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回憶起那里發生的故事的時候,天戈也有些回味,人未必是善,妖未必是惡,但相比因生命漫長而顯得情感淡漠的妖族而言,生命的短暫的人類反而更加容易爆發出一些讓人覺得震驚的力量,尤其是在他們想要什麼時候。
天戈這樣的感慨並沒有向誰說起過,畢竟對于力量至上的妖族而言,人類實在是太過渺小和短暫,一時璀璨又如何能抵得過歲月的侵襲。
夜幕降臨的森林中寂靜的仿佛天地間已經只剩下自己的聲音,天戈說著說著便不自覺的停了下來。
「就這樣就結束了?」少年見天戈停下,目光轉了過來。
天戈點頭道,「我們隨後便離開了,那些村民的日子也該從此恢復平靜了吧。」
「平靜?呵!」少年忽然勾起嘴角,扯出一抹略帶嘲諷的笑,「那個孩子,恐怕是回不去從前的日子了。」
想到那個最後被當做祭品差點葬身大海的孩子,天戈也沉默了下來,確實,是回不去了。
不過,「在很多時候,苦難也是一個人成長的重要沃土,人性中那些堅韌的品質因此而生根發芽,並最終成為參天大樹,承托起整個人生。」天戈說著這些的時候,目光清淺溫柔,「我信他。」
「嗤,真是個盲目樂觀的傻子!」少年這麼說著,神色卻是稍稍的緩了下來,打趣道,「難怪,你的伙伴要把你扔下來,大約是受不了你的天真樂觀。」自天戈一早說了自己出現在這里的原因之後,少年這是首次發表了自己的感想。
「哎?」天戈似乎並不十分贊同這樣的答案,頗為無奈的說道,「它大約是不會在意這些,它從來都只會為了吃的而和我鬧別扭。」
「噗!」少年噴笑出聲,「抱歉抱歉,一時沒有忍住。」他忍了一會還是忍不住笑道,「你這妖族的朋友也實在是有趣的緊,我倒是第一次听說這麼愛吃人類食物的妖族。」
天戈听著這話,歪頭看著少年道,「難道我剛剛忘了說麼,不只是人類的食物,不管是人類或者妖族,它似乎都很有興趣,唔,包括你和我這樣的。」
「……!」少年笑聲哽住,「你這朋友不會是饕餮吧。」
「唉?那是什麼妖?」天戈好奇問道。
「一個很能吃的家伙……」少年似乎無意糾纏這個話題,轉而問道,「從這里出去之後,你還要去找你那妖族朋友?」
「恩。」
「你有沒有想過,」少年忽然停頓了一下,黑亮的眸子盯著天戈,「如今的世道,人與妖沒有辦法相伴著走下去,甚至,有一天你們還會——成為敵人。」
面前的篝火忽然炸出幾個火花,照的這片空間似乎亮了一瞬。
天戈這才緩緩開口,「唔,這種事情總要雙方都有敵對的意思才能確立,所以,只要我不配合,它也是沒有辦法。」
這樣的回答確實像是天戈會做出的事情,雖然有些天真,倒也堅定的很。
少年也是一笑,沒有再說出什麼反駁的話語。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旁邊這少年守著的關系,天戈這一夜睡得到還算是安穩。
到一覺醒來,天色微亮的時候,天戈已是覺得精神滿滿,可以去和白團子耗上三百回合,也就打算是要向少年告辭。
但話還沒說出口,森林里面的妖氣忽然就變得狂躁起來,天戈蹲子,讓靈力隨著地上的蔓藤植物一路蔓延開來收集信息,不一會,便傳回來一個算不上是多麼意外的消息——有修行者進入了這片森林。
修行者麼!
天戈站起身凝視著遠方,自入世以來,白團子也多次提過人類修行者的存在,但他卻並沒有真正的遇見過
或者說他其實也並不想要與這些人遇見。
「要去見見麼?」少年挑眉看了天戈一眼。
天戈見他試探也不惱,「你若是覺得方便,見見也是無妨。」
少年抬眼看看遠處,「那便算了。」
天戈看看少年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和那位妖族的朋友也終會遇到這麼一日,所以想要讓我現在做出決定麼?」
少年神色不變,似乎是默認了這樣的說法。
天戈見他沉默,輕聲說道,「雖然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但也當你是朋友,朋友受了委屈的話,我自是不能獨自留在後方。」天戈對上少年的眼楮,笑笑說道,「走吧,我同你一起。」
「不會後悔麼?」
「啊。」
天戈與那少年並未立時出現在眾人的面前,而是收斂氣息悄悄隱在樹間。
眼見著那些修行者就要踏入森林的月復地,旁邊的少年一聲嗤笑陡然消失。
再出現時,少年站在群修行者的對面,神情森冷淡漠,殺意卻不可遏制的從身體里面透出來,「滾出去!」
「混賬!」人群中一個看著頗為年長的修行者因這樣的羞辱立時就憤怒了,「爾不過是個半妖,竟如此囂張,呔!吃我一記!」那修行者人兩指並立朝天一指,口中默念口訣,一柄巨大的長劍騰空而起,再隨著那修行者兩指一劃,便直直的朝著少年沖了過去,「去!」
少年身體中涌出大片的黑霧擋在身前將那疾馳而來的長劍瞬間包圍,竟讓它再前進不得半步。
那修行者見此更是怒不可遏,「爾竟用如此污濁的東西玷污吾之法器,實在可惡之極。」
少年臉上終于有了表情,他譏諷的看著那人,卻是一句話都懶得回應。
那人一再的在眾人面前丟了臉面,一時間暴怒不已,召回長劍祭出心頭之血,大大的增加了攻擊力,便要再次一戰。
「不過是個半妖,路真人何必如此認真,既是不敵便退下。木衍真人,這半妖甚是污濁不堪,不知可願出手超度?」說話的青年語氣只是平平淡淡,可他口中的路真人卻因為這樣平淡的話語面露懼色,忍著不甘,退身到一旁。
「哈哈,既是前輩看的起,木衍定不辱期望。」相比路真人的落魄難堪,這木衍真人可謂是春風得意,他探身取出一個掛著九個骷髏的鈴鐺,甚是愛惜的撫模了幾下,才將其祭了出去。
一時間,風中只聞得鬼哭狼嚎,那鈴鐺直朝著少年周身的那團黑霧沖了過去,不過一個照面的功夫就吸了個干淨重新回到木衍真人手上。
天戈在樹上皺了眉頭,不是說人間修行者切忌胡亂殺生之事麼,怎這鈴鐺上的殺戮之氣竟像是不知奪過了多少性命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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