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來襲,盛寵枕邊妻 局勢轉變

作者 ︰ 公子齊

江月夜的心就這麼被他給呢喃散了,比她當年被人傷得徹底還要痛不欲生。世界上真有這樣的男人麼,她江月夜當年那樣執著怎麼都沒遇上。而為什麼這個勢必被情負累的角色要是她的佷子。有情總比無情苦,雖然這個想法自私,但她仍舊希望她的兩個佷子是薄情的,哪怕傷了別人,總好過要像現在這樣被別人傷。

江承沐從鏡中看過去,知道又是刺激到了江美人的心坎上,說一絲都不愧疚是不可能的。

做了全面檢查後,確定是胃出血,雖然還有營養不良的現象,其他都還好。

醫生是跟江月夜關系很好的同事,這把年紀的人了不關注娛樂圈,搞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只以為是年輕人為情所困,沒深沒淺的,把自己搞成這個模樣。對著江月夜連連嘆氣︰「怎麼把孩子折騰成這樣的?嘖嘖,心疼死人了,好好說說你佷子,身體是自己的,這麼個糟踐法可不行。眼見都成什麼樣了。」

江月夜之前一直哭,這會兒眼眶微紅,一個勁的點頭不說話。其實這回的事她也摻與了,一直不覺得自己老了,這會兒覺得自己是真糊涂了,江承沐雖然處事一直靠譜,但怎麼說都是個孩子,她怎麼能跟著一起胡鬧呢。不僅應了他的請求,還違反規定聯系相關人員將意外死亡無家屬認領的尸體拿去頂包,這等糊涂事長這麼大都沒干過,這回算讓自己的佷子給帶溝里去了。雖然帖妥得準保不會出事,但把自己的小佷子坑到這個地步,她比什麼都難受。

而且劉啟明給她打電話了,听說也從國外趕回來了。能不回來麼,家里出了那麼大的事,能看出來他也很疼他那個外甥,一尸兩命啊,想想都夠寒心。也不知這些孩子積了多大的冤仇至于把事情做到這個決絕的份上。當年就覺得自己瘋狂,可是那一代人跟現在的人還沒法比,這種驚心動魄的事想想就挺慎人,但江承沐沒完沒了的纏著她,又不忍看自己的佷子那麼難為。總覺得自己這回有點兒喪良心了。

以至于劉啟明再來電話她都不太敢接了,感覺是對不起容家,對不起他。她沒見過那個容岩,如果見到了,非愧疚得落荒而逃不可。其實她有些擔心,甚至多想了自己心里都會犯起忌諱。兄弟兩人最忌憚的事就是愛上同一個女人,無非是件傷感情的事,太多因此而決裂的了。她不敢想,不敢想自己這兩個寶貝佷子因為什麼而決裂的景象,只怕一家人都得跟著揪心不已。怎麼能不多想呢,江承沐生來就不是愛多管閑事的人,清清淡淡的長到這麼大,為一個不相甘的女人出這麼大的力,還是頭一回見。不是不相甘是什麼,白君素是江承煜的青梅,他怎麼寶貝著她老早就知道,可是跟江承沐扯不上什麼關系的。莫非只為了江承煜?也太兄弟情深了。何況听他說跟容岩還是頂好的哥們,這幾個人攪到一塊去了,感情傷大了,事情也越發亂套。要是讓他的哥哥們知道她一個長輩也跟著胡攪了,就算一直寵她,這回也不會給她好果子吃。

江月夜得了心病,整顆心髒都七上八下的。

江承沐從病房里出來,要去外面抽根煙,看到江月夜站在走廊里失神,過去攬上她一臉抱歉︰「江美人,這次是我不好,是我欠了你的。我知道你心里壓力很大,放心,日後我做牛做馬補償你。」

到這個時候還說這些有什麼用,只要是他開口了,再難的事她肯定會幫她。其實他一早也是料準了她非上賊船不可,才沒皮沒臉的纏了她一個下午,最後到底是軟下來了,決定幫他。從小都這樣,什麼難為的事哥倆兒都來求她這個姑姑,就算是犯天條的事,最後也能如願以償。江承沐心里不是個滋味,攬得她緊一些︰「江美人,江承煜那小子將來怎樣我不管,我一定會養活你,一直陪你到老的。」

