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滄京都,皇城。舒殢獍
御花園繁花成簇,彩蝶翩躚于上,流繞著清溪上的落英繽紛,清幽得別樣平和。花前一黑一白兩個身影,雖都是英偉絕絕之姿,宮女們卻遠遠的站著,不敢半點偷看。她們的皇上,是個很迷人也很可怕的人。
翌帝微微勾了下唇角,似乎在笑。「朕可有說錯?」
在他對面的人,傾長挺拔的身姿,即便是一身再簡單不過的黑衣,也擋不住那天生卓然又妖艷的氣質。那是一張無比瑰麗的臉。不錯,瑰麗。
多少宮女初見他時,半點不敢多看一眼。她們的逍遙王。
「女人天性楊花水性。喜攀龍附鳳。」翌帝那雙和黑衣男子像極了的美麗眼楮里有著輕描淡寫的鄙夷。
黑衣男子只微微鄒了下眉
「哼,她選了條不歸路。旬陽王想做什麼,朕會不知道?既然老夫人病重,朕讓你去慰問一下也是應該的。你明日便啟程吧。」
待黑衣男子走後,有老太監上前來,恭敬道,「主子,王爺此去怕是諸多風險,要奴才派人暗中保護麼?」
「若這點本事都沒有,他就不配做朕的兒子,也不配活在這世上。」輕描淡寫的殘酷,這就是帝王。老太監默默的退下,在不多半點嘴。
荀陽地處梅滄之北,並不算富饒之地,但百姓安居樂業,也自有一派平和景象。見慣了梅滄其它地方常年飛花的爛漫夢幻,突然來到這北國之境的遼闊粗狂,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荀陽王府雖氣派卻不招搖。但江山和南子從馬車里出來時,那些平時機靈能干的下人竟個個木雕一般。江山看似笑容陽光燦爛友好無比,心里尋思著,果然如傳言一般,南子這個梅小侯爺,荀陽王的二公子,鮮少有人見過真容,包括自家府里的人。
由于說是荀陽王的母親也就是南子的祖母病重,南子這一回來就直接去見了他祖母,江山被安排先休息。
讓江山沒想到的事,荀陽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極其好相處。讓人感覺不到半點不自在。更別提什麼刁難了。即便是府中倒夜香的下人都是從容有禮。
從此不難想象,荀陽王帶出的兵只怕不是泛泛之輩。難怪讓梅滄皇帝如此忌憚。
荀陽王一向低調。但這次遇到老夫人生病。所以老夫人即將的大壽準備大辦一次,沖沖喜。
一晃數日,眼見著就到了老夫人大壽這天。整個王府張燈結彩,自是熱鬧非凡。這個時候已經來了不少的賓客。上上下下都很忙。江山這個閑人此刻卻甚是悠哉。正在老太太的專用後花園陪她釣魚。老太太顯然有病在身,很瘦。但最近精神卻恢復得不錯,很是慈眉善目。對江山也是打心眼里喜歡。
眼見江山兩只眼楮直滾滾的盯著水面,那認真的樣子惹得她又是一笑。「山兒,眼珠子掉水里了。」
「那最好,用眼珠子當魚餌,給老夫人您釣一條大魚上來。」江山回得一本正經。老太太又是笑了一陣。「你這孩子,就會逗我這老太婆開心。小心些,別摔下去了。不然有人可要怪我了。」
「誰敢?你老是菩薩一樣讓人尊敬的。」
這丫頭。也不知哪來那麼多新奇古怪的想法,想出那麼多新鮮的玩意兒來逗她這個老太婆開心。只是她自己明白,自己的身子真的不行了。硬著多活了這些年,已屬奇跡了。
「老夫人,你是不是累了?」眼見老夫人有了疲態,江山很識時務。站起來關切的上前。這一動,懷里的碧玉簫掉了出來。
老夫人一看見那蕭,臉色瞬間變了變。到底是見過風雨的人,待江山撿起蕭收好時,已是恢復如初,只蒼白了些。似無比疲累,「有點。我們回吧。」由于不相信又故作平常的問了句,「山兒,這蕭……」
「老夫人認出來了?這是南子送給我的。」15397298
果然……老夫人多想自己看錯了……
老夫人的貼身丫鬟早就等在花園入口處著急了。見她們出來也松了一口氣。
日暮時分,江山也被折騰了一番穿戴。婢女柳絮平素就直接,望著銅鏡中美得天仙一樣的江山,由衷感嘆道,「江姑娘,二公子一定會看呆的!」
這身體美麼?美。有南子美麼?當然沒有……所以南子會看呆麼?江山可不這麼認為。
