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子蓮一直在等消息,等的消息對她來說是天大的好消息,但是對于雲笑來說,也許是個壞笑。
雲子晴到訪,雲子蓮似乎已經等不下去,不耐煩了起來︰「為什麼還沒有傳出雲笑毀容的消息?」
雲子晴安慰道︰「姐姐,你不用心急的,給我們的藥的人不是說過,這種毒藥不是立刻就見效的,立刻見效豈不是當場就能查出和我們有關系?這種毒藥是漸漸對她的身體產生效果的,臉上的肌膚先是發痘痘,看上去只是上火,但是如果亂用清火的藥,反而會更加重藥的毒性,她會覺得臉上瘙癢,然後不斷的抓,最後臉上留下一道道的抓痕,看上去是自己造成的,最後那些傷口化膿,留疤,一切都像沒有中毒,完全不會有人發現此事有蹊蹺。」
「我知道!可是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雲子蓮站了起來,在房中來回踱步道︰「現在就連她長沒長痘痘,我們都不知道!靈兒那死丫頭,下完毒也失蹤了!」
「唉,還不是姐姐那些手下太過心急了,知道靈兒下藥的蓮子羹被雲笑吃下去,就急急的回來報喜訊,根本沒有再盯著靈兒那丫頭,才會有機會讓她逃走。」
雲子蓮憤恨道︰「都是一些沒用的東西!急于求功,那日賞錢拿了不少,等再回雲笑那里找靈兒,卻沒有找到靈兒!」
「姐姐給了他們多少賞銀?」雲子晴的臉色有些怪異。
「一千兩。」雲子蓮勾起一抹陰森的笑容。
「一千兩?」雲子晴皺眉道︰「多了點。」
雲子蓮眯起眼楮,眼中精光乍現,嘴角笑意更為森冷了起來︰「再多也沒事,等雲笑毀容了,事情結束了,這些人沒一個活的下來。到時候,現在賞賜給他們的,還不是回到我的手里。」
雲子晴了然一笑,贊道︰「姐姐深謀遠慮。」
「那是。」雲子蓮高傲的仰起頭。
門被叩響,門外傳來嬤嬤的聲音︰「大公主,奴婢送茶點來了。」
雲子蓮淡淡道︰「進來。」
進來的是一個生面孔的嬤嬤,但是雲子蓮並沒有在意,對于雲子晴來說,大公主這里的宮女嬤嬤她根本不可能全都認識,只以為是姐姐換了一個貼身嬤嬤,也沒有多問。其實對于這種下人,她們根本不上心,所以也不屑為了這種下等人多費口舌。
雲子蓮指了指桌上金色的糕點道︰「妹妹,嘗嘗姐姐這里的南瓜糕。」
看見桌上的南瓜糕,雲子晴並未動手去拿,而是眼中布上一絲惆悵,苦澀笑道︰「記得娘過去最喜歡親手做南瓜糕給我們吃。」
雲子蓮的眼中染上一層霧氣,低低道︰「是啊,娘的南瓜糕是最好吃的。」
「不過,說來也奇怪,娘以前很喜歡做南瓜糕給我們吃的,但是後來直至她去世的那幾年,她似乎都沒有再做過。」雲子晴皺起了眉頭,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腦中閃過,但是她一時琢磨不透到底是什麼。
雲子蓮也似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皺眉道︰「妹妹,你有沒有發現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嗯?」雲子蓮皺眉道︰「姐姐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了?」
雲子蓮低沉道︰「記得娘有一年咳嗽的很厲害,父皇請來了太醫,太醫說娘是憂郁成疾,沒有藥可以醫,你我當時哭的很傷心。」
雲子晴也依稀記得,那一年,她們以為她們的娘活不久了,兩個人抱在一起哭的很傷心。
雲子蓮繼續道︰「後來舅舅請來一個游醫,不出三日,娘的病就好了,娘不但不咳嗽了,而且還很健康,根本不像大病初愈的人。」