瞧瞧,她的佷子就是這樣會討好女人,不僅臉生得漂亮,嘴也甜。她的心里終算踏實一些,但還是得問︰「你為什麼這麼幫白君素,主意是你想出來的麼?你知道小煜有多愛她。」

江承沐怔了下,眨眼恢復如常,看不出情緒有半點兒波瀾,只給她定心丸吃︰「江美人,我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放心麼。你擔心的事永遠不會發生,我可以跟你保證。」至于弄尸體偷梁換柱這件事還真不是他想出來的,只是那一天白君素去找他,沒說別的,就說讓他看好江承煜,那段時間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她就料定江承煜不會對她的那些不幸視而不見。倒是個有情有義的丫頭,只是不想拖累江承煜,怕把他給毀了,便求他把人看得好好的,等到一切都結束之前不要讓江承煜做出什麼事來。難得見到這樣的女人,磊落得讓人心疼。其實猜到她已經有了打算,便問她想怎麼做,金蟬月兌殼!好厲害的法子,能想到這樣的計策,可見不是一般的女人。容岩什麼性格他了解,但凡他不想放手的,想逃月兌只有一種法子,那便是死。可她怎麼能真的死呢,她記得對容岩的恨,也記得對容岩的愛,她既要讓他痛,還要保存他的血脈。愛恨在她看來是兩碼事,不會相互吞噬與混淆。

實則江承沐有些慶幸,是她月復中的孩子保存了她的性命,否則她真的可能為了報復容岩,月兌離他的掌心而決絕的將自己火葬了。他幾乎是急迫的說︰「好好活著把孩子生下來,尸體的事我把你弄。」每年都有那麼多無人認領的死者,以他們的人脈這真的算不了什麼。

他這麼做也是想保全人命,拋卻他心底深處的想法不說,就算一個僅是熟悉的人,也不忍心看一個孤獨無助的人拿生命抗爭。容岩太強大了,于她而言本來就是螞蟻撼樹,他中間出了一下手,並不覺得有何不妥。

這些恩怨情仇跟江月夜說不著,只安慰她︰「放心,我挑起的亂子,我會擺平它。不會讓你再傷懷了,小煜這一關早晚都得過。難為你了江美人。進去看看他吧,睡著了,我出去抽根煙。」

江月夜輕手輕腳的進去,折騰到現在明顯精力透支,就一直昏昏沉沉的睡著。也好,否則以他的性格只怕不會這麼乖乖就犯。

在床前看了一會兒,見人睡得安穩,就先出去了。江家幾個人給她打了電話,從江承沐那邊突破不了,就來攻克她,知道她跟那兩人走得近,有個風吹草動的就都找她。下意識也想幫江承沐摭掩著,否則以他大哥的脾氣,本來就疼寵江承煜,再知道他這樣半死不活的,非一股腦的怪到江承沐頭上不可。

劉啟明晚上又打電話,听聲音很倦怠。

「一起吃飯吧。」

江月夜哪還有那個臉面,推月兌︰「算了,改天吧,這兩天很忙吧?這頭也是,我佷子住院了,得照顧他。」停了一下又問︰「這次打算在國內多呆幾天?」

劉啟明嘆氣︰「我外甥狀態不好,家里人跟他都說不上話,我這個當小舅的怎麼能這個時候離開。」

「哦。」江月夜心虛的不得了,半晌才說︰「沒事先掛了,改天有時間了我請你吃飯吧。」

劉啟明握著電話發了一會兒呆,一抬頭看到符叢允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愣神。他坐過去一些,模模他的小腦袋︰「叢允是不是不高興了?想阿姨了對不對?」

符叢允抬起頭,一張小臉滿是倔強︰「我是很想阿姨,我在等她,她會回來接我的。」

一句話說紅人的眼眶,劉啟明心里一陣泛酸,不知道該怎麼跟一個孩子說起了。想了一下,把他抱到懷里︰「叢允,阿姨對你很好是不是?」

符叢允點點頭,問他︰「我阿姨什麼時候回來?」

劉啟明由心不想跟一個孩子說這話,可是沒有辦法,盡量將聲音放得柔軟︰「叢允,阿姨不會再回來了,以後你就跟爺爺女乃女乃一起生活,她去了很遠的地方。」

上一次符明麗出事之後,白君素就是跟他這樣說,他雖然小,卻早已琢磨出那個概念,符明麗不是去了遠處,而是已經死了。現在又有人跟他說這樣的話,但他不信,他相信白君素不會騙他,她說會接他的,就一定會來。

