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來襲,盛寵枕邊妻 一拍兩散

作者 ︰ 公子齊

老宅那邊親自過來接人,請容岩和白君素一起過去吃飯。

白君素正窩在沙發里看閑書,這個轉變實在太突然,以前她帶著食物過去,而且還主動下廚,容母都十分的不樂意,母憑子貴在豪門里果然很具威力。不過她今天約了人,一會兒還要出門,不管容岩去不去,抬頭對老宅那邊的人說;「跟老爺和太太說一聲,就說我今天有事先不過去了,明天我再過去看他們。」

容岩正從樓上下來,听到一句問她︰「什麼事?」不管不顧的催促︰「去換衣服。」

白君素只穿了一件睡衣,粉色的,毛茸茸帶卡通圖案,還是一次跟容岩逛街時買下來的,他說幼稚,她還是非要不可。容岩沒有辦法,指給店員︰「要那個。」

女店員只是笑笑,沒有動。

「那個是給孕婦穿的。」再看一眼白君素,楊柳細腰的,套上身後肯定又肥又大。

白君素努了努嘴巴,很掃興。

「那算了。」

容岩反倒起了興致,似笑非笑︰「就要這個,反正早晚都穿得到。」其實哪里用等到以後,回來過了水之後白君素就穿上了,這個女人做事喜歡憑心情,帥性而為不管不顧。容岩也覺得很可愛,于是她想穿就穿。但怎麼也找不到店員說的那個味道。現在雖然月復部也是平平,而且比以前還要消瘦許多,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緣故,覺得比以前更合適了。

白君素扔下書利索的跳下來︰「我真不去,別以為我跟你開玩笑。」她輕笑著看他一眼,那個勁頭怎麼說……像游戲花叢的浪蕩子,玩世不恭,男人不及,什麼時候他容岩成了良家子?

容岩一伸手拉住她,表情還是淡淡的,但意味深邃︰「不去?那好啊,去見什麼人我陪你,回頭再去老宅不遲。」

白君素知道容岩言出必行,拿他沒有辦法,只得妥協,穿戴整齊如他所願,去老宅吃飯。

容父很開心,一進門就能看出和絢。招呼著白君素先坐下,把容岩叫上樓說話。

其實容父很少這麼正式的跟容岩談一回話,自小沒養成這種習慣,容岩從來有自己的主見,從小到大面面做到最好,沒有其他富家公子哥的放縱,至于生活上特有的一些習慣即便大人有時會看不順眼,也從不說他。但這次不一樣,容岩是家里的獨子,兩個老人雖然不催,但整日也都盼著能早日抱上孫子。現在白君素懷孕了,無疑容家的大事。有些話容父便不得不說;「容岩,最近我不知道你是犯什麼渾,我不相信你是那種生活不檢點的人,所以听到外邊人怎麼說都沒去理會,也從來沒跟你說過這事。可是,現如今我看你處理的並不得當,跟那個叫做宋明秋的女明星似乎還是不清不楚。我不管你有什麼想法,當初是你執意要娶君素,而君素也是個不錯的孩子,有些東西我不希望你再執意。以後好好的過安穩日子,君素雖然不當著我們的面說什麼,但委屈是一定的。現在她有了你的孩子,就別再節外生枝,鬧出事來,你再做什麼事多為自己的家庭和孩子考慮。」

容岩半低著頭,手上拿著一支煙一直沒有點上,一下下,漫不經心的點在煙盒上,對于老子的話有點兒恍若未聞,波瀾不驚,不解釋也不說听明白否。筆挺的站著似等著容父把話一氣說完,然後才做決斷的樣子。

容父見他這個樣子嘆口氣,容岩這種人最是不服管,一直都很有主見,認定的事,想做的事,就算難于上青天也半個字不求人,最後總有辦法如願以償。這種人骨子里都透著驕傲和倔強。所以容父才擔心,怕他認了什麼邪里,做出難容的事來。

「我知道我說你,你不愛听。若是其他的事我也不會管你,但是婚姻大事不行,絕不允許你胡來。你現在是當爸爸的人了,就不再是個孩子,做事也不能隨著性子來。」

容父也不想多說,容岩心思通透。如果他有心去想的事,再深邃的道理也不難讀懂。但如果他執意去鑽那個牛角尖,容父知道說再多也都白說。只將話點到為止。

容岩點點頭︰「爸,那我先出去了。」

白君素坐在客廳里跟容母說話,符叢允就坐在一邊,被白君素一手攬著。其實他很想獨自跟白君素單獨說幾句話,听容父說他快要當哥哥了,他小小年紀也覺得很高興。抬眸看著容母,她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容母乍一見到白君素的時候還有幾分尷尬,畢竟婆媳關系一直都不容恰,就算到了今天她也不是一下子就看好白君素了。只是她肚子里有了容家的骨肉,讓她很沒辦法。說道一些平常注意的細節,字里行間透出不甘,似白君素為容家生這個孩子很有些不夠資格。

白君素低眉順眼的听著,並不忤逆。容母心里住了一個人,而她和那個人又千差萬別,別說這一時半會兒,只怕這一輩子容母都不會看好她。低頭認真听話的樣子看似落寞,半垂眸的緣故,長睫在下眼瞼處烙下細細匝匝的影,風吹雨打的不動。

