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看他這麼一說,原本心中那股蠢蠢欲動的怨氣也爆發出來了,她根本不顧他是否明白,雙手不斷的在空中比劃著,「我是听不見,我一直都听不見,今天都是你莫名其妙,什麼叫打包跟你走,你出現在這里是為什麼,我一直在躲你沒發現嗎?你想我怎麼辦!怎麼辦!」
丫丫的臉隨著雙手的話不斷扭曲,氣憤,無辜,痛苦一一看在男人眼里,一上一下的浮動的雙手牽扯著他的神經,他懂,他真的懂,自從那天在會議室門口,女人慌張的表情,她的手他不懂的那天起他就開始默默學習著手語,他透過辦公室的窗戶看到她有時對著手自言自語,他慢慢的看著,慢慢的記,他真的懂,「怎麼辦?」男人無奈的退了一步,「我的心你真的不懂嗎?」
懸在空中的手突然停住了,轉而捂住自己的嘴,丫丫無法相信所看到,這個男人真的知道剛才她所「說」的嗎?不可能!不可能!
男人看著她的舉足無措,他知道他嚇到她了,他上前扶住她的肩膀,語氣也緩和下來,表情也柔和下來,「我只是覺得這里環境不好,你不應該再繼續住在這里,你收拾一下,我,還是在門外等你!」男人深深的看著她,她甚至讀到了他的渴求,他是在等她的回復。他又一次走出房間,這次關上了房門,他給她時間考慮,他就這樣默默的守候在門外。
留下陷入沉思的丫丫,這個男人為了她竟然學會了手語,他今天就是為了讓我搬離這里,他說到他的心,她一直以來不就是為了他的心來的嗎?可是在即將得到的這一刻,她是真的猶豫了。因為她怕,她真的怕,她怕連著她的心都遺失了。
似乎很久,很久,天由昏暗轉為暗黑,馬路小販聲變成了夜店的招攬聲,路燈變成了霓虹,男人就這樣紋風不動的一直站著,站著,直到一道暗弱的光在他背後慢慢點燃,他心潮澎湃,透過光看著女人猶豫不決的從門內走出,手上一包非常簡單的行李,簡單的有點簡陋。女人的雙眼閃爍的著光芒,看著他的眼神游移不定。男人在她肩頭輕而有力的握了一把,順手抄起她簡陋的行李,另一只手緊緊握住她冰涼的手,順著昏暗的長廊,走過狹窄的樓梯,一路濕滑的地板,路邊的出租車恰好的等候,他們再也不會回到這里了。
這成了丫丫和那個周天正之間的秘密,他們就這樣默認的沒有將她搬家的事情宣揚出去。當肖添不斷的追問為什麼她突然搬家了沒有通知他,為什麼不接受他的幫助。丫丫只是裝糊涂的對著肖添傻笑,弄得肖添像個傻瓜似的。他硬要去丫丫的新居坐坐,丫丫三番拒絕,弄得他非常的糗,「丫丫,我一直以為你把我當朋友。」
丫丫無言以對。
陳自帆夫婦終于忍受不了這般煎熬,一天的拖延就是100萬美金,他們走破了鞋底,跑遍了全國,最後回到了中正,這已經是5天以後的事情了,最終的成交價是1200萬。看著他們心不甘情不願的簽下打字,拿了訂金的支票,丫丫偷偷瞄著周天正,他在他們的眼淚攻勢,苦言相勸,最後提到了一番往事,是什麼只是模稜兩可的片言字語,那個陳自帆苦惱的表情對著周天正不斷的道歉,那個女的默不作聲。直到他們離開「中正」,周天正回到辦公室對著合約呆愣了很久,往事不斷翻弄著他的神經。
如果,很多如果,沒有這麼如果,周天正回頭看看坐在外面的丫丫,就沒有她了。
整個一個月的忙碌,丫丫幾乎喘不過氣來,對御奧的收購比想象中的復雜,當然這對于丫丫來說,應該說是除了周天正以外的人,阿力也精疲力盡。
「天哪,阿正,以後再也別讓我干這碼子事了,現在才發現世界上最容易的事還是靠拳頭就能解決的事情,你知道嗎,這個月是我睡覺最少的一個月,我女人都開始投訴了。」阿力整個人都攤在了周天正對面的沙發上。
反而周天正到非常自在的,"不是都結束了嘛,你可以好好陪陪你那個Mandy了。"不錯,阿力和Mandy搭上了,阿力發現Mandy和他一樣是個將意氣的人,自從Susu那件事後,Mandy對Susu特別照顧,讓阿力對這個不漂亮卻很風騷的女人另眼相看。不久兩個人就走到了一起。他們一起資助著Susu這對母子,雖然Susu堅持不要。Mandy喜歡阿力帶著她到處狂奔,他們很瘋,跑遍了所有的場子,喝遍了所有的酒,肆無忌憚的擁抱,對于Mandy的瘋狂,阿力實在有些招架不住。周天正可笑的看著眼前這個兄弟,似乎這次他也對那個女人動了真情了。
「那可不行,我們那還有這麼多生意,我怎麼能為了一個女人,讓你一個人照應呢。」
「你想多了,我只是讓你稍稍休息而已。」
阿力傻笑著,接過周天正遞過來的一張紅色卡片。「邱老的?好久不聯系了啊。」
「嗯,邱老的小女兒結婚,一定要我們參加。」
「想他也移民快兩年了吧。」
周天正點了點頭,心情不錯,「他一直想感謝我們接手他手里的生意,讓他可以自自在在的安享晚年,這次他最小的女兒結婚,好像是嫁給了一個外交官。」
阿力嘆了口氣,「干我們這行的,能有邱老這樣的結局,就真是祖上積福了。」阿力看到周天正略微閃過的落寞,「阿正,不管怎麼樣,你到哪里,我跟定你!」
周天正無奈的搖了搖頭,「是呀,死也一起。」
「我那女人也會跟我一起,」阿力笑了氣來,「死也一起,哈哈!」
周天正看著阿力一臉幸福的樣子,羨慕起來,眼光飄過門外的身影,不知道她會嗎?他甚至不知道她對他究竟是什麼。
丫丫奇怪的看著門外的男人,今天在公司他就對她欲言又止了幾次,被她忽略掉了。自從搬進新居,這個真的是新居,家具,電氣,裝修都是全新的,沒有任何居住過的痕跡,房間太大,讓她覺得都有點冷,一個人住在這個一百多平的房間中,很空曠。
在這個高級小區,她一個默默無為的啞巴穿梭其中總有些格格不入,而那個周天正正住在這幢樓的另一個屋子中。她發現他上了他的當了,他幾乎二十四小時在他的監視之下,讓她一點自由都沒有。就像現在,這個男人想什麼時候出現就什麼出現。
丫丫比劃著,「什麼事?」自從知道那個男人懂手語後,她就再也沒有用手機給他寫過字,不過有時看到他對著她過快的動作而尷尬的解讀她的話語,她真的很想笑。
「問你,明天晚上有沒有空。」
「沒有!」丫丫干脆了當的回答,讓男人有點失落,他竟然沒有勇氣再做一把努力,只是點了點頭,轉身走了。丫丫看著他獨自離去的身影,聳了聳肩,她不是故意拒絕他,她是真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