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罰之歌 一百九十三、激斗

作者 ︰ Fjhw殘念

戰斗一觸即發,獅洛向後奔跑,消失在了街道盡頭。利爾窮追不舍,踏了一下牆壁,就躍到屋頂上去。和這發生在同一時間,一支利箭擦過利爾的皮毛,劃出一道血痕。利爾對危險有天生的預警,及時地用翻滾來躲避銳利的箭頭,但他也依然不可避免地受到傷害。冬季的風拍打他的淺淺傷口,讓痛苦更加地尖銳和明顯。

當利爾意識到站在屋頂上,固然能看到更多的事物,可對方卻也能看見自己時,又有一支箭矢擊中利爾的左臂。他忍著痛苦,從屋頂上跳下,折斷箭桿。來不及處理傷口,他就草草地舌忝舐了一下左臂,隨後又投入了追擊之中。

他能清楚地听見自己的心跳聲,這無疑給他帶來了更多的壓迫感。在利爾听風的呼嘯,而自己在往前狂奔時,他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

德魯伊敏銳地發現了本能給自己的警告,他深知這種心跳加速絕非劇烈運動帶來的,也不是疼痛的傷口所導致的……有致命的東西,正在注視自己。他白色的皮毛在黑夜之中格外醒目,在發現這一點後,他遁入陰影與小巷的庇護之中,阻隔獅洛的視野。

「再前進一步……」獅洛隱藏在裝滿干草的大型手推車里,他將身體的絕大部分都藏在枯黃的干草里,只露出強壯的手臂和那柄弓。他挑了一個很棒的位置,利爾看不到獅洛。

而獅洛正在往弓上裝第三支箭,三支箭同時發射,而且有足夠的精度,這是一名出色地箭手才能辦到的。精靈射手有更可怕的本事,半人馬也能輕松做到。可對一名獸人來說,實屬不易。更何況,他不是精通射術的馬人和鷹人,而是以強壯勇敢聞名的獅人。這個種族,向來揮舞龐大沉重的武器,而不是小心謹慎地用無趣的弓箭來攻擊敵人。

利爾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他想要躲進建築與建築之間,使自己能消失在獅洛的視線里。但獅洛不會給利爾留下這樣一個機會,事實上,即便利爾進入他所看不到的地方,獅洛也能保證在幾分鐘內把德魯伊揪出來。因為獅洛早就將附近的地形勘察一遍了。

獅洛松開扣弦的手指,三支利箭往利爾的後背射去。而德魯伊,此時正打算轉彎,將脆弱的後背露給從不會放過機會的獅洛。箭矢的飛行速度極快,第一支射中利爾的後背,第二支釘入左肩,第三支沒有射中。當利爾感覺後背劇痛時,他就以極快的速度轉身躲過第三支箭。他用殘暴的目光注視已經暴露了的獅洛。

「在流血……」他想,「而且很痛……盡快打倒他。」利爾心知肚明,時間拖得越久,對他也就越不利。他粗略計算了一下,大概還有幾分鐘,他就會因為血液流失而失去和獅洛正面對抗的體力,再拖上十分鐘,他就完全沒有反抗的力量了。

「吼——」利爾怒吼一聲,四肢著地地撲了過來。水滴形的眼楮中散發著詭異的光芒,利爪每一次接觸地面都會在上面留下一道印子,以至于利爾所經過的地方,都有了許多坑坑窪窪。他尾巴不斷抖動,讓他在急速奔跑中保持平衡,即便緊急停止或者突然轉彎都不會發生諸如滑倒之類的危險。他一直在模仿真正的狼。

獅洛從撲面而來的狼之氣息中嗅到了濃濃的危險,他只在被激怒了的猛獸身上聞到過同樣的味道。狼爪踩踏地面的頻率,讓獅洛明白自己無法逃過利爾的追擊,幸好,隨著危險的氣息飄來的,還有血液的味道。獅洛明白,再拖上一會兒,利爾就會失去力量。

獸人的判斷向來不會出錯,他們從小時候起,就要學習如何在荒蕪貧瘠的獸人王國中生活。一旦走錯一步,就有可能面臨死亡。也許來自于野獸,也許來自于饑渴。他們需要明白,怎樣發現離自己很遠的水源,知道怎樣加固自己的房屋,明白避免沙塵暴和狂風的碾壓。因此,每個獸人,都有堅韌頑強的性格,哪怕是豬人、鼠人之類弱小的種族。

他對自己的箭矢很有信心,獸人鐵匠打造的三稜箭頭比普通鐵匠要鋒利、致命得多,箭桿上的血槽也在不斷發揮威力。獅洛親眼見過,一只成年野豬和自己玩了二十分鐘的追逐游戲後,自己倒在了地上。而它來的路上,到處灑滿了紅色的血液。