容岩坐到容母身邊,看一眼時間。

「什麼時候吃飯?差不多得了,餓死了。」

容母還是靜靜的看了白君素一眼,轉首吩咐下人開飯。

她前腳去餐廳,符叢允揚起小臉對著白君素欣喜的笑起來︰「阿姨,你真的懷了小寶寶是不是?」

白君素覺得符叢允這個表情很可愛,捧起他的臉︰「叢允听誰說的?」

「爺爺說的,說我要當哥哥了。」

「嗯,等到生出來了,叢允帶著他玩好不好?要是個妹妹呢,等她長大了,阿姨就讓她給你做老婆好不好?」

符叢允很信奉她︰「好,阿姨,你放心吧,不論是弟弟還是妹妹,我都會好好的照顧他保護他。」

白君素跟他頭踫頭︰「一言為定。」

容岩坐在邊上沒動,若有所思的看著兩人說話。

一頓飯很豐富,都是廚子的拿手菜,而且搭配合理,每一道都適合孕婦吃。但自打懷孕以來白君素一直沒太有食欲,吃幾口就再咽不下去,甚至反胃得厲害,否則也不會急劇消瘦下去。其實在醫院踫到劉啟明那天江承沐已經委托江月夜找婦科醫生檢查過了,一切正常,尋常的生理反應,只是比一般人強烈。

容岩有一段時間不太回家,跟她吃飯的時間算一算更是沒有。只知道人一日一日的往下瘦,還沒想到這段日子連飯都吃不下。

白君素這一陣嘔得十分厲害,說了聲「抱歉」起身去洗手間。符叢允看著她,也要跟過去看看。

容岩已經站起身,拍了符叢允的肩膀一下︰「好好吃飯。」然後大步流星的跟去洗手間。

白君素扶著洗手台幾近虛月兌,這一陣已經過去了,奄奄的扶著台子仍舊直不起身子,急速的喘著氣,臉色也一點點的白下去,巴掌大的小臉像一也頁隨風飄落的紙箋。

洗手間面積很大,足有二三十平,只鏡子就瓖了一面牆,容岩進來時,第一眼看到白君素,就覺得格外單薄消瘦,身子薄得像紙一樣,由其穿著緊身的黑色毛衣,更加顯出瘦來,只那一個背影就是讓人看出心疼,像深秋的枯草,所有生機都褪去,天日越是流轉,越加沒有還生的機遇。容岩望著鏡中,她眼角含著細碎的淚花,像打碎的鑽石,光彩綺麗,就是落寞,繁華得不似真物。嘴唇微啟,輕輕的喘氣。下一秒容岩從身後擁緊她,嗓音淡淡︰「一直都是這樣的反應?」

白君素沒有抬頭,也不反抗,實在沒有力氣了,感覺不易,想死的感覺都有。良久,虛弱的笑了一下︰「容總以為生個孩子很容易麼?要不是還有那麼些愛你,誰想給你生孩子。」

一句話震痛容岩的心,白君素實話實說的本事是傷人的利器。本來就愛他,本來就很辛苦,若不是用毅力撐著,誰會想生下這個孩子。這一切她都忍得,憑什麼不讓他知道,哪怕會有那麼一點兒負罪感也是他應得的。他又不愛她,憑什麼要顧及他的感受,為了讓他心里安生踏實,明明受了苦卻不說出來麼。沒想讓他領什麼情,只是要他知道。

容岩將臉沉進她的肩窩里,手掌慢慢滑到她的小月復上,那里一如既往的平坦。不得不說,他的良心的確受到譴責,當真沒想到她懷得這樣辛苦,便是連飯都吃不下。這些日子都是這麼過來的麼?那等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天,她得糟踐成什麼樣?!

「恨我麼?」

「恨!」白君素漸漸的緩過神,毫無猶豫的說︰「恨死了,怎麼可能不恨你,女人不是隨隨便便就想生孩子。你不愛我,也不愛這個孩子,讓我覺得很委屈。可是有什麼辦法呢,你心愛的女人死在我的手里,這一切又像是我應得的。」

「素素……」容岩聲音啞了一下,似不想讓她說下去,他的心里有尖銳的東西在割著,是種無法言喻的隱痛。

容母已經推門進來,急急問她;「現在怎麼樣了?」

容岩放開白君素,轉身看容母︰「能怎麼樣,肯定不舒服,我們先回去了。」拉上她的胳膊︰「走吧。」

符叢允一個小孩子什麼都不懂,只看到白君素想吐還以為是生病了。從白君素出來就一直皺巴著小臉,跟在她身後︰「阿姨,你是不是病了?」

白君素感覺累,想沉沉的睡一覺。勉強沖他笑笑,安撫︰「叢允別擔心,阿姨沒有生病,睡一覺就好了。等到阿姨有時間了,再來看叢允。」

容母雖然整個晚上都不自在,送兩人出門的時候,還是囑咐了幾句︰「回家再吃點兒東西,營養供不上孩子發育也不會好。我看明天派兩個人去照顧,容岩天天上班,你們那種生活方式怎麼行。」

白君素推拒︰「不用麻煩了媽,我能照顧好自己。」

容岩想了一下︰「我安排一下,這段時間盡量在家照顧她。」

下人才把車子開過來,容岩接到一通電話,似乎有什麼棘手的事情發生。路燈暈黃的光影下眸子剎時間暗透,抬頭若有似無的看了白君素一眼,淡淡的說了句︰「我馬上過去。」掛掉電話先吩咐司機︰「把夫人送回去。」才對白君素說;「公司有點兒事情,你先回家吧。」

白君素︰「嗯。」了聲上車。車子一路開出容家老宅,車速緩慢,漸漸的困意襲上來就想要睡了,被一陣緊促的鈴聲響醒。

江承煜打來的,張口問她︰「在哪兒呢?接電話方便麼?」

江大公子這樣問真是難得,他這人從來隨心所欲,不管她吃飯還是睡覺,哪一時興致來了電話也就來了,可不會問你方不方便。白君素覺得有點兒怪,這個時候腦子不轉悠,也便不去多想,懶洋洋;「方便,在回家的路上呢。」