符叢允有些不高興了,從他懷里跳下來。

「我阿姨沒有死,她一定會回來的,她說過了,不論去哪里,都會回來接我的,我會等著她來。」說完就要跑開,才一轉身被不知什麼時候進來的容岩接進懷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慢慢的蹲,薄唇抿了一下︰「符叢允,白君素不要你了,以後你跟我一起生活。」

符叢允哭了,說話很大聲︰「我不許你們說我阿姨死了,她說過無論多久一定會回來找我的,她跟我保證,讓我好好的等著她。你們騙你,你們都是大騙子。我不喜歡你們了。」他使出全力推開容岩,轉身就往樓上跑。這還是符叢允第一次任性。

容岩怔了一下,低著頭久久的回不過神。良久,站起身,一臉神傷的落寞,像很疲憊。

劉啟明叫他到沙發上坐一會兒,邊說︰「叢允還是小孩子,這些事他接受不了,得慢慢的跟他說,別太往心里去。」

容岩一直沒有說話,掏出煙點上。他最近格外能抽煙,時不時掏出一根點著,拿在手里又總是想些其他忘了抽,煙身一直燒到指身,燒得他那麼的疼。接連心就開始跟著顫抖,事實上他想不清楚,大火燒在身上是什麼感覺?會不會疼得要命,她那麼怕疼,一點點的疼都要大呼小叫,是怎麼受得了?是不是很害怕?怨恨他沒有在身邊,不曾愛過她,也不曾對她好?容岩蹙起眉頭,頭又開始隱隱的疼。

劉啟明把他的煙抽出來按進煙灰缸里。

「少抽點兒煙,以前也不見你抽得這麼勤,能不頭疼麼。」

不知他來老宅干什麼,什麼也沒說,站起身就要走了。

劉啟明叫住他︰「這就走了?吃了飯再回去吧。」反正也不去公司,回去早了也是出去買醉。

正好容母帶著符叢允下來,也喚他︰「剛來就走?飯做好了,一起吃吧,你爸一會兒也下來。」走過來了,又問︰「剛才又擺你那張冷臉給叢允看了?小孩子懂什麼,別把不痛快撒在孩子身上。這些天了,你再大的痛也得轉好了,總不能以後都這麼半死不活的過。」容母有些火大,這些天不止听一個人說容岩不在狀態,景原股票一再大跌,股東會都有不滿情緒了。他整天不去理事,時不時就喝得爛醉,有兩次酒吧的人打來電話,還是劉啟明把人接回來的。而且白君素這件事很多揣測都指向他,對他的名聲有不利影響,他再不振作,說不上得出什麼亂子。

容母想一想心里就不痛快,白君素自從進來容家,沒一件事做得讓她瞧著順眼過。才有點兒喜事,結果轉身就成了當頭一捧,致命一擊,她都懷疑她是不是故意來糟蹋容家的,分明就是前世的冤仇。容父還因此大病了一場,漸漸的容母的心里生了怨念,白君素都多大的人了,就那麼不小心?

「容岩,我可告訴你,白君素這一頁就算翻過去了,你以後該怎麼生活還得怎麼生活,娶妻生子,不能因為這一出事就完了。我知道她很慘,可是也不值當多可憐。她跟我們容家實打實的一對冤家,這一世就是來糟蹋容家的。在她身上坦上的事還少麼,小楓一家毀在她手里,現在容家的骨血又因為她的冒失葬身火海,不是冤家是什麼,以後……」

「夠了!」「怦」一聲響,劉啟明摔了茶幾上的杯子最先爆怒了,這樣還是頭一次,劉家也是大家戶,從小教育良好,劉啟明雖然是個男孩兒,卻一直讓著姐姐,從來沒失過禮貌的跟她大聲講過話。這一次著實讓容母嚇了一跳,身體抖了一下,驚怔的看向他。

