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病房門倏然被推開。
只見宋輕揚神色匆匆地跑了進來,他先是迅速的環視了一周,隨機盯著大床傍邊那張桌子上的四束嬌艷欲滴的鮮花,看出了神。
他胸口大幅度的上下起來,喘息著,額頭上布滿了汗珠。
「我們的小六終于長大了,也越來越帥了。」楚少天淡淡一笑,一點不像剛剛歷經生死的人,反而淡然高雅,和出事之前一樣、和四年前仍是一樣……眉眼溫潤,精致容顏,淺笑吟吟,榮辱不驚,悠然卻靈透果敢,淡定卻犀利敏銳。
陽光也不似正午那般灼皮刺眼,一束陽光正好透過窗簾與窗子之間的縫隙散到楚少天的身上,像是為他的周身瓖了一圈淡淡的金色光暈。
雖然不夠耀眼,但卻令人無論如何也忽視不了。
顯然,出神的宋輕揚並未听到楚少天的話,只是站在原地,微微吹頭,眉頭卻緊皺,嘴里暗暗嘀咕著,亦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呦,小六你可終于來了。」燕麒調笑開口,「過來讓三哥看看,是不是真的‘長大’了?」
「小六……」看到突然出來的宋輕揚,齊宇哲先是一愣,隨後唇角上揚,猶如雨過天晴,陽光乍現如洗的碧空,隨即一反‘慢一拍’的常態來到宋輕揚身邊,就是一個大大的熊抱。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大舉動,也並未讓丟了魂的宋輕揚回魂。
坐在電腦前的李博望了眼失魂落魄的宋輕揚,微微蹙眉,隨後望向半依大床的楚少天,鏡片後的眸子似乎在對楚少天說些什麼。
楚少天點了點頭,聲音依舊的溫潤悅耳,「小六,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了什麼事、什麼事……」宋輕揚低低地喃著這幾句話,就在下一刻,遽然抬眸,那張女圭女圭臉滿是緊張地看向楚少天,「大哥,夏無雙呢!?」
眾人皆是一愣,楚少天到醫院前後還不到一個小時,宋輕揚何出此言?
「雙兒嗎?」楚少天的反應最是平靜,但是當說道夏無雙時,他一貫的淺笑之下似乎隱隱閃過一抹異樣,「她……還好嗎?」問的是那般的小心翼翼。
深不可測的鳳眸中流露出一絲困惑,「李二,你不是早就給她打電話了嗎?現在應該差不多到了吧,怎麼還不來?」
李博眉頭忽然緊皺,「你能無事回來,我一高興忘記說了……那會兒我給無雙打電話就是無法接頭。」
「什麼!」宋輕揚驚呼出口,「也就是說夏無雙她剛才沒有先上來嗎?」雖然說他也知道夏無雙與其他的女人大不相同,可不知道為什麼這次不見她,他卻切實的感覺心里空落落的,而又有什麼緊繃繃的,總感覺會有什麼事情會發生。
「小六你剛才和無雙在一塊?」李博原本緊皺的眉頭此刻已經鎖成了一個解不開的疙瘩。
「是啊!二哥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夏無雙就在我旁邊呢。」宋輕揚額頭冒著薄汗,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原來夏無雙非讓我帶她去連陽郊區,後來遇到楚俞和郭嬌嬌……這不就往回返麼?等我找到大哥的消息,我就告訴她了,並且立刻開往醫院。」
「我去停車,就讓她等我一會兒,哪想我停車回來就發現她不見了,我以為她先自己上來了,就趕緊跑來。可听你們說,她根本就沒來過,她能去哪呢?急死人了。」
燕麒坐起身子,小心地挪著左腳,「先別著急,小六,那女人沒準一會兒就來,那麼大的人還能丟了不成?」他轉首對楚少天曖昧地眨了眨眼楮,「小別勝新婚,無雙不會是想給大哥一個驚喜吧?」
「只怕是有驚無喜。」李博忽然開口,他習慣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眼鏡框,「按照無雙的套路,她不會等小六便會重進房間,撲進大哥的懷里,鑽進大哥的被窩,把我們都趕住房間。」
「……」要不要說的這麼具體詳細…?