「到‘蘇晴’咖啡館來吧,我在這里等你。」

白君素敲了一下椅背叫司機︰「先不回家了,去‘蘇晴’咖啡館。」市中心客流比較熱靡的一家,幾乎很多人都知道。

到達之後一下車就將人打發了,江承煜肯定開車過來的,說完事可以讓他送她回去,再者打車也很方便。

想問他在哪個包間,才掏出電話江承煜已經開著車過來了,原來並沒在里面喝咖啡。喚她︰「上來。」

上了車覺得哪里不同,仔細看了他一眼,當下了然。難怪覺得不同呢,還是把頭發染成了黑色,剪短了一些,耳朵上方的細茬輪廓利落美好,薄薄的耳垂上帶著細碎的耳鑽,衣服是簡單的運動套裝,整個人看上去沒有那麼炫目了,反倒清爽又閑適。太久沒看他這身打扮了,是江承煜高中時代最常見的風格,那時候學校規定不讓染發,三年下來都是黑色。後來當了明星為了適應整體的風格,頭發的顏色也是變來變去,連帶造型一起,幾乎很少這麼簡單純粹過,乍一看到覺得熟悉又陌生。白君素似乎嗅到淡淡的梔子香,從哪里吹過來,真是清淡,若有似無。眼前綠樹成蔭,江承煜戴著耳機懶洋洋的走在通往學校那條筆直的林蔭路上,陽光露過斑駁的樹葉灑滿他的全身,身負金茫,出月兌得像個天使,一只手掂著她的書包,里面放著兩個人的作業本。江承煜從來沒有背書包的習慣,永遠放在教室的課桌里,他做什麼都快,連寫作業都快人一籌,哪次不等放學就寫完了。所以很少帶書回來,有時即便非帶不可,也是塞在他的書包里,白君素抱怨︰「江承煜,這樣會壓得我不長個子的。」江承煜斜眸睨她,懶洋洋的︰「懶就是懶,別找借口。光長個子有什麼用,腦子空空也是白搭。」他雖然那麼說,可他從來不真的壓迫她,多數是他拿,怕男女有差,拎在手里有違和感,白君素一直都用偏中性的書包。

大大的正方形,里面沒有多少東西,兩只筆,一本數學課本,還有兩個作業薄,被他提在手里滿是輕巧。江承煜那時已經不再是個小不點兒,一米八一,拉下長長的影,像遠山上樹立的一棵青松翠柏,真真是白雪翠竹般的少年郎,那是她的竹馬。白君素整個青春年少的美好時光都是這麼看著他過來的,她就喜歡看著他的背影,似比他的容顏還要華麗,白君素知道有很多女生喜歡他,給他寫情書的數不勝數。她不知道那些女生喜歡他什麼,是否跟她一樣,她每次看著江承煜的時候都在想,那麼一直看著他的背影好像就能找到答案。記得符明麗問過她;「你每天磨磨蹭蹭的走路都在看什麼呀?什麼書那麼好看?」其實那書好不好看她也不知道,就知道江承煜的背影很好看,明明懶洋洋的,卻玉樹臨風的挺拔,有一次她系鞋帶落在後面,江承煜不耐煩的轉身催促︰「白君素,快走啊。」有一束陽光正照到他的眉宇間去,璀璨得近乎透明,至于什麼表情從她那個角度看並不清楚,他轉過身,輪廓就是一團金光,閃閃的,卻很柔軟,白君素覺得漂亮極了,才發現原來已經喜歡他很久了。久到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都已經記不起來。他們有那麼多的時間在一起,那個點豈能拿捏得那麼精準呢。

于是她又多出了那麼多的習慣,走起路來事情開始變多。都不願跟她一起上下學了,只剩下他一個,剛開始也是無奈︰「白君素,別人都是越大越長進,我看你怎麼越大越回縮呢,走個路都不會好好走了。」

「那你先走啊,別等我。」

江承煜沒好氣︰「我怕你哭死。」

時不時回頭喚她一嗓︰「快走啊。」前些日子是急,後來就是懶得喚她,再到最後叫都不叫了,知道她無藥可救,只時不時回頭看她一眼,怕弄丟了一樣,那感覺好極了。

「時光重疊在年少的我……彈指間歲月換了紅顏……時光老去遠了年少的我……當年回眸的可是你。」

白君素一路想起往事,等到回過神時,車子已經開出很遠,轉首看窗外,這一段她比較陌生,路上光色顯暗,越發雲里霧里。

剎時間不明所已︰「江承煜,你要帶我去哪兒啊?」

「哪里都好,只要讓你離容岩遠遠的。」江承煜側首,目光淡然而堅定,這一身的行頭不是白換的,之前覺得不同,現在更加不同,那樣陌生,對了,是陌生,玩世不恭都不見,唯有致命的認真。

白君素感到一絲絲的不妙,驚了下︰「江承煜,你瘋了麼?」他這是要帶她離開麼?可真是瘋了!才說不能毀了他,而他卻仍是這麼不管不顧。她情緒有些失控,去拉他的胳膊︰「你夠了,別鬧了行不行?馬上開車回去,你知不知道你這是犯傻。」為了她根本就不值得,他有大好的人生,可以娶天下最好的女人,何必把時間都浪費在她這個不爭氣的女人身上。白君素不知道心里是種什麼滋味,眼淚啪啪的往下掉,如果進退都是萬丈深淵,曾經那麼多年她都非江承煜不可,這次她卻想一個人跳。赴死哪有拉著別人一起的,江承煜此生為她做的,還少麼。

