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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前，她也是這樣為他而翩翩起舞，可惜，現在再也不是為了他，為了誰也說不準，但絕不是他了。
琴聲忽而悠悠轉弱，上官寧的動作也緩了下來，最後華麗轉身，動作輕柔地謝幕，模樣極為俏人。
要下台的時候，上官寧的眼神，若有似無地掃過司馬炎，臉上依舊是那副風華絕代的模樣。
「哼……」若有似無的一聲冷哼從司馬炎鼻子里哼了出來，司馬炎收回目光，看著身邊的女人一臉笑意為她們鼓掌，心中暗暗罵了一聲傻瓜。
「好！好好！愛妃跳得極好，賞，還有彈琴的是苗愛卿家的吧？也賞。」這一舞，擄得司馬軒歡心。伺候了司馬軒幾年，上官寧還是抓得準司馬軒的心思的。
「謝皇上。」得了賞，上官寧表現得落落大方，沒有特別高興，但臉上也滿是笑意。
美眸在席下掃了一圈，然後偎著司馬軒笑道︰「皇上，听聞炎王妃才貌雙全，又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今日正逢您壽辰，她也從未展示過，不如請她為您展現才藝？」
上官寧手輕輕撫著袖口的金絲線，笑得人畜無害。都說了是傳言了，她篤定就蘇溪兒那上竄下跳的心性，琴棋書畫中，有一精通的就好得很了，多半是沒有譜的事，讓她當眾表演，定會出丑。
不知為何，看著司馬炎陪在她身邊，有說有笑。她上官寧就覺得分外刺眼。
炎從來都是我的，不是嗎？
一听她這提議，司馬軒將目光落到蘇溪兒身上，今日的她別有不同，鳳飛髻松松高挽著，發間極為恰當地插了幾根翠綠通透的玉簪，玉簪邊上，別有用心地用了銀釵，配上一身枚紅的宮衣，嫵媚中透著清雅，端莊中不失俏皮。
一見提到自己的名字，蘇溪兒小嘴一勾，也看不出是喜是怒，只不過她也定定望著司馬軒，等著他發話。
「好。」像是下了什麼決定，司馬軒很快應了上官寧的請求。他也很想知道，這個次次都讓人覺得可愛無比的蘇溪兒，能再次帶給他什麼樣的驚喜。
「臣妾很期待炎王妃的才藝呢。」上官寧小嘴微勾，上揚成好看的弧度，目光微垂，就這樣饒有興致地望著蘇溪兒。
被上官寧盯得一陣不舒服，蘇溪兒將目光望向司馬炎，壓低了聲音問，「你說我怎麼樣才好？」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上官寧的眼神中帶有挑釁，但她是蘇溪兒，豈有後退之理，所以腦海之中，早已想到要演些什麼了。
「什麼拿手表演什麼。」這樣突如其來的事，司馬炎也眉頭緊皺，不知該如何救場。雖然兩人同在一個屋檐之下有一段時日了，但對于蘇溪兒懂些什麼，不懂什麼，喜歡或不喜歡什麼，他一無所知，甚至連她筆會不會提，他都不肯確定。
「哦，好吧。」緩緩點點頭，蘇溪兒微微一笑湊到司馬炎身邊說了些什麼，然後司馬炎眼神微微一愣，才點點頭疾步走了出去。
交代完司馬炎後，蘇溪兒才落落大方地站了起來「皇上，溪兒才疏學淺，王爺說讓我挑拿手的，權衡了一下，溪兒最終決定，不如同樣，也獻上一段舞蹈。」
這樣光明正大的叫板，別人不敢，她蘇溪兒可不怕。別人怎麼壓到她頭上，她絕對是要還回去的。
上官寧依然笑，眼眸之中多了些許冷意，不過語氣依然「原來炎王妃還精通舞藝。」
「那朕拭目以待。」司馬軒有些驚訝，看蘇溪兒這模樣，琴棋書畫能懂點皮毛，他已是覺得無比奇葩了，還懂得跳舞，這就有點讓人大跌眼鏡了。
幾句話之間，台上已多了一些東西，而司馬炎也回來了。蘇溪兒沖他輕聲一笑，辦事效率真高！那些東西，正是筆墨紙硯，細看之下，台上早已鋪了一塊諾大的絹布，將整個舞台蓋得嚴嚴實實的。而台上最右邊，還架著一台古琴。
人群之中，有些嘩然，說好的不是跳舞嗎？又準備了這些東西來做什麼呢？莫不是怕了，所以改了？
「既然是舞，也得有配樂，這一曲，我想請我夫君炎王爺來幫我和。」蘇溪兒一步一步登上台，然後望向司馬炎。
與她對望，司馬炎有那麼一瞬間錯覺，與他從小相戀，青梅竹馬的不是上官寧，而是她蘇溪兒，否則，兩人怎會有如此默契的眼神。
