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
開心開口,想要呼喚那個她刻在心坎上的男人,想要投入他的懷抱,傾訴三年多壓抑在心底的思念,想要告訴他,當初是她太年輕,不懂愛情,所以以那樣決絕的方式告別,傷了彼此……
猛然間,開心的眼底閃過不敢置信的光芒。她的拳頭握得更緊,緊緊地壓在自己的胸口。胸腔里,心髒的跳動慢慢地變緩,心底沸騰的溫度慢慢變涼,變得冰冷。
她怔怔地隨著那個明黃的身影轉身,看著他走到司天宣和蕭縴縴跟前,看著他激動得身體微微顫抖,看著他的目光緊緊地鎖住蕭縴縴身邊的一個眉目如畫笑靨如花的女子身上。
那個笑靨如花的女子,有著開心的容顏,卻不是開心!
什麼叫做天作孽猶可謂,自作孽不可活?這一刻,開心突然後悔自己的決定。
為什麼一定要試探他呢,為什麼不能讓歷經波折的兩個人不再有波瀾呢,為什麼不能好好地成全自己的心不再讓它受苦呢?
心底的苦澀,幾乎淹沒了開心,她想要放聲大笑,想要長歌當哭,可是最終,她卻只是靜靜地站在潛龍殿大門邊,看著自己一手導演的好戲按照她曾經預期過的步驟向下進行著。
只是那時,她未曾料到,自己的心,居然會是這般的疼痛。
所有人都察覺出司天傲的不對,都以帶著幾分詭異的目光悄然地探尋著,想要看一看這個西陵睿智果敢的帝王,究竟想要干什麼。
蕭玥楓看看徐千雅假扮的開心,再看一看司天傲目不轉楮的模樣,然後再想一想開心對他的威脅,只能在心底哀嘆一聲自己的命苦,擺出滿臉不悅的神色上前一步攔在徐千雅跟前,擋住司天傲的目光,盡職盡責地扮演起一個所有物被人窺伺的角色。
只不過徐千雅卻沒有領蕭玥楓的情,或者說她本就沒有打算完全按照開心的劇本走,畢竟旁觀者清,開心對司天傲的感情,她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她伸手撥開蕭玥楓,歪著頭對司天傲,緩緩地,露出一抹動人的微笑。
開心看著徐千雅的笑容,那張自己的臉上,露出溫柔單純的笑,竟讓她覺得陽光明媚,春暖花開,世界仿佛都在那一瞬間,變得無比美麗。
再看向司天傲,他緊緊地凝望著徐千雅,眼眶發紅,眼底氤氳著的,是開心從未在他眼中發現過的淚光。他看起來那樣激動,似乎是想要狂笑,最終卻壓抑住自己所有的激動,讓那激越的情緒深深地藏進他的心底,嘴角抑制不住地露出一抹微笑。
他看著徐千雅,輕輕地開口,宛若嘆息。
「開心……」
徐千雅眨了眨清靈的大眼,仔細地端詳著面前一臉激越完全無法掩飾的男子,這就是開心愛著的男人呢。
嗯,不錯,是個帥哥胚子,放在現代,想必也是家喻戶曉的明星級帥哥,走在大街上回頭率絕對超過百分之兩百。雖然此刻一臉的激動,但是也掩蓋不了他原本的清越沉著,想必也是真的愛著開心的吧,不然這樣的男子,怎麼會露出這樣無法自抑的表情,做出這般讓人非議的舉動呢!
「開心……」
司天傲的呼喚,宛若嘆息一般,帶著纏纏綿綿的傷痛和溫柔,悄然地向著徐千雅纏繞而來,宛若藤蔓,想就那樣把她緊緊地裹住,再也不放開。
徐千雅眼底閃過一抹深沉的滿意,對于司天傲待開心的心思,多了幾分放心。不過,她依然皺起了眉頭,清澈的水眸漾起幾分困惑,微偏著頭奇怪地看著司天傲,幾分不解幾分疑惑,又有那麼幾分怕傷害到他的小心翼翼。
「你,是在叫我麼?怕是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開心,我叫心兒……」
開心的方位,只能看到司天傲驀然一僵的身影,但是徐千雅卻把司天傲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司天傲听著徐千雅陌生的聲音和口氣,心底驀然一陣酸痛。不是她,這不是她的聲音,雖然有著和她相同的面容,卻不是她。
心底的傷痛剛剛涌起,徐千雅那陌生的語調便吐出了讓他熟悉入骨的那個名字,司天傲的身體猛然頓住,應該是她吧,既然她能夠帶著那樣精致的面具,讓姬語心的家人都分辨不出,想必改變自己的聲音也不是什麼難事。
司天傲看著徐千雅,臉上的表情也有幾分怔忡,痴痴地凝視著這張並不算熟悉卻刻入他骨髓的嬌容。
說並不熟悉,是因為這張面容,他只見過一次。在斷刃崖,他心急如焚地拉著開心的半截衣袖,想要把她拉到崖上,拉到他的懷中。那時,他的眼中含著祈求,深深地看著這張清妍的臉孔,希望她能夠讀懂他內心的話語。
可是僅僅是片刻之後,她的手便狠狠地甩開他,從他的掌間滑落,墜落向那深不見底的斷刃崖地,再也不見半分蹤影。
三年了,午夜夢回間,他的腦中心上,他的夢境魂魄,都寫滿了她的名字,刻畫深刻她的容顏。雖然只有那一眼的凝望,卻是鐫刻到骨髓中的深沉難忘,讓他在三年後的這一刻,第一眼便認出了她的容顏。
可是,她說什麼?她用那樣陌生的態度陌生的語氣和自己說什麼?
她不是開心?她叫心兒?
難道竟不是她麼?她那樣驕傲的性子,在摘下了那個面具之後,怎麼還會再頂著別人的名字?
可是不是她,又怎麼會有這張容顏,又怎麼會叫做心兒?
是不是,她掉落崖底,忘記了兩個人之間發生的一切,忘了過去,忘了他,卻獨獨記得這個名字,這個他們在一起時,一次一次地在他的口中心上響起過的名字?
「你叫心兒?那你還認識我麼?」
司天傲不顧周遭那些人詫異的目光,上前兩步,想要抓住徐千雅,卻怕驚嚇了她,最後只能兩只手交握在一起,就像一個青澀的少年,問著自己擱在心頭的那個姑娘一般,懷抱著最後一絲期望,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然後懸著心等待著徐千雅的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