江承煜一抬手甩開她的手,她覺得他這是在犯傻麼?是啊,他就是傻了。為了這個女人他什麼都可以不要,她只看到他的傻,怎麼不問問當他知道容岩那樣不堪的對她時自己是種什麼滋味?心都快被攪碎了,現在再跟他談理智是不是有些可笑了?你有沒有試過一種感覺,含在嘴里,放在心上的東西被人硬生生的拿去踐踏,還能泰然自若的不瘋不傻麼?江承煜用這兩日將一切都想明白了,左右都是傻,這一一怕也只能這樣了。為什麼不帶她走,指望她咸魚翻身麼?一個女人愛上了跟自己有仇的男人,並且懷了他的孩子,你當她真的就有勝算麼?白君素,別人不了解,這個女人他太了解了。所有的狠勁不過是喧鬧的偽裝,實則善良又柔軟。

他的眼眶有些濕潤,就像要帶著一個女人赴死一樣。轉首扯動嘴角笑起來︰「白君素,這一輩子你欠我的可是欠大發了,來生別說做情人做老婆,三生三世也別想跑了。我就是傻了,當初怎麼能讓你嫁給容岩呢,早該把你帶走的,到了這一刻我很後悔也很心疼。就是我欠了你的!」

白君素顧不得說其他,哭著重新拉上他的胳膊︰「江承煜,我不想跟你一塊走,誰說我要跟你走了。我壓根就不覺得苦,也不用你爛好人帶我月兌離苦海。你馬上把車子開回去,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江承煜嘴角抿死︰「不好。」

白君素說不動他,就去摳車門。她算要跳下去,也不能這麼跟他走了,否則江承煜的大好前程算徹底毀在她的手里。曾經便有人警告過她,不要拖他下水,她抱頭鼠竄了那麼多年,不想再兜兜轉轉的繞回去,否則那些年忍下的痛算什麼?

江承煜伸出手拉她,很大力,將她整個身體狠狠的扯了過來。再說話就已經咆哮︰「白君素,不要太過份!」小小的車廂里回蕩著他的聲響,車子已經停下,江承煜在暗光中扶著她的肩膀看她,眼里淚花閃爍,不避不閃,喉結動了下,喃喃似自言自語︰「白君素,沒你這樣的!不就是我錯過了,你要這麼懲罰我,非容岩不可了是麼?他那麼傷害你,你仍舊不覺得苦,不想走,想給他生孩子,你怎麼……怎麼這樣欺負人……你曾經愛過我對不對?怎麼就不愛了呢……到底是我哪里不好,讓你徹底轉了身,白君素,你多了不起,說停就停下了,你那樣算什麼?這麼多年的情份都抵不過他跟你的一朝一夕是不是?好狠的心!」

白君素本就有淚,被他這樣一搖晃,就像斷線的珠子,嘩啦啦的往下淌,停都停不下,直到哽咽無聲。怎麼可以這樣指控她,當年她也是停不下的,讓愛變成不愛,是這天下最難辦到的事情。她辦到了,耗費了多少心力,他在她的心里,隨著那心血一點點的淌,哪一時淌干了,才算好受一些。他們之間從來就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操縱,不會傷他,就傷她。他說她沒心沒肺,將真心藏得好好的,怎麼還能看出心來。她一臉抱怨的讓他陪她穿那件情侶衫的時候,真想說這就是給你買的。那麼多次都想點著他的腦袋大罵︰「江承煜,你明明那麼聰明,怎麼就看不出來我愛你呢。如果你說你要我,我就跟你走。」不用像那樣,纏著一個永遠不會愛上她的男人,讓全世界都知道她不愛江承煜。讓他走得遠遠的,走到天邊去,娶回讓所有人滿意,最配得上他江承煜的那個絕世好女子。

她再怎麼努力,都不可能是。

抬手抹了一把眼淚,啜泣的一聲︰「混蛋。」牙齒將嘴唇都咬破了,豆大的血珠子漫進口中,她有些說不出話來,哭了一會兒,抬起頭︰「以前愛過又怎麼樣,現在不愛了,愛情是最賤的東西,就算容岩對我不好,我還是不想離開。你把我送回去吧。」她知道江承煜可以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安然的過一輩子,可那樣,江承煜就不再是江承煜了。

江承煜眼眸中濃重的肅冷之氣,慢慢吐字︰「休想!」就算她想找死,他還不允呢。

坐正身體,再度發動引擎,響了兩下徹底熄滅,四處亮起大燈,剎時間天地間宛如白晝。兩人極度不適的眯起眸子,看清是幾輛車同時燃起大燈才有的效果。而容岩從最前面那輛車上下來,淺色的風衣,被風掀起下擺,翩翩然。一張臉照得十分明亮,桃花眸子輕微眯著,閑散又狠戾,直視這個方向,盯著江承煜,又像盯緊白君素,逃無可逃。

他是來抓人的,出手這樣快,而且明顯有備而來。

白君素只覺大難臨頭,而且是料想之中的災難,她想預防,卻沒能來得及。容岩是多好的操盤手,沒人知道他到底設了多少局,只感覺是天羅地網,說不上哪一步邁出了就是萬劫不復的深淵。反正他總有辦法不讓人好過,而且招招斃命,想象不到的周全。就像那沿著火線一直奔跑的火花,一點點,一步步,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他滿意的一瞬間,然後驟然引爆,讓全世界面目全非。

來了好多記者,鎂光燈「喀嚓喀嚓」的閃爍不停,蜂擁到車門外,意欲攔截江承煜。明天各大媒體網絡會報導什麼?江公子誘拐有夫之婦私奔。毫無底線的踫觸了娛樂圈的大忌,比婚外情,第三者更讓人唾棄不止的敏感詞匯,真能毀了他。不論他以往站在怎樣的顛峰上,既然容岩將命運趕到了這一刻,就能讓他從那個最高點上跌下來,聲名狼藉,粉骨碎身。

江承煜任他們將車子淹沒,不管他們怎麼敲打車門和擋風玻璃,自故閑適的點燃一支煙,聞所未聞的淡然,就像這一切與他沒有半點兒關系。大不了就是同這個世界撕破臉,他江承煜打小就是混世魔王,豈會真在乎這些。

而白君素的血液卻已冷透,慌張的看了江承煜一眼,又慌張的看車外,太多人了,晃得她心亂眼花。急切找尋一個人的影子,江承沐此刻是唯一能保全江承煜的人了,他在哪里?在哪里?