雲子晴的眉頭皺的更緊,憂心忡忡道︰「當時我們都以為,是那游醫醫術高明,都沉寂在娘沒事了,不會死了的喜悅中,似乎都沒有察覺其中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雲子蓮拿起的南瓜糕已經被她捏的變形,她的眼中密布了懷疑和深究,低沉道︰「而且我們那時候年紀小,根本沒考慮太多。但是現在想起來,似乎……」
「如果細細想,娘從那個時候變了很多,只是那些變化很細微,常人是看不出來的,但是我們是她的女兒,多少都有些感覺,好像那個時候,娘就有些疏遠我們,我們也是那個時候開始,似乎漸漸和她陌生了……過去,每年,你我生辰的時候,娘都一定會親手做南瓜糕的,她說過,這是她家鄉的風俗,生辰之日最容易犯太歲,也是最危險的日子,只有吃了南瓜糕,還一定要親娘親手做的,才能保佑壽星平安度過生辰之日,只要過了生辰之日,一年都不會有病有災,就算是那一年娘咳嗽初犯的時候,娘也親手為我做生辰南瓜糕的,可是她的病好了以後,就再也沒有做過。」
雲子蓮听完雲子晴的話以後,心不由揪了起來,「妹妹,我…有些懷疑,病好了以後的人,不是娘……可是又沒有證據,現在娘已經死了,根本不能得知死的到底是不是我們的娘。」
雲子晴的眼中染上一絲希冀,聲音帶著濃濃的激動道︰「如果後來的娘是假的,現在她死了,死的也是假的娘,那我們的親娘,是不是沒有死?」
「這……」雲子蓮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其實她心里有這樣的猜測,也許當年娘就已經死了,也許是舅舅生怕她們姐妹倆沒了娘以後在侯府受苦,所以才安排一個假的娘給他們。
雲子晴看著雲子蓮的眼神變化,似乎已經猜到了她的想法,其實她的心里也有著樣的想法的,只是她不想承認這種想法,她抱著一種希望,一種娘還活著的希望。
雲子蓮拍了拍雲子晴的肩膀,她也有難得身為姐姐該有的氣度一次,她安慰的爽朗一笑道︰「算了,別想了,我們現在要想的就是如何讓雲笑毀容,我替她嫁去北斗國。」
雲子晴點了點頭,隨即為了讓氣氛變得好些,拿了一塊南瓜糕大口的吃了起來,雖然南瓜糕沒有多好吃,但是似乎有娘的味道,因為她們的娘的南瓜糕也沒有多少吃,只是因為那是娘親手做的,有娘的味道,她們姐妹兩個才會一直覺得那是天下最好吃的南瓜糕。
「好好吃!姐姐,你也快吃一塊吧!」雲子晴笑了起來,這種笑是出自內心的笑、
雲子蓮也大口吃了起來。
吃的時候,兩人為了互相安慰,都故意裝出很陶醉,很好吃的樣子,更是前言歡笑著。
畢竟讓她們懷疑後來死去的娘是假的,這是刺,刺在心口,如果那人真的是假的,那也許就代表她們的娘早年就死了,但她們都沒機會披麻戴孝,就連最後送別都沒有機會,這是一種無言無奈的悲傷,根本無法密布的心痛,人間最難受的,不就是追悔莫及嗎。
帶兩人吃完南瓜糕,卻感覺臉上瘙癢了起來。
雲子蓮看向雲子晴的臉,頓時瞳孔張大,大叫了起來。
雲子晴也同時看向了雲子蓮的臉,同樣一陣慘叫。
宮女和嬤嬤全都趕了過來,如果仔細看,就會清楚的發現,這里面是所有大公主宮的宮女和嬤嬤,但卻沒有之前送南瓜糕的嬤嬤。
宮女們個個捂著嘴不敢大叫,老嬤嬤看得多了,最多心地慌亂,但也立刻反應過來該叫太醫來。
雲子蓮和雲子晴全都想要伸手去抓臉,老嬤嬤們忙阻止︰「大公主,二公主,千萬不能抓,會留下疤的,等太醫來吧……」
雲子蓮癢的無法忍受,猛地推開阻攔她的老嬤嬤,用力的在臉上狂抓,尖銳的指甲在臉上一下一下重重抓著,頓時她的臉就被一道道血痕密布,慘不忍睹。