一听指名了司馬炎，不知為何，司馬軒有些不悅，但還是點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司馬炎坐定，極為默契地望了一眼正提筆沾墨的蘇溪兒，她的側臉這樣看來，別樣恬靜，沾著墨，很是輕靈，竟第一次覺得她像個大家閨秀。
輕輕一笑，司馬炎輕輕挑動琴弦，聲音並不輕柔，甚至帶著濃濃的陽剛之氣，而蘇溪兒也停下沾墨的動作，放下狼毫，轉身起舞。她舞得也不柔軟，與之前的水袖雲衣相比，甚至帶了幾分男兒之氣，配上她這身行頭，乍一看該是不配的，卻又讓人找不出不融合之點。
琴音越來越烈，甚有沙場點兵，烽火四起，戰事告急的感覺，眾人這一听，才猜了出來，這是一首描寫戰爭的詩歌《老將行》，司馬炎的琴藝竟然很好，完完全全將《老將行》的剛烈、急切，甚至是悲傷演奏了出來。
而蘇溪兒不知何時一個轉身，揮起剛剛沾好墨的狼毫，轉了一圈，趁著余力優雅下腰，在絹布之上落了一筆，越來越快的琴聲，蘇溪兒畫得越來越快，她又極為巧妙地一步一步都避開了她落筆之處，畫，很快就完成了一半。
而琴音也沒了當初的急切，轉而帶著一絲哀婉，像是一個年老暮遲的老人在講述一個亂世故事。蘇溪兒的舞姿也變得輕緩，眼楮輕輕閉著，像是沉醉在琴音的世界里一般。
琴音斷，舞姿落，蘇溪兒的狼毫用力一甩，將剩余的墨汁甩向畫未，畫完成了，四座皆靜。
不知是誰起了個頭，拍了兩下手，接著就是此起彼伏的掌聲。蘇溪兒松垮垮站在那兒回頭沖司馬炎笑，袖子低下偷偷沖他豎起了大拇指，只有他看得到。
看到蘇溪兒這個動作，司馬炎臉上也勾起一抹笑意。
他的小王妃，越來越讓人驚訝了。
「好一曲《老將行》，好一曲舞，好一副出征圖。」一連三個好，司馬軒一臉不可思議，從小博覽群書的他，竟然找不到形容詞了。
「這……」上官寧原本優雅的臉然變得有些煞白，也盡是不相信。怎麼可能，蘇溪兒贏了，她……輸了。
而坐在偏坐的太後則沒那麼震驚，她坐的位置看不到畫的全貌，只是也輕聲開口「炎兒曲彈得好，溪兒舞也不錯，只不過畫，哀家看不到全貌。」
不得不說，蘇溪兒是有點能耐的，至少太後心底多少有些震驚。長存于宮中的她還會不知道上官寧那是明擺了要讓蘇溪兒難堪嗎？可惜她失算了，反而讓蘇溪兒大出風頭。
「既然母後看不到……來人，將畫拿起，給太後及眾卿家看看。」司馬軒眼里滿是驚艷，剛剛的蘇溪兒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燦爛得他都不忍直視。仿佛那是她的天下，她是舞台上的女神一般。
兩人下了舞台，東西也被撤了下去，畫被拿起來讓大家觀賞，很快得來一陣一陣的驚呼。畫得真好。
兩人重新落坐，司馬炎望向蘇溪兒，她的額頭有幾滴汗，不知是嚇的還是跳得累的，一時間他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輕笑了一聲「跳得好。」
「你彈得也好。」蘇溪兒眸子里亮亮的。
此時，司馬炎才發現，蘇溪兒的手微微抖著，大口喘著氣。一把將蘇溪兒的手拉住，司馬炎什麼也未再說，就這樣靜靜地拉著她的手，兩人相視一眼，都笑了。
見蘇溪兒竟是如此精通舞藝，苗絲絲只覺臉上無光。她雖自小習這些，但卻是頭一次見到如此振奮人心的戰舞，連她都心潮澎湃，自愧不如。
而一直不見吭聲的司馬庭，也不由得轉頭盯著蘇溪兒打量了許久，臉上的笑意讓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一直坐于旁座的蘇格與戀四娘，也不禁相視一笑，心中的大石也瞬間落了地。
好在他們縱容她習武的同時，還鞭策她學習琴棋書畫，也好在，蘇溪兒只是不喜歡女紅，不習禮數，不然，今天上官寧設的這個陷阱，她還真就跳進去了！
宮女將畫拿到太後的面前，只見，畫上一名老將，執長矛，雖身體年邁，額上老態盡顯，但神情卻是十分的堅定與果敢！身下的白馬，更是活靈活現，猶如就在眼前一般，這倒實在令太後大開眼界了一番。
一個女子，能跳這戰舞已經是難得了，卻不想，她在跳舞的同時，竟然還能作出如此鬼斧神工的畫來，實在讓她不得不對蘇溪兒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