車門被拉開,而且是江承煜自已將鎖打開了,他不畏懼,便由心坦然。他不過是愛了一個女人,有什麼錯?

白君素身體驟然向外一歪,被人大力扯了下去,容岩一只手冰冷,冷透了。拽著她沖破道道人群往外拖,有記者想要采訪她,將話筒紛紛的支過來。被容岩帶來的人手一路撐開,圍出一條縴細的小路來,每行一步,後面都被齊齊圍死。白君素回頭,想看清江承煜的狀況,那些記者只怕會吃了他。她哭到哽咽,只能求他︰「容岩,你不能這麼對他,我們的事與江承煜無關。」

容岩不說話也不回頭,一直將人拖到車上,狠狠的甩到座位上,冷冷的面無表情︰「那你們就能這樣對我?」大力將車門關上,快速繞過來上車,不管現場是怎麼樣的零亂成粥,發動車子離開。

白君素扒著窗子,一顆心一再再下沉,入了谷底。好歹在車子開出幾米之後看到江承沐的車子迎面開來,且帶了人手,急速的跳下車奔人群跑去。她松了氣,才有力氣來哭,沒想哭,一松弛眼淚就下來了。緊緊揪著自己胸前的衣服,像要把自己的心都揪出來,疼得那麼窒息,不如撕爛了好受。

那麼的無力,也氣也疼,想呼喝,想咆哮,可是沒有力氣。一切走到今時今刻,她還能說些什麼。這是個殘忍的男人,半點兒溫情都不肯留下。

到了這一步,她什麼還看不明白?根本都是容岩一手計劃的,一步步走來發生的所有一切,都沒能逃出他的手掌心,皆在他的掌控之內。什麼公司有事,分明有人報告了今晚江承煜的動態和行蹤,才刻意招集人手和媒體就在等這一刻,等足以將江承煜毀滅的一刻。

接受孩子,肯對她好,算什麼呢?皆是他的緩兵之計,讓她放松警惕,以為有了這個砝碼他暫不會輕舉妄動,她也不用刺蝟一樣的防著,才想要松一口氣的,他便卷土重來。如若他的心里有她,單純的有那麼絲在乎她和孩子,便不會謊說公司有事,安撫她不起疑心任江承煜做出這種傻事來。他分明就這一個目的,毀掉江承煜!先是符明麗,再是白家,現在又到了江承煜,他一個都沒打算放過,早便想好了摧毀,毀滅得徹底又干淨。容岩真是太陰狠了,他果然毀了她所有的倚仗和指望,非他不可!

「怎麼不說話了?」容岩打著方向盤,盯著前方路況不看她,冰冷的問。

還有什麼好說的,白君素靠在椅背上閉上眼楮。何必如此呢?生的路本來就很渺茫,好歹夫妻一場,卻非得往絕路上趕。

良久,她沒有睜眼,只問;「在我所有的倚仗里,你最忌憚江承煜是不是?」

容岩轉首看她,眼眸深邃。簡單淡然︰「是的。」

白君素眨眼笑得淒涼︰「那還真得謝你手下留情,你這樣就算留情了吧?」那麼忌憚還沒有要了他的命,真當得好好謝他。

江承煜雖是他眼中的刺,但如何到不了那一步,何況那是江家的人,可不是隨意可攥進掌中的螻蟻。

一到家白君素直接上樓,她太疲倦了,只想洗個熱水澡好好的睡一覺。然後醒來那些只是一場夢,江承煜還站在人氣的最頂風,勢不可擋。江承沐那麼所向披靡的王牌經濟人,一定會保他相安無事的。白君素掌心是汁,心頭卻生了霜降了雪,怎麼也暖不過來了。

容岩叫住她,不允她這麼快逃竄。從風衣口袋里掏出一沓照片甩給她。語氣何其淡薄,卻如風頭上的刃,剮得皮膚颼颼的疼。

「我不應該,你們就應該了是不是?看看自己做過什麼,怎麼還有臉說我不該。」

白君素怔了一下,彎腰去拾地上的照片,一張張擺在眼前,都是她和江承煜在一起的場景,什麼時候的都有,包括演唱會結束那一晚,江承煜在停車場捧著她臉頰親吻的照片也在其中,而且不同角度的好幾張。還有一些她已經忘記是什麼時候見面的場景了,要麼他伸手彈在她的頭上,要麼捏她的臉頰,江承煜時常笑得很慵懶,不大笑,但笑痕陽光燦爛。平時面對面的時候倒沒覺得怎樣,看照片的時候才發現他那目光軟軟的,日光下跟泛著流光似的。難怪容岩會這般忌憚。

白君素手臂垂下,狠攥在掌心里,照片的邊痕劃傷了她的手掌,直感覺是嵌進肉里。她沒什麼知覺,慢慢的抬起頭望向他︰「你一早就派人跟蹤我?既然你有這些照片就說明你知道宋明秋受傷的那一晚與我無關,你還是想要掐死我,把責任一股腦算在我的頭上。容岩,我只以為你恨我,沒想到會這麼恨,想方設法的都要置我于死地,你太陰險狡詐了!如果我沒猜錯,你該是從宋明秋嘴里听到她當日跟我說的話了,知道江承煜也听到了,便料準他會不顧一切的帶我離開,一早就安排人盯著江承煜的一舉一動,才能讓你如今這樣得意。我真是高看了你,果然赫赫威名的容總還是兩面三刀了。莫非那天宋明秋在片場跟我偶遇,也是你一手設計好的,她知道江承煜就在那里,才有意說那些話,不是激怒,實則是想激怒他對不地?」眼眶氤氳,吸了一下鼻子像看清他,可是看不清,即便燈光灼眼,他還是在她的淚眼中漸漸模糊,連一個清析的痕跡都要不見。

