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只白瓷碗中,深紫色的透明液體散發著迷人的芳香,那鮮麗絢爛的色澤,更讓人贊嘆不已,讓阮芸娘感到遺憾的是,這里並沒有玻璃杯,倒是將葡萄酒的魅力掩蓋住了不少。
若是有夜光杯就更完美了,葡萄美酒夜光杯。
阮芸娘暗自輕嘆了口氣,倒是真想見識一下那樣的美景究竟是何等的迷人。
「葡萄美酒夜光杯?」
耳邊一道清冷的聲音,讓阮芸娘一怔,原來她竟是不小心將自己心中所想的給說出來了,而更讓她感到驚訝的是,開口的竟是那個俊美到人神共憤卻冰冷到鬼神皆懼的男子。
「這酒可是喚葡萄酒?」
「啊?你是在跟我說話?」阮芸娘一時間還沒回過神來,愣愣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望著她,呆呆傻傻的模樣,倒是怎麼看怎麼覺得可愛。
蕭舜堯微一挑眉,不語,只拿他那雙深邃神秘如星空的眸子定定地望著她。
意思很明顯--妞兒,爺就是在跟你說話。
阮芸娘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尷尬地輕咳了兩聲,道︰「這酒確是叫做葡萄酒,也喚紅酒。」
「紅酒?這酒不是深紫色的嗎?」李掌櫃不解道。
「其實這酒如今還尚處于年輕時期,所以才呈深紫色,待到成熟之時,就會變成櫻桃紅或是寶石紅了,而那個時候也才正是最佳飲用時期。」頓了頓,阮芸娘接著道,「當然,紅酒與白酒不同,並非年份越久便越好,紅酒一旦變成磚紅色,則說明它已經老了,口感會越來越下坡。」
只有真正高品質的葡萄酒,才具有存儲收藏的價值,而一般像這種自釀的,最多也只能保存個一兩年,而後口感便會越來越差,包括現代市場上流動的葡萄酒基本都是如此,真正高品質的很稀少。
「且紅酒的口感並非是一成不變的,它也會隨著它的年齡發生變化,不同的時期會散發出不同的魅力。」
「這倒是稀奇。」李掌櫃饒有興致地咂了咂嘴,隨著「年齡」的增長會變色變味的酒,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味道很特別。」蕭舜堯淡淡道。
喝起來有股淡淡的澀味,卻並不會讓人覺得難喝,反倒讓人有種欲罷不能的感覺,那股特別的醇香,甚是優雅,當真是不錯的東西。
這樣優雅的美酒,竟是眼前這個出自鄉村的小女孩釀出來的?
蕭舜堯詫異地挑了挑劍眉,幽幽看了她一眼,遞給李掌櫃一個眼神。
李掌櫃會意,笑道︰「不瞞姑娘,小店很看好這紅酒,不知姑娘可否將此酒的釀造方法賣與我們?」
阮芸娘一愣,轉而淡淡道︰「抱歉,目前我還沒有將之賣掉的打算。」
「哦?難道姑娘帶著這酒來鎮上,不是為了找買主的嗎?」李掌櫃也不氣不急,依舊溫和的笑著,「姑娘既然有意用此酒盈利,何不與小店合作呢?畢竟姑娘目前並沒有能力批量釀造,而若只是一點一點的賣,自己吃力受累不說,利潤也會大打折扣,這個道理姑娘應該明白。」
她當然明白,所以她原也就沒打算藏著掖著這釀造方法,而是想找個長期合作伙伴采取技術入股的方法來坐等分紅,這樣不僅省了自己麻煩,且來銀子更多更快,只有手上有了足夠的銀子,她才能一步步的實現自己的計劃。
只不過,擺在眼前的合作對象卻不甚如意。
仔細想了又想,阮芸娘還是決定找個理由推月兌掉,只是還沒等她來得及開口,便听蕭舜堯道︰「你們都先出去,你留下。」
後面一句話,自然是對阮芸娘說的。
李掌櫃和另一位中年男子都是他的人,自然不會違背他的命令,很利索地便站起身來往外走去,只是阮二郎卻怎麼可能放心讓自己的女兒跟一個「危險分子」獨處一室?
于是,蕭舜堯的話第一次被人當成了耳旁風。
「芸娘是我的女兒,這位公子有什麼話不能當著我這個當父親的面說的嗎?」
劍眉微皺,周身氣壓愈發低沉了,冷氣嗖嗖的。
阮芸娘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不悅,生怕他怪罪父親,忙道︰「爹,你放心吧,這店又不是黑店,這位公子也不是什麼惡人,不會對我一個小女孩怎麼樣的,你就先出去跟李掌櫃他們喝杯茶吧。」
不待他反駁,阮芸娘便連請帶推的將他送到了門外,唯恐父親再說出點什麼來惹到這尊煞神可就糟糕了。
其實,這倒是她將蕭舜堯給想岔了,蕭舜堯雖說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輩,但還不至于為這麼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與人為難。
「不知這位公子想與芸娘談些什麼?」阮芸娘深吸口氣,說實話,跟這個少年獨處一室,獨自面對他,心里的壓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你在怕什麼?」
「什麼?」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搞得阮芸娘一愣一愣的。
「過門而不入,想與人合作卻果斷將一品樓排除在外。你,究竟在怕什麼?」
那雙眼楮,似欲透過她的眸子剖析她的內心,平靜卻極具穿透力,讓她有種赤果果一絲不掛的窘迫感。
原來,他早已在樓上透過窗戶看到了她,以他這樣極敏銳的洞察力,定是不難發現她那片刻的糾結遲疑吧。
下意識地回避了他的目光,事已至此,阮芸娘的內心卻意外的平靜了下來,一股超月兌世外的淡然氣質若隱若現,被塵封的絕代風華,已經隱隱有欲破繭而出的趨勢了。
「我承認我此次來鎮上就是為了找一個長期合作伙伴,但這個對象絕不可能是一品樓。」
「為何?」
「因為你。」阮芸娘並不再回避他銳利的視線,淡淡道︰「若我猜想不錯,你的身份必定非富即貴,而身份地位越高,則代表麻煩越多,很不巧我是個極懶的人,不想招惹是非。」
「而若是我與一品樓合作,那也就等于是上了同一條船,誰又敢保證,城門失火不會殃及池魚呢?哪怕有一絲絲可能會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煩的可能,我都要盡可能將之杜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