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牧怒不可遏。「爹,您眼里難道只有皇位沒有親情嗎?」他痛心疾首的問。
太子而色一僵。「當然有,沒顧念父子親情的是你,生你的人是本宮,但你卻處處壓迫親爹,本宮真恨當初你母妃生出你時,沒有一掌劈死你,這才留你這孽障來了件逆我。」
元牧整個臉色慘白,痛心徹骨,傷痛像是透到骨頭里。
「廢話少說,要嘛抬出父皇,不然本宮治你謀逆之罪,當場誅殺你。」太子發狠的說。
他能不能奪權成功就在此一役,不管如何,一定要狠下心除去這個兒子不可!
「既然爹不听勸,孩兒也無法再多說什麼了,在場的禁衛軍听著,我要你們全都離開,否則一律以擾亂聖駕、作亂犯上治罪,勞叔!」他一喝,身後的張勞立即取出一面令牌。這是皇上親授的虎符,用來統馭全國兵馬,見此令猶如見到聖駕。
禁衛軍一見此符,立刻神情凜然,全體當場彬地。
「臣等謹尊聖意!」禁衛軍馬上要離去。
太子見狀傻眼,這通常只給繼承者的兵符,父皇竟然交給元牧,那表示父皇心意已決,早已拋棄他了,是要傳位給元牧。
霎時他怒火中燒,大吼出聲,「所有人不許走,傅金曹!」
下一刻,傅挽聲出現了,而他身後帶著一批弓箭手,這些人全是太子的人,他們將勤政殿外的人團團圍住,只要有人敢撤,就立刻射殺。
「太子,您這是做什麼?」禁衛軍首領大怒。
「哼,要不是傅金曹提醒本宮你們這群人靠不住,本宮真要教你們害死,傅挽聲,你听清楚,誰要背叛本宮,你就殺誰,不用客氣。」
「是,臣听命!」傅挽聲從容應聲。
元牧色變,方才太子打的還只是清君側的名義,不致背上謀逆罪名,可這回真是宮變了。
「爹,您真要這麼做?」他希望對方回頭,否則,就算自己想饒他,恐怕也無能為力了。
「沒錯,本宮容不下你!」太子心狠手辣,赤紅著眼道。
元牧痛人心脾,對自己的親爹失望透頂。
「來啊,先射下元牧的腦袋!」太子不顧父子之情,徑自下令。
「你們敢?」張勞臉色大變的上前護主。
弓箭手忍不住一陣猶豫,雖然他們都是太子的人,可皇太孫是太子唯一的兒子,太子真忍心殺之?不會是一時氣話吧?
「還不動手!」太子咬牙怒催。
傅挽聲眼見父子相殘,不禁冷笑,「動手吧!」
弓箭手見傅挽聲也開口了,眾人這才不再猶豫,對著元牧于拉滿弓,準備一箭將他射穿。
「住手,有皇上在,誰敢放箭?」柳延秀的聲音由內殿傳出。
眾人大驚。「皇上要現身了?」
「不可能,父皇若不是死了就是昏迷了,這是元牧的女人在虛張聲勢,快,誰能第一個射穿元牧腦袋的,本宮封他做大官——」害怕事情有變,太子馬上道。
「逆子,要封誰官也得先問過朕!」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柳延秀攙扶著臉色蒼白的皇帝出現在眾人面前。
所有人看見他無不驚恐的當場彬地,就連弓箭手也一個個丟下手中的弓箭,趴伏在地上高喊,「吾皇萬歲,萬萬歲!」
弓箭手心知,若是太子跟皇太孫爭,他們還能選邊站,但若皇帝出來了,他們只能服從。
見狀,太子驚呆之後,轉身怒視那名對他密告的太醫。
那太醫一臉驚慌。「臣昨夜分明听見其他人私下說皇上情況危急,只是拖時間罷了,「這…這…」
太子憤然地狠抽了那太醫一耳光,將太醫打得跌在地上。
「太子,你給聯過來!」皇上讓元牧與柳延秀兩人扶穩後,深惡痛絕地朝兒子道。
太子渾身一顫,想起自己方才所說的每一句話,怎麼也不敢過去了。
「還不滾過來!」皇上怒喝。
他這才嚇得趕過去了。「父皇—」他全身顫抖的跪縮在皇上腳邊。