就連樓梯上下到一半的容父也震了一下,不禁停下步子。

劉啟明雙眼都快被氣紅了,極度憤怒的看著自己的姐姐,冷冷問她︰「你夠了沒有?你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尖酸刻薄,你的人性呢?隨著年月的增長都被磨滅了是不是?你是大街上沒有教養的潑婦麼?誰是容岩的冤家?白君素?她是你的兒媳婦,慘死在一場大火里,難怪你就沒點兒惋惜傷心的感覺嗎?她對你不夠好?還是對我姐夫不夠好?你有什麼臉面這樣大呼小叫,你的兒子在那之前跟人牽扯不清,你便不覺得愧對她麼?還有臉怨懟。如果沒你這個另你厭惡的兒媳婦,我告訴你,你比誰去的都早,早不會站在這里罵人了。是君素,是她給你捐獻的骨髓,你那麼對她,她還是義無返顧,毫無怨言的給你捐獻了骨髓,就是你眼中的冤家續了你的命。你住院的那些日子她哪里都沒去,就在醫院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借口,她怕你知道了會收受得心有不安。我也是看著心疼,才謊說她跟我去了日本,你收受了別人什麼,竟還那樣不滿的埋怨。姐,你是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惡毒的?要是君素知道她人都死了,而自己的婆婆還這樣惡言惡語的詛咒,你還想她冥目麼?」劉啟明再說不下去了,伸手抹眼角的淚。

容母被罵得有些暈頭轉身,或者根本就是被這真相震蕩得痴傻了,只呆呆的問︰「是真的麼?是君素給我捐獻的骨髓?」

劉啟明傷了心,不想多跟她說話。

「你們容家不是了不得,自己去醫院查啊。」他轉身就走,一秒鐘都不想再多呆下去。

容父扶著扶手的指掌不斷收緊,喃喃的罵了一句︰「孽障。」再度暈倒過去。

管家連帶幾個下人連呼帶叫的沖到樓梯上,背起人上樓,並趕緊叫救護車。

容母站著不動,眼里全是難以置信的疼痛,搖了搖頭︰「不可能……我那麼對她,她怎麼可能救我的命……她一定巴不得我早死早好的,搞錯了,一定是哪里搞錯了……」容母像得了失心瘋,不停的搖頭,不停的喃喃自語。

容岩也不動,怔怔的盯著不知明某處,一切紛亂與他無關,只聞所不聞。良久,嘴角動了動,牽出一個細微的弧度,不像是笑,更像是懊悔,心疼,還有那麼多的難舍與嘲諷。為什麼要這樣愚弄他?就因為他錯了麼?連改過的機會都不給他,這樣殘忍。

不管別人信不信,他是信的,怎麼會不信,那一夜她字字柔情的對他說,只要她身上的東西有人需要,她會通通的捐獻出來,把它們還給別人,還給杜小楓。她什麼都沒有做錯,卻要拿自己用來贖罪用來補償,償的是別人的債,該有許多不甘的吧?一轉首,全世界都欠了她的。她這樣,簡直天大的本事。

容岩不聲不響,轉身向外走去。

容母恍然回神,叫他︰「容岩……」

容岩步伐飛快,頭也不回的扎進廳門的如血殘陽里。

江承煜整整一天一夜才醒過來,靠注入葡萄糖維系生息,即便醒來整個人看著也是奄奄。

江承沐守在一旁,江月夜也守在一旁。

看他睜開眼,江月夜還是沒忍住哭起來,拉上他的手︰「小煜,是姑姑不好,姑姑對不起你。」

江承煜半晌目無焦距,緩緩的轉過頭,看清她,蒼白干涸的唇上擠出一絲笑︰「關你什麼事,江美人,你哭起來的樣子好丑。」

若是以往他這麼說肯定要挨她一巴掌的,可是今天江月夜不敢出手了。他的命才搶回來,多難維系的一線生機啊,只怕一伸手就能打散了。

「臭小子,一早我就看出你沒有良心,還指望你呢,你們哥倆兒都是狼羔子,哪個能指望得上啊。一心只為了別人,從不替家里人想想,還叫人麼。這要是真有什麼閃失,我們可得怎麼活呢。」

江承煜目光呆滯,他沒想死,只是不想活。除了那樣他想不出能做什麼來減少心里的痛觸,當一個人站著是心疼,坐著是心疼,躺著也是心疼的時候,還能做什麼呢?江承煜以前便在想,她可以嫁給別人,也可以給別人生孩子,只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怎麼樣都好。事到如今,就是怎麼樣都不好了。

