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綠昔微微一怔,從未想過會從南風鈺的嘴里听到如此答案。
「什麼意思?」那一刻,她竟然勾起嘴角,淺淺的笑了。
她靜靜地看著他,神情專注無比。
絕世佳人?爾非傾城?想不到她傾慕多年的人,竟也是如此的膚淺。到底是他偽裝得太好,還是……
南風鈺靜靜的看著她,看得有些出了神,卻因著她臉上此刻如此明媚的笑容,心中涌上一股異樣的感覺。
半晌,他才神色如常的展眉一笑,一派氣定神閑的姿態,就連口吻也仍是那麼溫寧淡定,嗅不出半點異樣的味道,「公主雖是身份高貴、才學了得,但是,比起這來,南風鈺還是更喜愛絕世佳人,若是公主有那傾城之姿,南風鈺必會擇你為偶!」
明明是那般羞辱人的言語,他竟說的如此雲淡風輕,就連唇邊的笑意也自然得如同是在談論天氣。楚綠昔無言,卻笑得越發璀璨。
許久,她又近乎偏執地再次輕柔問道︰「是麼?」
她仍舊是笑著,那誘人且妍麗的笑容此際出現在她淡白的唇邊,卻教人看得一陣心驚!
南風鈺抿了抿唇,沉寂片刻,終是淡淡開口,話音柔軟卻清晰之至,他只說了一個字——「是。」
瞬間,楚綠昔那帶著明媚的笑靨立即斂去,臉色鐵青地望著他,呼吸也漸漸急促了起來,原本有些蒼白的臉頰迅速染上了一層不正常的紅暈。
「很好。」她怒極反笑,瀟湘笛被她一氣之下拋得遠遠的,笛身遇到金築的石柱時,橫腰而斷。
而她剛松開瀟湘笛的手,也由南風鈺俊雅的面龐上一滑而過,留下了五道清晰的紅印。
殿中的眾位賓客都驚呆了。或許他們從來都不知,向來溫順美麗的楚國皇女,竟然會出了如她這般潑辣蠻橫的公主。
「既然如此,便就此作罷吧。」
她咬著唇角冷笑了一聲,輕慢地瞥了一眼南風鈺,爾後回頭對著楚皇拜了拜,雙手提起裙擺,轉身匆匆穿過了大殿,逃離般的回到自己的寢殿里。
從此,「爾非傾城」揚名天下。
她,便也成了天下人口中的悍女。
無人敢再提親。
*
整整三月,楚綠昔將自己藏身在深宮幽靜處,誰也不見,誰也不理。
她的整顆心在情殤下被撕裂成一道道傷口,那便就已經是止不住的心悸,心灰,脆弱、孤寂,心里像是被針胡亂地扎上,千瘡百孔,無數的傷口,一抽一抽地狠狠疼痛著。
那些個不分晝夜的日子啊,她要麼是雙手抱膝的坐在床榻上,要麼就是垂著頭縮在哪個角落里。然後,一邊痛著,一邊自己舌忝著傷口等它愈合。
當她終于鼓足了勇氣再開殿門時,入眼的第一人,便就是她的哥哥楚訶曦。
他的容貌依然俊美無度,只是臉色有些發白,甚至還透著淡淡的青色。
「哥哥?」她看著身前男子深邃的眼眶之下一片洇漬的墨色,頓時便有些內疚。她躲在一旁暗自療傷的時候,到底也讓她的家人擔憂、操心了。
楚訶曦微微頷首,面色剛毅,漂亮得驚人的墨眼中眸光微閃,望著她的瞳孔里涌上了難以抑制的疼惜,卻也仍透著對她的不放心。
楚綠昔知道,自小到大,他是最疼她的。
心中驀地一陣沖動,她突地伸指拉住他的手,懇求道︰「哥哥,帶我離開皇宮可好?」
楚訶曦眉尖一擰,不由自主地搖頭不答應,然後將頭撇向一邊。
似乎是在已經預料到了他會不同意,楚綠昔仍舊堅持,只是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繼續開口。她想著在這些日日夜夜里如噩夢般不得釋懷的一幕,所有的情緒,都被麻木取代了,只余下面無表情的漠然,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嗓音一片空洞,象是從流不出血的傷口里淌出的膿水一樣干澀︰
「哥哥,好不好?綠昔不願再待在這宮闕高牆中了,不想再像現在這般繼續痛苦下去。綠昔,想要……遺忘……」
楚訶曦聞言心頭一痛,扯回頭怔怔看著她眼里清清楚楚流露而出的掙扎,最終嘆氣再嘆氣,只有妥協。
「好,我帶你離開這里。」他微笑,清涼的語音下,字字堅定。
楚綠昔咬咬唇,亦是對他極其輕柔地笑了,可笑容里卻有幾分淒楚︰「多謝哥哥。」
她那愛著那個人的那顆心是那麼堅持固執,同時卻又脆弱寂寞如斯,令人窒息。
所以,情殤下。
她,最終,還是逃離了!
*
那一次逃離啊……
她一走,便是五年。
五年,總歸會讓人忘記很多事吧。
比如,爾非傾城。
楚綠昔卻沒想到,五年後,居然有人還敢來向她求親。
而且,還是那個有著‘神人’的之稱的神秘冀王微生玉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