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又是她。」
季悠然輕笑,眼見幾名宮女過來按住她,一人抬起她的下巴,另一人捧著小瓷盅過來了。她暗暗咬牙,猛地將腳從被子里踢出來,對準小瓷盅的方向一腳踢了過去。
便听嘩的一聲,這一盞參湯也被弄潑了,撒了那個宮女一身。
宮女一怔,連忙轉身跪地求饒。
裕德公主眉頭一皺,臉色很不好看︰「二皇嫂,事到如今,你還掙扎個什麼勁?」
季悠然冷冷看著她︰「便是要死,我也要死個明明白白!」她再也不要和上輩子一樣,稀里糊涂的便被人抓個正著,然後稀里糊涂的被灌下毒藥,然後稀里糊涂的了結一聲。
「好吧!」既然如此,裕德公主點點頭,「我就讓你做個明白鬼好了!」
便叫宮女們拿出早準備好的繩索將她的雙手捆起來,並把她嘴巴封住,然後兩個人一邊一個架著她。再有兩名太監走了進來,也將鳳煜銘架起來,在裕德公主的帶領下繞到御花園南邊,從小門里進去。
往前走不遠便是一座精巧的假山。假山中間有一個山洞,里面擺著一張石桌四張石凳。正是正午時分,外面陽光明媚,因而山洞里的光線也很充足。山洞里早有人在等候著了。
季悠然走進去一看,便發現是一個穿著白色戲服里襯,頭上綁著長長假發的年輕男子。看他年紀不過十七八歲,五官生得精致秀美,身量單薄,衣飾十分簡單,但身上帶著一股清雅的氣質,叫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只不過,那雙細長的丹鳳眼低垂著,當听到聲音抬眸看過來,季悠然便見到了他眼底那一抹深深的幽怨。
這個人,赫然便是上輩子和她一起出現在山洞里,當時已經死掉了的那個戲子!
一見那張在她睡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臉,季悠然的心便繃得死緊,上輩子最後的一幕幕再次在眼前閃現,她腳下幾乎都走不動了。
攙著她的宮女立即強行將她往前拖了幾步,戲子趕緊起身行禮︰「參見裕德公主。」
「免禮,平身。」裕德公主裝模作樣的道,叫人將季悠然和鳳煜銘往地上一推,冷然道,「人本宮帶過來了,該怎麼做,你心里有數。」
「是,小的知道。」戲子低聲應著,幽怨的眸子大膽直視著她,「只是公主,關于小的的家人——」
「你放心,我們已經派人去將你家人都買出來了,現在應該已經著手送出帝都了吧!」
「那好。」戲子連忙又低下頭去。
裕德公主頷首︰「本宮和你說過的,你再說一遍給本宮听听。」
「是。」戲子應道,悄悄瞥一眼季悠然,在發現她仿佛利劍一般的目光時,趕緊將頭別開,「小的是梨花班的當紅花旦,早為逸王妃所仰慕,也早在兩個月前邊和逸王妃相識相知了。這次早知我們要在皇宮里遇見,她便和小的約好了來此一會。可誰知道,她的蹤跡被逸王爺發現。知道逸王妃品行不端,逸王爺大哭大鬧,唯恐他跑出去將事情告知皇上太後,所以,倉皇之中,逸王妃殺死了逸王爺,正打算和小的逃跑的時候,就被千牛衛給抓住了。」
「很好。」裕德公主滿意點頭,從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遞過去。
戲子接過,一步一步朝昏迷不醒的鳳煜銘走去。
「不!」見狀,季悠然連忙大叫,「你們要殺的人是我,為什麼要把他也給拉下水?放了他,我死就行了!」
「那可不行。就你一個人死了,那叫我們怎麼出去交代?再說了,如果二皇兄不死,也就難以引起皇祖母震怒,也就不能讓二皇嫂你受到應有的懲罰啊!」裕德公主搖頭,冷冷笑道。
也就是說,他們是打定主意要讓她生不如死!季悠然咬唇,看看癱軟在地上的鳳煜銘,心里後悔不跌︰早知道如今會把他拉下水,她是死都不會讓他跟著她出來了。要死讓她一個去死就夠了,他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也被連累到這一步?