他還沒能適應一個人活著,他所有的歲月都是一個叫做白君素的女人陪著過來的,她可以不懂事,也可以找麻煩,只要別這麼永遠的安靜下去,他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會覺著煩。

江月夜看他不說話,以為是累了。不敢跟他說太多了,把手放進被子里。

「你才醒,身體還很虛弱,再睡一會兒吧。」

「姑姑……」江承煜的聲音很輕,但這一嗓听著卻那麼的動人心弦,以往他從不這麼叫她,一口一個「江美人」的喚,輕浮又沒大沒小。現在這樣一喚,直叫人心里狠狠的跳動。江月夜的手被他反握住,平時再怎麼油腔滑腔也不過一個孩子,被她疼寵著長大,年紀上去了,也樹立挺拔,長輩面前不過一個孩子。將她的手按在臉上,掌手濕濕的一片,江月夜不敢發出聲音,听他說︰「姑姑,我覺得不能呼吸了,胸腔內疼得厲害。」他哽了一下︰「你知道麼,我不能沒有她……她活著怎麼折騰我都好,就是不能這麼死了……我以後要怎麼辦……」

江月夜捂上唇齒,嗚咽聲還是從指縫中滲漏出。她發不出聲音,也覺得心口那里很疼。這世上當真是有情種的,只是多麼不幸,那個人要是她的佷子。

江承沐轉身出去,硬生生的看不下去。

才一出去電話又響,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當即頭大。接起來,頂著冷風聲上︰「爸。」

老爺子劈頭蓋臉就問︰「小煜呢?現在怎麼樣了?我看報導了,你瞧瞧,大家都怎麼說他。發生那麼大的事你還摭著掩著,你誠心想氣死我們是不是?如果小煜出了什麼事,你這渾小子也別想好過。小煜現在在哪兒呢?我要過去看看。」

江承沐按著太陽穴,那里一跳一跳的疼,拿這些老爺子是很沒有辦法。江承煜就哄人的本事強,打小就把一家人都哄得團團轉,別得沒落下,倒轉個人緣好。一個小子家打小跟金枝玉葉似的,到哪兒都有人扯過去抱著。大了,就混世成什麼樣了,外人都說這是個魔王,偏偏江家長輩個個覺得還是好的沒話說,不知從哪里看出他乖順得跟只小綿羊似的,就他二叔還比較有理智。一身毛病都是全家人齊心協力慣出來的,一旦出了事就這麼東拼西湊的找借口為這渾小子開月兌。

平時江承沐最懶著應對,真若遇到點兒什麼事就把江美人推出去,一般都能小事化了。可是看剛才的架勢,江美人也疼出失心瘋了,不會再袒護他。眼見摭掩不過去了,只得說︰「過來吧,少來兩個,別大部隊的一起沖過來。注意一下別讓記者看到。」

他這麼千叮嚀萬囑咐的,還是只差沒來一個連,兩大家的人,除了江承煜的爸爸不跟他們胡攪和之外,下到管家保姆都來了。一擁而入,病房都擠滿了。個個眼含熱淚的盯著床上,就像在進行一場盛大的遺體告別式,連醫院的醫生護生都瘋了,進來維持秩序,把人外面推︰「大家先出去,不能這麼多人一起看望,病人才睡著,身體還很虛弱,需要靜養。」

最後只留下江女士,江承沐被老爺子拖出去訓話了。

江女士五十多歲,但保養極好,看上去仍舊年輕,掩不去當年風華。而江承煜多半是仿了她的容貌,長在男人臉上實在了不得。

她在床邊抹眼淚,模模他的頭發,再模模他的額頭……感覺很長時間沒見到自己的兒子了,想的時候就看他的作品,電視劇演唱會的她都會讓人去收集,那時候還不覺得他瘦,光彩滿滿,也像生活得意的樣子。可是現在再一看,哪里還有個人的模樣。不僅消瘦,半點兒血色也沒有,極度蒼白的一張臉。從小到大哪里讓他吃過這樣的苦,現在不知道他過的是什麼日子。

