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定不會注意到,黑暗中一對眼楮死死的盯著她,只要她打開那本賬本她就死定了。另一雙眼楮深深的凝視著她,他發現他根本不在乎她是否會看那本賬本,他竟然只留意到她出來的狼狽樣,心抽動了一下,任憑阿力在那邊發表他的長篇大論,他陷入深思,或許這個女人在他心中的位置比他想象的更重,當他下午還在考慮阿力的顧慮時,他甚至決定放棄自己心中對這個女人愚蠢的在乎,可是當面對的時候,他開始擔憂起來,因為像他這樣的人是不配有愛情的。他怕會傷了她,就算白天在中正如何的意氣風發,但始終要回到晚上他黑暗的世界中,這是命運早已決定的。
周天正始終沒有下車,在中正的樓下,讓阿力單獨去面對那個女人,他預料到阿力會對那個女的冷言冷語。
「任務完成的不錯!」阿力滿意的看著丫丫襯衫上留有的酒的痕跡,和臉邊淡淡的指甲痕。
「為什麼!」
「為什麼?」阿力看著丫丫,嘴角微微的笑著,「讓你知道背叛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只是做我該做的。」
「對,是Susu不對,但是你在打小報告之前,應該先了解情況,你不知道我和Susu的關系嗎?」阿力輕蔑的撇了一眼丫丫,「Susu的兒子叫她媽媽,叫我爸爸!」看著丫丫驚訝的表情,阿力繼續著,「無論她做什麼錯事,我都會原諒他,可是你卻直接捅到阿正這里。別以為阿正對你另眼相看,我就會給你好日子過。今天只是小懲大戒。你好自為之。」
丫丫反復咀嚼阿力臨走時留下的話,她終于知道為什麼阿力一直對他有偏見,他竟然開罪了她最重要的人,她太疏忽了。那周天正對她是什麼態度,她感覺到她在他眼中的不同,她是借著這不同,可是今後該怎麼辦,越接近周天正,這個阿力會做什麼呢?
周天正默認了阿力對丫丫的警告,他也感覺到這幾天這個女人刻意對自己的躲避,這就是阿力所要的效果,可是卻讓他在辦公室坐如針氈。那個女人經常和肖添出雙入對,有時甚至無視他的存在,讓他有點無法忍受。
「丫丫,你住的地方太混雜了,搬吧?」
丫丫聳聳肩,為什麼?
「你一個姑娘家的,又不能說話,听不見,有什麼事,沒人幫得了你,這樣吧,我那房東可好了,讓他把另一件房間便宜點租給你,我們互相有個照應。」
「和你一起,不方便。」丫丫堅決反對。
「哎呀,瞧你緊張的,一個人在外的,有個爺們在一邊總是好一點。」
「你這也叫爺們?」
肖添看著丫丫的嘲弄,拿下她的手機,打下了三個字,「真爺們!」
丫丫又一次聳聳肩,肖添心領神會的,「我今天就去問,沒問題,明天就幫你搬家!」
丫丫撒嬌的撅了撅嘴,看著肖添,她的每天都需要提高萬分警惕,尤其在阿力和周天正面前,只有這肖添讓她莫名的輕松,雖然他很八卦,很嗦,嗦的她這個聾子都會覺得耳朵癢。這里每個人都心隔著心,而這個肖添卻根本沒心眼。
其實沒人注意到就在餐桌隔離的背後,一個男人將他們的對話都一個字一個字記在了心里,她住在什麼地方,什麼人龍混雜的地方,其實再人龍混雜也比在VIRGIN好吧,可是他就是擔心,更不安的是,那個肖添竟然要這個女人搬到他那里,答應了,看樣子答應了,這個沒腦子的女人,怎麼能輕易答應搬到一個男人的家里。他絕不允許!
于是,周天正這天晚上一個人默默的一路的跟蹤了這個女人,一直到一條深深的巷子,轉彎是一片混亂的菜市場,過了一條滿街都是油膩的馬路到了一幢破舊不堪的舊樓,看著她走進大門,走過狹窄的樓梯,三樓停下,又是一道長長的玄廊,玄廊上掛著各家晾曬的衣物,還有一邊堆滿的雜物,她在最後一道門停住打開,此時隔壁露出一張猥瑣的臉,看著女人,女人卻無視一切,關門進屋,那個男人一路吹著口哨向樓梯走去,在轉角遇到對面撞到,他一聲不吭的將那個男人拎起甩滾下樓去,然後扔了一疊鈔票在那個男人的臉上,揚長而去。
在街角長長的猶豫,不顧路邊的人對他異樣的眼光,他一瘸一瘸的腿在這番長途跋涉之下,竟然沒有一點疼痛,腦中只是該如何面對這個女人。
夜色黑了,他看見女人從樓中走出來,在混亂的人群游走,路邊小販的嘈雜聲,汽車雜亂的喇叭,毫不留情的從她身邊擦過。他看著她從一家小店買了點干糧又回到樓上,這就是她的晚飯?怪不得這麼瘦,這一切都讓他忍無可忍的走上那棟樓,手在她的門口抬起又放下,放下抬起,最後那個被他打的男人嘲弄的看著他,讓他下了狠心敲響了那道門。
丫丫奇怪的看著這個男人,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男人雙手插進褲袋,面無表情,其實這刻意下,他感覺到自己強烈的心跳。
男人沒有絲毫征得她同意的意思就徑直走進了她的房內。
這個確實就像肖添說的,這個地方不是人住的,牆上的斑駁,整間屋子只有一扇小得可憐的窗,可以清楚的看見對面人家的廚房,空氣中一股發霉的味道,一面簡單的木板牆,將房間隔成了廳和臥式,客廳中只擠得下一套桌椅,廁所和廚房是一個小的都不能轉身的空間。
臥室只有一架單床和簡單的衣櫃,連個像樣的家具都沒有。
周天正回頭看著眼前錯愕的女人,清了清喉嚨,「給你五分鐘,打包跟我走,我在門口等你!」他沒有給女人任何反駁的機會,直接走出門口,筆直的站在走廊上,朝著馬路看去,雙手仍舊插在口袋中,手心其實早已濕透了。
丫丫看著這個男人的背影,高大的擋在他狹小的門前,什麼意思,她不由的生氣,憑什麼這個人莫名其妙的來到她家里,莫名其妙的要帶她走,又莫名其妙的站在那里礙眼。其實她應該高興才是,因為阿力的原因,她這幾天都沒有機會,甚至都不敢接近他,可是此時他卻自己出現在他門口,對于這個送上門的意外,她竟然一點都提不起興趣。她心里有一種她也無法解釋的抗拒,對,她抗拒他,她無法像計劃般的去面對他,她甚至後悔了。
丫丫就愣愣的站著一動不動,直到男人失去了耐性,回頭對著女人破口道,「你沒听見我說什麼嗎!」他有點氣急敗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