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修仙歷劫什麼的,受傷不是很常見事麼,哈,哈哈,雲青是擔心了點,說了些重話,笑兒你不必太過在意。」天戈見大家鬧的有些不歡而散,打著哈哈便想要把這事給糊弄過去。
「便是個修行者,身體也是修行的根本,你知不知你這番胡鬧傷了經脈,靈力出現潰散之兆,若非你僥幸進了這洞府,又得了靈藥相助,如今早已隕落。」雲青難得動怒,听見天戈這般不將傷勢當回事的模樣,頓時回過頭又將天戈狠狠教訓了一通!
天戈被雲青這突然的回頭,嚇得把剩下的話全部又都吞回了肚里,兩眼瞪大的盯著雲青,只差要用雙手捂著自己的嘴巴,免得再說出什麼將雲青惹火了。
他卻不知,這話說完之後,雲青也是有幾分後悔。依著天戈那對修真界一切都懵懵懂懂的認知,對于雲青所說的那些,恐怕半分也落不到心上,待看見天戈一臉乖乖認錯的模樣,饒是雲青也只覺得一股無力之感由心而生,嘆了口氣無奈道,「你便是當真不知修真界中諸多避諱,也莫忘了所謂的修行者並非已經得道成仙,仍舊是個人,受了重傷同樣也會死。」
對于天戈,唯有用這些俗世之人對于生死的認知,才能讓他動容吧。
只是雲青他還是低估的天戈的無欲無求……
「啊,我知道啊,不過遇見師傅之後,我已經比同村的那些村民多活很久,又見了那麼多的事情,已經……早就滿足了啊!」天戈這般說著,面上露出一些十分愜意的神色,「修行者也好,村民也好,妖也好,這世上所有的生靈都會有命盡消散的一天,雲青你雖說過修行者隕落之後不能再入輪回,但這世上生靈本就是從虛無中一片空白的來到這世上,最終也會孑然一身的回到虛無,輪回只是這世上因果的一番形式,至于最終我是否還有重入輪回的機會,這重要嗎,輪回轉世之後的天戈已經並非如今的天戈,我的一生只在于此時此刻,我想要的只是這一生都不要錯過什麼罷了。」
天戈說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唔,雖說這種事情不大可能,但是,我還是想要告訴雲青和師傅,要是有一日,你們陷入那樣的困境,我仍舊是想要竭盡所能的去將你們救出來,因為你們對我來說,都是很重要的朋友!」
「唔,笨蛋,你在詛咒我們麼!」白團子不知是從哪竄了出來,嘴中還咬著一壺酒,大模大樣的坐到天戈的旁邊不滿道,「我可是大妖!大妖!才不用你救!」
「唔,也對!那就還是師傅救我好了!」天戈倒也是極為的從善如流,頓時就改了口風。
只有雲青仍舊介意這天戈剛剛所說的那番話,面色頗為古怪的盯了天戈好一陣,才一本正經的冷聲說道,「便是有一日我有遇險,也不用你去救我,世人各有天命,妖也有自己的劫數,我之一切不需你去操心。」
「唔,別扭的小子!」白團子湊到酒壺旁邊聞著酒香對著雲青如此評價。
白團子說話聲音不大,也就天戈听見,卻是把天戈樂得撲哧撲哧埋頭噴笑。
這二妖一人間氣氛如此融洽以至于柳笑兒竟是生出一種無法融入其中的感覺,只得強顏歡笑道,「都說你是個呆子,一條命哪夠你這麼折騰,你誰都要救,怎的就不替自己多做些考慮,真當自己是傳說中九條命的貓妖麼!」她說道這里聲音低了下去,「你知不知道,我見你那般,有多害怕……」
「唔。」天戈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唉?我那時只記得要趕緊將你從內心世界里拉出來,忘了收拾一番再去找你,唔,說起來,當時還把鏡子、梳子那兩個小家伙嚇得哇哇大叫呢!」天戈也不知識想到了,什麼竟是笑了出聲。
「就是!就是!」鏡子听見自己被提到,不甘落寞的從柳笑兒袖中竄了出來,「這個傻小子一手鮮血的模到我,嚇得我還以為是鬧鬼了!」鏡子小妖這麼說著,大大咧咧的在天戈頭頂上晃蕩了幾圈,像是長者過來探望一般似模似樣的點頭點腦道,「恩!恩!你這傻小子居然果真活了下來啊!恢復的不錯!」
天戈被鏡子小妖這般故作成熟穩重的模樣逗得樂不可支,逗趣道,「你那時不是說是梳子濕噠噠的口水麼!」
鏡子听見這話,滔滔不絕的話語立時就停了,動作也是一頓,鏡面上出現一顆明顯的汗滴,半晌才顫顫巍巍的從天戈面前挪了過去,對著柳笑兒袖子的方向,嘶著嗓子大叫道,「梳子!梳子!快出來救場啊!你不能留我一個孤軍奮戰啊!啊!啊!」
鏡子這聲音叫的,當真可以算的上是余音繞梁三日不止,只是最後一個音顯然是破音了!