「她不就一直不安常理出牌嗎?」
宋輕揚身子猛地一怔,恍然想到了什麼,「她不會被楚俞那個混蛋抓走了吧?」聲音微微抖動,「我現在就找楚俞去!新帳舊賬一起算!」轉身就往門外沖去。
「小六!」李博倏然站起來,劍眉一橫,出言阻止道︰「學什麼?就和你三哥學沖動,大哥剛剛平安無事回來,你這就忘記了?」
話音未落,宋輕揚已然停下了腳步,放在門把手的右手也緩緩放落回身側,他轉過身微微垂頭,半響憋出一句話,「二哥,夏無雙她很有可能出事了,你就不擔心嗎?」說到最後一句話時他猝然抬眸望著李博,眸中除了緊張還是緊張。
燕麒也跟著沉默了,半響,對著宋輕揚說了句,「小六,到三哥身邊坐。」
「三哥!」宋輕揚急了,似乎很不理解。
「坐!」燕麒的態度很強硬,聲音听起來有些冷。
李博沉著臉開口,「無雙自由大哥去著急,我讓你提前回國是讓你做什麼的?若還想去外國深造就說,我立刻給你訂機票。」
「二哥,你……」宋輕揚還想說些什麼反駁,但當看到李博娜認真的眼神時,他只得乖乖地把話咽了回去,「好好好,我坐、我坐,我坐還不成嗎?我已經二十一了,不是小孩子了,我不要去國外,在離開!」
他萬般無奈地坐到燕麒身邊,向床上一直未曾發表意見的楚少天投去求助的眼神。
「李二,小六也是擔憂雙兒的安全,畢竟最近可不太平。」楚少天緩緩起身下床,雖然身上有傷,但動作優雅依舊,溫潤悅耳的嗓音將怪異的氣氛打破。
「小六,過來。」他示意宋輕揚到身邊。
楚少天將一張散發著淡淡清香的結拜紙巾遞給宋輕揚,「把汗擦擦。」
隨機他笑了笑,宛若月光流水一般寧靜悠閑,平時撫平了人們躁動的心,「如果楚俞會動雙兒,就不會讓你和雙兒安全回來了……」深邃的鳳眸中似有一團漆黑暗暗涌動起來,平靜之下透出幾分滲人的駭意,「他在等著看‘好戲’。」聲音很輕很淡,仿佛要融入身邊的陽光中、空氣中。
「什麼?大哥,你剛才說什麼戲?」宋輕揚一邊擦拭著額頭,疑惑地抬眸問道。
「沒什麼。小六,和我去醫院的監控室。」楚少天淡笑開口,「雙兒究竟去了哪,很快就有答案。」
「啊,我怎麼沒想到!那大哥我們快些走!」
「小六,你大哥我現在是個傷患。」
「那我來抱大哥?」
「……」
「那大哥你在這等著,我自己去就好。」
「……」
宋輕揚急匆匆地跑開,燕麒明顯不放心他們的小六,在齊宇哲與景嶸地攙扶下也隨著宋輕揚離開去往監控室了。
房間內在片刻的功夫又回了安靜,懶懶散散的陽光撒了進來,多數被水藍色的窗簾當了去,只有少數恰巧灑在床頭幫那鮮艷花束上,那束猶火一般的紅玫瑰在陽光越發的嬌艷欲滴,在陣陣清風的拂動下,就好比一簇艷麗的禍害,紅得是那般張揚。
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模在紅玫瑰的花瓣上,楚少天淡淡一笑︰「這紅玫瑰肯定是小呆送的。」
「是啊,這麼直接了解,純粹且純潔的表達也只有小呆做的出。」李博也不由笑了出來,「若是換做別人,我一定會以為他喜歡男人,送你紅玫瑰就是為了表達他的滿腔愛意。」
楚少天的指月復輕輕摩擦著嬌女敕的花瓣,動作倏然一停,挑眉輕笑,「李二,我怎麼听得你有些惋惜的意思?」線條美好的手腕一轉,幾片玫瑰花瓣不知何時躺在了他的手掌心。
零零星星的紅火花瓣靜靜地躺著,分落在四周,孤零零的沒有重疊,莫名地繪出一幅哀嘆寂寞的畫面。
隨著手掌的緩緩傾斜,盡管有最後的哀嘆,可還是無可奈何花落去……紛紛落下,猶如花兒一滴滴的血淚。
嘆息,惋惜。
揪心,傷情。
亦有多少的無可奈何。
「不過要讓你失望了,我只會喜歡女人……而且只有無雙一人。」楚少天帶著一絲玩笑之意開口,可深邃鳳眸中的柔情似乎要將這世間所有都融化。
李博微微蹙眉,「既然心里早已認定,你還在怕什麼?難道讓她暫時離開你身邊,你就不會害怕?」
「不是怕。如果我真的有害怕的一天,我就不會讓她離開我半步,那樣才是怕。」楚少天的聲音很輕柔,卻異常干淨清晰,像是那看似無常的溫泉,表面來看沒什麼,實則在它的起伏下有的是一方溫熱,越深則越炙熱。
他緩緩抬起左手撫在有胸口處,「因為她,它才重新跳動,我又怎麼會放手?」異于常人的心位下那可鮮紅的心髒有力地跳動著,「授人以魚,只救一時之急,授人以漁,則解一生之需。你說對嗎?」
眉梢輕佻,李博將筆記本電腦合攏,起身走到楚少天身邊,「你要護她一生,所以就要教會她如何自保、如果生存?倒是有些道理,畢竟她的人,她的心都還不夠強大,不夠足以站到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