母子連心,這話一點兒都不假。

江女士從來沒覺得自己做錯過,她一心為了什麼,還不都是為了自己的孩子。但那天看到報導她也覺得心寒悲慟,白君素畢竟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這些年日子過得很辛苦,嫁給容岩的時候她還覺得挺省心,各方面想起來都算是省了心。沒想到才這麼久,不僅是死了,還帶著月復中的孩子一起。江女士听到那個消息的一剎那,心頭震了一下,也涼也痛,說不出是怎麼個空落的感覺。往事像泉水一般往上涌,當年如若不是她出手,或許這兩個孩子真能走到一起。她惴惴了那麼多年沒想到白君素真是個倔強又有骨氣的丫頭,雖不說離他遠遠的,卻將真心掩藏得那麼好。只是那時沒想到這孩子的命那麼不好,會早死,這些年隱忍情愫該吃了很多的苦吧?當年淚流滿面,能看出那是真的悲傷和舍不得,卻字字鏗鏘的說︰「阿姨,您放心吧,我答應你的事就一定會做到。我不會離開他,如果有可能我會一直呆在他身邊,但不會發生你擔心的那些事。」

一晃幾年都過去了,物是人非,驀然分不清是對是錯了。

「小煜,媽媽真的做錯了嗎?」

江承煜之前情緒一直不穩,連睡都睡不好,醫生給他打了鎮靜劑,這一會兒睡得很熟,江女士來過了都不知道。

江承沐被老爺子批得很狠,言辭勒令︰「等小煜身體好了,渡過這次風波後,你們兩個都給我乖乖的退出這個圈子,家里多大的場面不夠你們折騰,非趟這淌渾水。」

江承沐平時再怎麼耀武揚威,在老父面前也只能硬著頭皮不說話。萬一哪一句說不對心思,非得討頓打。而且他是不可能退出去接手家業了,不能說,一說即是個死。

江月夜雖然有氣,但還是忍不下心看江承沐被這麼訓斥。她大哥的那個脾氣她很知道,江家人比較怪異,自己的孩子都反倒不像是親生的,怎麼看怎麼不爭氣,紛紛覺著自己的佷子好,大哥那樣,二哥也是那樣。不得出來打圓場︰「大哥,你就別說小沐了,社段時間他操的心還少麼,你也別把他逼得太急了。小煜從小主意就正,肯听小沐的話麼。」

江老爺子還是有腔火氣︰「你別提他說好話,這回小煜要真有個什麼事,我跟他斷絕父子關系。」

江月夜沖江承沐使了個眼色,讓他先走一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自己則攬上大哥的胳膊外辦公室拖︰「大哥,你這是何必呢,把話說得這麼絕。小沐不是你親生兒子啊。知道你心疼小煜,但也不能全怪小沐。」

江老爺子終于反應過來了,回頭大喊︰「我還沒說完呢,你別跑,回來。」

越是喊,江承沐的步伐就越快,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江月夜一個勁的拽他胳膊︰「大哥,你小點兒聲,別喊了,這里是醫院。」

江承沐一直上了車才敢松口氣,就知道大部隊殺過來準沒他的好日子過。奈何二叔又沒來,連個撐腰的都沒有。要不是江月夜不記前仇,老爺子一會兒說著說著火氣更上來了,非抽他不可。

大氣沒喘順,王晶打電話過來︰「沐哥,現在大體走向已定,看來容少那邊出來平事了,關于容家的那部分的帖子被大量刪除,就連後續跟風都少了,估計再有個一兩天,容家那邊的事就算過去了。就連公方都出來闢謠,說容家是意外火災。現在最多的就是對江公子和白夫人過往的談論,兩個人一起長大的事被翻出來了,討論很熱切。」

江承沐在心里急速打點,眸子眯緊,半晌,淡淡應︰「知道了,盯著點兒,看看電台,媒體,無線是什麼反應。還有,把江承煜和白君素那一部分的熱點提取出來發給我。」

王晶辦事效率自來很高,應承︰「好,回頭發給你。對了,沐哥,給導演打個電話說明一下情況吧,現在江公子的戲拍不了,保不準大家都慌神了。」

「我知道,你去忙吧。」江承沐一掛電話接著給容岩打過去,響了好半晌才接,抿了下嘴角︰「容少,謝謝你肯出手,等這次的事平了,我好好謝你。」

容岩萬事打不起精神,事實上他平日也是那種懶洋洋的樣子。嗓音略微的啞,半晌才說︰「何必這麼客氣,我只是為我的利益著想,江承煜的麻煩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江承沐笑了,這天下人就是如此,五花八門的怪,有的人明明狼子野心,卻偏偏道貌岸然。而有些人明明心思倜儻,卻非表現得十惡不赦,容岩就是後一種。世人怕是怕他的,可是憑心而論的讓大家伙說,只怕說他是好人的不多,但江承沐偏偏就覺得這人最信得過。如今的事就是一團亂麻,有幾股結開了,就不愁另外幾股。現在容家的事平了,無疑是在大力減壓,不著重爭議白君素的死了,角度便會單純許多,江承煜這個尷尬的角色才能有轉機。事實上江承沐這幾天一直在等,等容家的風聲一消減,立刻著手平江白兩人的事。

