待我的都是一次噩夢一次覺醒,就這樣無助孤獨度過了三年。
我發現的是,說我目光深邃的都是男生,說我行為詭異的也是男生,我每次擁有一個人,就會失去一點什麼,噩夢會減少,有時加重。我發現我有時候真的不想說話,不想動,不想看見任何人,只想一個人靜靜地想著那些噩夢與我的糾纏不清。只想一個人痛苦。
清明,雨總是下個不停,連我呼出的氣,都被節日沾染上淡淡的憂傷,睫毛上的水滴告訴我,我又一個人淋濕在清明節的深夜里。淚珠總是比雨水來的有溫度,我咬緊嘴唇,分不清它受傷幾次,只是每次難過,它總是默默的承受我的痛苦。
我想起媽媽死時那張青紫的臉,想起她說其實我才是最讓人擔心的孩子,因為她們要什麼會說,而我從來不說。我想起易澤從前寵溺的表情,他把我捧在手心里的時候,直到這次他回來帶回來一個別人,直到他成為我最鄙視的癮君子,直到我告訴他我們再也不可能。魚魚、紫紫、阿戰,子雪,肖晟凌,墨案我們在一起胡鬧的時候,後來魚魚和阿戰分手,紫紫和墨案去了別的地方上學,子雪不再心疼我,肖晟凌被車撞死,我只剩下自己。曉婭和軒像陽光照進我灰暗的心里,一個給我純潔的友誼,一個給我充滿緣分的暗戀,一起陪伴我鼓勵我,然後曉婭死因不明,軒失去聯系。賢很適合我,很愛我,可以為我做很多事,我也很愛他,可是我們不能擁有對方,如今他已經和別的女人訂婚。心兒給了我可以依賴的港灣,即使一通電話也讓我毫無保留,孟琪、薇薇、美眉鴨,黑子,妖對我也都很重要,參更是那時游戲里重要的人。可是參成了騙子被驅逐謾罵,可是心兒狠心拋棄了我,可是琪和妖都不愛我,可是黑子本來就不重視我,可是美眉鴨與我也因為妖的吃醋有了些許改變。微暖是一道溫暖的雷,給我帶來一瞬間的光芒,然後把我炸的滿身傷痕。
我居然會嚶嚶而泣,我居然會無比絕望,我居然差點就堅信,這個世界不適合我。
可是我哭的更傷心,因為那個神秘的男人曾經跟我說:「璃兒,你太容易對別人付出真心,被捅了一刀還傻呵呵的自己包扎,再去對捅你的人好。璃兒,你不適合這個世界,你的靈魂太干淨。」當時我問他,「那我願意把靈魂變骯髒啊。」他輕笑,說:「等有一天你可以惡狠狠的對每個傷害你的人說,內疚一輩子吧。然後還會若無其事的時候,再來跟我說你的靈魂會變骯髒吧。」
他容易看透我,卻看不透他自己,不知道我和他說那句話時,傷他到底有多深。
(ps:這個清明,讓我想起太多,流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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