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芸娘身形劇顫了起來,她不懂,真的不懂,皇後就真的這般恨蕭舜堯嗎?寧願自己臉上無光甚至是被對頭恥笑,也不肯放過一絲一毫的機會打擊他,不讓他好過。
蕭舜堯默默望向了笑靨如花的皇後,幽冷的眸光似鬼火般閃爍著,「抱歉,本王不喜愛妃的臉被旁人瞧見。」
簡簡單單一句話,立時讓嘰嘰喳喳的女人噤了聲,仔細看的話,並不難發現那些女人眼底流露出的懼意,煞神的煞氣,早已深入人心。
因為與他的目光直接接觸,皇後更深刻的體會到了那種陰森寒氣爬滿全身的恐懼感,致使她如坐針氈,羞惱異常,恨意亦愈發強烈了。
眼珠子骨碌一轉,笑容更大了,「倒是個霸道的,罷了,不摘就不摘吧。喲,瞧本宮這記性,賜座,上茶。」
不知怎麼的,阮芸娘就是感覺心里有些毛毛的,不過蕭舜堯在身邊,到底是安心了不少,端莊有禮的道了聲謝便規規矩矩的坐下眼觀鼻鼻觀心了。
忽而,一陣淡雅的香氣飄來,阮芸娘下意識抬頭看了看,卻一時有些看呆了。
眼前這個給她上茶的婢女,面容姣好一點不亞于在場的妃嬪,巴掌大的瓜子臉上掛著抹得體的溫柔淺笑,不是那般虛偽的故意裝出來的溫柔,連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眼楮也深藏著溫柔的流光,是個讓人感覺很溫暖,很容易讓人產生親近之意的女子,亦是朵大多數男人都喜愛的解語花。
那婢女似知道阮芸娘在看她,也並沒有畏畏縮縮,動作依舊很流暢很坦然,放下茶杯便恭敬的退到了皇後的身邊。
這時,阮芸娘才驚愕的發現,去給蕭舜堯奉茶的婢女跟自己這邊的這個婢女竟是對一模一樣的雙生子!只不過兩者的氣質完全不同,給蕭舜堯奉茶的那個看起來也同樣的干淨很清純,但眉宇間卻總是會不經意流露出一絲媚態,美眸含情,媚眼如絲,看一眼仿佛就能叫人的心都給酥了去。
與那溫柔的姐妹一樣,她的媚亦不是刻意裝出來的,而是真正的天生媚骨,也正因為這樣,才更加難能可貴,純天然的清純與嬌媚的完美結合,放在哪兒都是個會勾魂兒的尤物!尤其還是這樣兩個相貌完全一樣氣質卻完全不同的美人兒,恐怕鮮少有男人見著了能心不癢癢吧?
想到這兒,阮芸娘忽的一個激靈,似是隱隱知道了皇後的用意,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畢竟她才剛嫁過來,就算皇後有心想塞人,也不會在他們婚後第一天就……
盡管這樣安慰著自己,但阮芸娘卻還是越來越不安,這個皇後太不靠譜,她做的事根本不能用常理來推斷。
就在這時,又听剛剛那道嬌媚的聲音笑言,「喲,皇後娘娘身邊什麼時候多出來這麼一對尤物了?還真是人間極品呢。」
「可不是嘛,這對姐妹花兒可是本宮費盡心思才尋到的呢,還特意請了教養嬤嬤教了三年之久,也虧得這倆丫頭認真听話,倒是沒辜負了本宮的一番苦心。」言談間,不難看出皇後對這對姐妹花兒的成績是很滿意的。
听她這話,底下的妃嬪就察覺出來有點不對味兒了,便有人試探道︰「皇後娘娘仁慈,不過是宮女哪兒值得皇後娘娘這般煞費苦心?」
皇後聞言淡淡泯了口茶,悠悠道︰「若只是宮女也就罷了,確實不值得本宮這般栽培,不過這般可人兒,若只是當個宮女未免太可惜了些。」
聞言,一眾妃嬪齊齊一震,來了精神。