「不管你怎麼著,都得謝謝你,你忙著,改天請你吃飯。」

容岩切斷電話點燃一支煙,車窗打車,冬風呼呼的吹進來,似比往年的天氣都多變,風也異如往常的大。但去年什麼樣子呢?他根本就記不得了,這些年很少回國,即便回來也是辦完事情就走。記不得這里的冬天什麼樣,也記不得這里的春天,一年四季什麼樣都在他的頭腦中淡化無蹤,像空白了一般。有的時候也想,記起的卻都是過往,三年以前,那些久遠的反倒異常清析。

白照民怎麼也沒想到容岩會來見他,這種污濁不堪的地方,豈是容岩這種人會來的。

容岩的確不會平白無故的跑來探監,時到如今跟白家還有什麼情份可言,狹路相逢勇者勝,不過是冤家對頭而已。

白照民看了他一會兒,顫巍巍︰「我听說君素出事了?」

「死了。」容岩說這話時有幾分輕巧,但眸中驟然聚起的陰霾卻像足以毀滅天地,不合適宜的笑了聲,冷意叢生︰「你還會關心她的死活?她死了,你該滿意了吧?當年你們一家的罪證徹底死無對證,沒用你白照民虎毒食子,她就死了,你以後的日子好過了是不是?」

白照民辯不清他話里的意味,緊張的看著他。

容岩沒心情跟他閑聊,那不是他的風格。見他這個樣子似乎是听得不甚明白,索性直說︰「當年白君素撞死那個人你知道是誰麼?我女乃媽的女兒杜小楓。杜家因此事,家破人亡。而白君素因為精神鑒定有問題活罪死罪皆逃了。我想,真相是什麼,你比較清楚吧?自已說出來,還能算得上自首,可以減刑。我的耐心有限,別等著我去查,到那時,你就徹底沒了翻身的余地,信不信我讓你生不如死?」容岩手里拿著根煙,頓來頓去,卻並不點上。白照民隨著那漫不經心的節奏心里慌慌然的七上八下,就像直敲打在他的心里,容岩的氣場淡然而壓迫,如陰雲一般籠罩著他。他明明什麼都沒做,白照民卻像被嚇破了膽,連他的眼楮都不敢直視。

容岩眼眸沒抬,接著慢條斯理的說︰「到現在你還有什麼好顧念的?你是沒見過女人麼?金玉玉那對母女是什麼人,但凡有點兒腦子的搭眼都能看出來不是什麼好東西,可見你白照民眼神如何不濟,白家有今天的敗落是注定的。人再賤,也得有個限度,否則就是死不足惜。她們拿著你的東西跑了,你就沒點兒感覺?想坦護麼?你若真想無怨無悔,我倒可以成全你。破壞白君素的剎車系統,對她下迷藥,就算時過境遷,我一樣有辦法找出根由。無論是不是你動過的手腳,包庇罪也算得上同謀了,何況頂罪的事是你一手操作的,如何也月兌不了關系。你覺得加上現在的,數罪並罰,你還有命出來麼?」桃花眸子冷冷眯起︰「當年,是誰對她的車子做了手腳?」這種事該不是金玉玉和白傾城會做的,除卻這幾個人,還有一個線索正在逍遙法外。

白照民腦袋嗡嗡的響,這一筆老帳翻得太過突然。沒想到會是容岩來翻,更沒想到當年白君素撞死的人竟跟他有關。白照民是有些怕的,腦中一片空白,半晌說不出話來。他不接受白君素生前的條件交換,就是怕觸怒容岩想保一條老命,沒想到還是被他給掐正了。

