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頭听見這話，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看著這屋子越發覺得陰森的嚇人，不由哆嗦道，「不會是鬧鬼了？你家娘子可是大家伙看著下葬的，這會墳頭上的草都該長了有半米高了！」
那漢子哪听得了這話，立時就雙眼通紅的撲了上去，「胡說！我家娘子明明好好的，她只是氣我離家那麼多年，不肯出來見我！」
李老頭被掐著脖子，一口氣差點沒喘得過來，臉上頓時憋得通紅。
「戰場多年，莫不是非但沒讓你明白生命的珍貴，到讓你養成了漠視人命的惡習！」雲青眉頭微皺，也沒見他什麼動作，那漢子就像是被人推了一下踉蹌退到了一邊。
李老頭被忽然松開，總算是喘過來一口氣，頓時咳的撕心裂肺。
待到好不容易稍稍緩過來一些，李老頭說什麼也不敢再留下，生怕這煞星再一沖動起來，要了他老命。
天戈也不勸他。
這屋里雖然並不鬧鬼，卻定是有什麼的。李老頭畢竟只是個普通人，又年歲大了些，參合進來，總歸不是什麼好事。
待天戈送走了李老頭回來，那漢子仍舊蜷在一邊，看樣子，倒是已經清醒了。
那漢子抱頭蹲在地上，似乎十分的痛苦，「我也不想這樣，這幾年在戰場上我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就怕哪天眼楮閉上了就再也睜不開來。」他慢慢的將手拿下來放在眼前，「我殺了那麼多的人，只要一閉上眼楮就能看見好多好多的血，有時候我都懷疑我自己是不是還活著。」
漢子說道這里將落在一旁的信紙小心的疊起來，放在胸口，「要不是阿阮的信，我一定撐不到活著回來。」
「可是……他們為什麼都說她已經死了！她明明就還好好的……好好的……」他眼中涌出豆大的淚珠，「我只是想要有人告訴我她還活著……」
男兒有淚不輕彈，若非是未傷心至極處，便是已經到了大苦無淚的地步。
性情中的男兒，若還能哭的出來，總還是好的。
天戈走過去，拍拍漢子的肩膀，「你莫要哭，這不是你一人的過錯，只是你尚需記著，世間萬物生靈的性命皆是來之不易，不可妄殺。」
那漢子听見這話，忽的抬起頭來，像是個受傷的野獸，「這就是報應！這就是我殺了人的報應！可是報應為什麼不落在我身上，阿阮她根本什麼都沒有做錯！」
「戰場之上殺人，你也不過是為了保命，並非是你的過錯。」天戈停了一下，模了模白團子的毛，道，「只是這天道只問因果，不問對錯，你我所定善惡，未必同它一樣。」
漢子頹然的跌坐在地上，喃喃道，「我只想要再見她一面，我還什麼都沒告訴她……阿阮！阿阮……，我求你再見我一面……一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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