發現她臉上毫不掩飾的悔恨,裕德公主眼中的得意更深︰「二皇嫂,如今你該明白欺凌弱小的代價了吧?當初你是得意,可如今,你就要為你曾經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了!」
「是嗎?」季悠然唇角輕扯,「我還以為,我和王爺是要成為太子泄憤的犧牲品呢!」
裕德公主立即一愣︰「本宮不知你在胡說什麼!」
她的表現印證了她的猜測。季悠然眸光一暗︰「其實,你也早和太子勾結上了。今天便是替太子來消滅我們,根本不是听了皇後的話來的,對不對?」
對上她仿佛能看進她心底里去的銳利眼神,裕德公主身體一晃,趕緊將頭別開︰「逸王妃,你瘋了!本宮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便狠狠瞪一眼那個戲子,「你還不快點動手!先殺逸王,再割斷逸王妃手中的繩子,然後把匕首塞進她手里,記住了沒有?」
「記住了。」戲子點頭,卻感覺到渾身在季悠然的冷冷注視下一陣一陣的發涼。
「公主。」外面一個小宮女走了進來,「夕畫已經過去了,想必馬上皇上太後就會聞訊趕來了。」
「好,本宮知道了。」裕德公主的心幾乎全落地了,卻不敢再去看季悠然,只對戲子吩咐道,「你等本宮出去再動手,免得把血濺到本宮衣服上到時候不好解釋。」
「是。」戲子乖乖點頭。
裕德公主便轉回身,提腳要走。
「裕德!」眼睜睜看著這個丫頭就要揮一揮衣袖,將他們置于死地,季悠然狠狠咬牙,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猛然跳了起來,狠狠的便朝她撞了過去,「你休想走!」要死大家也一起死!
只是,她的雙手被綁著,平衡感不大好。又因為事出慌忙,並沒有選準方向,因而一下子撞偏了,只讓裕德公主的腳步停頓一下,身體往一旁側了側。
季悠然心里恨得要死——這是她最後的機會啊!自己怎麼這麼不中用,竟然生生的錯過了!
但是,還在悔恨中,忽然听到轟的一聲,腳下的地面都狠狠震動幾下,裕德公主居然倒下去了!
季悠然一愣,連忙低頭去看,不想就對上了一張純真燦爛的笑顏。頓時,腦子里一片空白,她只能看見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
「王爺?」
「愛妃,你快去把匕首搶過來啊!」雙腿都死死壓在裕德公主身上,鳳煜銘仰頭大叫。
「啊?哦!」腦子里雖然還是木木的,但听到他這麼說了,季悠然便連忙轉向那名戲子,一把將他手里頭的匕首給奪了過來。
戲子也還傻愣著呢!直到手里的東西被搶走了才反應過來。連忙想要搶回去,便見季悠然一把將匕首從鞘里拔了出來,眼楮一眯,沉聲喝道︰「有種你就過來!我和你同歸于盡!」
戲子一怔,雙腳跟灌了鉛似的挪不動一步。
洞里的其他人也都傻了,一個個想不明白鳳煜銘這個早昏過去的人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而且居然精神看起來還這麼好!
裕德公主被絆倒在地,重重的摔了一跤,半邊身體都木了。好容易慢慢恢復知覺,就發現身邊的情況已然大變。想要掙扎,卻發現鳳煜銘將她按得死死的動彈不得,便扯著嗓子沖著自己的宮女大喊︰「還愣在那里干什麼?快來救本宮!」
「你們誰敢!」鳳煜銘立即仰頭高喝,季悠然也退到他的身邊,和他緊緊相依,手中匕首反射出來的森冷光芒和兩人眼中的冷芒輝映,別樣的觸目驚心。
這兩個人,在這個山洞里面,雖然一身髒污,衣衫凌亂,但那身上散發出來的懾人的氣勢不怒自威,一個人的就足夠叫人心驚膽戰,現在兩個人合並在一起,就更加震懾人心,這滿山洞的人竟腦子都不會用了,只在心里低叫——好一對般配的男女!