容岩已見不耐煩,指間的煙身一下折斷,在修指中蹂躪成團。

站起身,語氣中盡是噬殺如螻的干脆淡薄︰「既然你這麼不識時務,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給你三天時間,你若不把當年的事主動跟公安機關交代,就只能等著我找人去查了。」

白照民驀站抬頭,像要抓緊這唯一活命的機會,月兌口而出︰「王現超,當年君素的車子就是他動過的手腳。」

容岩慢慢的轉身,眸子眯緊︰「王現超?什麼人?」

「金玉玉的前夫,後來出了那事,我給了他一筆錢將人打發了,現在在哪兒,我是真的不知道。」

容岩薄唇抿緊,面容是深不可測的寧靜,這個男人以往就不沸揚,今時今朝竟像寂寥進了骨子里。

白照民雖然落破至今,看人的本事還有。到了這個地步也無所避及,肺腑中有疑問問他︰「既然當年君素撞死的人是跟你相關的人,為什麼任那事不了了之?以你的本事,當年該不會真的被那個假的醫學鑒定束縛,如果你想推翻致君素于死地,簡直易如反掌的事,為什麼到了今天才想起翻查過去的事?是因為你看準了這事與君素無關,才想著去查的?」

當年誰姑息了誰,到底又是誰甘願助紂為虐?這些疑問剎時間浮上白照民的心頭,他盯緊容岩的一雙眼。

奈何只是淡然,雖然是個年紀輕輕的人,卻極難被人看穿。白照民尋不出答案,而他自然也沒有給他解疑的閑情。扔下手中那半碎的煙,轉身就走。

出來打給國家安全局的朋友︰「幫我查一下一個叫做王現超的人,看看是否在國內。還有金玉玉和白傾城,在哪個國家呢?」

事態幾乎晝夜間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白照民主動向公安機關交代當年的罪行,並如實供述金玉玉和白傾城都是當年的主犯,而白傾城之所以去往英國讀書,也是為了避當年的風頭。想來白照民也是恨的,他為了這些人落得千夫所指,萬人唾棄的地步,最後家毀人亡,便是連結發妻子那一宗也如實交代清楚了。果然又是一場陰謀,他與金玉玉聯合做過的手腳。事到如今,白照民是不想著再活了,條條死罪,就算自首會著情減刑,但那些要抵的人命,不是說說罷。他認了,到了這把年紀,還眾叛親離的折騰什麼呢。如果最後能拉金玉玉那個忘恩負義的女人做墊背,一切怒意也都平息了。

只是白傾城和金玉玉此刻所在的國家同中國沒有引渡條約,本國沒有將嫌疑犯送往中國的義務,而中國又不能派警察入境抓人,公方一時間有些束手束腳。目前看似能做的,便是等白傾城和金玉玉何時入境,或許移居到其他有協議的國家才能對其進行抓捕了。白傾城好歹學了數年的法律,這點兒頭腦還是有的。

白照民交代的當天夜里,公安廳那邊就給容岩來電話了,高中的一個同學,關系一直保持不錯。知道容岩怎麼想,私下里說起話來毫無避及;「我們是沒辦法,但你容少該有辦法吧?其實法制社會也沒有那麼多的講究,不過說給外行人听的。想辦法把人弄回來,後續的事宜保證做得讓你滿意,怎麼定罪量刑都沒有他們翻身的余地。夫人走了,我們當兄弟的看著也心痛,做哥們的也只能在這上面為夫人討一口公道了,算盡一份心思吧。」

說到容岩的痛心處,連入月復的酒都是辛辣苦澀的。何時他已有了枕邊妻,轉眼不過亡人。容岩有時腦中恍惚一下,就感覺一切都跟做了一場夢似的,來了又去,再多的純美都不過那虛妄的曇花一現。沒有女人闖進來,也沒有女人離開過,那那些的傷心又是怎麼回事呢?他竟然像是忘了這一段的時光,覺得還是一個人,這樣匆匆,懷抱都沒有暖,便又空了,如何不是一個人呢?全世界都勸他節哀,說他死了妻兒,為何唯他一人枉然?忽然听不懂這是為什麼?何來這些詛咒的話呢,什麼都沒有過去,都存活在他的心里,包括那些粉碎無蹤的一世安好。容岩每每醉意燻然,夢中都會佳人相伴,剪水雙瞳,眸如點膝,那是他結發的妻,來了,便沒有離去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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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一點點的揭密了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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