皇上森冷的瞪著他。聯還沒死,你很失望嗎?」
「不、不……兒臣是來救駕的……」
「啪」的一聲,皇上使出所有力氣,痛心入骨的刮了兒子一耳光。
「父皇饒命啊!」他驚懼得抱頭趴下。
「你該死——」這一巴掌拍下,皇上整個人元氣喪失,要不是元牧與柳延秀在兩側撐著,他己倒下。
「父皇,是元牧想篡位,兒臣也不過足自保…」
「住、住口!」皇上急喘,直至張勞搬來椅子,讓他坐下後,方才有了一點力氣,痛心疾首的朝太子道︰「你這太子、父親當得窩窩囊囊,一點也沒有為人君、為人父的器度,聯就是看清你器量小,見識短淺這點,才認為你不是個當皇帝的料。
「聯幾次點你,希望你改過,可你刻薄成性,心胸狄隘,一句也听不進去,如今你是自尋死路,也休怪聯不顧念父子之情,從今日起,聯廢去你太子之位,將你貶為庶人。來人,將此人押入大牢,日後問罪!」
聞言,太子大驚。「不,父皇,兒臣是您的兒子,從來沒有哪個皇帝在親兒還在時,越過兒子傳位于孫子的,您這麼做教我如何心服?這又怎能怪兒臣心胸狹隘無法容人?您不能這樣對我!」他不顧尊嚴的抱住皇上的腿不肯走。
「既然如此,那只要你死了,聯就能傳位給孫兒了,好,那簡單,朕讓你馬上掉腦袋!還有,那叫傅挽聲的小子也給朕拿下,這個金曹,心術不正、為虎作悵,聯本就要治罪,這會一起殺了!」皇上咬牙一並發落。
柳延秀見傅挽聲教人押住,頓時心情復雜。這人要殺她的丈夫,她該恨他的,但見他大難臨頭卻又無法真的做到無動于衷,苦嘆他本性並非如此,何以將自己逼到這個田地?
太子見柳延秀神色不忍,心一狠,既然元牧害一得他如此,他也不讓他好過!突然他指著柳延秀道:「父皇,既然您覺得兒臣不顧倫理有罪,那這丫頭大婚前與別的男人有染,己是殘花敗柳之身,竟還欺騙父皇嫁給元牧,擺明污辱聖上、污辱皇室,無視道德倫常,
此女也該死!」
他心想,自己要死也要找個墊背的。向來皇室只要冰清玉潔的女子,有污點的女子若敢攀上皇族,罪該萬死!
柳延秀冷不防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所有人立即對她投以吃驚至極的眼神,元牧的眼眸瞬間冰冷起來。
「你死到臨頭還想胡說什麼呢!」皇上震怒,根本不信他的話。
「兒臣沒有胡說,此女水性楊花,因為貪圖富貴所以拋棄舊情人,這事兒臣有人證,人證就是這丫頭的情夫。」
「什麼?那情夫是誰?」皇上也不禁變了臉。
「那人就是傅挽聲!」太子笑得好不狼心狗肺,伸手指著也讓人架著的傅挽聲。
「是他?」皇上驚愕,雙眼睜得比銅鈴還大。
一時,四周原本僅是竊竊私語的聲音變成不可置信的喧嘩聲。想不到太孫妃婚前失貞,對象還是朝中大臣,簡直荒唐到幾點,皇室尊嚴蕩然無存。
傅挽聲目色深沉地朝太子瞪去。他沒料到這小人會在這時候提出這事拖延秀下水。
「傅挽聲,你真與太孫妃婚前有染?」皇上怒不可抑的問。
傅挽聲陰冷地瞧向面容蒼白的柳延秀。只要他一開口,就能讓她身敗名裂,從此跌入地獄之中,只要他一開口,自己就能報復這女人的無情背棄:只要他一開口,就能拆散她與那男人了:只要他一開口,所有的事就結束了,他與她之間的恩恩怨怨也都隨之有了了結……
見對方看著自己,柳延秀的心跳如雷響般拼命捶打著胸口,她緊緊咬住唇瓣,只等自己被判死刑的一刻到來。
「傅挽聲,你若敢胡言,我會當場殺了你!」元牧凌厲的眸光,逼視向他。
「父皇,您听,元牧這分明是威脅,這表示那見異思遷的丫頭真與這人有過私情!」太子馬上道。
皇上的臉更沉了。「傅挽聲,你盡避說實話,話若屬實朕保你無事,但若敢造謠誣陷,不用皇太孫動手,聯會立刻要人將你五馬分尸!」
