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司天傲並沒有如他所想那般在第一時間就把開心帶走,不是他不想,而是在開心出現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經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全部心神,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在光影變幻中舞蹈,就像一個精靈一般,一步一步地踩在他的心上,讓他的心再也無法忘記那個美麗的身影,只能深深地沉淪。
及至開心的歌聲出口,他便已經完全確定,這一次是真的開心了。
痴痴地傾听著開心的歌,就像仔細地聆听她心底的聲音。司天傲知道,有些歌是可以歌唱心聲的,而這首歌,就是開心唱給他听的,想讓他明白她放在心底的那些話。
他听明白了,也決定貫徹自己早已做下的決定,再也不放她離開自己的身邊。
開心,若是你再想離開,便把我也帶走吧!
一曲畢,煙雨閣中一片寂靜,所有的人都為那曼妙的舞姿和清靈的歌聲所傾倒,俱都沉醉不可自拔。
司天傲從樓上環顧煙雨閣大廳中沉醉的男人,奇跡般地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悅,反倒為開心而感到驕傲。這些人,眼中都沒有銀。邪的氣息,至少在此刻,都是真正欣賞開心的歌舞,欣賞著一種美好。
不過,這種美好,他們這一生,也只有這一次的幸運能夠欣賞。
司天傲看著舞台中央默默矗立著的身影,眼底是濃濃的情意。他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順著洞開的窗子,司天傲飛身而下,向著舞台中央撲去。
沒有人在那一瞬間看到發生了什麼,只知道人影一閃之後,台上那讓眾人驚艷的舞姬墨心便蹤影全無了。
「怎麼回事?是誰?」
「墨心呢?墨心哪里去了?」
「啊,是誰,是哪個凶徒擄走了墨心?快報官,快報官抓凶徒,救墨心!」
一時間,大廳之中嘈雜一片,尋芳客紛紛撲至台前,徒勞無功地想要尋找芳蹤。只可惜,任憑他們把舞台翻個底朝天,也不見墨心的蹤影。
燕紅見場面幾乎無法控制,不由得暗自怨恨那個擄走開心的人,搞什麼鬼,就算是想要帶走她,至少也讓她謝個場,退到後台之後你再帶走不成!
縱然心里怨嘆,燕紅也不能任由這形勢如此發展下去,不然這些尋芳客非把她的煙雨閣掀了不可。
腳步徐緩地走向舞台,燕紅心里心念電轉著各種念頭,想著怎麼樣才能有一個完美的說法,讓眾人能夠平息情緒,不至于在此刻便鬧開來,畢竟她這煙雨閣,太太平平的才好賺錢,若是這樣的事兒鬧開了,怕是會有一段時間的冷落。
司天睿此時也很頭疼,他的皇兄,竟然如此不顧一切地便把開心擄走,留下一個爛攤子給他,讓他收拾殘局。
嘆息了一聲,拿出懷中許久不帶卻一直沒有丟棄的面具戴上,司天睿緩緩自樓上走下去。
他故意加重自己的腳步,一下一下踩在樓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將樓下大廳中的嘈雜聲緩緩地壓制下去。最後,整個大廳中一片沉寂,只剩下他的腳步聲,一聲聲地響在眾人耳畔,沉甸甸地壓在他們的心上。
大廳中的眾人都看著緩緩走下樓來的司天睿,心里暗自猜測著這是何人,竟然有這般的凌人氣勢,是否與剛剛擄走墨心的人是同伙呢!
「眾位不必驚慌,我乃睿王爺府上之人,適才帶走墨心姑娘的,便是我家睿王殿下。睿王殿下與墨心姑娘早已相識,知曉姑娘到煙雨閣獻藝,便千里迢迢趕回來,帶走姑娘。眾位都是性情中人,該當理解睿王殿下的心情,擾了各位的興致,再次,只能說聲抱歉了。想必燕紅姑姑必然能夠讓大家看到更多更好的節目!」
司天睿一番話,全了司天傲的臉面,卻把自己的聲名推到了風口浪尖。
睿王爺在盛京城中,歷來是瀟灑不羈風流倜儻的形象,風流而不下流,此刻卻大庭廣眾之下擄走了煙雨閣的姑娘,雖是一段英雄美人的戲碼,但真正傳出去之後,就不知道將會傳承何種模樣了。
雖然並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但是也算是為煙雨閣的風波劃下了一個句號,畢竟沒有誰敢去和睿王爺搶女人。
而墨心,也成了煙雨閣的一個傳奇,宛若曇花一般,綻放了一瞬間的美麗之後,便再也尋不見她的蹤影。只是那光芒,也如流星一般,雖短暫,卻深深地刻畫在了在場所有人的心中,久久不忘。
之後的許多年,煙雨閣中才藝雙全的姑娘都以超越墨心的影響力為目標,只可惜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有墨心當時造成的影響巨大。墨心,成了青樓楚館中不可逾越的高峰,只能仰望,再也無人能夠超越。
司天傲抱著開心,一路踩著民房的屋頂奔行,速度雖不是風馳電掣,卻也瀟灑閑逸,將那高低起伏的屋頂奔騰當做閑庭寫意之地悠然地漫步。
十一月的夜風,帶著寒冷的氣息,迎面向兩人撲來,掠起開心散落的長發,向後飄揚著。
開心身上還穿著一身舞衣,美則美矣,卻實在沒什麼保暖的效果,在煙雨閣之中,燒得暖暖的,是以並不覺得寒冷,可是此刻出來,接觸了清寒的空氣,不由得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
司天傲心急之下,冒冒然地把開心從溫暖的室內帶出來,並未想到她會感覺到冷。他不知道開心一身功力已失,無法像之前那樣以自身功力御寒。此刻開心身體發抖,下意識地向他的懷抱中瑟縮,方才醒悟過來,不由責怪自己太過于心急,竟然忽略了這件事情。
腳下稍停,兩個人便停留在一家民房的屋頂,司天傲解下自己身上披著的大麾,揚手一抖,便將開心包裹得嚴嚴實實。
上下看了一眼開心,見沒有透風的地方,司天傲身子微微一彎,一手橫過開心的膝彎,便將她打橫抱起,辨識了一下方向,向著一間他偶爾小住的別院奔去。
夜風依然帶著幾分冬來的凜冽,卻無法吹開心身上的大麾,只能透過司天傲的臂彎,撫模一下開心藏在司天傲懷抱中的小臉。只是那風到此,已經失去了力度,只剩下一絲絲纏。綿的力道,溫柔地拂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