就這樣不知僵持多久,忽听急促的腳步聲響起,越靠越近。
「就在這里!」
隱約听到一聲少女的高呼,腳步聲變得清晰起來。
不多時,便見十多名身穿鎧甲的千牛衛鑽了進來。為首的人小心翼翼的掃視里面一周,立馬被眼前所見給嚇到了——
「逸王爺,逸王妃?」
「你們來得正好!趕緊把這個妄圖謀害她皇兄皇嫂的丫頭抓起來,還有這個戲子,送到皇祖母跟前去!」鳳煜銘這才松手站起來,沉著臉低喝。
侍衛愣住。「那個,不是說是逸王妃和……」目光掃掃一旁還傻愣愣的戲子。
季悠然眸光一暗︰「王爺的話,你沒听到嗎?」
「是!」
只被她冷冷看上一眼,侍衛便感覺到一股涼意從腳底滲出,瞬息傳遍四肢百骸,並沁入骨髓,讓他不由自主的一個哆嗦。連忙吩咐人將戲子以及其他宮女太監都給押了。但再看看還趴在地上的裕德公主。「這個,裕德公主……」
「無妨,本王押著她過去便是。」鳳煜銘隨手一提,便將裕德公主從地上提了起來,輕輕松松跟拎小雞似的提出了山洞。
季悠然跟在他身邊。其他人雖然雲里霧里,但也不敢再多問,連忙也押了人跟上。
很快,一行人便又回到戲台子那邊。
此時台上還在咿咿呀呀唱著戲,太後等一干婦人依然津津有味的看著,但對面的皇帝太子等人卻都眼神渙散,目光游離,臉上還帶著幾分焦慮,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見到他們過來,這邊便一下子炸開了鍋。
皇帝率先拍案而起︰「逸王,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和裕德,這是怎麼了?」
太後也愣住了。「逸王,逸王妃,你們不是去休息了嗎,現在怎麼變成這幅模樣?還和裕德在一起?」
「父皇,皇祖母,裕德她想害死兒臣和愛妃,虧得被兒臣和愛妃識破了!」一把將時裕德公主往地上一扔,鳳煜銘高聲道。
「父皇,兒臣冤枉啊!」裕德公主連忙大叫。
「嗯?」鳳煜銘連忙冷冷看過去,裕德公主一個哆嗦,趕緊趴伏在地上不敢動了。
太後眉心一擰。「到底怎麼回事?」
「是這麼一回事。就是方才……」鳳煜銘一開口,卻突然頓住,轉而悄悄推一把季悠然,「愛妃,你說吧!」
季悠然便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一邊說著,她一邊悄悄注意著皇後太子那邊的變化。果然發現皇後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太子卻幾乎沒什麼改變,只是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
听她說完,太後的臉色也陰沉下來︰「竟有這事?裕德,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謀害你皇兄皇嫂!」
「皇祖母冤枉啊!兒臣沒有!二皇兄他們冤枉兒臣!分明是二皇嫂她和戲子幽會,被兒臣發現了,她怕宣揚出去,便轉而把責任推到兒臣身上,請皇祖母明察!」裕德公主連忙咚咚咚磕頭大叫。
「她胡說!」鳳煜銘也大聲叫道。
裕德公主趕緊又道︰「父皇,母後,請您明察!二皇兄是痴傻之人,從來听信二皇嫂的話。他不肯相信兒臣,兒臣冤枉啊!」
皇帝的臉色來回變換好幾次︰「罷了,你先閉嘴,待朕先問問其他人。」
裕德公主趕緊住嘴縮到一邊。
皇帝再看看下面,發現鳳煜銘和季悠然兩個人昂首挺胸,儼然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樣,心里先沉了沉。「逸王,既然逸王妃說你喝了有蒙汗藥的參湯,可為何你中途還會醒來,還能如此精神奕奕?」
「因為兒臣根本就沒喝啊!」鳳煜銘大聲道,「兒臣不過是在他們跟前做個戲法而已。那口參湯只在嘴里過了一遍,便吐到袖子里了。」
「那你怎麼昏倒的?」
「學戲文上啊!」鳳煜銘笑眯眯的,「兒臣看戲文上都是這麼演的,就也演了一回,沒想到她們都當真了!」
呃……
原來是這樣?季悠然也才恍然大悟。
太後趕緊拍拍胸口︰「沒喝就好,沒喝就好。對了,哀家也不明白,你怎就知道那參湯有問題了?」
「因為那個送湯來的宮女兒臣不認識。」鳳煜銘信心滿滿的道,「兒臣雖然已經在宮外建府多年,可每個月都要往皇祖母這邊走幾遭。皇祖母手下得力的宮女兒臣大都認識。而且,兒臣料想皇祖母也不會一個信任的人都不給兒臣留下。再者,那宮女居然編排說如果愛妃不喝參湯,皇祖母您就要罵她!皇祖母您寬仁慈愛,怎會不分青紅皂白就對人亂罵一通?這分明就是在抹黑皇祖母您啊!也說明她根本不明白皇祖母的行事,兒臣才不會上當呢!」
太後聞言笑了︰「果然是個好孩子。」
季悠然也松口氣。她就說呢!連她都能听出那句話里漏洞百出,這家伙從小在太後身邊長大的怎麼會不知道。原來,他就是故意的啊!