天戈不知它是從哪學來的孤軍奮戰這麼個詞,不由覺得嘖嘖驚嘆,這兩個小妖似乎總是能冒出些非常神奇的話來啊!
原本眾人之間冷凝的氣氛,被這鏡子小妖一鬧,倒是有些歡暢起來,只柳笑兒仍舊有些心結難解的模樣。
天戈看在眼里,悄悄的嘆了口氣。
這傻丫頭啊……
白團子趴在天戈邊上一般啜著酒壺里的千年陳釀,一邊懶洋洋的看著眾人這番斗鬧,末了還要來上一句,「哼!一群小鬼!」
這一發聲就叫心里正慌得找不著底的鏡子小妖瞅見了它,頓時就見著鏡子小妖飆淚沖著白團子奔了過來,「老大!」
白團子根本就不把鏡子小妖撲來的動作看在眼里,只是舉起了一只爪子,大有只要鏡子小妖撲上來,就一爪子抽到一邊的意思。
「老大?老大!老大也在這里麼!哇!哇!什麼東西這麼香?嗷!老大在喝酒!我也要喝酒!」眾人都沒注意到梳子小妖什麼時候鬧出的動靜,就見著一道黑影倏的從柳笑兒袖子里面竄了出來,以一副餓虎撲食之勢沖向了白團子——旁邊的酒壺!
「喂!喂!這酒是我的!我的!你們兩個不準撲過來!」白團子一時沒防住,就叫梳子小妖沖到了面前。
眼見著身前的美酒受到的威脅,白團子頓時就炸毛了,「臭丫頭,快把你們家這兩個丟人的家伙領回去!」
「不要!不要!我要喝酒!我要學老大喝酒!」梳子小妖一頓撒潑耍賴,在半空中使勁的扭著圈,也不怕把梳子柄給扭斷了。
「哼!等你們什麼時候長出了嘴巴我才……」白團子被梳子小妖那一句「學它喝酒」說的有些飄飄然,不禁想著果真是個小妖,喝酒也要學它,唔,那就……
可話還沒全部說出來,白團子忽的就想起來,喂!喂!吃的、喝的就是它的,為什麼要分給它們?
頓時叼著酒壺扭身跑了,一邊還憤憤的說著,「這酒是我當初打贏那小子,才好不容易讓他答應釀的,如今才夠了年頭,我才不把它讓出去!」
白團子這話一說完就跑的沒了影,似乎這處洞府是它極熟悉的!
天戈看著白團子忽的一下就沒了影子,這才想起來問道,「唔,說起來,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
雲青听見這話,盯著天戈望了半晌,見他當真是不知,才出言提醒道,「此處洞府是由你身上那枚玉牌帶著我們一眾進來的,這是何處,你該是比我們清楚才對!」
「唉?」天戈一時間都沒想起來,自己身上哪里來的玉牌,直到雲青將那玉牌給遞了過來,天戈才恍然道,「這玉牌?這玉牌不是幻境里頭那人給的麼!」
虛幻之境顧名思義,只是個幻境而已,不論那里頭的場景如何逼真,也都只是人心中的念想所化,怎可成真?
從虛幻之境中得到仙家洞府的入門玉牌,簡直是從未有過的事情,至于以後,這樣的事情,也都絕不會發生。
雲青听見天戈這般說法,心知必有蹊蹺,微微皺眉,剛要問出究竟是何人,就見著玉牌在接觸天戈手指的一瞬間,陡然放出數道柔和的白光,盡數射在牆上的玉盞燭台之處。
玉盞燭台本無燭芯,雖是雕工精湛,也只是個不能派上用場的死物。
只是哪想得便在那白光落在燭台上的一刻,那燭台竟然以光為明,無芯而燃,一盞一盞接連的亮了起來。
洞府之中,陡然間恍若天明。
瓖著玉盞燭台的那面牆邊,在燭台亮起來的瞬間陡然出現一個虛影,這人雖還未回頭,卻已經讓眾人絕的忒的眼熟。
那人一個素衣男子,那人一頭烏發只用一根烏木發簪挽著……
呀!
這是?
這人是祭天!
天戈陡然想起這人為何如此眼熟,忽的對著懸立于牆邊的一個素衣虛影指著道,「對了,給我玉牌的那人就是這個!」
若這當真是祭天的洞府,也就難怪朔為何會知曉進入這洞府的方式,只是天戈在這之中究竟又充當著什麼樣的角色?為何他的血能被這洞府的玉牌所識別……
雲青這麼想著,不禁又看了天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