獅洛在近身戰斗中也不會落到下風,他的弓兩端都有銳利的刀刃,能很快地劈開樹木和骨頭,而箭矢也能用投擲出去的方式來殺傷對手。

他此時就是這麼做的,獅洛從背後的箭袋中迅速拔出兩支箭矢,飛快地投擲出去。他對自己的手勁很有信心,箭矢飛行的速度,加上利爾猛沖過來的速度……兩者相撞,箭矢的威力將會增加很多。獅洛覺得,這就像攻城車撞擊木頭柵欄一樣,對方只有被打碎的下場。

可利爾就是躲過了這必中的一擊,他離獅洛並不遠。

利爾暗自僥幸,他本來想立即停止,然後閃躲的。可他不知不覺中,身體自動做出了閃避的動作。這樣的情景,好像曾經出現過一次。

「想起來了。」利爾嘆了口氣,記得有一次,沃蘭娜喝多了,不停地將腰帶上那些要命的小玩意丟出來。利爾、伯特、杰斯當是迎著各種劇毒武器的洗刷一步一步制服尚未盡興的沃蘭娜的,那時候,就有好幾支袖箭朝著德魯伊的方向飛去。幸虧他都躲過了,否則杰斯當要花功夫為德魯伊寫一份墓志銘了。當德魯伊听過一次沃蘭娜對她的毒藥配方進行詳細介紹後,就更是後怕了,至今想起來都會條件反射地戰栗一下。

獅洛還以為自己所投擲出的箭矢已經擊中了利爾,正因勢頭不減的利爾而納悶時,利爾已經撲倒了獸人。獅洛用弓進行近身作戰,鋒利的刀刃劃開了利爾的左腿。德魯伊沒有嚎叫,只是感覺鮮血的味道更加濃郁、更加芬芳了。

他咆哮著抓住獅洛的手臂,將獸人整個地抬起來,然後扔到地上。獅洛的抗打擊能力不低,當機立斷,用強有力的尾巴猛掃在利爾受傷的腿部。

利爾被掃倒在地上,獅洛已經成了一只真正的雄獅,翻身用手臂抓住利爾的喉嚨︰「我可以輕松地捏碎它,承認失敗吧。」

「你才應該這麼做。」利爾嘶啞地吼道,隨後奮力抬起雙腿,蹬在獅洛的月復部。獅洛還正抓著利爾的毛發,此時順帶著揪下來一大截。狼人狂怒地撕扯著獅洛的身體,而獅洛也放棄弓箭,一下一下地撞擊在利爾的身上。

這樣的近身接戰,一直到狐依沖過來,發出尖叫之後才結束。

「停下!」狐依帶著痛心和斥責叫道。

還在糾纏不休的兩人瞬間停止了動作,然後默契地松開手,退到兩邊,低頭不語。狐依張大了嘴,他們原本的戰場上,到處都是毛發和鮮血。獸人習慣了這種場面,變身後的德魯伊也算是野獸的一種,可狐依就決不能接受面前這種混亂的局面。

「你們怎麼能這樣!不停地流血……在吵鬧和廝打!」狐依痛心疾首地教訓著,「li——ear,你看你流了那麼多血,獅洛你怎麼就不能手下留情一點。獅洛你就像小時候一樣,整天和別人打架!li——ear——你……獅洛的弓都快斷了!我不喜歡你們兩個打架!」

狐依情緒激動,獅洛和利爾都把頭偏向了另一邊。

小狐狸雖然涉世未深,可也是明白不少人情世故的,她知道這場爭斗因她而起。她看了看利爾,利爾猶豫了很久很久,才鼓起勇氣抬起頭與她對視,她又轉向獅洛,獅洛則一直沒有抬頭。她氣鼓鼓地說道︰「好了,li——ear——從今天起,如果不做出改變,就不許進我的房間!獅洛,假如你還不改掉毛病,我就不原諒你!」

利爾以為狐依會提出「吃一整袋的糖果」之類的懲罰,他現在明白了,看來沃蘭娜又教了狐依不少如何對付男人的手段。他忽然感覺身體有些冷。

獅洛似乎想說「這次的決斗還沒完」,但狐依瞪了他一眼,他就默不做聲了。

「我說……能不能先找個人來看看我的傷口啊。」利爾抽抽嘴角。

「哼。」狐依轉過身去。她其實心里也沒個底,沃蘭娜教了她如何讓那些男人俯首帖耳,但她不像沃蘭娜那樣用得得心應手。

利爾給自己施加了一個恢復術,他感覺正在緩慢地恢復活力。他轉向獅洛︰「我覺得……這樣的戰斗沒有意義,我們,可以平安共處,不是嗎?」

獅洛沒有直接回答,他靜靜地想了一會兒,接著問狐依︰「你在他身邊,幸福嗎?」

「嗯。」狐依眨眨眼楮,不知道獅洛為什麼要問這些問題。

「朋友。」獅洛走上前來,和利爾用力抱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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