莫非皇後這是想要把這對尤物送給皇上來固寵?也不對啊,皇上對皇後的感情,雖然她們極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皇後與她們這些後宮女子是不一樣的,若非因為愛,皇上又怎麼可能二十年來如一日,將皇後捧在手心里疼著寵著?既是如此,皇後還要弄對尤物來分她的寵,未免也太荒謬了。
當然,也有個別心如明鏡的,倒是顯得很悠哉,正不緊不慢的喝著茶吃著點心等著看戲呢,而阮芸娘心里那股不安的預感卻是越來越濃重了。
一個腦子不太靈光又不怎麼沉得住氣的忍不住開口問道︰「莫非咱們又要多兩位妹妹了?」
皇後笑罵,「你這是想歪到哪兒去了?皇上的年紀恐怕比她們的爹都大了,把這麼兩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送給皇上,本宮可舍不得,好歹也是本宮養了三年的,平日里又乖巧懂事,本宮也沒個女兒,她們這一來倒是彌補了本宮心里頭的缺憾,本宮又哪兒能就這麼委屈了這倆丫頭。」
公開嫌皇上老了,還說把人給了皇上是委屈了,這整個皇宮,或者說是整個西夏國,怕也只有她敢這麼說了,若換做旁人,早不知道被抄家滅族多少次了,偏偏這皇後卻是皇上心尖兒上的人,哪怕就算是皇上听到了這話,頂多也就一笑而過,真真是教人不能不羨慕嫉妒恨。
眾女神色一時都變得有些不太好看,除卻幾個早已修煉成精喜怒不形于色的沒有變化,其他多多少少都流露出了些許嫉妒怨恨之色,不過皇後這話倒是讓她們狠狠松了口氣,頭頂上壓著個皇後已經夠她們難過的了,要是再來對尤物姐妹花兒,那她們還不如三尺白綾吊死自己算了,反正也沒日子過了。
「那倒是不知道誰有這般福氣了?」說話間,嬌媚女子隱晦的瞟了眼面無表情的蕭舜堯和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的阮芸娘,笑得愈發媚了。
都說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敵人,淑妃從開始就基本猜到了皇後的打算,是以在旁人忐忑擔憂著的時候,她卻是優哉游哉早就在等著看戲了。
母子相爭互斗什麼的,可比那些個情情愛愛的戲文有趣多了不是嗎?
皇後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那跟她斗了近二十年的淑妃,知道她這是等著看好戲,但也沒有不悅,反而有些感謝她給自己搭了個梯子。
「堯兒昨日大婚,本宮這個做母後的也沒有什麼好東西送,又想著堯兒府里就只有正妃一人,後院兒實在太清淨了,便想著就將這對姐妹花兒送予堯兒好了,身為皇子,這為皇室開枝散葉可是頭等大事,堯兒可莫要辜負了母後的一番苦心吶。」
眾人傻眼了。
新婚第一日當娘的就想給兒子屋里塞人,還說什麼嫌兒子後院兒太清淨了?雖然當娘的都是巴不得兒子妻妾成群子孫越多越好,但像她這般在正緊兒媳才剛剛過門就迫不及待塞人的還真是前無古人,怎麼看怎麼就是想去膈應兒媳婦兒,毀人家新婚小夫妻的幸福的吧?要怎麼的才算熱鬧?妻妾斗個你死我活,天天雞飛狗跳才滿意?
苦心,的確是一番苦心啊!
不由的,眾人開始有些同情起蕭舜堯和阮芸娘來了,攤上這麼個娘(婆婆),還真是造孽!
不等蕭舜堯開口拒絕,皇後又扭頭對阮芸娘道︰「本宮看兒媳也是個賢惠大度的,定不會反對的對吧?須知這妒可是犯了七出呢……」
這擺明了是威脅吧?