容岩淺淡的眯著眸子,定定的瞧著她,唇齒抿緊,說不出那目光是什麼意味,像是傷心,又像是全不在意。還是盈滿噬殺的冷氣,良久,緩緩的笑彎了眸子,嘴角卻沒有半絲痕跡︰「白君素,你活得還真是淒慘。這些照片不是我找人跟蹤你,而是你的爸爸老早就找人給我送來的,沒想到會這樣全面。」看她神色上滿是濃重的狐疑,越發笑得清冷而緩慢︰「每一次你和江承煜見面,轉眼我就能收到這樣的照片。你知道你爸爸為什麼那樣做麼?他想離間我跟你的關系,他覺得我跟白傾城更合適,就怕你在我身邊會對白家不利,所以才拿來這些你不貞的罪證,讓我厭倦離棄你。你說是我摧毀了你的倚仗和指望,根本就是你沒有倚仗和指望,那些不堪一擊的倚仗,真的就能靠得住麼?不用我出手摧毀,也會照樣坍塌。這便是我為什麼吃準了沒人會代你向法院提起訴訟的原因,你的爸爸若有這樣的勇氣,會做出這等事來讓自己的骨肉不幸?倒是這個江承煜,還讓我頗為贊賞,料準了他會來帶你離開,自己跳進來,怨得了誰。」

白君素覺得今晚的燈好像格外亮,刺得她睜不開眼楮,就只能半眯著。原來是這樣啊,連她自己的親生父親都尚全如此,她還有什麼臉面怨懟別人?!何必在這里自取其辱,哂笑一聲︰「真是絕世好爸爸。」轉身上樓,順道邀他一起︰「容總,折騰一晚上了,不累麼?洗洗睡吧,有睡前故事听哦。」

容岩其實今晚沒什麼心情,說不出為什麼,這不是他所謂的全勝,真正的勝仗他打過,而且不止一次,那種通透的暢快感不是這個樣子。如今反倒像戰敗,肺腑中堵得滿滿的,讓他亦很疲倦。在她眼里他十惡不赦,冷血無情,步步為營。該舉杯歡慶,高唱凱歌了是不是?所以她做為戰敗者,把自己做為戰利品送到他的床上,他也該眉舒目展,盡情享用對不對?她就這麼想他?僅是這麼想他麼?

容岩覺得異常諷刺,上樓後不僅不去與她爭主臥的浴室,也不像曾經那樣拉著她一塊洗,拿上衣服去客房,索性就直接睡在了客房。窗簾拉緊,沒有一絲的光滲透,密密匝匝的黑暗,嚴絲合縫得人透不過氣來。記得年少的時候看《大話西游》,說紫霞仙子在至尊寶的心髒上留下一滴眼淚,當時就覺得,那該是一種無可比擬的情深,而至尊寶也敢開膛破肚,親眼看一看那滴眼淚。其實他也想看看他在白君素的心里是什麼樣?可是他知道永遠不會有那麼一天,因為他下不去那樣的手,不敢真將她刨開來看。都說他十惡不赦,但他卻真的不敢。

房門打開,有人緩緩的走近。

黑暗中容岩閉上眼楮,做出熟睡的模樣。

沒有開燈,下一刻白君素已經鑽進他的被子里,她剛洗過澡,滿身跟他一樣的香氣,皮膚細膩,貼著他的,軟軟的舒服。

容岩身體微不可尋的僵了下,卻沒有動彈,好像真的已經睡了。

可白君素知道他沒有睡,如今這個時候,又發生這麼多的事,誰有心真的可以安然入睡。即便容岩是個贏家,但她料定他依舊不會。她已經伸手攬上他的腰,硬是將人扳過來。

黑暗中容岩嗓音沉沉,但很清明︰「不是恨死了我,還跟我一起睡。」

「不是說好了有睡前故事,不跟你睡怎麼講給你听。」听不出她是什麼情緒,像平常那樣,沒有厭惡,也沒有氣極,反倒一絲絲的嗔怪,含著細味的嬌。「容總,你別那麼不情願麼,躺好了行不行?」

容岩恍惚生成一種錯覺,明光倒流,流到許久之前……他就真的躺平整了,一只手臂著了魔似的攬上她,感覺像恩惠,知道她不願理他,一段時間都是,想踫她,便惡語相向,他再壞,也有心情,心也會不悅……像回到婚前,夜里只一個人睡。

他從來不這麼輕信,這一次就像償到甜頭的人便忘乎所以,她那樣厭惡他做的事,如何會給他這些的好呢。容岩不在乎,攬著她的時候覺得是想她的,稍一用力,將人攬到身上,讓她趴到他的身上來。

白君素今晚似格外親昵,不像是偽裝,心悅誠服的想要跟他親近,越親近越好。就這樣趴在他的身上,環著他的脖子,听他細細的喘息,聞他身上特有的香氣,月復中再有一個他的孩子,覺得這就是一生,他和她的一生一世。才不管曾經發生什麼,有這一些就足夠了,一個他便能滿足了她,這一生怎麼不幸過,都是一世安好。

