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閃過一絲贊賞,一絲訝然。
贊賞她這般敏銳的洞察力和那股子榮辱不驚的風骨,訝然的卻是,以他的身份樣貌,足以引得無數女子趨之若鶩,只偏偏她卻拼命想要躲,就像躲避瘟神那般。
何時起,他蕭舜堯竟這般招人嫌了嗎?
素來鮮少有多余情緒的他,也不由生起了股啼笑皆非的無奈感,同時也對這個特立獨行如同謎團一般的小小少女產生了一絲淡淡的興趣。
「你只想到了我可能會帶給你一些麻煩,但你可曾想過,我能帶給你多大的利益?」蕭舜堯優雅地泯了口紅酒,淡淡道︰「我名下的酒樓大大小小共有五十家,且大部分都是在各大繁華城鎮里的,像清水鎮這樣的小鎮,也不過是因為某種需要而開起來的,只寥寥幾家而已。」
「除此之外,我手底下還有一些其他行業的店,對于酒水的需求量甚至比酒樓還要多得多。」
只腦袋稍稍一轉,阮芸娘便大概猜出了那是什麼行業了,不過那並不關她什麼事,她所在意的,是他話里話外都透露著一個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願意讓我分紅,而不是一次買斷?」阮芸娘目光灼灼道。
「這不正是你所想嗎?」所謂「長期合作伙伴」,不正是這個意思嗎?
接著,蕭舜堯又加了一劑猛料,「而且,我可以跟你三七分成!我可以肯定,三七分已經是最高了,不會有人再出得比這個還高,畢竟你連一文錢成本都不用支付。」
阮芸娘沉默了,她自然知道,這三七分已經極不易了,畢竟所有成本包括客源都是他的,換做旁人,同不同意讓她技術入股還難說,就算同意了,也絕開不出三分紅利這樣的高價,這一點她在來之前就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這樣天大的好機會得來不易,不可否認,她動心了!
見她有些動搖了,蕭舜堯又接著道︰「這酒的價值相信你自己心里應該清楚,只要有點眼光的都不會願意錯過,到時候你來分一杯羹他來分一杯羹是小,若遇上個霸道些的想要獨吞的你又當如何?」
「相信我,以你現在的情況,任何一個稍微有點能力的都能隨意將你搓圓捏扁,讓你喊冤都沒處喊。」沒有鄙夷沒有諷刺,不過是以最平淡的語調敘述著一個再真實不過的事實。
而就是這樣一個再真實不過的事實,卻讓阮芸娘猛然身形劇顫。
是了,她不過是個一無所有的農家女,在那些富商貴族的眼里,不過是個隨意動動手指就能捏死的螻蟻,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並不是在危言聳听。
弱肉強食,無論是在現代還是在古代,都是最正常也是最殘酷的生存法則。
頓了頓,蕭舜堯接著道︰「而我不僅可以帶給你巨大的利潤,同時還可以為你擋掉一切魑魅魍魎,你所要做的,就是安安心心在家等著數錢就好。」
再平靜無波的語調,卻怎麼也遮不住他骨子里的自信傲然,那一瞬間的霸氣側漏,讓阮芸娘的心也跟著跳漏了半拍。
「好,我跟你合作。」
既然進退都有風險,那就只能選擇能帶給她更多利益的那一條路。
蕭舜堯淡淡彎了彎唇角,只是此刻的他卻不曾想到,這筆他認為穩賺不賠的生意,到最後卻是將他自己都給賠了進去。
一紙契約締結,奠定了兩人痴纏的一生。
將自己的那份契約放入荷包中收好,猶豫了一下,道︰「可不可以先預支我五百兩銀子?」
已經入冬了,眼看天氣越發冷了起來,必須盡快重新蓋房子了,不然以現在那房子的簡陋程度,冬天怕是難熬了。
蕭舜堯自然不會多嘴問她想要干什麼,二話不說,很爽快地讓李掌櫃取來一千兩銀子交給了她。
阮芸娘也沒推月兌嫌多什麼的,總歸也不是白拿,再推月兌倒顯得矯情了。
留下帶來的那五壇紅酒作為禮物贈給了蕭舜堯,阮芸娘便立刻催著父親往回趕了,小臉興奮得通紅,一雙水汪汪的杏眼流光溢彩霎時美麗,滿腦子想的都是新房子的規劃。
阮二郎則是一路暈乎乎的,已經完全被這個女兒給打擊到了。
上一次進了一趟鎮里,帶回去一百兩銀子,這一次更不得了,直接翻了十倍,而且還說以後每個月都能有一大筆銀子進賬!
這「一大筆」究竟是多少,阮芸娘並沒有說明,只是告訴他,以後就算他們一家人什麼都不干,也能足夠揮霍一輩子的。
這個數字究竟有多大,阮二郎想不到,也不敢想。
其實,這樣一個結果也是阮芸娘事先遠遠不曾想到的,她原也就想著,能找到一個擁有十來家酒樓的合作伙伴得個兩分紅利也就頂了天了,卻沒想到半路竟殺出了個頂級鑽石王老五。
不出所料,回到家將這一切告訴娘親後,娘親也活似被雷劈了一下,整個人傻愣傻愣的,老半天沒能緩過神來。
阮芸娘悄然泯唇一笑,樂呵呵地拿著一張圖紙鑽進大哥二哥的房間去,留下爹娘在外面靜一靜,緩緩神,而她自己則手握毛筆,對著那張圖紙埋頭苦干了起來。
圖紙上畫的,赫然正是新房子的設計圖,是她平日里一點一點精心弄出來的,還有幾處小地方再修一修基本就好了,因為並不是設計專業,所以這圖也基本就是根據她自己想象中的家的樣子琢磨著畫出來的,所以這畫難免就有些慘不忍睹了,估計也只有她自己能看得懂,囧!
唔,到時候仔細跟師傅講一講,應該大體能弄明白的吧?阮芸娘弱弱地想著,拿著毛筆的手還在抖啊抖,線條一段粗一段細,還彎彎扭扭的,實在連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琢磨著爹娘估計也該緩過來了,阮芸娘便拿著那張「鬼畫符」走了出去,打算商量一下建新房子的事,這方面她懂得極少,基本是兩眼一抹黑,一竅不通,還得靠爹娘去張羅。
當阮芸娘將那張「鬼畫符」遞到爹娘面前時,她敢肯定,她分明看到爹娘的嘴角抽了抽!
「咳咳,那個,芸娘啊,爹是個粗人,不懂這些個畫啊字的,你給爹和你娘講講唄?」
阮芸娘小臉頓時一垮,滿臉臊紅,只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好吧,能作出一副只有自己才能看懂的畫,那也是一種技術,一種意境!
阮芸娘自我安慰地想著,開始一點點給爹娘講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