阮芸娘死死捏緊了拳頭,若她不答應,怕是這妒婦之名就要扣在她腦袋上了,但為了自己的幸福,她並不在乎旁人怎麼說怎麼看,只不過皇後又擺明了說妒是犯了七出,犯七出,可休棄!
蕭舜堯絕不會休了她,但他是皇子,皇上一紙令下,不容他反抗!
「皇後娘娘!」蕭舜堯冷聲喝道︰「皇後娘娘的苦心,兒臣感激不盡,不過兒臣不需要。」
「放肆!」皇後一拍桌子,怒道︰「長者賜不可辭,你這是什麼態度!」
「這是誰惹朕的皇後生這麼大氣了?」
一道笑意盈盈的卻不失威嚴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眾人一驚,忙起身跪拜,「臣妾(兒臣、兒媳、奴婢)參見皇上(父皇)!」
「免禮,都坐吧。」皇上淡淡道,徑自上前親自將皇後扶了起來,「雅兒這是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皇後故作委屈道︰「還不是堯兒,臣妾只是想著他後院只有一個正妃,其他別說妾室了,就連通房也沒有一個,臣妾也是心疼兒子,才想著送兩個知冷知熱的可人兒給他,也好給咱們皇家多多開枝散葉。可這孩子倒好,娶了媳婦兒忘了娘,一點不體諒臣妾這個當母後的一番苦心。」
話里話外都在指責蕭舜堯不孝,且同時還不忘將阮芸娘也拖下水,听那話的意思,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兒媳婦是個狐狸精,把她兒子給迷得神魂顛倒連帶著連娘都不放在眼里了呢。
「哦?你就是老六的媳婦兒?」皇上冷冷看了阮芸娘一眼,臉上看不出喜怒,但那態度卻能看得出是極冷淡的。
阮芸娘心里有些忐忑,雖沒抬頭看,但皇上那逼人的視線她還是清晰感覺到了的,果然不愧是皇位上坐了幾十年的,這威壓,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雙腿沒打顫已經算是心理素質不錯了。
「回父皇,正是兒媳。」
蕭舜堯倒是不擔心皇上會對她做什麼,交易已經達成,相信堂堂九五之尊斷不可能會出爾反爾。
果然,皇上只是隨意問了兩句話,便將目光轉向了蕭舜堯,「老六,你母後也是一心為你著想,跟你差不多大的兄弟早就妻妾、兒女成群了,就是比你小了四歲的老九也都有一個正妃兩個側妃及數名侍妾通房了,你這一個正妃也實在太少了,原先朕還想著再給你挑幾個,不過既然你母後已經把人都準備好了,倒也省得朕再麻煩了,今兒個就把人帶回去吧,身份夠不上當個良妾還是行的。」
「父皇,兒臣的毛病您是知道的……」
話還未說完,就被皇後給截了去,「什麼毛病?如今不是連正妃都有了嗎?總不至于你還想說你那毛病就只對你的正妃無效吧?那也太荒謬了,堯兒,欺君可是要掉腦袋的!」
一口咬定他若是說只能踫阮芸娘一人那就是欺君之罪,完完全全將他的後路都給堵死了,而且這事兒又是沒法兒證明的,想怎麼說都由她。
蕭舜堯冷冷看著一臉咄咄逼人的皇後,目光陰鷲狠厲,剛想開口說什麼,卻在這時,阮芸娘平靜淡然的聲音插了進來。
「多謝父皇母後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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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送了近500字,跟上一章(或許是上上章?)加起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應該差不多抵掉前幾天的債了╮(╯▽╰)╭
P︰皇後跟蕭舜堯的事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了,而且一遇到蕭舜堯的事兒,皇後就會克制不住她那顆癲狂的心,所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干這種事兒並不是她蠢笨啥的,而是比起讓旁人看笑話,不擇手段折磨蕭舜堯才是她更在意的「正事兒」。
so,好吧,乃們大概也發現了,其實這就是個瘋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