雲子晴也想要抓,但看見雲子蓮那張恐怖的臉,她努力的咬著牙,從牙縫中擠出字︰「把我們綁起來!」
宮女不敢,但老嬤嬤們還是明白孰輕孰重的,拿來粗繩子將兩人五花大綁了起來。
雲子蓮癢的狂喊,臉色的痛和癢似乎要將她折磨死,她叫的越發悲涼,聲音漸漸沙啞,連嗓子也喊破了。
雲子晴比起雲子蓮就稍微好一些了,她只是癢,還未抓破臉,所以並沒有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但這種鑽心的癢也讓她不好受。
「太醫來了,太醫來了」
大公主和二公主都露出了驚喜的神色,但兩人也都已經沒了力氣,希望到來,但也是最無力的時候,紛紛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雲子蓮只听見太醫很沙啞的聲音︰「皇上,大公主的臉,恐怕再也好不了了,屬下只能為她解毒,但無法為她恢復容貌。二公主的毒已經解了,因為她沒有抓臉,所以毒解了就不會有事了。」
听完這些話,還等雲啟天說話,只听見床上傳來一聲極其悲涼,沙啞的大吼︰「不,我的臉,我的臉!不!我不能毀容!我不能毀容!」
雲啟天想要安慰雲子蓮,雲子蓮卻突然從床上跳了下來,一把抓住那太醫,怒吼道︰「你說,你是庸醫,你是庸醫!別人能夠治好我的,是你沒用,只是你不能治好我!」
雲啟天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子蓮,這是宮里最好的太醫。」
那太醫被雲子蓮的話氣到,他最恨別人說他是庸醫,頓時不顧什麼公主什麼臣子,直接回駁︰「就算神醫來了,也治不好你!這天下沒有人能夠起死回生,更不可能把你這張臉變回來!」
「不!不可能!你騙我!你騙我!」雲子蓮看到椅子就舉起椅子朝著太醫砸了過去。
雲啟天見勢不妙,大吼道︰「文護衛,護送太醫離開!」
「是皇上!」文護衛輕功一閃將太醫拉了出去。
「父皇,他是騙我的,他是庸醫!父皇,他是騙我的,他是庸醫!父皇,他是騙我的,他是庸醫!……」雲子蓮頓子,手不斷的揉著頭發,抓著頭,聲音沙啞的像破銅爛鐵發出的聲音,不斷的重復︰「我會好的,我會好的,我的臉一定會好的,神醫一定治得好的,哈哈,一定能治好的,我是天下最美的女人,我會成為北斗國太子妃,將來的北斗國皇後,我的孩子會成為北斗國和雲國的儲君,我會好的,我一定會好的,我是北斗國太子……」
雲啟天看著不斷抓著頭,連頭皮出血都渾然不覺,不斷抓著的雲子蓮,他心地微微發毛,現在的雲子蓮很可怕,他不敢靠近,他甚至害怕自己靠近了,她會抓著自己追問自己她會不會好,如果自己回答不會,她也許也會失控的用椅子砸自己。
雲啟天甚至不敢叫太醫回來醫治,現在雲國才剛剛起步,急缺人才,要是讓太醫院的人知道自己的女人發瘋傷太醫,太醫院那些老家伙一定回高老請辭的。
「來人!」
威護衛趕到,當進來看見雲子蓮的樣子,他心下一突,但卻還是先行禮︰「皇上。」
「免禮免禮!派人將大公主綁起來!」雲啟天皺了皺眉頭,還是狠心道︰「送去冷宮!」
「冷宮?」威護衛有些猶豫。
「關在冷宮!有人問起來,就說大公主得了傳染病!不許任何人見她!」沉聲說完,雲啟天只是淡淡掃了雲子蓮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雲子蓮看到雲啟天走,忙要追上去,「父皇,父皇,你告訴女兒,我是不是會好的,我的臉是不是會好的,你會把我嫁娶北斗國,我會成為北斗國太子妃的!是不是?父皇,你去哪里?你別走!你別走……」