「容岩,你問我,那天在醫院想到了誰,當時生你的氣,一直沒有告訴你,我想起的是你,怎麼會是別人呢。看到外面下那麼大的雨,病房里又出奇的安靜,便在想,容岩會來看我了吧?竟有些想他呢。像歌里唱到的那樣,想你人在哪里,車在哪里……我是真的很想你……」

容岩驀然抱緊她,沒有說話,低頭吻她的頭發。

白君素安安穩穩的枕在他的胸口上,听他強有力的心跳,還是無休止的安心。像只乖順的貓,絮絮的說話,輕恬安靜︰「我知道你恨我,怎麼能不恨呢,不僅殺了你心愛的女人,一手打碎你的幸福,連帶你最愛的女乃媽,那一家人都是毀在我的手里,不管你信不信,這些年我亦是恨著自己的。我就像個罪人,即便我什麼都沒做過,一雙手還是沾滿血腥,也難怪世人如此厭惡我。活著你不放過我,就連杜小楓死了也不肯放過我,你知道麼,她夜夜來找我,這些年,我真的沒有一時好過過,夢里她將我的心都撕碎了。容岩,我是真的怕,也是真的悔,不論你信與不信!」眼角滑下一淚滴,就滴在他的胸膛上,險些將他灼傷,容岩只覺得心口一疼,她抬手捧上他的臉頰,黑夜中什麼都看不到,可是白君素覺得能看到,容岩的雙眼那麼明亮,就上天上的星子,她一早就這麼覺得,這是他現在愛著的男人。哽咽了一下︰「容岩,我是真的心疼你,小楓的事,是我對不起你。可是,你們怨我什麼呢?當年我也是死里逃生,從鬼門關里爬出來的,就因為我爬出來了,而小楓死了,所以你們都來恨我,讓我生不如死。早知道有這麼一天,當初我何苦要費力的爬回來,這樣生不如死。你說我用神精病患者當幌子月兌了罪,就要用這個束我一輩子,是我的報應,但是,你以為這真的是在為我開罪麼?我有什麼錯?當年我的車子被人動過手腳,剎車根本就失靈了,那天我從家里出來,是去景原找你的。」輕笑了一下,重新枕到他的身上,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滴,可她仍是笑著︰「還記得麼,我以前追你呢。那一天的光景我永遠記得,太悲傷了,所以忘不了。馬上就要到景原了,杜小楓的車子開出來的那樣急,瘋了一樣,其實我不知道是她要撞我,還是我直奔她而去,世界全亂了套,我想剎車,早已不听使喚,不僅車子失靈,就連我的手都不受控制,當年我不知道,後來才想起,那一天出門前金玉玉給我喝了一杯水,那里加了什麼東西我不知道,但我腦子和手都不听使喚了,我根本沒有醉駕,只是那樣定的案而已。他們以為我失憶了,隨意怎麼說,其實我都好好的記著,根本就沒有失憶,如果我不那樣,他們怎會讓我安好的活到現在。是啊,我有神精病,所以無罪釋放。但那不是為我開罪,是白照民以為我都忘記了,為了保全金玉玉母女不讓警方查下去,才讓我頂了罪……」

容岩緊緊的抱住她,一雙手像在狠狠抽搐,這一刻似要將她揉進骨髓里,什麼恩怨情仇,什麼往昔回憶,都忘記,就將她藏到身體里,免去世事的苦。

嗓音沙啞,張一張口就像哪里疼︰「素素……」

白君素沒心沒肺的笑著︰「你覺得我活下來了,就是撿個大便宜,多不應該是不是?我也這麼覺得,這些年我捐助孤兒院,養老院,身上但凡能捐獻,有用得到的,我都給,我想為自己贖罪,盡管我覺得老天待我並不公平,但當年那個女人被我撞死了,我還給別人,就當是還了她。她命多好,有這麼厲害的男人愛著她,還肯這樣為她復仇。我以為自己是你的女人了,你終歸會有那麼些喜歡我的,原來你真的不喜歡我。容岩,你是個沒有良心的男人,就那麼盼著我死麼?我利用你才嫁給你,覺得有些對不起你,便是想著,只要你要我,我就一直跟著,一輩子。但我懷了你的孩子,你還是不肯疼惜我,真是白愛你一回。我愛你,但我也真的沒法不恨你,本來我可以早將這些事告訴你的,在我一知道你為什麼娶我的時候就說出來,或許你會對我好一些,盡管你不愛我。但我就是這麼壞心眼,我刻意不說,便是想讓你後悔一輩子。你怎麼傷害我都好,誰讓我撞死你至親至家的人呢。可是,符明麗是我的朋友,那是我的底線,誰也踫不得,你好大的膽子,好大的膽子……」她親吻他的唇齒,將所有的話湮滅其中,勾畫著他的唇型一點點的描繪。一雙手臂緊緊的擁著他,從來沒有這樣討好過他,這一刻熱情似火一般的燒起來。她在細碎的啜泣聲中喚他的名字︰「岩……要我……」

容岩自喉嚨里發出一聲悶哼,像困久的獸,翻身將她壓到身下,輕輕啃噬像要食盡她的血肉,非吃入肺腑方才意猶未盡,沿上而下,一路引來她細微的喘息,嬌吟婉轉,從未這樣熱切的迎合。容岩唯怕弄傷了她,卻無法按耐,這些天的思念如潮水涌來,淹沒了他也困住了她,非纏著她出生入死不可的。覺得從沒這般順從過自己的心意,由心的想要,由心的歡喜,覺得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半點陰霾都不見。磁性暗啞嗓音,一遍遍意亂情迷的喚她︰「素素……素素……寶貝……」

輾轉不息,非折騰到天明去,他怎樣她都隨他,這樣那樣,只為兩人歡暢,如雨得水,只覺從未這樣契合過。容岩雖想一晌貪歡,也知道她現在懷著孕呢,退出身便不再,將人撈進懷里,把她額上的細汁抹去,連帶那發絲一並捋順︰「乖,你會受不了,睡吧。」

