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徐千雅抿著唇仔細地看著司天傲,眼底閃過幾分迷茫。「我看著你覺得有些熟悉,可是我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見過你。我們見過麼?」
司天傲看著徐千雅迷茫的眼神,還有那絲柔雅的笑容,只覺得心底一片迷團。
這真的是他的心兒麼?他的心兒,一直都是淡然自若的模樣,她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所以從不曾有過惘然的時刻。而且她是那樣冷淡甚至可以說是無情的,即便是笑,也是帶著幾分譏誚,他只有很少的時候,才會看到開心清淡而真誠的笑容。
「我們應該是見過吧!」
司天傲輕嘆著說出這樣的話,心底潮水般涌上來的急迫不知不覺地退去,面對這個讓他覺得陌生的「開心」,他突然覺得有些茫然,不知道這是不是他朝思暮想了三年多的那個人。
是那張容顏,卻不是他熟悉得入骨的性子,就仿佛一次落崖之後,開心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
這樣莫名其妙的回答,讓所有人都有些模不著頭腦,但在眾人邊上心情復雜地凝視著司天傲的開心卻听懂了。
只是她不敢相信,他真的發現不同了麼?他的眼中看到的,真的是真實的開心而不是其他麼?他真的能夠剝開她所有的外在表象與面具,看到殺手墨心最本真的靈魂麼?
「這位便是落楓國二皇子吧?久仰大名,此次你我二國聯為姻親,實是幸事!」
司天傲的神色,一瞬間便恢復正常,看向被徐千雅推到一邊的蕭玥楓,臉上露出真誠又不會過分熱情的笑容,恰到好處地說著外交辭令。
眾人都被司天傲跳躍性的思維弄得有些混亂了,就在上一刻,西陵的帝王不是正在神色復雜地和那個美麗的宮女聊天敘舊麼,怎麼一轉眼就變成和落楓國的二皇子寒暄了?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帝王之道麼?
「宣王人中龍鳳,三妹能夠得到宣王的親睞,是她的福氣。在我落楓國皇宮,公主自幼便休息琴棋書畫,女紅廚藝,治下之道,縴縴聰敏好學,想來應該不會給宣王填太多麻煩。初來西陵,若是縴縴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就請皇上和宣王多多海涵了。」
就算開心心里復雜,此刻也不由得感嘆蕭玥楓會說話,瞧瞧,既捧了自己的妹妹,又表示出落楓國皇家子女的謙遜,皇家的人一個個的都是這樣,一句話千回百轉,能夠理解出不知道多少層含義。
就像司天傲當初,一句話,也是說得半隱半露,讓人無法探知他究竟想要表達什麼,很多時候,她都要不停地猜,可是人生,又有多少時間是用來猜的呢?
「二皇子實在是太謙虛了,縴縴多才多藝卻不會流于死板,天真俏皮卻識大體重大局,以後我宣王府,還要靠她打理,我相信,她一定能夠把我們的家打理得規規矩矩。」
評價蕭縴縴,司天傲並不好開口,畢竟他不僅是一國之君,也是大伯,所以便微笑著沉默,而司天宣也是人精,手挽著紅綢上前半步,接過了話頭,既解了司天傲的困窘,也表明了自己的心思,拍了自己未過門的妻子一記馬屁。
兩個國家的皇室大頭,便這樣互相恭維著,吹捧著一起步入潛龍殿,剩下徐千雅和開心面面相覷,為這並不曾預料過的情景感到無奈。
開心望入潛龍殿中,那個挺拔的身影,瀟灑恣意在不經意中流露出來,此刻方能看出他西陵帝王的模樣,也讓開心恍然間像是看到了三年前的他。
司天傲,既然你現在還理不清想不明,我就給你時間,讓你想個透徹,看你是否能夠明白。
「千雅,我們走吧!」說完,開心轉身就向外走去。
「走?開心,你不是過來找他的麼?怎麼就這樣一句話都不說就離開?你別沖動啊,你看他剛剛看到我的模樣,那麼激越,讓我看著都心酸,他一定很在乎你的,你別就這樣放棄呀!」徐千雅追在開心身後,焦急地想要改變開心的心思。
開心停住腳步,好笑地看著徐千雅焦急的模樣,心底暖洋洋的。「千雅,你誤會了,我不是要離開,而是去盛京城找個住的地方,等著他忙完這邊的事兒,自動送上門來!」
徐千雅一頭黑線,猛然轉身略過開心就像外走去,腳步比開心之前的還要快速。
這個惡劣的女人,她再也不要理她了,哼哼!
「開心,你真的要在這里一直等下去?萬一他不來……」徐千雅的話,慢慢地頓住,憂心地看著開心有些悵惘的神色,她不敢去認真看,那眼底,是不是有著失意。她怕看到那樣的心情,那會讓她也跟著絕望。
開心並沒有回答徐千雅的話,她甚至沒有听清她說什麼。
此刻,她倚在窗邊,眼楮定定地凝望著窗外的老槐樹。十月,槐樹已經落光了葉子,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干,彎曲著,向旁側伸展。
開心看著,突然想起她還很小的時候,那時候她還在孤兒院里。孤兒院的後院,也有這樣一棵的槐樹,到了春天的時候,長滿了榆錢,大一些的孩子就會爬到樹上,摘下一串串甜甜的榆錢,甜蜜地塞到嘴里,美美的吃著,而他們這些小小的孩子,只能羨慕地站在樹下,看著他們吃得香甜。而那些大孩子,在自己吃著的時候,也會偶爾好心地折下一兩枝掛滿榆錢的枝條丟下來,看著那些小孩子在下面搶得昏天黑地,甚至有時候會大打出手,他們就在樹上笑得無比開懷。
那時候,開心每一次都會搶到,無論自己被打得有多麼慘,甚至頭破血流,她最終也都會得到一串榆錢,合著血的味道,吃得越發的香甜。
而再大一點點的時候,也就四五歲左右的樣子,開心便不再接受那些大孩子的施舍,而是自己邁動著小手小腳想要爬上去。那一次,她摔得很慘,左臂骨折,右腿腳踝骨裂,足足昏迷了三天才醒過來,而醒來的時候,已經在組織的私立醫院里,從此,開始了漫無天日的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