「傅挽聲,皇上這言下之意就是只要你說出真相,便可以饒你不死,那還不快說!」太子心急的催促。只要這丫頭一死,他便算是報復到自己的兒子了。
柳延秀望著元牧的眼神是極為悲傷愧疚的。她對不起他,因為自己的過去,連累他也將受辱,而自己也無法再陪他走下去了。
見她那哀戚的樣子,元牧的心像被人割開一道婉蜒的血口,牙根咬得幾乎崩裂。他覺得對不起她,若這些事發生尋常人家也沒什麼,但在皇室就不行,是他害了她。
「我與太孫妃,我們之間—」
見傅挽聲陰狠的目光直射向她,柳延秀的心正一寸寸壞死。
不料,他神態一凜,斷然說:「我們沒有任何關系。」
柳延秀原本己做好面對眾人指責怒罵以及皇上震怒的準備,卻沒想到會听見傅挽聲這麼說,她大為驚訝。
「傅挽聲,你說謊,你明明告訴本宮,這丫頭足你過去的情人,你們還私定終身過,你敢否認!」他還以為父皇說出饒了對方的話後,傅挽聲會很高興說出一切來報復元牧,哪知這小子頭腦不清楚了,竟然不承認
「我沒有說過這種話,不知您是從哪听來這流言?」傅挽聲冷冷的回道。
他還是狠不下心對付延秀,那女人終究是他身上最軟的一塊肋骨,他傷她等同傷自己,到頭來他口中的報復也只是想抓住她的借口。
他敗了,敗在自己還死死愛著人家,而她若死,連見她的借口也沒了,沒了肋骨的他,又如何能安然活著?
終究……他做不到這傷人傷己的事。
「你!可惡,本宮還有證人,證明當初你在泉州時就與這丫頭是一對的…」
「您說的證人可是田公公?」
「沒錯就是他!」
「如果是那人可就抱歉了,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啊,田公公早就在您派他去牢里殺柳延秀時,膽子小,畏罪自殺了,人都死了,您到哪里找來證人?」
傅挽聲這話一出,眾人才知太子還派人去殺過柳延秀,太子竟敢動當時皇上下旨入獄之人,當真膽大妄為。
太子怒極。「你這小子找死嗎?竟敢說出這些事!」
「是您提到要田公公出來作證的,我只是提醒您,這人早不在了,您這證人也做不得數。」
「可惡,本宮殺了你——」
「來人,將這搬弄是非的罪人給朕拿下,聯饒他不得,立即拉出午門斬首!」
皇上痛心切骨的道。本來還想將人送進大牢問罪,但事已至此,是留不得了。
「父……父皇?」太子大驚。父皇竟真的要殺他?
「拉下去。」
見狀,出乎意料的,元牧當場彬下,叩首為太子求情,「皇爺爺,請饒了爹一命……」
「皇爺爺,臣妾也請您饒恕爹的命!」柳延秀也往夫婿身邊一跪,用力磕頭請命。
「你們——」太子心驚。自己如此害他們,這兩人竟雙雙為他說情?
「你們不必替他求饒,他死有余辜。」皇上盛怒,不肯原諒。
「皇爺爺,他畢竟是孫兒的爹,孫兒不能見親爹被砍頭而不顧!」元牧一臉肅容的懇求。
「是的,皇爺爺,爹只是害怕地位動搖,這乃人之常情,您還是收回成命,饒他不死吧。」她含淚說。
「不行……聯…饒他不得!」皇上的體力越來越虛了。
「您若不願諒,那咱們就跪地不起,磕頭磕到您原諒為止。」柳延秀說完馬上又叩首。
元牧交握住她的手,感激她肯為想傷害她的父親求饒,兩人一同叩首,這力道之大,讓兩人的額頭當場流出血來,但兩人還不肯停,一再的叩首,一再的請求。
「你們……你們……起……起……」皇上激動的伸出手,要他們起來,但己無力再多說話,最後昏厥在椅子上。
太子見兒子與兒媳為他這般賣命求情,終于,他眼眶流下慚愧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