皇帝听了,心里也將他們的話信了七八分,再看看那群跪地的宮女太監,便問︰「你們說,到底怎麼一回事?」
一個機靈的宮女——也就是一開始端參湯出來給季悠然喝的那個——連忙抬頭,將裕德公主的話復述了一遍。
听到她這麼說,其他人也有樣學樣,一樣的話說了好幾遍。
平固公主此時也插話道︰「父皇,裕德她一直是和兒臣一起玩的,膽子小得很,怎麼可能會對二皇兄他們下手?二皇兄他們的瞎話編的也太沒譜了點。」
「平固,你父皇在問話,你插什麼嘴?」皇後連忙訓了她一句,平固公主不悅低下頭。
她這話其實也是說出了皇帝的心聲。皇帝的眼神漸漸驚疑起來︰「逸王,逸王妃,你們說裕德想要害你們,可有證據?」
季悠然心里一涼,和鳳煜銘交換一個眼神。鳳煜銘搖頭︰「證據就是兒臣和愛妃!」
皇帝輕叱一聲︰「其他人證呢?物證呢?」
「其他人證……他們!」鳳煜銘連忙指向跪地的裕德公主的宮女太監們。
皇帝眼神一冷,裕德公主明顯松了口氣。
只是,就在這時,季悠然淡然道︰「父皇,兒臣這里有一把匕首,是方才從那個戲子手上搶來的。而這把匕首又是裕德交給他的。如果把匕首交給人去驗指紋的話,應該能驗出裕德的指紋的吧?」說著,便將收到袖子里的匕首抽了出來。
裕德公主立即臉色刷白。「這個……這個也不能說明什麼!我們方才周旋來著,說不定我不小心踫到匕首了呢?」
「但是,如果匕首刀柄上和刀鞘上都布滿了你的指紋,那就說明這把匕首你模過很多次了吧?」季悠然淡笑,「而且」,輕輕將匕首拔出鞘來,「說不定,就連刀刃上都有你的指痕呢!」
而後再將刀子收回去,雙手呈上︰「兒臣懇請父皇命人當場查驗指痕,還兒臣和王爺一個清白!」
裕德公主顯然是忘了這出。畢竟也只是個小孩子,她臉上的血色立即褪盡,嘴上卻還強辯道︰「父皇不要听她胡說!兒臣……就算刀刃上有兒臣的指痕,也有可能是兒臣不小心模到的啊!」
不用听她虛弱的狡辯,只要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已經認罪了。皇帝搖頭︰「裕德公主,你好大的膽子!」
裕德公主一怔,頓時知道自己這次是逃不月兌了。只是,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她抬起頭環視一圈,目光在太子身上停留一下之後,人便猛地往上沖去︰「母後,您救救兒臣吧!兒臣雖然沒有弄死二皇兄,可好歹也將他們引到山洞里去了啊!實在是他們太狡猾了,兒臣斗不過他們啊!」
皇後馬上也臉色大變︰「你在說什麼?本宮听不懂!不關本宮的事!」
裕德公主就死死拉著她的衣袖。「母後,您不能這樣,您不能拋棄兒臣啊!是您說的,如果事情辦好了,一定不讓兒臣去和親。現在兒臣辦砸了,您大不了讓兒臣去和親好了嘛!兒臣去和親還不行嗎?」
「什麼和親不和親的?要和親也是平固去才對,何曾輪的上你了?」皇後大叫著,看甩不月兌她,趕緊叫左右過來幫忙。
裕德公主被拉下去了,頓時淚流滿面︰「平固皇姐,你也幫臣妹說幾句話吧!臣妹答應陪你去和親,好不好?」
平固一下也臉白了。「這又關我什麼事了?此事我一點也不知情,裕德,你可別把我也拉下水!」
裕德公主聞言,再次掩面低泣。
只是,在掩面的時候,她又透過指縫往太子那邊看了好幾眼。
季悠然也跟著掃過去,恰好和太子的目光對上。太子眼底劃過幾絲慌亂,但立即沉穩下來,還用力一拍幾案︰「好你個裕德,竟然想要謀害你皇兄皇嫂不說,還妄想冤枉你母後皇姐?來人啊,趕緊把她押下去!」
只是,話出口了,卻沒有人動。
大家紛紛看向皇帝,便見他的臉色鐵青,目光在皇後和平固公主身上掃視幾下,右手輕輕撫模著左手虎口。這是他生氣時的表現,季悠然記得很清楚。上輩子當她因為‘殺人’被抓到之後,皇帝也有這麼一個動作。