黑夜中看不出他是怎樣滿足的樣子,攬著她汁濕成一團,卻難得沒有煩燥,不敢將被子拉得大開,怕她閃著受涼,偏偏白君素熱得難耐不斷的踢被子,容岩只得將被子拉到腰上,自己抱著她取暖。

白君素這一夜睡得很香,一夜無夢,只有身側的香和暖,像一季的花田,而她置身其中,直感覺是會地老天荒的。

那一夜容岩卻整晚未眠,就那樣懷攬著她,怕她冷了,亦怕她熱了,手掌探上去再探上去,覺得美好,沒有半點兒困乏,以為是一輩子,于是貪婪欣喜得整夜不眠……只是過了這一夜,世人再不知他是怎麼想,沒人知道這一晚,他想了什麼。

江承沐打來電話時容岩還沒起床,眼皮剛剛合上,那時候天已經大亮。江承沐可不是個不長眼色的人,面面俱到的讓人無話可說。這一早打來電話,也是頭一次。張口就約他︰「容少,賞個臉,一起吃個午飯吧。」

才發現原來已經快晌午了,白君素睡意很沉,听到電話聲往他懷里縮了縮,沒有動彈接著睡。

容岩把頭側向一邊,聲音不大︰「哪里?」男人非得講情面,打人臉的事不好做,日後說不上什麼時候自己也有難堪的時候。容岩知道他因什麼事約他,正好他也有話要說。

這樣痛快,江承沐並不驚詫,容岩是深邃,但亂咬人不是他的風格。他那麼聰明的人只怕早料到他會來找他,按以往的交情,吃一頓飯總不是事。

容岩掛了電話,重新躺回來,盯著白君素看了半晌,伸手點在她的眉心上︰「老公出門,你在家里乖乖的,之後我回來接你去買東西。」

白君素眼皮沒抬︰「嗯」了聲,一直睡。

容岩嘴角向上扯出一個弧度,臨風倜儻,暖暖的好看。在她額上親了下,起床洗澡換衣服。

房間陡時靜寂無聲,一床零亂連帶一個女人,是昨晚歡愛過的痕跡。白君素伸手去觸,覺得床上還有容岩的溫度,雖然淺薄,但她知道,那就是他的。

其實她跟容岩很像,愛恨分得很清,眼里又都揉不得砂子,這樣的性情實在致命。杜小楓那一家人死了,容岩寧可自己不幸,也要用一生來折磨罪魁禍首。其實她如何不是呢,她愛容岩,心甘情願為他生下這個孩子,如果沒有符明麗的死,她甚至可以不計較苦難的跟他過一輩子,愛情有時就是癲狂,見過飛蛾撲火麼?別問它疼不疼,悔不悔,它只向往光明。人也是這般,別問值不值得,傻不傻,只因為愛著。

但現在不行了,符明麗是她最好的朋友,容不得別人傷害。她被自己拖累,還哪有臉不記前仇的跟傷害她的人過一輩子。

容岩報復她,她也是要報復他的。自古情愛兩難全,沒有辦法的,奈何總是被世事負累。

白君素給江承沐打電話,話語哽咽︰「江承煜……」

江承沐知她所想,當即說︰「放心,這些年我都保他周全了,這一次亦沒有事……」

容岩進來時,江承沐已經把菜都點全了,打眼一瞧全是他喜歡的。早便說了,他們一起多年,江承沐對他的口味早就了如指掌。

容岩笑笑;「你怎麼就篤定我沒變?」

江承沐當著他的面點煙,兩個大男人誰也不避諱,不僅自己點著,還遞給他一根。

挑了挑眉︰「別說,我還真就是踫,不知道你容少是否變了口味,畢竟太多年沒見。但我想,人的口味並不那麼好變,你該是我以前認識的容少。」

容岩听出他一語雙關,抽了一口煙,淡淡的眯起眸子︰「讓你猜著了,我還真是以前的那個容岩。江承沐,我是不喜歡你弟弟,甚至于討厭,大抵這天下的男人沒哪一個待見情敵的。但我不至于毀你的弟弟」

江承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竟是說︰「我知道。」彈掉一截煙灰,再看他︰「今天沒別的事,就是單純的想請你吃頓飯,別的都不講究,就是顧念以往的交情,覺得沒有看錯人。」

容岩怔了一下,拿起杯子撞上去,清脆的一聲響之後,扯動嘴角笑起來,五彩生花的一張臉。

沒聊上幾句,電話便響了。他示意江承沐先吃,接起來听。

是老宅那邊的管家,聲音顫巍巍,太過驚乍,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竟像是哭了。

「少爺,少女乃女乃她……少女乃女乃她出事了,家里著了大火……全燒起來了……嗚嗚……我們看到時,少女乃女乃已經……出事了……」

容岩手一顫,手邊一杯酒當即歪倒灑了一身。俊顏沉成死寂,唯有那絲惶恐看著是活著的人。急迫道︰「燒到了?叫救護車了麼?」他抓起外套,什麼話都顧不得說,已大步出門。

管家仍在那頭泣不成聲,他說不出話,僅模糊的字句︰「枯骨……」不是枯骨是什麼,漂漂亮亮的紅顏,已然燒成這般。

容岩將車子一路開得飛快,狠力的敲了幾下方向盤,如何都覺得慢。感覺是上了她的當,她在報復,他讓她的朋友個個不幸,她也要讓他一生都不痛快!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前夫來襲,盛寵枕邊妻最新章節 | 前夫來襲,盛寵枕邊妻全文閱讀 | 前夫來襲,盛寵枕邊妻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