等到收拾好了,府里已是燈火輝煌。人聲鼎沸。南子的大嫂也是盛裝打扮了,來找江山一起去接老夫人。沒走多遠,又有人來找大嫂。最終,大嫂只得讓江山先去,她隨後就來。
老夫人住的地方本就安靜,那些個貼身婢女此刻也不再。江山熟門熟路的進來居然沒踫到半個人。就在靠近老夫人的房間時,正欲開口,屋內突然傳出一聲長長的嘆息聲。那是老夫人的。
「孩子,你如此,讓女乃女乃如何放心走。女乃女乃以為,江山那孩子于你是特別的。可你竟然把碧玉簫這種東西送給她……」
又是一聲嘆息,似繞了無數的惆悵。「你可知,那孩子把碧玉簫隨時貼身帶著的,你這是想……要了她的命啊……那可是劇毒啊,你比女乃女乃清楚,那會一點一點侵入她骨髓……」
劇毒,侵入骨髓……
江山腦子有瞬間的空白。都不知如何離開的。怎麼出的荀陽府。身邊人的驚嘆聲和詫異聲,說話聲,一概入不了耳。
就像所有狗血劇情一樣,明明晴朗的天陡然下起了暴雨。真實情況只是這梅滄四季如春,天氣本就多變。變天就是眨眼間。也不是故意矯情,只是沖動之下出來真的沒帶雨具。冒雨走了多遠的路她不知,只是越發偏僻,一直出了城,人煙稀少。早已成了落湯雞。
狼狽不堪的終于看到前方微弱的亮光。顫抖著敲開那民舍的門。開門的大娘看見這麼一個水淋淋的小姑娘,那是相當的吃驚。這深更半夜,淳樸的大娘趕緊讓她進了屋。拿出自家出嫁女兒留下的舊衣裳出來讓江山換下。見江山換衣服時拿出一個小羊皮布裹,展開看了看,也不知里面包著什麼。臉上竟笑出了幾分得意來。大娘揉了揉眼楮,以為自己看錯了。這姑娘真是先前那個一副被天下拋棄的可憐孩子麼?
「姑娘……你……」
江山胡亂抹了一把濕漉漉的頭發,笑容燦爛道,「大娘,我被相公休了……」
大娘又嚇了一大跳。被相公休了能笑得如此開心?這丫頭定是傷極了。再也不敢輕易提。這時候已經很晚了。等到江山的頭發擦干,準備和大娘休息時,暴雨聲中又響起了敲門聲。
門口的人青色衣袍濕透了,長發就像散開的濃墨,即便如此狼狽,卻是何等的妖艷,冰冷的妖艷。大娘張大嘴,終于反應過來,張口一句就是,「小兄弟勿急,來尋你家娘子的吧,她正在我家呢。」
當大娘急不可耐的把人帶到江山面前時,江山也怔了那麼一怔。
這人,似乎有幾分眼熟……
大娘是不相信江山真被休了的。這不,這麼快就找來了。一定是拌嘴吵架了。年輕人嘛。「你們說,你們說。大娘再去準備些姜水來。」
圍著火爐,江山被這不速之客盯得發毛,「我們認識?」
男子的臉色難看了幾分。「江山,你跑什麼。」就這樣跑出來,她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語氣不算好,聲音卻很磁性,雖然有些冷。
這個語氣,當真越來越熟了……冷風不知從和處灌進來,江山脖子一縮,打了個噴嚏。12bxw。
「從未見過,你這種蠢女人。」話雖如此,卻拿起旁邊大嬸留下的干帕子去給她擦未完全干的頭發。
有些東西變了。比如他長大了。可是有些東西未變,就像他一直對她的別扭關心。江山是不相信這世上會有一個人毫無目的的去對一個人好的。她不知他到底想要如何,但這一刻,沒心沒肺的心底,突然變得有些酸。盡管自己也從來不曾真的相信過南子,但,真的是喜歡他的。滄京白和平。
南子不是一個大方的人,前身對他不用想也做了不可饒恕的事。就算明白南子只是恨前身,自己無辜,但。到底是什麼樣的恨要讓南子一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不惜這麼麻煩來殺她呢。他要殺她,比捏死一只螞蟻都容易。
「……哭什麼。」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她才發現自己哭了。越發鄙視自己。
猛地一下抱住他濕漉漉的腰,干嚎道,「寶寶,你來找我,我太高興了!!」
他身體陡然一僵,那雙冷酷漠然的眼卻因這句話朦朧了一層溫柔。深刻又深摯。
外面的雨沒有停歇的趨勢,屋外被大雨打得七零八落的梅花樹下,有一淺綠衣角劃過,殘如暗血。敗了一地……親們端午節快樂~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