發現他的眼神,皇後和平固的心也猛地一縮,知道他是懷疑上他們了。頓時委屈得想要申訴,可又覺得現在去說,有點狡辯的味道。可如果不說,那是打算默認了嗎?尤其是平固,她方才還幫裕德說話來著,可不就說明了她和她本就是一伙的嗎?兩相比較,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才好,兩個人心里都跟熱鍋里的螞蟻一樣。
萬幸,此時王公公過來了︰「皇上,逸王爺和逸王妃的丫頭小廝找到了,還有太後娘娘寢宮里的宮女,也過來了。」
「快把他們叫過來!」皇帝的注意力終于轉移,皇後和平固連忙松了口氣。
于是,采萍等人施施然上前來,一一跪拜之後,皇帝便問︰「你們為何不在逸王逸王妃伺候著?」
「回皇上,奴婢等本來是在王爺王妃身邊伺候的。可是,突然一個宮女姐姐過來,說太後囑咐要給王妃炖碗參湯,因為小廚房里的人不知道王妃的口味,愣是將奴婢拉去問話。奴婢拗不過,只好跟過去了。」采萍低頭恭敬回答。
跟著鳳煜銘的小石頭也道︰「一個太監說太後新近搜集了許多好玩的東西,專門給王爺留著呢!便叫小的跟著去取,小的就去了。可是最終一看,也不過是些平常的東西,王爺早就有了!可是等小的再回去的時候,王爺王妃早就不見蹤影了。」
至于太後留在那邊的人,也全都有個不得不離開的說法。
而叫人把裕德身邊的宮女太監拉過來給他們指認,所有人都一眼找到了引開他們的人,語氣十分肯定。
直到此時,真相算是大白。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在一旁瑟瑟發抖的裕德公主。
皇帝立即氣得渾身發抖︰「裕德!誰給你的這麼大膽子?」
裕德公主瑟瑟發抖,終于抬頭看向了太子︰「太子皇兄,救我。」
太子立即起身,一臉憤慨的道︰「父皇,沒想到這丫頭這麼狠心,拉了母後和平固下水不說,如今連兒臣也不肯放過。兒臣真是愧為兄長。如今,事情鬧成這樣,只怕不好收場,皇祖母也累了,晚上群臣還要進宮朝賀,現在不宜鬧大。還請父皇先把裕德關押起來,等今晚過後,再提出來好好審審,看看到底是誰在她背後撐腰!還要她的宮女太監也不能放過。茲事體大,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還清白者一個清白!」
「嗯。」皇帝思慮一下,緩緩點頭,「那就這樣辦吧!朕也累了,現在就散了吧,朕也要回去休息一下。」
「皇上……」
聞言,皇後連忙哀聲叫道。皇帝卻看也不看她,只揮手道︰「皇後也回去歇歇吧!無論如何,今晚你必須出席。」
他的意思,是真的懷疑上她了?皇後僵在原地,臉上滿是傷心和不可置信。
季悠然也眉頭緊皺︰「父皇,不可!兒臣覺得事情還是趁早解決比較好。不然,只怕有人會偷龍轉鳳,或者殺人滅口!」
「逸王妃。」皇帝猛然回頭,一雙深沉的眸子看著她的眼,「此事朕心中自有決斷。你身體不好,今晚就不用來了,回王府去好生歇著吧!等事情有了結果,朕自會命人去告知你的。」
他的這個結果,只怕和她心里的結果完全不同。季悠然心里想著,卻也知道如今說什麼都沒用了。在皇帝眼中,她和鳳煜銘這對夫妻無足輕重,皇家顏面才是最大。
便低頭︰「是,兒臣知道了。」
只是,饒是如此,她的心里還是很不甘願。
忍不住朝太子那邊看去一眼,卻見他沖他輕輕一笑,眼神煞是得意。與此同時,她又察覺到一雙灼熱如火的目光落在身上,不用去看,就知道又是她的太子妃妹妹生氣了。
這丫頭……算了!看來,這事她估計還沒參與進去呢!
看來,太子和皇後的隔閡已經越來越深了。和太子妃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