威護衛一把揪住雲子蓮的後領,他的眼神示意之下,他的手下飛速的將雲子蓮的手腳綁了起來。
「放開我,你們這些大膽的狗奴才!放開我,你們現在竟敢綁著未來的北斗國太子妃,你們知道你們現在發的是什麼罪嗎!我是北斗國太子妃,我是北斗國未來皇後,我是未來雲國和北斗國的皇天後,呵呵……哈哈……哇哈哈哈……」她先是憤怒的大罵,卻後來變成了大聲的笑,喜怒無常著。
威護衛的手下中有一人,小聲道︰「大公主瘋了?」
有人附和道︰「一看就是瘋了,臉都毀成這樣了,我看她是好不了了,所以受不了打擊才發瘋了!」
「皇上真夠狠心的,她都這麼慘了,還要關起來。」
「這有什麼辦法,這就是皇室的臉面,總不能讓外人知道,大公主毀容了,發瘋了。」
「可是,不管怎麼樣,也該找個好點的地方關起來,好好調養,關在冷宮不是變向的讓她死嗎?」
「你怎麼這麼蠢!皇上的意思就是要她早死!選好宮養起來,讓她活個好幾十年?你傻啊?她活著,消息就會走漏出來,別人就會知道大公主瘋了!」
「這倒是,大公主早點死,也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關進冷宮,說是大公主得了傳染病,也沒有人敢接近,到時候在冷宮里,說不定連送飯的都不敢靠近她,就根本不送飯過去了,說不定不出半個月,就會傳出大公主死了的消息。到時候皇上只要對外說,大公主因為傳染病而死了,就不會有人追究了。」
「就是,到時候大公主毀容還是瘋了,根本沒有人會去在意,因為是傳染病死的,她的尸體都不能見光,必須火焚,也更不會有人知道她毀容。」
威護衛沉聲道︰「不要討論皇室的事情,更不要揣測君心。」
那些護衛對看了一眼,忙都低下了頭,感激道︰「好在這里沒有別人,多謝老大教誨。」
威護衛揉了揉發漲的額頭,因為皇宮缺人,他和哥哥是在武林中挑選了十幾個武功好的,去峨眉想到這些人還是沒辦法去除身上的江湖氣息。老大?當這里是什麼地方?這里是皇宮,他們應該叫自己首領或者是威總護衛!
「算了!先把人帶去冷宮!」
……
大公主感染風寒,太醫診斷疑似傳染病,大公主被送入冷宮靜養。
這個消息很快在宮里傳開了。
雲笑端著茶,優哉游哉的看著窗外的風景,似乎根本不在意這樣的消息。
雲子晴醒來以後,听到這個消息,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沒有想到父皇會這麼狠心。
更沒想到父皇竟然不查此事!
太醫說的很明白,自己和姐姐是中毒了,為什麼他不查一查這個下毒的人是誰?
難道他知道下毒的人是誰,所以故意包庇?
「雲笑!」雲子晴咬牙切齒的叫出這個名字。她知道除了雲笑以外,父皇不可能選擇無視此事的方式。父皇會包庇到這個地步的,只有雲笑!
她用的毒是造成毀容的,難道她已經知道自己和姐姐收買靈兒在她的蓮子羹里下毒的事情?所以她是來報復的?
雲子晴恨雲笑的同時,卻一樣心地發毛,害怕著她。
雲子晴拉住被子,猛地將被子蓋住自己,身子不由自主的在被子底下打顫,她依然記得自己毫不知情就中了毒,那種毒讓她癢的無法忍受。她更明白,姐姐在這一場比賽中輸了,輸的極慘極慘。進了冷宮,姐姐是不可能再出來了,因為傳染病的謠言,姐姐也許活不過半個月的。現在的自己除了受了之前劇癢的痛苦,似乎沒有別的事情發生,是雲笑針對的只是姐姐,還是……她對自己的報復還沒正式開始?她要怎麼做?她要怎麼害自己?好可怕,雲笑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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